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086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从辰初到戌末,连续奔行了近七个时辰(14个小时),再好的千里马也累得津津出汗,到升州元宝钱庄门口,肖风跳下马来时,他月白色的裤子内侧已被’“芍药”的汗染红,钱祁几个的马更是大汗淋漓,门口轮值的一群守卫跑出来接过众人的马。

“慢慢溜一溜,喂上好的豆料和蔬菜,多给些鸡蛋吃,然后去刷洗干净。”憨乎乎的牛崽对马的照料着实精心。

天六已将钱家主事的人集合在前堂等候,钱贵、钱柲一见钱祁进门就扑过来,跪下放声大哭:“少爷,我们该死,这都是我们的错,您杀了我们吧!”

“臭小子,你们的命就只值这点钱?想抛开我去死,找轻松?那让本少爷怎么办?天天面对那些七七八八的繁琐事头痛?哼,想得美!”钱祁戏谑地在他们头上每人赏了一个爆栗,二小厮摸着头站起来擦擦泪裂开嘴笑了。

“去,去,去,封存钱庄的账本!找翠红打开我的金库今晚将瓜子金运到这来。”钱祁吩咐道。

肖风对天六点点头,传音入密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天六跟着二小厮出门。

莫天恩忙趋前陪着笑脸讨好地对钱祁说:“少爷,我带您和客人到‘浴后香’澡堂去,那儿是这一块最出名的澡堂。”

“升州还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你的精力还是多用在你经管的这个钱庄吧!”钱祁揶揄地说完,亲热地拥着肖风往外行去,他们一行六人找了家澡堂美美的泡进去,肖、钱二人坐在一块边洗澡边传音入密商量对策。

梅菊坊坐落在秦淮河东,临水的吊楼相当宽敞,几扇裱糊着蛋青色薄丝的花窗紧闭,淡淡的蚊烟和熏香的气味从窗的缝隙里飘溢出来,吊楼中间摆了两张合并的方桌,上面整齐的放着些茶点、果品,有六七人随意地坐在桌旁,高高的烛台上粗大的蜡烛已燃过了半截。

梅菊坊主人易红吟三十出头,着一袭粉色衣裙,外罩殷红背子,乌云般的头发挽了两个螺形发环,发右角斜斜地插了支金步摇,这身随意的打扮衬着她美丽温润的脸庞,让她显得年轻干练。这易红吟和铭文正已有十多年的交情,靠着铭文正商界耆老的名望,拉着一票对钱家不满的商人,三天两头聚集在这里发发牢骚,梅菊坊也因此而维持着生计。

“咳咳,咳,叶老弟,你们的事办得怎么样?”铭文正喝完茶刚说话,易红吟就拿来一条拧过的热面巾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抹抹脸和泛着油光的寿星头,满意的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易红吟微微一笑带着两个丫头忙着为众人添水续茶。

“经过昨天下午和今天一天多的挤兑,就算钱家再有钱恐怕明天也难以为继。”五十多岁的叶兴甫捋了一下三络胡须偷偷瞟了易红吟一眼得意地说。

“他各个店里的货一时半会儿也变不了现,有些人拿着面额不大的交子已经开始在钱家的门店兑货了。”张家贵阿谀讨好地望着铭文正说。

“别小看了钱家,咳咳,杭州、泉州的两处钱庄规模也不小,咳,仓里的黄白之物肯定不少。”铭文正精力不行,就算有点劲儿他也要省着用在易红吟身上,可舍不得糟蹋到那劳力劳神的座位上,出于对钱家的嫉妒让他参与了叶兴甫策划的这次挤兑风潮。

“那又怎样?这离杭州可不远,还等得几天那里恐怕也会开始挤兑,自顾不暇还能援手这里?哼,这次我让他不死也褪层皮!想到他那张狂模样我现在还缓不过劲来呢!”钱赋退位,论经验、论资历稳坐升州商行首座的都应该是他叶兴甫,乳臭未干的钱祁算什么?这块肥肉偏偏眼睁睁的让他毫不费力地抢了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那小子太狂,别说资历,真论钱,表叔,您在升州也是上千万的富豪。”叶兴甫的表侄于葫芦抢着奉承道。

“哈哈,生死一决就在明天了,我手中还有他钱家的交子一万贯呢!”一个穿蓝衫的中年商人说。

“我和铭大爷手中加起来差不多有四万贯,明天,我看你死不死!”叶兴甫阴冷地笑着说。

“他就算苟延残喘不死,兑换交子的手续费也得下降两成,今后得益的总归是我们。”

