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它终归还是……来了！
大约四分之一个时辰后，李昂来到了[刘氏丹房]的门口。
要知道东西是真是假，自然要找最专业的人来鉴定一下。虽然龙归城里也有丹师之殿这种公会组织作为丹师界的最高权威而存在，但是别的不说，李昂自认为就凭自己现在这幅打扮，只怕走不到门口就要被守门人给轰开了——丹师的地位之尊崇、与丹师之殿的目中无人，那是人尽皆知的。
所以，要验证一下自己手中这五颗虎力丹的真假与成色，李昂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到[刘氏丹房]来，上次过来的时候，李昂对这家店铺的感觉就相当不错。至少它够专业。
巧合的是，进了门来，第一个走过来准备接待李昂的，居然又是昨天那个小伙计。
迎上来之后看清是李昂，那小伙计脸上也是一愣，然后，离了李昂还有好几步远，他便突然站住了，只是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我们店里实在是没有你需要的那种廉价的丹炉！我们刘氏丹房从来都是只卖好东西，你要那种廉价货，还是请到对门吧！”
显然，他还记得昨天刚刚来过的李昂，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李昂却并不是他那种需要他去尊敬的客人。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作为以接待丹师和修灵者为主的店铺，刘氏丹房也并不会单纯的以衣着取人，但客人过去的表现、消费记录，却毫无疑问会影响到店里伙计们对某些人的判断。刘氏丹房的规矩虽大，可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一个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生意的穷鬼，显然并不是受欢迎的对象。
在他看来，面对李昂这样的客人，他能礼貌的予以拒绝，已经是足够客气的了。
看着那伙计貌似谦恭其实却冷淡的笑脸，李昂倒也并没有生气，他是穷家的孩子，这种冷脸早已看惯，这时候便只是道：“我不是来买丹炉的，我是来卖丹药的！”
“卖丹药？”那伙计闻言一愣，然后，他脸上下意识的就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一般的修灵者只是会买丹药，他们是丹药的纯消耗者，而手里有丹药需要出售的，那自然就是丹师了！
但是，这个昨天来时连最最便宜的丹炉都买不起的穷小子……会是一位丹师？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狐疑地打量了李昂一眼，此时他虽然心中质疑，却到底吃不准李昂是不是真的来卖丹药的，所以也并不敢得罪，只是道：“你……确定你是来卖的？不是买的？”
李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下子，那小伙计立刻肃然起敬。
刘氏丹房之内，什么人的地位最尊贵？
毫无疑问，丹师！
刘氏丹房的店规第一条是什么？
“宁可得罪一位最慷慨的购丹者，也绝不许得罪一位哪怕只是刚刚入门的丹师！”
他只是这刘氏丹房内的一个小伙计而已，如果李昂真是一位丹师的话，借他个胆子也是绝对不敢得罪的！
于是，他立刻便恭敬起来，弯着腰，道：“这位丹师老爷，请您随小人到里面小厅内稍候，小人马上去为您请我们的供奉丹师出来为您鉴定一下！”
“老爷”这个词，向来都是对有地位的人的尊称，以李昂的年纪，自然是没资格称什么“老爷”的，他今年才不过十五岁而已！但此刻，因为他身上多了一个丹师的身份，所以，尽管他穿的很破烂，年龄也很小，但那小伙计还是毕恭毕敬地称他为“老爷”！
李昂冲他笑着点点头，然后便跟随他走近刘氏丹房的柜台之后，一处幽静典雅的静室里。
过了没多长时间，就见那小伙计引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李昂站起身来，就听那小伙计介绍道：“劳客官久候了，这位乃是我们刘氏丹房的供奉丹师，林如海林老爷。他老人家乃是一级丹师！”
听说对方是一位丹师，李昂的眼神便不知不觉就多了一抹尊敬。
两人相互拱手致礼之后在一张桌子的两边分别坐下，那小伙计随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听说这位客官有丹药想要出售，是否可以拿出来叫在下看看？”那林如海问道。
“当然！有劳林供奉！”说话间，李昂便把自己的小布包掏出来，摆到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林如海乃是一级丹师，对于虎力丹这种入门级的丹药，自然并不陌生，只看一眼，他便已经知道这丹药应该是虎力丹，当下他也不废话，只伸手捏起一颗丹丸来，略略观察了片刻，又放到鼻下轻嗅丹药的香气，然后便把它放到掌心，轻轻托起的同时，他闭上了眼睛。
然后李昂便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他掌心的丹丸似乎是突然亮了那么一下。
他知道，对方正在用灵力来检测这虎力丹的成色。
于是，不知不觉的，李昂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一颗验完，他放下之后又拿起一颗，一直到五颗全部在他手里过了一遍，他这才点了点头，对李昂道：“没错，这确实是虎力丹，而且全部都是合格的！”
