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叶司然进书房後,邰明礼吩咐其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书房。
才关上书房门,叶司然就感到一种十分压抑的气氛在他和邰明礼之间弥漫。再看邰明礼,一脸严肃地盯著他,目光十分犀利,甚至带著一种嫌恶。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邰明礼单刀直入,他不想再和这种别有居心的人多说废话。
邰明礼语气里的严厉让叶司然暗感不妙。
「老先生,你为什麽这麽问?」他想先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你不用明知故问,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最好自己把握,否则待会儿不要怪我让你难堪。」邰明礼态度十分强硬。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叶司然的确不知道邰明礼为什麽会变得这麽奇怪,即便今天自己没有马上承认和诗韵的感情问题,他也不应该对自己兴师问罪啊!
「你居然还装蒜!」邰明礼觉得有些难以忍耐,「老实说出你的身分吧!」
叶司然吃了一惊,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莫非他知道自己并非职业保镖?
「难道你敢说自己真的是保镖?」见他不吭声,邰明礼继续追问。
他怎麽会知道呢?叶司然一脸疑惑。
邰明礼把徵信社查到的资料甩到书桌上。
「您请徵信社查我?」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邰明礼调查,一种受辱感突然升起。
「如果没有做什麽亏心事,怕什麽调查?」邰明礼语带讥讽。
「请问我做错了什麽?」叶司然十分愤慨,即便自已有意隐瞒身为富家子的身分,那又如何,自己并没有任何恶意啊。
「难道你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混进邰家,这还不够吗?叶家三公子!」他的称呼让叶司然很不自在,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为什麽要假扮什麽保镖来我们邰家,到底你有什麽阴谋?说!」邰明礼难掩心头之火。
「阴谋?您说这话是什麽意思?」叶司然像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你混进保全公司,又正巧让我们选中了你,如果不是刻意的安排,你怎麽会知道我们要找保镖?这不是阴谋是什麽?」
叶司然一阵苦笑,其实就是这麽巧,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不要说他们想不到,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麽戏剧性的事。
「你默认了是不是?」邰明礼以为自己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面对证据你无话可说了吧?」
「关於我为什麽会莫名其妙做了诗韵的保镖,我想只能说是当时的诗韵太任性、太霸道所致,否则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叶司然知道他对自己有所误会,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给他一些解释。
「你居然还敢把责任推给诗韵?」说到诗韵,邰明礼更是生气,「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诗韵怎麽可能会选择你来当保镖?」
「处心积虑?您不觉得您今天的用词都太过严重了吗?」叶司然难以忍受他污蔑自己当初来叶家的动机,「隐瞒身分最多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别以为你轻描淡写说是误会就可以蒙混过去,我告诉你,你和你们叶家所有的卑劣企图都是显而易见的。」
「我们家?」叶司然真的胡涂了,他不明白这个邰老先生去请人调查他怎麽会牵扯出这麽多的是非,又是阴谋又是证据的,现在居然还把他们叶家也搬了出来。
「这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来邰家是瞒著家人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掩盖你们叶氏集团的阴谋,你们叶氏几次想和我们合作都没成功,就想出这麽卑劣的办法派你窝藏在我身边,然後乘机抢我们邰氏的生意对不对?」邰明礼说得言之凿凿,「说不定你们还想吞并我们邰氏呢!胃口真是太大了。」
这个老头子的想像力居然如此丰富?我的天,真是服了他!
「亏得我还一直那麽信任你,对你毫不防备,却不知道原来养著一只恶狼在身边。」邰明礼越说越气,「你快点给我滚!」
叶司然震惊不已,从小到大,他还不曾被人如此喝斥和谩骂过,这样算什麽?
「我可以离开,但是我必须澄清的是,我来邰家什麽都没做过,希望你不要冤枉我。」面对邰明礼的误解,叶司然非常火大,但是毕竟他是诗韵的爷爷,也就是自己的长辈,他不愿意用太激烈的言语去和他争执,可是他也不愿意带著误解离开,否则这样对大家都不公平;特别是诗韵,假如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带著不良的居心而来,她能够接受这样的打击吗?
