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妈,我上学了。”心儿低着头快步经过母亲身边。
“心儿,怎么这么早?你不吃早餐吗?赫恺也还没来接你啊!”叶欣怡惊讶地问。
“妈,我不饿,我走了。”很快的丢下话,她穿好球鞋就出门了。
“心儿,心儿……”叶欣怡一脸莫名的看着女儿像阵风般,一下子便不见人影。
“怎么了?”安川峰正要下楼吃早餐。
叶欣怡转回头对丈夫说:“心儿早餐没吃,也没等赫恺来接就一个人上课去了,而且脸色很奇怪,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呢!”女儿虽然一直低着头,但她注意到了。
“喔,八成是和赫恺闹脾气吧,昨天不也是赫恺身边的保镖送她回来的吗?这两人一定闹意见了,没关系,年轻人自己会解决的,我们就别管了。”他笑笑地告诉妻子,相信女儿有能力可以解决自己的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也操不了这么多心,叶欣怡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经过昨天的事,心儿现在心情还是很乱,她不想见到赫恺,想自己去上学。
但是一走出巷口,熟悉的宾士跑车就停在路旁,心儿心下一跳,正考虑要如何回绝赫恺的接送时,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赫恺,而是阿泰。
“心儿,阿恺让我来送你去上课。”阿泰斯文地对安心儿笑笑,打开车门。
本是不想见到赫恺的,可是发觉来的人不是他后,她的心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对阿泰摇摇手,“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去上学。”
“心儿,阿恺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送你上学,你别让我完成不了任务啊,快上车吧!”他对心儿比个手势。
心儿听他这么说也只好上车了。
平时在车里气氛总是轻松自在的,她和赫恺有许多话好聊,但是今天身旁换了人,车内也变得很寂静,少了愉快的谈笑声。
“你下课时我也会来接你,你务必要等我,别先走了。”在送心儿到达校门口后,阿泰特别提起。
心儿咬咬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赫……赫恺呢?为何他不……不来?”
“喔,阿恺他这两天有些事要处理,抽不出时间。不过,阿恺说你若有事可以打电话给他,任何时间都可以。”
这两天?!那表示不只今天,明天他也不来接她?心儿神情更加的黯然,点点头,下车走入校园。
※※※
早上还是晴朗的天气,但近中午就开始下雨了,不大不小的雨,撑伞嫌麻烦,不拿伞又会淋湿,很让人心烦。
“啊,又是下雨天,真讨厌!”周雨音走到安心儿身旁发着牢骚。
心儿没搭腔,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看着窗外,眼神缥缈虚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儿,你怎么了?有心事啊?”看她没什么精神,周雨音关心地问。
心儿转头对好友淡淡一笑后摇头,走回座位低头打开书看着。
周雨音正想上前问清楚时,教授走入教室要上课了。
心儿看似很认真的听讲,其实教授的声音根本没传入她脑中。现在她紊乱的思绪里只充满了一个人的身影,她也弄不清自己对赫恺是什么样的感觉?生气?恼怒?
羞怯?还是一些些的喜欢呢?她自己都迷糊了,更是不知该如何对赫恺说清楚。
他不来接她上下课一定也是为了昨天的事,就不知他是羞愧、不好意思来看她?
