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

除夕的倒数第三天，天空中开始落下片片的白雪。鹅毛大雪，我从来不认为它是一个传说，可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见过一片片的雪了。稀薄的童年记忆里，那如鹅毛般的大雪让我明白，书中的知识也不一定都是不可信的。

大雪仿佛是在庆祝新年的来临一样，拼命地折腾起来，不一会儿，地上便攒下了一层白白的雪。

我喜欢下在夜晚的雪，因为它们在路灯下，是那么的美丽。泛黄的路灯，总是可以将闯进它领地的雪花给染的异常美丽。

自然界，或许是也有等价交换的原则吧，在让你见识了它的美丽后，它开始向你收回一些利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便被冻醒了。

从被窝里伸出头看了看窗口，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样，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暖气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突然间停了，虽然我已经为此而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但还是没有逃过被冻醒的厄运。

穿上了厚厚的高领毛衣，我站在了窗前。伸手摸了摸那窗上的冰花，手指竟然顷刻间就被粘住了。慢慢加大手指挤按的力度，直到手指下的冰霜化了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指。

玻璃上的冰花，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梦幻般的美丽。但这美丽，显然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我用手指留下的洞口，在冰花四开的玻璃上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突兀，原本的完美被破坏了。莫名的伤悲在心底翻搅起来。

突然，我灵机一动，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继续“画”起来。

“新年快乐！”四个大字被我一点一点刻画在了玻璃上。为了方便外面的人看到这四个字，我特意将它们刻成了左右相反的字，并且用红色彩笔将刻画出来的线条描成了红色。

站在满是厚厚白雪的院子里，看着刚刚被我装扮的窗户，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但这种成就感并没有维持多久。中午气温回升的时候，冰霜开始融化，连同红色的彩笔水在玻璃上慢慢向下流淌。原本美丽的窗户渐渐变得不再漂亮。

擦干净窗户之后，我坐在家里生着闷气。想想自己因为刻画冰霜而肿起来的手指，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值了。

就在我心里自己骂自己是个傻子时，霍香香突然穿着一身大红衣从我面前经过。

看着那红红的衣服，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灵感。

在霍香香惊异的目光中，我亲了她一口，然后跑开，跑到了老妈存放杂物的房间。

在杂物间里翻找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几张大红纸和一把剪刀。

“呵呵！技艺还没有生疏，真是实用啊！”

拿起剪刀试着剪了剪纸，我由衷地感慨道。

说起这剪纸，可是我的拿手强项，记得在幼稚园的时候，我不知道因为剪纸得过多少小红花。可以这么说，我幼稚园的小红花基本都是靠剪纸得来的。虽然老师一直都说我的风格很接近毕加索的风格，但我并没有因此而骄傲。

“大家看看刘邪的作品，这菠萝剪的多像啊！”

幼稚园的老师田华对着全班的小朋友说道。

“报告老师，那，那不是菠萝，是小猪！”

脸红得像大苹果的我慢慢站起来对着老师说道。

“……”

接下来老师无语的时间超过了她以前的记录，她死死地盯着被我称之为小猪的剪画，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看着老师憋红了脸却仍旧没有看明白我的作品，我真的不想在难为她的想象力了。

“对不起，老师！我剪的的确是菠萝，是我撒谎了。”

“……”

老师依旧没有回答我，只是表扬性地朝着我笑了笑，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她突然间一脸轻松的模样，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她以前也一直认错我的作品。

说起小红花，我就又想到了奖状。从小到大，我就只得过两张奖状。

第一张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因为经常放学留校打扫的缘故，被校长“隆重”的授予“最佳勤劳奖”，但事实上，学校里的每个同学，都在那天得到了一张毕业奖状。

第二张奖状的获得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我为灾区一次性捐款50元钱，被学校颁给了“最佳爱心奖”。至于关于学习之类的奖状，虽然我的成绩一直很优秀，但因为老师怕给我颁奖会打击其他小朋友幼小的心灵，所以被残忍的取消了，虽然那些老师和我爸妈都很熟。

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在上小学时所有的老师都认为我在品德这方面存在“一点点”的欠缺，除了上课“有那么几次”迟到，听课“偶尔”睡觉，闲得无聊的时候，和班里的几个男生一起“参观”女厕之类的情况外，我觉得我还是很好的一个人。而且，很多情况下，我都是被逼做一些坏事的，比如我们在男厕尿到女厕的比赛，我就是被逼的，因为输了的人要给其他小伙伴买一个星期的的冰棍，我可不认为那时的我有那么多的钱。再说，谁让学校的男厕，女厕只隔着一道墙了，如果你隔着一座山，我们能尿过去吗？不过，好像长大后，我们就再也不能将尿撒到我们的头顶之上了，我一直都在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初中学了物理和生物之后，我才想到，我们能力退化的原因可能与地球引力和身体发育有关，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根据。

我一直都觉得我初中也可以得一张奖状的，但因为遭到死党“大黑饼”的陷害，我最终和我的大奖无缘碰面。

那天，“大黑饼”关辉指着楼下一个正在系鞋带的女生说：“小鞋子，如果你敢和那个女生告白，我就答应给你买十盘最新的磁带。”

那个时候我们那里还没有流行起mp3，mp4之类的音乐播放器，我们一般都是使用随身听来听歌，学歌的。因此，十盘磁带的**力是相当大的。

看着那个女孩，长得还很漂亮，我脑袋一发昏，结果就真的跑下楼去和那个女生表白。为了十盘磁带，我那一刻，真的是豁出去了。但结果，真的很惨。我被班主任袁凯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罪名是不尊重师长外加猥亵他的女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事实上已经是个26岁的人了，她是刚刚转到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因为她的男朋友在我们学校教书。

虽然关辉如约买了十盘磁带送我，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或许是报应，那个“女孩”张艳后来教了我们班两年的英语，她那时可真的没有少“照顾”我。

我觉得，说关辉毁了我的一生，是没有冤枉他的。要不然，我初中可能也会得到一张奖状，从而让我的人生更加的辉煌。

……

将红纸都剪成了反字“新年快乐”，我选了最好的一张贴在了我的窗户上。

我将多余的剪纸给了老爸老妈还有霍香香各一张后，还剩余最后一张，想也不要想，我当然是把它送给了我的好同桌景陌。

“哇！你真是太有才了！”

在我讲述了我的作品创意后，景陌手里捧着我的杰作大声喊道。

“哈哈！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有些嚣张地回答。

“你还真是不懂得谦虚啊！”

“呵呵！”

我摸了摸脑袋傻笑道。

“其实，我们可以多做一些的，送给周围的邻居多好啊！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赚些钱呢！”

景陌将手中的剪纸在我面前抖了抖，说道。

“好想法！景陌，你真是个天才！”

我将刚刚她用来夸我的话送还给了她。

景陌的主意出奇的好，在我们两个一起做了许许多多的反字剪纸并挨家挨户进行售卖后，我们的产品很快就被周围的邻居给买光了。而我和景陌，也由此赚到了一笔不少的外快。

······

总是在太阳去了遥远的极夜，我们才会懂得眺望！踮起脚张望，可也许再也看不到黎明。

如果哪天醒来，看到曾经的字迹，变成了空白，再想要去解读它们时，会不会太迟？

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风景，竟然会那么失落。不是害怕得到，却是害怕失去！

好像所有人都不再认识自己了，听不到久违的声音，看不到曾经的回忆。

刺眼的阳光，用手遮住了，可还是刺痛了眼。因为有缝隙。

幸福已经降临，她的重要，让人恐惧。

我们都在不停地追逐着永恒，可却忘了它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