111真相大白(2)
那云千里乃一介书生,哪里见过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这要命的阵势。当时就吓得呆了。那名叫做韩冰的男子冷哼一声,以剑尖抵住云千里的咽喉,黑纱后一双贪婪的眼却去看稳婆手中的小婴儿。云千里终于得一回头,一见那男子的神情,马上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在落霞山侮辱肖弥儿的那个年轻男子。不由大怒道:“原来那是你的孽种。狂徒,我云千里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设下这样龌龊的圈套令我蒙羞?”
那韩冰闻言,不由怒发冲冠,挥动长剑在云千里喉间指了又指:“云千里,你个老匹夫,你竟敢说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倒是想想害过的人命……一些往事,不提则已,一提起来,就想取下你项上人头,去我哥哥的坟前祭拜。”云千里眼望那闪闪发光的剑芒,不由得心间颤了两颤,眼前发花,浑身无力,但是做为朝廷命官,一定要注意公众形象,因此他晃了两晃没有被吓晕倒,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
“老匹夫,你怕了吧,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今日就手刃了你……”韩冰说罢就要将手中长剑刺入云千里咽喉。就在这当口,说时迟,那时快,忽一个飞镖破窗而入,劲道即巧又猛,掷落韩冰手中长剑,震得他虎口发麻。韩冰知道遇到强劲对手,便警觉地自稳婆手中夺过孩子,护在胸口。只听窗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韩少侠,云程在此。请放过家父,我便放你夫妻孩子团圆。至于你与家父间有何恩怨,家母说与你母亲是故人,还请韩少侠移步至正厅芙蓉堂叙话。”说着,人随声道,云程已翻窗而入。
那韩冰闻听云程如此说,忽地御下头上蒙面黑巾,只见一张线条冷硬的面孔,在凌晨的薄幕下闪着一团煞气。云千里方自剑下脱身,三魂七魄方才归位,又见那人狰狞的面色,仍觉心有余悸。
“云程,你便是二公子。你可记得我的哥哥韩齐?他自幼曾同你一起玩耍,却只因他什么都不懂,将当时的云县令家老管家的孙儿推下池中溺死。你爹爹,当时的云县令,现在的云尚书云大人上任后断的第一桩案奇案,就是让我的哥哥一命抵一命。让那老管家的儿子亲手将韩齐溺死在水中。你的奶娘我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我五岁的哥哥被人活活溺死在水中,却被无情的差役们挡住。每当母亲同我说起当时的情形,都会哭得痛断肝肠,试问这刻骨的仇恨,是否抵得了云大人的切肤之痛?”
云程淡然一笑,“韩少侠,火气莫要这般大。莫要忘了,你的母亲曾是哺育我长大的奶娘。今天是她的孙儿出生之日,母亲已托人捎了喜讯给她,老人家已经来了。这旧日两位主仆正在芙蓉堂叙话。你看,我们是不是也放下眼前之事,去与她们主仆同欢。”
那韩冰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与云千里这般折腾,一介闺中妇人竟智者千虑,早已在家中布下天罗地网等自己来投奔。可今人家拿了自己白发苍苍的娘亲,妇人儿子做人质,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将剑入鞘,抱了孩子,随同云程前往。云程抬头见云尚书垂头呆立不语,便走上前来低声言道:“父亲,母亲让咱们云家所有人都聚在芙蓉堂,她有话要讲。还特意交代孩儿,一定要把您老带到。”
此际的云千里面若死灰,他平生最大恨事正是这件案子。有草菅人命之嫌,当年幸好有罗红喜人多方周旋劝解,那奶娘才忍辱含恨未去上府衙告状。但却也因此做下今日仇怨。看来人真的不能做恶,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决无虚假。更令他难堪之极的是,自己一步错,百步歪,竟然一直误会自家娘子到今日,昨夜又千毒妇万恶妇的骂个不休,今日事情已大白于天下,自己还有何颜面去那芙蓉堂见自家的好夫人。
