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台湾爷爷回来了
席一虫被一阵怦怦的敲门声惊醒。
睁眼看见同睡的山容正葱指捏着自己鼻子笑耍哩。
见他睁眼,细声笑道:“小肉儿,看你醒还是不醒?”
席一虫听见叫小肉儿,心里一热,笑眯眯地一把按倒女人,笑着說:“你是我的小肋骨”
山容把气向男人脸上喷着說:“你是我的补天石”
席一虫一扑,咬住她小嘴儿热吻。
骨碌下床,穿衣出去了。
丢下那山容脉脉望着情郎不放。
席一虫容光焕发出来,看见一妇人正待离去,原来是村妇细巧儿。
那细巧儿听见脚步响,回头看见席一虫,兴奋地喊:“好虫子哩,你跑哪去了。
快回老家去,你台湾爷爷回来了哩”
席一虫把眼一睁,不信地道:“什么?”
卧室里山容听见消息,也穿衣出来了哩。
睁大眼睛,劈脸一通冷嘲热讽:“我說我家臭小肉儿怎么就对女人爱搭不理?管情是亏得台湾老头撑腰哩”
說着把腰一扭,给他背看。
一边斜眼冷哼:“狐假虎威,臭美”
台湾爷爷回大陆探亲一事,幸得席一媚在广东结交的台湾商人张文明从中斡旋,牵线搭桥。
最终经席喜雨本人亲笔信函确认。
席一虫方知祖父千真万确还在人世,并且活得很好。
听张文明說在那边开办着一家小有规模的私人医院哩。
他要妹妹保密,先不要向家里透露风声,到时好让祖母胡胭脂得一个大大惊喜。
是以,这回心中有底,知道细巧儿不是信口雌黄。
席一虫这会儿没功夫跟山容抠气闲扯,拉起她小手进屋梳洗,打扮一番出来。
原是要她一起回村见祖父哩。
山容意会得,不肯。
口里推說:“我这样没名没份的去见人,像个什么样子哩?不去”
“你都跟我——那样了,你不去谁跟我去哩?”
山容把眼一翻,推他一下:“我跟你哪样了哩?”
“你跟我,咳,不是已经——”
他突地结巴起来,涨红了脸,急了干脆就大喊:“你都要做我老婆了!
你做老婆的不去,难不成我拉别的女人去啊”
說着鼻子哩冷哼。
“谁要做你老婆了?“老子没功夫跟你扯了哩。
你不去,我拉别的女人去”
那席一虫故意装出拔腿就走的样子。
山容看见虫子真走,把脚一跺,咬牙叫起来:“你敢”
席一虫回头一笑,摆手招呼:“那你还不走?你跟我爬高山钻山洞过来的,还客气什么哩?”
那山容听了,红着脸赶着他拳打脚踢。
二人笑骂着,骑摩回村子来。
席家大院前,一眼便见村人呼朋引友,络绎不绝,争相赶来看热闹哩。
席一虫停了摩托,携山容进屋。
有眼尖的女人大喊:“好虫子哩,快来叫爷爷哟”
席一虫拔开人群朝里看,看见一个戴金边眼镜的老年男子。
那男子,中等个子,衣着光鲜。
看面部滑溜溜的,看不见皱纹。
红光满面,在那里亲切跟人微笑握手。
剃着板寸头,头发还是黑的,双鬓银丝依稀可见。
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一看便知祖父席喜雨了。
此时,席喜雨正被几个同龄的老人拉扯着嘘寒问暖,互相介绍旧识好友。
一旦认出,便哈哈大笑。
席家客厅里,一时间热闹非凡,人脸上荡漾着喜色哩。
席一虫正要张口說话,背后被人一扯衣服,看见是隔房大伯子,拉到一边,小声吩咐:“把你奶奶带过来”
席一虫点头,知道奶奶进地下室去了。
拉起山容向后院走去。
后院一片翠绿竹子,那里摇曳。
找到后院一扇小门,掏匙打开。
迎面是一溜台阶。
山容不信:“奶奶做地下室?你家怎么能——?”
席一虫伸手去捂她嘴,示意别喧哗。
他打开灯,下到台阶尽头,又见一扇门,门缝里透出灯光来哩。
席一虫敲门,轻轻叫:“奶奶,是我哩”
里屋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虫子么,进来”
席一虫推门进屋,山容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哩。
看见祖母正躺在床上,盖着被褥。
屋子里很寂。
“这个妹妹好面熟哩”
席一虫正要开口,听见看了身旁山容一眼,山容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席一虫笑着說:“她是山容哩。
奶奶,我快要跟她结婚了哩”
那山容暗暗把肘一撞他。
胡胭脂听了,显是十分高兴。
一脸的皱纹一齐动,笑眯眯地指着山容道:“妹妹过来,让我看看”
山容看着席一虫,见他点头,走过去,胡胭脂示意床头坐下,双手捧着山容一只手,睁眼左瞧右看,细细端详,看得那山容害羞。
胡胭脂喃喃道:“嘻嘻,真是一对儿”
转脸吩咐:“虫子,这是个好姑娘哩,不可怠慢了她”
席一虫走前告诉:“奶奶,有好消息哩”
“什么好消息哩。
你大声点。
我老了耳背哩”
看见祖母伸耳过来,席一虫弯脸揍前去,口齿清楚地說:“爷爷从台湾回来了哩”
胡胭脂听见,面上无惊无喜。
說声:“知道了。
那老不死的,还知道回来哩”
口里喃喃自语着,面朝里要睡。
席一虫动了动嘴唇,又听见一句:“你們出去吧,不要让老东西看到我”
席一虫吃一惊,失声问:“你不想见见爷爷么?”
那胡胭脂扭转头,厉声喝:“虫子也耳背么”
停顿一会,口气缓下来,吩咐:“传我的话,就說我知道老东西回来了。
不管我是死是活,你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张脸。
老成这个样子了,残花败柳,他还是别看的好。
免得把他吓唬到了。
你們有良心,就一五一十,照我的话做”
說完,见地下两个呆着不动,那里对望,老太婆急了,挥手赶:“给我出去”
席一虫不得已,拉起山容走出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