还是生气不想看到她?心中不断浮上的各种猜测让她无法静下心来,思绪更乱了。
下午下课后,心儿走到校门,接她的人是阿泰,赫恺真的没来。
回程的路上车里气氛比早上更沉闷,心儿的情绪愈加的低落了。
回到家门口,她自行开车门便要离开,阿泰连忙叫住她,从后座拿了份礼物交到她千里,“这是阿恺交代要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意思?随便塞个礼物当是道歉吗?心儿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微怒的不肯收下,径自下车走开。
阿泰急急地追上来,“心儿,这是阿恺的心意,无论如何你还是收下吧!”将礼物硬送到她手上,阿泰才转身离开。
心儿拿着礼物,真想把它丢到一边的垃圾筒里,但想想还是舍不得,只得拿着礼物回家。
到底是什么礼物?心儿在自己的房里审视手中精致的礼盒,考虑了一下后慢慢的拆开包装纸。她心想若不对自己的眼或是太贵重,了不起明天再将礼物交给阿泰带回去还赫恺。
打开包装盒,里面是只鹦鹉布偶,由许多颜色鲜艳的花布拼成,很别致漂亮,安心儿看了觉得好笑,送玩偶给她,他当她是小孩子吗?将鹦鹉放回盒中,她决定要退回给赫恺。
没想到鹦鹉一经摇动,竟发出了“对不起、对不起”的叫声,有如真的鹦鹉在叫,粗哑的声音可爱得让人发笑。
心儿嘴角弯起,将鹦鹉又再抖动两下,一声声的道歉又从鹦鹉嘴里传出,让她忍不住笑了。
真亏他能找到这样的礼物,竟然叫鹦鹉布偶来替他道歉,他的巧思让心儿消失了一天的笑容重新扬起,郁闷的心情也舒解了许多,相对的,她对赫恺的怨气也减少了。
抱着鹦鹉,心儿一遍遍地听着它说对不起,脸上的笑容没停过。
晚饭时,安川峰夫妇都能感受到女儿的好心情,她虽然不多话,但是神情看起来轻松愉快。
这晚,心儿就抱着鹦鹉入眠,不同于昨晚的辗转难安,她是一觉到天亮。
接下来几天,虽然赫恺仍旧没有出现,不是由阿泰就是由沙克来接送心儿上下课,但是每天他都挑了样很特别的礼物送她,用来当作赔罪。
心儿收到的礼物计有一个会唱情歌的小熊玩偶、会打鼓的小丑,还有一只整点会报时、发出好听铃声的链表,每样礼物都可以看出赫恺的用心,虽然他没和心儿见面,不过他的体贴很让她感动。
心儿嘴里没说,但是她心中早已原谅赫恺了。她已经许多天没见到他,说不想他是骗人的,可是赫恺没打电话、没来找她,她也拉不下脸去见他。
这点是心儿心中惟一的埋怨,难道要她主动去见他吗?做错事的人可是他呢,他怎么可以不出面?所以安心儿在等,等赫恺来找她,他若在乎她,就一定会来见她。
※※※
星期三,心儿下午只有一堂课,下课后她想留在学校图书馆找毕业论文的资料,雨音还有别的课要上,难得没跟在身边,心儿一个人向图书馆走去。
才走到半路,就被迎面而来的冯艾艾拦下。
“心儿.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冯艾艾难得地摆出一副笑脸,好声好气的对她说话。
“什么事?”心儿颇感意外的看着她,冯艾艾竟然也喊她心儿,听了真感到不习惯。
“是关于活剧社的事,我有许多事想请问你,你能同我到话剧社团里谈谈吗?”冯艾艾走近心儿,亲热的拉着她往话剧社走去。
对于冯艾艾突来的和善举动,心儿感到奇怪,不过她也没拒绝,毕竟是同学一场啊,或许她真的有事,就随她去看看也无妨。
话剧社团位于学校后门边的大楼里,那原是旧礼堂,虽然位置较偏远,但是空间大,足够当表演场地,所以被话剧社申请为专用地方。
走入话剧社,到处可以看到使用过的道具被堆放在一旁,冯艾艾带心儿走到角落布置如同起居室的地方。
“请坐,这儿有点乱,真不好意思。”冯艾艾笑笑他说,还亲自泡了红茶请心儿。
心儿打量这宽敞的场地,东西虽多,但也整理得很整齐,物品道具齐全,连床都有。
“这床是为了下学期校庆要演出‘罗密欧与茱丽叶’特别买的。”看见心儿好奇地盯着床,冯艾艾笑着解释,将泡好的红茶送到心儿面前。“请喝茶,这茶叶是从英国带回来的,很好喝,心儿,你喝喝看。”她热络的招呼心儿喝茶。
心儿不好拒绝,端起茶喝了一口。
“好喝吧?多喝几口,别客气。”在冯艾艾的热情招呼下,心儿只好再多尝几口,喝了近半杯才放下。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心儿切入正题。
冯艾艾巧笑回答:“是这样的,我们话剧社打算校庆时上演莎翁名剧‘罗密欧与茱丽叶’,想请你来饰演茱丽叶的角色。”
“你找我演茱丽叶?”心儿被冯艾艾的话吓了一大跳。
冯艾艾点头,“对啊,就是你,我诚恳的邀请你加入话剧社演出。”
“冯艾艾,你找错人了,我没有演戏的才能,而且话剧社的社长是你,茱丽叶这个女主角当然也该由你来饰演,怎会找我这个外人呢?不行的。”她又是惊讶又觉得好笑,连忙加以回绝。
“心儿,你是校园公主,若能由你来带领,相信这次话剧社的演出一定会很成功的,这也是所有话剧社团员一致的希望,你就别推辞了。”冯艾艾微笑地劝着心儿。
心儿摇头加摇手,“不行,我真的无法参加,谢谢你们的好意。冯艾艾,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肯定是不会加入的。”奇怪,她只不过轻轻的摇下头罢了,为何会感到头晕目眩呢?一阵浓浓的睡意冲入她脑海,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我还有事要先……先走了。”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她急于站起,但是一起身又马上力不从心的倒回椅子里。
“安心儿,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想睡觉呢?那就别挣扎了,闭上眼睛睡吧!”冯艾艾得意的声音在心儿耳旁响起。
“你……原来你……”她这才知道是冯艾艾在搞鬼,但似乎是太迟了,她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连站起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何况是逃开呢?