听到这句话，李昂先是一个恍惚，然后，他突然就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才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突然占据了他整个人全部的心神！
这虎力丹……是真的！是合格的！
丹药是真的，也就意味着炼药系统是真的！
也就是说，自己扔了几样草药进去之后所炼出来的这几颗小东西……是能值钱的！
…………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到李昂的心里到底是惊喜到了怎样的程度！
就在昨天，他还在犹豫是否要现在就退出李氏的讲武堂，并且彻底终结自己的修灵之梦，但是转过天来，自己居然能炼丹了！
能炼丹，就意味着有了强大的收入来源！
有了收入，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继续去追逐那些放肆的梦想了！
再加上自己还有一个能够修炼天赋的《无相诀》……
这一切，恍如梦幻，但是却无比真实的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即便此前已经在心中有所准备，可此时此刻，李昂却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七年呀，整整七年呀！
家里的穷困交迫，自己每一个刻苦的寒暑，还有最近这半年来内心深处的歉疚、犹豫与煎熬，此时此刻，都只化为紧紧握起的双拳！
命运如流，石出于岸，流必湍之。
在命运的激流中，为了梦想而苦苦坚守的每一时每一刻，为的不就是今时今日的幸福转折？
而今天、现在，这幸福虽然来得略晚了些，但它终归还是……来了！
…………
片刻的惊喜与失神之后，李昂回过神来，这时，却见那林如海正拿着一颗自己炼制的虎力丹，在那里皱着眉头端详不已，一边看，他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没错呀，这确实是合格的虎力丹，怎么色泽看去如此奇怪呢？”嘟囔着，他又抬头看看李昂，尤其是看见李昂那张犹带稚气的脸庞，他心中很快就释然了，心想：“龙归城内的丹师，绝大多数我都是见过的，这小家伙看去却那么面生，想必是一个刚刚开始接触炼丹的学徒？如果是学徒的作品，那么色泽上出点问题，倒也不算什么了，反正自己已经检验过，这五颗虎力丹中蕴藏的能量都是达标了的。”
想过这一点，他很快就把丹药放了回去，问李昂，道：“这位小老弟，不知道是师承何人，在哪里学习炼丹？”
林如海作为刘氏丹房内的供奉丹师，不但要负责炼丹，店里的生意，也是他的业务范围之一。虽然面前的这个小家伙才只是刚刚入门的学徒、出手的作品也仅仅只是五颗虎力丹而已，但他仍是下意识的想要结交一下。
不过李昂却显然并没有要与他结交的意思，闻言只是道：“在下没有拜师，自学的。”
林如海闻言一愣，想笑，顿了一下，却又忍住了，只是略微摇了摇头，也不再追问。
自学的？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众所周知的，要成为丹师，不但天分必须是万中无一，而且必须得拜入其他丹师门下，这才能得到传授。而且即便是同时具备了天分和名师指点这两条，丹师的成材率也只有十之一二，很多明明天赋不错的年轻人，辛苦学习十几年，到最后，却未必就能成为丹师。由此可知，要成为丹师，到底是多么的不容易！
更别提什么自学了！
不过这个时候，林如海并没有往深了想，只以为是李昂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师承，这在丹师界，倒也不少，因此林如海便没有再问。
当下他只是道：“承蒙这位老弟看得起我们刘氏丹房，愿意把你的作品交给我们来代为销售，叫在下、以及我刘氏丹房的诸位同仁，都倍感荣幸。根据我们店里的规矩，老弟的丹药交给我们代售，我们是要收取一定佣金的，像虎力丹这种没有品级的丹药，是按照两成来收取。”
“至于销售方式，老弟你可以选择自主定价，也可以选择按照我们店内的正常价格销售。如果是自主定价，那么就需要你把丹药留下，等我们店内销售出去之后，再跟你结算。而如果你选择按照正常价格销售，那么这五颗虎力丹，在扣除了我们店铺应收的佣金之后，剩下的，你现在就可以拿走，后续销售，将由我们来安排！这两种方式，你准备选哪一种？”
李昂闻言毫不犹豫地道：“就按照你们店内的价格就是，我要现钱！”
林如海闻言点点头，道：“那好！老弟来之前想必应该是了解过价格的，其他店铺我们不管，我们刘氏丹房是统一按照十个银刀币一颗的价格销售，五颗虎力丹，就是五十个银刀币，扣除两成的佣金，还剩下四十个银刀币，所以，那在下马上就安排人给你拿钱？”
李昂点点头，认可了他给出的价格，于是林如海当即便叫人去取四十枚银刀币出来，装在一个小布袋里，亲手交到了李昂手上。
这就算是财货两清了。
很快，在店里伙计恭敬的目送中，李昂手里拎着一小袋颇为坠手的银刀币走出了刘氏丹房的大门。
站在街上，死死地盯着对面一棵直刺蓝天的大树，李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心里既是激动、兴奋，同时还不知不觉有些说不出的淡淡疲惫。
自从那全自动炼药系统出现之后，他心里满是惶急、担心、忧虑，昨天晚上通一夜都不曾睡着，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在街上伫立良久，到最后，他满心的思绪都尽只化作一句话——
这一次，老子是真的时来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