众人议论一会散了,各自出门,铭文正对小厮低语几句上了轿,小厮不住回头瞄瞄,朝南走不多远轿子拐入一个小胡同里停下来。

“老爷,我看见叶大爷上轿过河回去了。”

“别嚷嚷,咳咳,我们等一会儿吧,哎哟,这蚊子,咳!隔着衣还咬死人!”他一边咳着下轿,一边挥动扇子四周拍打,两眼牢牢地盯着梅菊坊的大门。

没过多久,一乘轿子抬到门前,轿上下来的正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叶兴甫,他四周扫了一眼钻进了梅菊坊,大门随之关上,门外的空轿被抬走了。

“好!你个白眼狼,求着我帮你,咳咳,背后做这等龌龊事!咳,还有你个小娼妇,咳咳,我是怎么样待你的?”他又咳又骂,几次想冲到门口去吵闹,想想那易红吟是自己什么人?闹得四邻知晓,徒惹人笑话!唉,他长叹一口气愣在那里,小厮好不容易将他扶上轿,他坐在轿子里,想着易红吟这会儿那柔润的身躯正躺在叶兴甫怀里呻吟,他就气得浑身发抖,到得家门他盛怒之下又被轿杠跘倒摔了一跤,更惹他上火,甩手打了小厮几个耳光进内去了。

那小厮对着他的背影唾了一口,骂道:“老淫棍,路都走不稳,咳个不停,阎王都向你招手了,还想女人!”

拂晓,金满地商号元宝钱庄门前人声鼎沸,来兑换交子的商家、百姓黑压压站满了前坪。辰时初,元宝钱庄的大门打开了,人群一阵骚动,从门内涌出来了二十名持剑的家丁散立在廊前,铺门全部下掉之后,人们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只见一溜并排放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有二人,中间桌子上还有个大的托盘,上面堆满了大如杏子的金色圆珠,珠上折射的阳光晃得人眼都睁不开。那一排桌子后面还有十箱瓜子金。

钱祁走出来站在廊前运用了两分功力大声说:“各位父老兄弟们:我们储备的铜钱和银子经过两天挤兑已不多了,所以今天开始给大家兑付金子。为了方便兑换,我们安排了十个位置,不要急,慢慢来,保证每个人都能兑到钱。我们的交子是郭、钱两家通用联手发行的,所以到郭家的丰裕号钱庄也可以兑换。另外,从今天起,凡用金钱兑换我们交子的手续费要比原来的价格上涨一成。”

虾儿奉上茶,钱祁喝了一口,笑笑又接着说:“今天来的人之中一定有擅长珠宝鉴定的大师,我这有顾客典当的极品珍珠十颗,每颗当时典付的金额是五万贯,月底就到期了,金满地马上就能进账五十万贯(约1亿元)我们不差钱!欢迎大家鉴赏!”

一时嗡嗡议论声大作:“我还是算了,带钱累赘得不得了,今天兑出去明天兑回来还要多交比原来上涨一成的手续费。”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江北郭才,江南钱赋,若这样的人家都倒了,那其他的钱庄更不敢信。”

“走吧,走吧,那钱家真富得冒油!羡慕死人了!”

“还是要看风水的,你看那饮马塘就是积蓄四方余水的地方,钱家不富才是怪事呢。”

“瞎扯!我原来天天都在那芦苇丛里翻来覆去捉鱼吃,还在那岛上搭茅棚住过,咋没发起来?”街边上一个老乞丐听得他的话气憤地念叨说。

叶兴甫搂着易红吟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梳洗餐毕,两个长随已带着轿子守候在门外,他今天心情特别的好,边走边哼着小调直到上轿。

轿走到街上他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头,只见人群不是向元宝钱庄蜂拥而去,反而是一群群从钱庄往回走,他对走在窗边的长随说:“去问问,那钱庄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出,钱家的挤兑风潮退去了,手续费从今天起比原来上涨一成。”长随回来对他说。

“什么?快,快点!”叶兴甫焦急起来。

等他赶到钱庄,门前的人几乎全走光了,几个家丁在门前打扫众人丢下的瓜壳、果皮。钱庄里的伙计正把那些瓜子金往回抬,他见到那满盘的金色珍珠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他对珠宝鉴赏可是个真正的行家。这珠,天啦,价值连城的异宝哇!他目光不舍地紧盯着瞧,连身边走来了人也不知道。

钱祁对他哈哈一笑戏谑地说:“叶大爷,你不会是坐镇指挥挤兑风潮的大帅吧?你看看,他们全跑了,这丢盔弃甲的全得我来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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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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