看到心儿惊恐无力的模样,冯艾艾高兴得哈哈大笑,“表哥,成功了,你可以出来了。”
安心儿迷迷糊糊的听到冯艾艾叫表哥,表哥?!她心惊地费力张大眼看清楚,眼前真的出现了韩敬伦的脸,她感觉到他正伸手抱起自己。
“你想做……做什么?”心儿虚软地叫,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让她好着急。
韩敬伦将心儿抱到床上放好,手抚着她的小脸蛋,笑得淫邪不善,“你说呢?我的小公主,你不是说我们不是朋友吗?那做情人如何?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很舒服的,哈哈哈……”
心儿听出了他的企图,害怕得想使力推开韩敬伦伸来的魔掌,无奈服下安眠药的她脑里只剩下想睡的念头,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让她无助的直掉泪。
“不要,韩敬伦,不……不可以,求……求你,不要,不要……”她只能哭着哀求韩敬伦别乱来。
她的眼泪更让韩敬伦高兴,他哈哈大笑着,动手脱去心儿的外套。
一旁的冯艾艾则是轻蔑的冷笑,“表哥,我出去了,不妨碍你的好事,半个小时后,我再打电话叫赫恺来看戏,到时事实已造成,他就算飞过来也救不了他的女朋友了,呵呵呵……”丢下话,扬着笑声离开。
心儿被冯艾艾的话吓得冷汗直流,她无法想象自己被韩敬伦污辱了,还让赫恺亲眼看到的情形,她一定会活不下去的。不可以,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说什么她也不可以让韩敬伦得逞。
咬着牙,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趁韩敬伦在脱他自己的衣服时,用力的顶开了他想逃走,但是只跑了一些距离便站不稳的往前摔去,她忙不迭地扶住桌子不让自己倒下,尽力在想法子逃出这里。
韩敬伦被安心儿一推,只是踉跄了下并没跌倒,看她跌跌撞撞想逃跑的笨拙模样,不禁开心笑道:“心儿,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只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不过,你可别跌得鼻青脸肿啊,我可不喜欢你白嫩的皮肤上有伤痕呢!”他不疾不徐的走上前要捉她。
安心儿随手拿起桌上的文具、文件夹就往韩敬伦丢去,可惜安眠药让她无力,丢的东西打在韩敬伦身上根本不痛不痒,见他愈来愈靠近自己,心儿慌乱的叫起了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呜……赫恺,赫恺,你快来救我,赫恺……”她哭泣地叫着赫恺的名字。
那是她脑里唯一闪过的人,“赫恺,救我,快来救我……”心儿竟唤着赫恺的名字,这惹怒了韩敬伦。“住口,不准喊他的名字,除了我之外,你不准叫别的男人,你是我的人,这世上只有我和你最相配,我们是金童玉女,本来就该在一起。心儿,别反抗了,做我的女朋友,过来。”韩敬伦放柔了声音,改成软性攻势。
“不要,别过来,不要……”看着韩敬伦一步步进逼,心儿一步步往后退,见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了,心儿使出全力将手边抓到的东西丢向他,韩敬伦抬手一挡,“匡当”一声,一个仿古的油灯摔碎在地上,灯油洒了满地,这时心儿腿一软,整个人趴在桌上,眼睛已经快张不开了。
“我不是说过别和我对抗吗?乖乖的,让我好好爱你。”韩敬伦淫笑的贴近心儿,伸手抱住了她。
心儿捉住最后反击的机会,举起了桌上的台灯用力往韩敬伦脸上砸去。
“可恶!”韩敬伦吃痛的用手大力一挥,抬灯被打落地上,他也没了耐心,抱起心儿快步走向床,将她往床上一丢,整个人扑了上去,神情凶狠,“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必客气了。”
他用力扯开心儿的衬衫,心儿又哭又喊又挣扎,只是药力发作,让她的反抗好比一只小猫咪,对韩敬伦起不了任何作用。
安心儿的衬衫扣子已被扯开,韩敬伦露出色迷迷的表情正想一把脱下她的衣服时,突来的一脚踢得他翻身滚跌在地。
韩敬伦摸着跌痛的鼻子飞快的爬起,瞪着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女孩,恶狠狠的放话,“喂,你是谁?出去,这不关你的事,少多管闲事!”