「你如果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我就报警捉你!」邰明礼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你最好马上收拾包袱走人!」
「我要让你明白,我们叶家对你们邰家从来没有任何企图,如果我父亲或者哥哥们曾经想和邰家做生意,那一定是按照商场上的合法交易去操作的!不会用这麽恶劣的办法。这个我绝对可以打包票,他们的为人我十分清楚。」
「你自己都毫无诚信,还能为谁打包票?」邰明礼不屑地冷笑,「你还是省省吧。」
「既然您什麽都听不进去,我只有感到遗憾了;不过连累我家人无缘无故地遭受不白之冤,实在是我的错。」叶司然心情有些沉重,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局,他转身准备离开。但他突然想到还有人让自己放不下,在走之前他需要邰明礼给他一个承诺。「我会马上走,但您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邰明礼一刻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恨不得马上送走他。「你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叶司然担心的是邰诗韵,「我希望你不要把你对我的误解灌输给诗韵,我不希望她伤心。」
「你还在乎诗韵伤不伤心?早知这样,你根本不应该欺骗她的感情。」其实这是邰明礼最不能接受的,心爱的孙女第一次动了芳心就遭到这样的欺骗。
「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她的感情。」叶司然无法接受自己对诗韵的真情遭受污蔑,「我对她是真心的,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她误会我,她会受不了的。」
「那麽你突然离开,你又将如何自圆其说?」
「我会编一个理由,说我不得不走的原因,比如家人要我出国深造之类的,只要你配合,她不会怀疑的。」
「哼,你不用再假惺惺了,要走就快点走吧。」
叶司然叹了一口气,「我必须得到你的保证,否则我会走得不安心。」
邰明礼很不屑,「我为什麽要配合你?」
「如果你不想诗韵怪你赶我走的话,最好答应我的要求,否则你会失去和诗韵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
邰明礼勃然大怒,「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为你分析利弊而已。」叶司然平静地说,他已经被邰明礼无端的猜疑弄得心力交瘁,再也不想周旋下去。
「好了、好了。」邰明礼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马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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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哥哥,你出来啦?」一看见叶司然从书房出来,邰诗韵急急地跑上前。「爷爷和你谈什麽谈这麽久,还不让我们进去,到底什麽事啊?」
「不是你爷爷和我谈,是我找他谈些事情。」
「你找爷爷?」邰诗韵一脸愕然,「为什麽?」
「诗韵,我有点事和你说。」叶司然深呼吸一口气,「我要跟你辞行了。」
「你说什麽?」震惊使邰诗韵美丽的脸都变了形,「你别吓我!」
「是真的,我有个伯父在美国,他帮我联系了那边的学校,要我过去留学。」
「怎麽会突然要去留学呢?」邰诗韵难以接受。
「因为我想将来找个好工作。」叶司然说,「我不想一辈子都做保镖。」
「你想找个好工作,我可以叫爷爷帮你安排啊。」邰诗韵急急地说,突然她想到了什麽。「你不想再做保镖?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爷爷说了你什麽?」
叶司然当然否认,他不想邰诗韵和她爷爷好不容易恢复的感情又毁於一旦,「与你爷爷无关,是我自己要走,他还挽留了我好久。」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麽一定要走呢?」邰诗韵实在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和他才刚刚开始啊,他就这麽狠心要抛下她吗?
「诗韵,原谅我,我必须要走。」叶司然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他当然舍不得自己深爱的女人,可是他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猜疑和侮辱。
虽然要放弃诗韵对他来说是椎心之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趁诗韵现在对自己的感情还不是很深,自己决然离开,或许她还可以很快恢复她的生活,否则时间拖得越长,伤害就会越大。
他在房间里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服,邰诗韵惊慌地看著他,一种就要失去他的恐惧感令她开始抽泣。
叶司然很想停下收拾衣服的手去拥抱伤心的邰诗韵,可是他强压住这个念头,装作一点也不在乎她。只要有这个误会,他们就不可能再在一起,否则两人都会痛苦,还是早点离开吧!
