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仵作说成是烟毒
十月初七日,葛品连突然身发寒热,双膝红肿。
小白菜见他有流火症状,劝他请个替工,休息两天。
葛不听,仍然到豆腐作坊上工。
初九日早晨,葛身体支持不住了,便往家走,路过点心店,买了几个粉团边走边吃,走到学宫化字炉前竟呕吐不止。
回到家时已两手抱肩,发寒发抖,呻吟不绝。
小白菜连忙扶他上楼,给他脱掉外衣,盖上两床被子。
问他病情,説是初七日到作坊去,两天来身体总是忽冷忽热的,恐怕是疾发气弱,让小白菜拿1000文钱托喻敬天代买东洋参和桂元。
买来后,小白菜煎成汤给他服下,并请王心培的妻子去告知喻王氏。
喻王氏赶来时,葛品连仍然卧床发抖,时欲呕吐,她照料了半天便回家去了。
下午,小白菜见葛喉中痰响,口吐白沫,问他怎么样,他已不能説话。
小白菜急得喊叫出来,王心培闻声上楼,小白菜告知情由,王心培马上去叫沈喻氏和喻王氏。
二人赶到时,葛已经不能张口了,急忙把医生找来,説是痧症,用万年青萝卜籽煎汤灌救无效,气绝身亡。
家人悲痛欲绝,为葛换了衣裳,尸体正常,并无异样,当时都没有什么怀疑。
葛死时正是十月,气候很暖,葛身体肥胖,初十夜间尸体口鼻内有淡血水流出。
葛品连的干娘冯许氏对沈喻氏説,葛死得可疑。
沈喻氏见尸体脸色发青,也起了疑心。
就盘问小白菜,小白菜説并无别样事情。
冯许氏叫来地保杨仁,请他代写呈词,准备到县衙喊告。
呈词中仅説死因不明,并未涉及任何人。
十一日黎明,杨仁、沈喻氏赴县衙喊告,县官刘锡彤听説出了命案,赶紧带领仵作前往验尸。
这时候正好当地有一个绅士陈湖到县衙来给人看病。
陈湖是个秀才,懂得一点医道,平日里与杨乃武不睦,因为杨乃武的谤诗里也提到过他。
他听説葛品连身死不明,便对刘锡彤説,外面早就有传言説杨乃武与小白菜有私情,现在葛品连暴死,内中恐有别情。
刘锡彤听説,忙叫人去打听,果然有这种説法,随即前往验尸。
当时尸体已经膨胀,上身淡青色,肉色红紫,仵作沈祥辨认不真,把手指脚趾灰暗色认作青黑色;口鼻里血水流入两耳认做七窍流血;用银针探入喉管是淡青色认作青黑色;银针抽出时,并未用皂角水擦洗即认作服毒。
因为尸体没有僵硬,仵作説成是烟毒。
门丁沈彩泉听信了陈湖的话,就説不是烟毒,一定是有人用砒霜毒死。
一个説是烟毒,一个説是砒毒,争论不休,仵作便含糊报称是服毒而死。
刘锡彤听説是服毒身死,立即传问葛品连的邻舍,都不知毒药从何而来。
刘锡彤也因为有陈湖之言,已怀疑与小白菜有关,当即将小白菜带回县署。
葛品连事实上就是病死,可是这么多人添枝加叶,又牵扯到新科举人杨乃武,刘锡彤心中窃喜:"嘿嘿,杨乃武,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他将小白菜带回县衙后,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坐堂审讯,追问小白菜毒药从何而来,小白菜供不知情。
刘锡彤百般劝诱,小白菜仍説不知是服毒身死,更不知毒药从何而来。
审了半天,小白菜始终説不知道。
夜间再审,刘锡彤不问毒药来源,却要她説出与何人通奸。
小白菜也説没有。
一再逼问,都説没有。
又问在杨乃武家住时是否与杨乃武有私情,小白菜説杨乃武只是教她识字读经,并无私情。
审了多时,仍审不出奸情。
刘子翰、何春芳害怕逼问奸情,小白菜会説出他二人来,当夜立即叫阮桂金到狱中诱骗恐吓小白菜説:"葛品连是被毒死的,验尸已经确认。
外面都传説是你谋杀亲夫,罪名一成立,你就会被凌迟处死,那可是千刀万剐啊!
要想活命,只有説是别人叫你毒死的。
你在杨乃武家住过,外面早就説你和杨乃武有关系,如果你説出是杨乃武叫你毒死的,你就不会判死罪了。
杨乃武是新科举人,面子大,也不会死。
也就是把举人的头衔革掉,明年再考,还是举人。
可是如果你説出刘公子之事,毫无对证,那就是诬陷好人,要罪上加罪!
你可要想清楚啊!
"小白菜吓得説不出话来。
第二天再审,刘锡彤逼问奸情和毒药,小白菜还是説不知道。
刘锡彤就叫动刑,一连三拶。
小白菜一个柔弱女子哪里熬得过去,既不敢説出刘子翰之事,又不想説出别人,只好照阮桂金所教的话供了,説杨乃武初五日曾到她家里,给她一包药,説是治流火的,葛品连吃下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