那女孩不畏惧的回瞪了韩敬伦一眼,不客气的厉声指责,“想不到你会做出这样下流卑鄙的事,人家不和你做朋友,你竟想用下三滥的手段强暴她,韩敬伦,你真不要脸!”
“该死的女人,你若想多管闲事,我会对你不客气的。”韩敬伦咬着牙怒叫,好不容易摆平了安心儿;没想到却跑出一个八婆来,真是可恶!
“该死的人是你,欠打!”那女孩没出声招呼,“打”字说完马上就提腿往韩敬伦胸口踢去。
没料到那女孩说打就打,他一时闪避不及,胸口被踢个正着,痛得他龇牙咧嘴且白了脸。韩敬伦怒吼一声,也向那女孩挥拳过来,两人扭打成一团。
刚才被韩敬伦挥落地上的台灯正好掉在灯油上,小小的火花引燃了火茁,沿着四周堆置的道具烧了起来,若能及早发现,很轻易就可扑灭的,但是心儿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而那女孩和韩敬伦正打得难分难解,谁都没注意到屋内起火了。
那女孩虽然学过防身术,但是功夫不到家,韩敬伦可是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算没有学过武术,凭着力气和反应,也不输给那女孩,两人可说是旗鼓相当。
因场内都是易燃物品,火苗延烧得很快,愈烧火愈旺,而那女孩和韩敬伦是闻到烟味后才知道屋里起火了。
“啊,火灾,起火了,烧起来了……”韩敬伦看到满屋的火,赶忙抱头鼠窜,自己一个人逃命去了。
“喂,韩敬伦,你别跑,快将安心儿也带走啊,喂……”那女孩对着韩敬伦的背影吼叫,但他哪敢回头,早没命的先跑了。“真是没用的男人!”那女孩气得跺脚,见火往她这儿烧过来,赶快扶起了安心儿,轻拍着她的脸叫喊:“喂,火烧屋了,别睡了,起来,走,我们要快点离开,走啊!”拖着心儿,她快速的往门口冲去。
韩敬伦才刚跑出小礼堂,一记铁拳就对着他挥过来,将他打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心儿呢?你将她怎么样了?快说!”赫恺不管他满脸、满嘴的血,铁青着脸用力提起他的衣襟质问。
韩敬伦痛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赫恺严厉骇人的模样吓得他再也不敢隐瞒,只能用手指指小礼堂。
赫恺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丢下韩敬伦,又惊又骇的冲入屋里救人。
他才刚跑进门,那女孩已经扶着安心儿走过来了。
“心儿!”乍见到步履蹒跚的安心儿,赫恺急吼了一声,飞快的冲上前去抱起她,三人一起跑出小礼堂。
此时,刺耳的警笛声也由远而近的传来,消防车来了!
赫恺抱着心儿跑到安全的地方后,焦急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井用力想摇醒她,“心儿,心儿,醒醒,快醒醒啊,心儿……”
她好像听到赫恺的声音了,心儿勉力睁开一丝的眼缝,当她看到熟悉的脸庞后,眼泪流下,心一放松,苦苦支撑的力量瞬间散去,她小脸一歪,昏过去了。
“心儿,心儿……”赫恺惨白着脸,惊骇的大叫。
“咳……”救心儿的那个女孩被烟呛得直咳嗽,见赫恺激动的模样,边咳边安慰他:
“别紧……张,她只是……咳……只是吃了安眠药,没……咳咳……没有事的。”
那女孩的话还是不能让赫恺放心,他急急的抱起心儿看着那女孩,“我要送心儿去医院,你也一起来吧!”
“不用了,我没事。”那女孩对赫恺笑笑地摇头。
“那就算了,谢谢,这回真是很谢谢你,谢谢。”慎重的向那女孩道谢后,他抱着心儿坐上救护车去医院,随他一起来的沙克也跟去,而阿泰则是留下来处理善后。
看来报章杂志说得不准,赫恺哪会花心,由他刚才的表现看来,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女朋友的专一,可见得八卦新闻还是不能全信。那女孩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