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间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炅鋆落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下.出门前精心挑选的裙子立刻在椅子上揉成了皱巴巴的形状.
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呼吸刚匀就猛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本市最高级的五星级大酒店里.气喘吁吁的样子实在不像样.顿时面上一囧.忍不住微微抬起臀部将裙子整了整.
今天是胡说主动约的她.她长这么大还从沒进过这么高级的酒店呢.早晨她起床的时候.其实时间是很充裕的.但重点是.她需要挑一身在这种五星级大酒店里不会显得突兀或者掉价的衣服.她平时休闲惯了.虽然也不是沒有正式一点的裙子.但左搭右搭就是不满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她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衣柜里少件衣服.第一次觉得自己逛街逛得实在太少了.
好容易换好了连衣裙.还要挑配饰.她素來打扮简洁.翻了半天首饰盒.竟然连一件像样的都沒有.
就这么纠结着折腾着.时间不知不觉的流走.于是出门就晚了.偏偏周末的路上又拥挤.到酒店就更晚了.眼看着要迟到.她一急.便本性暴露.穿着连衣裙高跟鞋都“通通通”的跑起來.坐下來自然是气喘如牛.
“沒关系.我也才到不久.”胡说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忍不住伸手去理了理.体贴的笑道.
不料.变故就在这一语落下的电光火石间炸响.
整洁的桌面突然起了一小股旋风.
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噗”的一声从风中骤现.它乍一露形.便飞快的扑向炅鋆落.紧紧的缩进她怀里.好似躲进了一个避风雨的港湾.
“小槐..你怎么在这里.”炅鋆落惊喜的搂住它.瞧瞧四周无人注意.方才大着胆子揉了它两把.但这一揉.便立刻感觉到槐恩小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不禁有些担心.“小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她低着头.爱怜的给槐恩顺毛.沒有看到对面的胡说.瞧着风狸的眼神瞬间尖锐冰冷.犹如淬毒的暴雨梨花针.
炅鋆落看着怀里的小兽不出声也不动.身子忽冷忽热.正忧虑它是不是生病了.只听胡说放柔了声音道:“把它抱给我看看.”
“好.”
怎么说.对面坐着的这个.也是青丘的妖族之王.对这种灵兽的了解肯定比半吊子的她深厚吧.炅鋆落毫不犹豫的就要将风狸抱给他.
谁知槐恩竟然尖叫一声.一头扎进她怀中再也不肯出來.
她哄了小槐好一会儿.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对胡说不好意思道:“这小家伙怕生的很.极不喜欢别人碰它.我瞧它今天很不对劲.看來只好抱回所里给夏少看.也不知它今天到底怎么了.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胡说了然的点点头.温和的说:“恩.若是病了.需尽早治.你带它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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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约会就这么泡汤了.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五星级的大酒店啊.高富帅的青年才俊啊.炅鋆落低头看看怀里呜呜咽咽的小槐.顿时把所有的虚荣心和遗憾都丢弃了.眼下还是小槐更重要.看它很不舒服的样子.她丝毫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就抱着槐恩回了事务所.
一见到夏少.槐恩就唧唧唧的叫起來.像是有极其重要拖延不得的话语相告.
夏少一边给它做全身检查.一边听着它说话.脸色渐渐凝重.
夏少认真的表情好似一只爪子将炅鋆落的心揪得紧紧的:“小槐怎样.”
“沒事.受了点惊吓.又被胡说的妖气逼现了形.”
“真的沒事.”她不放心的看看不再颤抖的小槐.复打量着夏少的神色.他似有所思虑.但这思虑似乎并不是针对小槐.
“嗯.沒事.”
“沒事就好.第一次看它这样.吓死我了.”听到夏少的再次确认.炅鋆落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却忽然心头一跳.自己刚才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方才的对话和过去的记忆在脑中交叉:逼现了形……之前就听墨蠹提过小槐在修行什么化风之术……脑回路好像突然被打通了关窍.剧烈的反应起來.隐隐窥破了一个秘密.
如今尚在盛夏.以金匮市的天气.当是闷热不堪.然而近日.她却常常感到有微风拂面绕身.她曾以为是自己错觉了.可现下看來..
炅鋆落瞅瞅槐恩.又瞅瞅夏少.刹那间觉得如冰水灌顶.从上到下发凉.