他提著行李箱离开,邰诗韵哭著追到客厅。
「为什麽?这到底是为什麽?」她拉著叶司然的手不愿放手。
「诗韵,你让他走!」邰明礼出现在楼梯口,「你是个女孩子,怎麽可以和男人拉拉扯扯?」
邰诗韵听不出爷爷的责备语气,她以为找到了救星,仰著头求爷爷。「爷爷,保镖哥哥要走了,你快点帮我留住他。」
她的眼泪让邰明礼一阵心疼,他很想告诉孙女这个人根本不是她心目中的什麽保镖哥哥;可是又担心叶司然说的话不幸成真,万一诗韵对他用情太深,一旦知道是自己逼他走的,会不会又把他们爷孙俩的关系逼向死角呢?
他不敢冒这个险,只好按照叶司然的方法去做。「诗韵,他要去国外深造,我们不要强人所难了,也许离开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事。」
「什麽好事?我不管、不管!」邰诗韵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要他走!」
叶司然看著伤心欲绝的邰诗韵,心中悲痛莫名,他多麽不舍得离去,可是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不走了。他狠心地甩开邰诗韵的手,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张会留住他脚步的脸,大步离去。
他真的走了,就这麽头也不回地走了……
邰诗韵呆站在原地,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为什麽会走得这麽突然?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昨晚还感受到他的温情,为什麽今天就要承受他的残忍和决绝呢?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为什麽要这麽对她?难道他说爱她的话全都是假的吗?
难道他一直在欺骗她?如果不是欺骗,他怎麽可能忍心这麽丢下她,自己跑到国外去?愕然又悲凉的滋味让邰诗韵无法控制地失声痛哭。
邰明礼走下楼来,柔声劝道:「傻孩子,人都已经走了,你就别太难过了。」
「爷爷,我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邰诗韵哽咽著扑到爷爷的怀里,「可是他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邰明礼疼爱地抚著孙女的头,叹了一口气。「爷爷明白你的心情,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的会过去吗?难道她可以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吗?无名的痛在邰诗韵的心底不断翻搅,无助又凄凉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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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邰诗韵茶不思饭不想,还是无法接受叶司然已经离开的事实。她反复思量,对他的突然离开有了怀疑。
她从未听他说过要到国外去,怎麽会说走就走呢?
这件事是不是和爷爷有关呢?她想到爷爷两次和他谈话後,事情就变得很奇怪。特别是那天晚上他一定要自己回房去,言语间对爷爷似乎有所顾忌,难道真的是爷爷给了他什麽压力吗?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疑问,决定直接去问爷爷。
邰明礼看到才三天的光景,亮丽动人的孙女就像变了一个人,瘦了一大圈,顿时心疼不已。
「诗韵,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他语重心长地说,「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女,别让爷爷再操心了。」
「爷爷,如果你真的疼我,就告诉我真相,为什麽保镖哥哥一定要走?」
「他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想出国啊。」
「我不相信,爷爷,是不是你和他说过什麽?」
「诗韵,爷爷什麽都没有和他说过,是他自己的决定。人各有志,这是勉强不来的。你还想要保镖的话,大不了爷爷再另外请一个。」
「我不需要啊,爷爷。我只想要保镖哥哥,你帮我去找他回来啊。」邰诗韵哀求爷爷。
「那怎麽行?我已经批准他的辞呈了。」
「什麽辞呈?我不相信保镖哥哥会主动辞职,一定是你逼他的!」邰诗韵忍不住大嚷,「为什麽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就在你回来後突然要走?」
「诗韵,难道你连爷爷都不相信了吗?」邰明礼也很生气,「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和爷爷这麽说话?」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保镖哥哥。」邰诗韵眼里又蓄满了泪,「一定是你和保镖哥哥乱说话,他才会走的。」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麽都没做过!」邰明礼没想到他和孙女竟为了叶司然翻脸,看来诗韵真是中他的毒太深了,还好自己坚持赶走他,否则还会更麻烦。「不管他是为什麽走的,反正他已经离开了,你就面对现实吧。」他没好气地说。
「你这麽说也就是承认他的走跟你有关了?我讨厌你,」邰诗韵气极了,「我现在就要去找他,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邰明礼阻止她,「你哪里都不准去!」
「我必须要去,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邰明礼的脸色转为铁青,「只怕你知道了更接受不了!」
邰诗韵心中一凛,「你这是什麽意思?」
「好,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邰明礼决定豁出去了,如果她一直不知道真相就会对叶司然念念不忘,这样后患无穷。
「叶司然并不是真正的保镖,他是房地产大王叶效天的三儿子。」接著邰明礼把徵信社查到的资料拿给邰诗韵看。
保镖哥哥居然不是保镖?那他为什麽要来邰家做保镖?