“父亲,母亲说,还有一件事她一直被冤枉了十八年,她要你我亲自去澄清。若不然,她死不瞑目。”
云千里闻听罗氏让云程传来这不吉之言,不觉头皮发麻。忙随了韩冰,云程两人走向芙蓉堂方向,韩冰走出两步,又回头自腰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稳婆道:“大妈,烦请您老多多照顾产妇才是,等我回来您方好离去。”那稳婆一惊一乍之下又白得了一锭银子,如何不兴奋异常,忙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已至辰时,云家众子女,儿媳早已齐聚中堂来给父母亲大人请安。罗氏那双凌厉的眼扫过云家老少,同时又指指身旁的一位拄了拐的白发驼背的妇人对云千里道:“她就是程儿的奶娘。”云千里满面通红地上前给韩妈妈深深作了一揖:“老姐姐在上,请恕千里当年所犯过失。现在,要打要骂要砍要杀还请老姐姐吩咐,以为那枉死的韩家后人报仇。”
那白发妇人并不理她,而是看向韩冰怀中的婴儿。韩冰慌忙将那襁褓小心翼翼递到母亲手上。白发妇人接过韩冰手中孩儿,慈爱地端详了半晌。环顾云千里罗氏夫妇二人。轻轻舒了口气道:“这些年来,老妇每每思及齐儿当年被活活溺死的场景就恨之入骨。谁想到当年恶果,却让冰儿有了这个骨肉。当年你们云家欠我一命,今日老妇自你们云家带回这个娇儿。自此我们云韩两家恩怨抵偿,两不相欠。冰儿,你且带了媳妇,我们走吧。”
“奶娘莫越境,程儿还有一事不明。”云程急道。
罗氏也道:“老姐姐,且慢行,程儿始终因红乔之死对我心有芥蒂,你今日可要给我解释清楚,当的红乔的死因到底是为何?”
那白发妇人清亮的眸子飞速地掠过眼前众人,最后落到她只熟悉的秋妈发身上,呆了半晌,似在回忆当年之事。而后眼望罗氏与秋妈妈道:“夫人可记得当年红乔夫人身边有一个极是貌美的丫环秋婵?她一直对老爷倾慕已久,企图找机会与老爷好事成双。红乔夫人与老爷成亲那一晚,原是她在老爷的酒里下了药,却不想反倒成全了老爷与红乔夫人。后又见红乔夫人给抬做夫人,又生下二公子,她便又忌又恨。在二少爷撞伤那一日她便四处散布谣言,说是红乔夫人与老爷在思过居如何如何?红乔夫人在思过居哭得肝肠寸断,寻死觅活,都怪老妇当时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明知此事会有的后果,却未曾向夫人禀报,后来还不时地在二少爷耳边说些夫人的坏话。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说罢那白发妇人抱着孙儿,在韩冰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了。罗氏那一双眼才幽幽地望着云程委屈地哭道:“程儿,这回你总归知道了真相。我是你的亲姨娘,却如何会害自己的亲妹子。”
“娘!”那声堆积心头多年的呼唤终于翻江倒海涌到胸口,冲出胸臆直接唤了出来。云程当即扑伏在罗氏怀里默默落泪。
罗氏早已是泪眼婆娑,她以手揽住云程的头泪落不止,一字一泣地哽咽道,“程儿,这些年来,我一直拿你是自己的亲骨肉疼爱,你却这般猜忌为娘,为娘伤心哪!”说罢伸手捶打云程的身体,母子二人相抱着号啕大哭。
安玖,顾浅霜等人欲上前劝解,陈五可却拦住众人道:“大嫂子,你们且莫去打扰相公和婆婆。十几年的误会终于在今日一举雪释冰融。不痛痛快快哭上一场,他们心里压抑啊。”
云展点头道:“二弟妹说得极是,咱们快快去用早饭,且由他们母子二人在这里好好畅谈一番。”说罢,云家子女都退出了,只余下云千里如同木雕一般,傻站在那里,举目四顾,没有可去之处,一脑门子的茫然无措……--by:daliineda|443850329472081140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