槐恩单纯.而且怕生.断不会因为粘她就跟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它会隐身跟着她.唯有一个可能..
夏少兀自沉思.沒有发现她注视着他的目光中火星渐起.
炅鋆落觉得愤怒的火苗已经在胸中冉冉而起.尽管以上都只是她的猜测.沒有证据.可一切被串联的水到渠成.她是不是应该当场戳穿他们.是不是应该质问一声为什么.他们之间.就连这点信任这点空间都沒有么.
然而.她还沒有开口.夏少却已经发话了.
“闪闪.”他沒头沒脑的对她道.“不要和胡说走得太近.如果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命令般的语气顿时惹恼了正憋气的炅鋆落.
“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谁啊.我要跟你报备.”炅鋆落抬起下巴.斜睨着夏少.整个人像被点燃导线的火药桶.滋滋作响.“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即使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你哥哥.你也对此依旧只字不提.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私我不该过问.可你在干涉我的隐私之前.难道不该先坦白自己的么.”炅鋆落一口气喷完.深呼吸了几下.缓了一缓.声音便低了下來.带着绵软的无力.“罢了.你们之间的过往他都跟我讲了.你不想提.也就不用再提了.”
夏少闻言却是惊讶的站了起來:“他告诉你了.他居然会告诉你.”
“是啊.他就是告诉我了.”炅鋆落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皱皱眉头十分不悦.他信她.就告诉她.这有什么意外的.谁像你啊.小肚鸡肠.谁都不信.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哥哥.犯得着对他这么生疏记恨么.还是说.如今自己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心里不痛快了.
夏少对炅鋆落的话又惊又疑.脸上一时阴晴不定.他倒不是怀疑炅鋆落说谎.而是惊讶胡说竟然会把他们青丘天狐的王族私事告诉炅鋆落.他这是要把她卷入其中么.而那过往.若说胡说全盘托出.他也是铁定不信的.胡说绝不是那么老实良善的人.他必定对炅鋆落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
“那么.在你面前.他是承认我这个弟弟的.”夏少不禁嗤鼻.
那个人.是要用他和他之间的这段过往來博取面前这个傻丫头的感情么.为了抢走她.连他素來不屑一顾的半妖血统.都肯承认了.或许不止是承认.还假惺惺的以亲兄弟相称.
那个人.虽然嘴上喊着弟弟.心里却从來沒有承认过.倒是他.小时候是真心诚意的在叫他王兄.
夏少分明带着嘲讽的冷笑.仿佛火上浇油.让炅鋆落火气腾地冒了上來:“你这是什么态度.在长平巷见面时候.明明是你不肯叫他哥哥.”
“闪闪.胡说他不是这样谦和的人.狐狸生性就是狡黠的动物.你切莫被他的表象骗了.”
骗.这个字彻底激怒了炅鋆落:“骗.你好意思说人家骗.那你让小槐化风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夏少未料她已猜着这一层.登时哑口.凝视了气势汹汹的她半晌.最终先泄了气.带着倦意叹道:“我怕你遇险.就像中元之夜.我來不及..”
“借口.”炅鋆落气冲冲的打断了他的话.瞪圆了眼睛咄咄逼人.“我的安危不需要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凭什么支使槐恩跟踪我.何况小槐有多怕人群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少第一次看到这样凶巴巴的犹如一头小狮子的炅鋆落.一时间竟然脑子短路.一反往日的伶俐.稀里糊涂的就脱口道:“胡说也在你身上下了定位线香.”
炅鋆落一愣.她从來不知道胡说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给她下了香.换做平日.大约就会思虑一番.但此刻怒气当头.夏少如此辩解反而更让她气昏了头.
“所以你就要24小时监视我么.”她不客气的回道.一言未尽.已赌气从口袋里掏出圆镜.恨恨的甩到了夏少身上.“即便有事.本小姐也不稀罕你救.”
说完.她转身就走.“砰”的摔上门.独留夏少煞白了脸色.石化一般立在原地.
不领他的情.这就是.不领他的情么.夏少只觉得心胃里翻江倒海、心中绞痛难忍.他伤心的闭上了眼睛:胡说啊胡说.你走的一手好棋.竟然.被你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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