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出走与死别A

我带着微笑在听，喜欢我的人娶了我的丫鬟，他说是因为我。可是内心没有任何波澜翻涌，别人做着与我无关的事情却妄图想感动我。

不过我仍是郑重地向李德裕道谢，他失望于我的无动于衷。我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我不知道他做的那些对我而言有什么用，我要的正逐渐失去。

回到“绿宫”李忱在等着我，他面带不悦的神情，等我回来给他一个交代。我心下深深叹口气，都怪自己总做不到左右逢源。

“小绿，你今天让我很生气，你居然不顾我的脸面兀自带走李德裕，他欺君犯上，我绝不饶恕他。”

我懒得争吵了，走过去搂着李忱，把他的脑袋塞进我怀里，好让他的话倒回去。我抚mo着他，轻声安慰说：“好了，不要生气啦，我带走他只是想同时给你们一个台阶下而已，毕竟他曾出过力助你登上帝位，看在那个的份上你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李忱猛地抬起头，他不满地驳斥我：“我已经对他很忍让了，若要计较我们从前结下的恩怨，我原该将他发配到偏远的南方才是。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我才是你的男人！听着，以后不许再同他来往！”

那一晚，李忱没有留下来，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便要求所有人都要对他屈膝臣服，我也没能幸免例外。李忱对我的zhan有yu日渐强烈，他要一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女子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wan，是一个下马威。

我抽空和白子回了一趟梵放的空间，我不费什么气力便找到梵放飞行器的钥匙，还有一些先进武器及生存法宝等等。我突然间领悟了，那是梵放特意留给我的，他算好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看看看着眼眶又湿了，白子就站在旁边呜咽，我蹲下来紧紧抱住它。我多么希望梵放回来啊，我记得他带着温和宠溺的微笑望着我，他承担了我的灾难，可是我从此失去了他，这个星球我的亲人。

我带了一个通讯芯片回去，我亲手将它植入李忱脑里。我告诉他这是先进的通讯器，有了它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他呼唤我都能感受到。但……我提醒李忱这个通讯器只能用一次，除非有足够的理由，否则不要随便乱用。我强调：“万一我不予理会，你以后都找不到我咯。”

李忱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给我这个？你不一直在我身边吗？你要怎样呢，小绿？”他有点着急。

我微笑着说：“总有不在的时候啊，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总之你要记住好不好？”

李忱点头，他不知道这是我避重就轻的说法，他以为我在这豪华富贵的皇宫生了根。所以他很放心地要了流水，我在他们圆房那天出走。我抱着白子低调出门，没有告别任何人甚至没有离别的痕迹，就象出趟门而已。

我与白子驾着飞行器从梵放的空间开出，直奔西藏，这本该是六七年前要做的事，却因李忱的出现而搁置。

重拾这个计划之后，只剩下我和白子了。我欣慰地望了一眼副驾座上的白子，还好有白子陪同我。那时我尚不知这是宿命同我开的一个玩笑，飞行器在一座叫冈仁波齐峰的山麓降停下来。白子对我说：“小绿，我觉得重回这里是命运让我指引你的到来。你出去看看，外面的雪山多美啊！”

我打开舱门出去，山下不远处有两面湖泊，一圆一弯的两张湖。湖水的细纹在阳光下象千万颗钻石散发出耀目光芒；天空如此澄明，蓝色将它撑得一尘不染。

“白子，你也出来啊。天哪，你的故乡多纯净！”我招呼着机舱里的白子，可是没有回应。我走进去赫然看见白子仰跌在座位上，它闭着双眼，它死了。死在自己的故土上，白子该是是瞑目的。

只剩下我了，又是我孤零零一个人。我抱膝坐在湖边，旁边是白子的墓冢，我将它葬在两湖之间，没有墓碑没有只言片字。湖水日夜相伴，天地显得如此寂静、荒落。后来我才知道那两面湖泊分别叫圣湖和鬼湖，圆的是圣弯的为鬼，西藏的老百姓根据它们个性来命名。

圣湖浩瀚、宁静、清澈，当我良久注视它的时候，就会错觉那是母亲的双眼在望着我，温柔的、散发出疼痛怜悯之光。湖边原来是修筑有寺庙的，我在白子的墓前枯坐了八天。第九日，我邂逅了一个手拿转经筒的女人。也许是投缘，那女人从湖的另一边过来，她沿着两湖之间的狭道走近我。我们彼此注视着，然后她冲我点点头，摇着经筒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站起来跟她走。

这一走又是十一年，在那十一年里头，我与那女子交谈不超过十句话。但是我们相依为命，我叫她长木，她带着我在高原上行经诵佛，替死人送行，为生者求福。我们居无定所，也常常忍饥挨饿。可是我觉得自己的jing神世界逐渐富奢起来，一个人行走在这人间，天地空明，心宽意长。

有一次我们替拉萨一个地位显赫的首领作丧事，那场丧事的场面如此隆重，但又看得出亲情那样寡淡。长木告诉我那位首领死于政事内乱，他的对手杀死他却给他举行隆重的丧礼。

死者是莪裕喇嘛，我记起白子了，抬头望向天空，知道人生无常，是是非非，因果自有公平的判决。

第十一年，长木离开了人世。第二年，我接到李忱的讯息，他呼喊着我的名字：“小绿，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我正行走在破落的墙壁之下。李忱的呼唤突如其来的拦住我去路，他的声音如此仓惶，我火速驾着飞行器赶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