「这是一个商业阴谋。」邰明礼语气十分止同定,「他们叶家把叶司然派到我们家做贴身保镖,只可能出於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想从我们合氏获取利益。」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连我说要给他加薪他都拒绝,怎麽可能有什麽目的呢?」
「这正是他高明之处,放长线钓大鱼,就连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也肯定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
邰诗韵尖声大叫:「你胡说!他对我是真心的!」
「你必须接受现实。诗韵,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你及时回头还来得及。」邰明礼一心想劝孙女放下,「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同意你和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在一起。」
「你不要说了。」邰诗韵再也忍不住伤心,双手搞住耳朵,泪水瞬间滑落。
这就是他和自己的结局吗?她真的应该放弃他吗?不,她绝不相信他是那种处心积虑欺骗她的人,也许他另有苦衷。她一定要找到叶司然,当面问清楚。
唯一能找到叶司然的地方就是去他朋友开的酒吧,她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果然,她在那里见到了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
叶司然正和好友锺阳在喝酒,他没想到邰诗韵会突然出现,可是他也早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因为他猜到邰明礼会忍不住将他以为的真相告诉邰诗韵。
「为什麽?」邰诗韵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
「没有为什麽,你爷爷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邰诗韵摇摇头,「我绝不相信他说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叶司然喝了两口酒,「你忘了我吧。」
「我不信!」邰诗韵激动地说,「我来不是要质问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为了什麽目的来到我们家,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邰诗韵的话让叶司然心中起伏不定,这个女孩对爱多执著啊,心底的感动让他踌躇了一会儿,不忍说出伤害她的话,只是眼神迷茫地看著她。
邰诗韵走近他,很认真地说:「真的,保镖哥哥,我不在意你们家想在我爷爷那儿得到什麽,我只要你是真心爱我就行。」
她的话恰恰刺到了叶司然心底的最痛处,就是因为他,无辜的家人才要蒙受不白之冤,这太不公平了!
「既然我们想从你们家谋取利益,那我对你的感情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邰诗韵闻言,全身一震,她幽幽地问:「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我只想告诉你,什麽都是假的。」叶司然自己的心先痛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自已不能再给她幻想,也许让她一次死心,会比长期的牵挂好很多。
「我不相信。」邰诗韵泪如雨下。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对你认真过,你走吧!」叶司然狠心地逼自己漠视她的眼泪,既然知道没有结果,那就快刀斩乱麻地结束吧。
邰诗韵的心像被刀划过一样,碎成了一片片。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口己一厢情愿,他从未对她认真过。「我不会再找你了。」她叹息著轻喃一句,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僵直著身体转身走开。
她临走前那个幽怨的眼神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叶司然的心上,他知道他和她之间完了,巨大的绝望席卷了全身,他仰头把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这又何苦呢?」知道实情的锺阳连连叹息,「为什麽不告诉她真相呢?」
「一切都结束了。」叶司然无限失落,又灌下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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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司然的绝情让邰诗韵伤心欲绝,她选择用放纵自己来逃避痛苦的现实。
