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少来了!」她吐槽。「那天我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吻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他轻声笑。「我是故意试探你的,没想到你果真露出马脚了。」
「什么?」她一惊。「你那时候就知道我失明是假的?」
「嗯哼。」她好窘。「那你为什么不戳破我?」
「因为我很好奇你接下来想玩什么花样。」他顿了顿自嘲地扯唇。「没想到我棋差一着,还是让你愉走机密档案。」
她心乱如麻。「那你……那天我装头痛,你也知道是假的?」
「我也猜过可能是装的。」他耸耸肩。「不过你的确有偏头痛的毛病,我不想冒险,而且就算只是小车祸,曾经撞到脑震荡还是可能留下一些后遗症。」
那么他是衡量过轻重,才决定暂且相信她了,她能否把这当成是他对她的种关怀与情分?
「那你那天对我那么……体贴,也是真的?」
「你觉得我体贴?」他得意地扬眉,顾左右而言他。
「回笞我的问题!」她泼辣地命令。
「保证是真心真意。」他笑望她眼潭深邃如谜,勾引她潜下泅泳。
可她不敢,她怕溺水。
他愈是煞有其事地保证,她愈不能纵容自己轻易相信,因为她太明白他喜好恶作剧的个性,这句话有九成九是在调戏她。她胆怯地转开话题。
「我们……来做点什么事吧。」
「好啊。」他举双手双脚赞成。「我老早就想「做」了。」
她一呛,脸颊烧烫。「不是那种事!我是说……我说……」
「来看你的照片吧!」他仿佛看透她的手足无措,体贴地提议。「我从上次来就很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了。」
看照片?也好,总比跟他躺在床上肌肤相亲,却什么也不能「做」好。
「好吧!」
她翻身下床,从衣柜深处找出几本厚厚的相簿,与他并肩坐在床上,一页页欣赏,他总是要嘲笑她,不是嫌她发型拙,就是嫌她穿着赶不上流行。
「你爸不是说你高中时代混过小太妹吗?怎么没那时候的照片?」
「你是想看什么?」她没好气地白他眼。「你要是以为会有我穿黑皮衣、骑在重型机车上的照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没有吗?」他果真摆出失落的表情。「那喝酒跳舞的照片呢?」
「没有。」她干脆地回话。
他漫不经心地打呵欠她嗔恼地顶他肩膀。「有这么无聊吗?」
他嘻嘻笑。「好吧,那高中时猛追你的那个蠢蛋,总该有他的照片吧?」
她一怔。「你连他也知道?」
他轻哼。「听说他跟你是在飙车场上认识的,因为很仰慕你,也努力让自己学会飙车。」
「嗯,他的确很努力。」简艺安轻声低语,提起初恋男友,水眸漫开忧伤的迷雾。「不过我差点害死他!有次他跟我比赛,为了能赢过我,在转弯时加速太快,我想阻止他,结果两辆车起翻了,那次车祸也把我爸妈吓坏了。」
「所以你才答应他们,以后不再飙车,做他们的乖女儿。」柯牧宇接口。这故事他早听简父说过了,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领悟自己错看了她,她比他想象的更有个性,更不可捉摸,犹如深埋的宝藏,他每挖一分,便多一分惊喜。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挖掘她的乐趣。
「那你跟那个蠢蛋现在还有联络吗?」
「怎么可能?后来我们就断了音讯了。」微微蹙眉。「而且你别老叫人家「蠢蛋」,他点也不蠢。」
连飙车也不会,就是蠢,还让他老婆因此感到歉疚,更不可原谅!
柯牧字不愉地冷嗤,胸臆隐隐翻腾一股莫名的醋味。「现在换你说了。」简艺安合上相本。
「我?」他一愣。
她笑凝他。「照片也让你看了,故事也听了,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回报一下吗?这叫礼尚往来。」
「我有什么好说的?」他打太极。「典型的公子哥生活,你不会有兴趣。」
他不肯自己主动招,只好由她来问。
趁气氛和谐,简艺安把握机会托出盘旋心头已久的疑问。「你有常跟你妈联络吗?她怎么连我们的婚礼都没来参加?」
他神情冷淡。「自从她再婚后,我们就没联络了。」
那不就是十五岁那年吗?他们母于俩那么早就失去音讯了?简艺安愕然从小在父母关爱下成长的她,不太能理解血缘亲情为何能如此疏离,就算母亲再嫁,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往来,不是吗?
「这些年来,你都没试着打电话给她吗?」
「为什么要打?」他语音尖锐。「打了她也不会接。」
「什么?」她震住。
「你以为所有的家庭都跟你们家一样,父慈子孝、和乐融融吗?」他讥诮地望她。
「我们家……也不是完全没问题。」她呐呐「我曾经叛逆过,我爸也因为投资失利,一时鬼迷心窍,亏空公款……」
「可如果你打电话回家,他们不会不接吧?你受伤的时候,他们会急着过去医院看你吧?」
「你是说你妈不会吗?」她不敢相信。
「有时候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从小我就是保母带大的,她根本不管我。」
她怅然凝娣他,虽然他倔气地冷着一张脸,嘴角还能牵起自嘲的笑,但她能感觉到,他心上有伤,伤口也许早就愈合了,可偶尔不经意地碰触,仍是隐隐地疼痛。
他有个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母亲,有个彼此针锋相对的父亲,这样的他,其实很寂寞吧?
寂寞,究竟是怎样的滋味昵?她发现自己竟也不太能领会。
「牧宇……」她稍稍倾身向他。
「怎么?」他刻意误解她的举动,嘻皮笑脸地问:「终于想睡觉了吗?」
「什么?」她一愣。
他眨眨眼,跟着打了一个超级大的呵欠。他这算是转移话题吗?她蹙眉。
「春宵苦短,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他轻薄地开玩笑,顺手揽勾她的肩,拉她与自己起躺下。「现在就来‘睡’吧!」关键词眼,格外强调。
他说什么啊?
她娇羞地挣扎,心韵坪然加速。「你……别闹了!我们的婚姻契约可没包括上床这一条,而且契约也早就到期了,你不能强迫我!」
「谁强迫你了?」他打断她。「我只说要‘睡觉’,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啊!」她茫然。
「还是你很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他谐谵地朝她眨眨眼。「虽然我真的有点累了,不过如果你非要我做,我也不是不能努力鼓起雄风——」
「睡觉!」这回,换她制止他,又羞又恼地睨他一眼,拉高被子,蒙住自己发烫的脸。
他笑着闭上眼,不再作弄她,不到两分钟,她便听见耳畔传来规律的呼噜声。
不会吧?这么快就睡着了,她错愕地起身望他,他沉静地睡着,俊颊由于晚上喝多了,薄染着酒色,意外地显得有些腼眺。好可爱……她不觉怔住了,芳心一阵阵地震颤,胸臆缠绵着某种奇异的怜爱与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