她又恢复从前那些夸张古怪的装扮和造型,每天早出晚归,跑出去喝酒、飙车、跳舞、打架,涉足各种危险活动,藉此麻痹痛苦的神经。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是至少能从中得到一些放纵的快感,就像遇到叶司然之前她做的事一样。
这麽多年了,童年时失去至亲的创痛一直让她无法释怀,那种失去後的惶恐、孤寂与无助总是在她的心头萦绕,让她用行为上的反叛缓解内心的苦痛;直到遇到叶司然後,才让她重新恢复感受爱与被爱的能力,压抑多年的心灵渐渐趋走阴霾,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幸福,却没想到原来只是海市蜃楼。
她再度陷入巨大的无助与恐慌之中,只有透过放浪的生活方式来发泄,她希望这些能让自己彻底遗忘那个男人,那个自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的人。
邰明礼看到从前那个放荡难驯的孙女又出现,再也看不到她前段时间的好学勤奋、乖巧柔顺,他倍感心痛。
「为什麽要这样糟蹋自己?」他喝斥著半夜三更才回来、一身酒气的孙女。「我们邰家的人就这麽没出息吗?」
「我是很没出息、很没用啊,要不然怎麽会被别人从头骗到尾?哈哈……」邰诗韵酒气冲天,眼神迷乱,反正她都已经糗到家了,还怕什麽糟蹋自己,一切都不值得珍惜的,都是空的。
她摇摇晃晃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邰明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睁睁的看著她的颓废与放纵却无能为力。心情十分沉重。看来自己还是得出手拉她一把,否则再这样下去,心爱的孙女就要毁了,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但是邰诗韵的倔强脾气他早已领教多年,假如逼迫她的话只会适得其反;那麽,只有再去查查叶司然了,也许他来到邰家真的有什麽隐情,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好解决了。
他派人秘密查了叶司然当初所在的那家泰安保全公司,发现是他的好友锺阳所开设的,叶司然从未在那里登记档案,而据那里的工作人员透露,叶司然被挑中的那一天只是碰巧来公司和好友聊天,莫名其妙却被当成了保镖受雇邰家,整个保全公司的工作人员还拿此当笑料,说邰明礼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把王子当成乞丐呢!
邰明礼又重新查过叶家以前想和自己合作的那几个企划案的商谈过程,发现完全是按照正常的商业手法去操作的,不存在什麽欺诈。
最後,他亲自找到叶司然的好朋友锺阳,证实了叶司然进邰家完全是当时诗韵任性霸道致使情况混乱不清产生的误会,他终於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可是还没等他将这个事情告诉邰诗韵,在痛苦中挣扎和煎熬的邰诗韵终於按捺不住地再次去找叶司然。她思前想後,还是觉得应该再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万一他真的有什麽苦衷呢?
可是就在酒吧门口,她居然看到叶司然和米拉拉一起走出来,米拉拉整个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那麽亲密,如同情侣。
这一幕彻底打破她心底仅存的幻想,无声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真的该放弃了。
酩酊大醉的邰诗韵回到家,邰明礼把调查的全部始末告诉她,她却什麽都听不进去了。
当第二天她酒醒时,便看到爷爷在等她。
邰明礼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孩子,你去找他吧,我想我冤枉他了。」
邰诗韵苦笑著摇头,昨晚他带著米拉拉从酒吧门口亲密离去的一幕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之间没有什麽误会,而是他从未对自己认真过;也许从头到尾,他喜欢的人都是米拉拉,只是自己太傻而已。
从今天起,要学会遗忘,邰诗韵下定决心要自己站起来。
她终於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不能把全部的生命和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否则只会得到失望。
她决定振作起来,树立自己的理想,过全新的生活。
她报名补习外文班,继续深造各种外文,同时学习金融、贸易、财务等商业进修课程,用她的过人天资和勤奋学习充实自己。
邰明礼非常吃惊於孙女脱胎换骨的转变,心里甚是欣慰。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以前那个要自己操心的孙女会成为一个商业奇才,可以接替自己的位子,管理好庞大的邰氏企业。
然而让他暗暗忧虑的是,他发现现在的诗韵虽然知书达礼、落落大方、温柔可人,可是却好像缺少了点什麽。他感到诗韵缺少发自内心的快乐,自从叶司然离开後,她好像再没有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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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过去了,邰诗韵没有令邰明礼失望,经过不断的努力,她果真成为一个出色的商业新星,接下爷爷交给她的重任,成为邰氏企业的管理者,使邰氏的事业蒸蒸日上。
两年的商场历练也使天生丽质的邰诗韵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散发出知性美女的迷人风采。她不但在公司里运筹帷帐,在上流社会里的社交场合也是如鱼得水,表现出高贵大方、光彩照人的贵族气质。与从前那个放浪形骸、胡作非为的邰大小姐已是天壤之别。
这晚邰诗韵出席一个大型慈善晚会,才进场没多久她就意外地遇见了一个人,就是邰诗韵当年的情敌米拉拉。
米拉拉看著变化很大的邰诗韵啧啧称赞:「真没想到当年的黄毛丫头居然变成这麽漂亮迷人又成功出色的女强人,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邰诗韵只是淡淡地笑,虽然她曾经憎恨过米拉拉,但是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她还是愿意坦然地面对。
「结婚了吧?」她轻声问,说的是她和叶司然。
「三年前就结了,你看这是我的宝贝。」
邰诗韵这才注意到米拉拉手里还牵著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头发卷卷的,眼睛大大的,漂亮得像个芭比娃娃。
这是他们的女儿了?已经长那麽大了,邰诗韵心底掠过一阵心酸。
「宝贝,爸爸呢?」米拉拉哄著女儿,「我们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外籍男士走了过来,把芭比娃娃抱起来。「宝贝,爸爸在这儿呢。」
邰诗韵顿时愣住,米拉拉向她介绍:「这是我的先生保罗,我们在法国认识,在法国结的婚,够浪漫吧?」
邰诗韵惊讶得说:「你不是和叶司然在一起吗?」
米拉拉十分惊讶,「我什麽时候和叶司然在一起?他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我明明见过你和他从酒吧里很亲密地出来……」
「你说的应该是那一次叶司然为你喝醉的事吧?」米拉拉苦笑,「说实话,那时候我的确很喜欢他,看到他那段时间老为你痛苦买醉,非常想安慰他,也一直找机会乘虚而入,可是当时我把喝醉的他弄到宾馆里的时候,他整晚都在叫你的名字,还说什麽不能没有你的话,我听了既伤心又感动他的痴情,後来想到自已不能这麽没有自尊,也就放弃了他。」
这是真的吗?他为自己买醉?他不是从来没有对自已认真过吗?
米拉拉看出她的茫然,「你们的事我也听说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麽误会,但是我想以叶司然这样的贵公子屈尊去做你的贴身保镖,如果不是受你的吸引,他会愿意吗?」
见邰诗韵沉默,米拉拉又说:「再说你们分开後他为你喝酒买醉的种种痛苦,难道都是假的吗?如果是假的,他怎麽会伤心得远走他乡呢?」
邰诗韵关切地问:「他去了哪里?」
「我听我哥说他後来一个人去环游世界,我三年没见过他了。」
邰诗韵一阵黯然,「我想我已经错过他了。」
米拉拉一笑,「那也未必,我听说他三天前刚刚回国。他这个人这麽乐善好施,说不定今晚的慈善晚会他也会参加呢!」
邰诗韵不敢相信米拉拉的话,她只是觉得上天太过残酷,居然在她和他之间再无可能之後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当年看到的一幕只是个误会,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就在她这麽想的时候,她居然神奇般地在宴会上看到他,那个三年来她从未放下的人。
尽管邰诗韵已经变得完美迷人,与当年的小太妹判若两人,但叶司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三年来他到处旅行,想遗忘一切,却始终无法抑制对她的思念。
两人就在两米之内的距离对望,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依然熟悉的情感。
原来时间从未带走彼此的情意,一切的误解都已经烟消云散,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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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後,邰诗韵和叶司然这对历经风雨的爱侣踏上了红地毯,就在他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天,邰诗韵珍藏几年的漫画作品集「亲密保镖」也正式出版。
这是以她和叶司然的爱情故事为原型创作的作品,她在几年前就早早地设计了一个圆满的结尾。漫画里的男女主角经过了重重波折,终於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也许潜意识里,她始终希望自己能和心爱的男人有个幸福的结局。
而今,现实生活中,他们也为自己的爱情故事写下了圆满的结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