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她莫问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气」!

「你品性高洁,当然不会往那些地方想,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不信便罢,我不想再多说。」呕气地撇开头,直接钻入被窝,不再多言一句。

但是才刚躺下,她就后悔了,没了他的怀抱与沉稳心跳相伴,她根本无法入睡。

不该呕气的,她少不了他啊!

宁死不屈的烈性,一遇着他全化为乌有,她悄悄回过身,瞥向倚在窗边的他。

君楚泱心头了悟,移步上前,在另一方空寂的床位躺下,将她轻拥入怀。「睡吧!」

她满足地在心底吁叹,攀住她所渴望的温柔,垂下眼皮。

问愁真像个孩子,没他在身边就睡不好。

再这样下去,他好担心,万一哪天,他再也无法陪伴她时,她该怎么办呢?

曾几何时,空灵的心开始有了牵挂,只因为她——这名令人愁虑的女子啊!

【第六章】

君楚泱都已经在盘算,该怎么辞行比较不失礼了,可是情况仍是小小的脱离了掌控。

隔天,君楚泱依约前去,柳婵媛告诉他,经过这场病之后,她领悟到世事无常,想把握有限生命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她想习医,如他一般济世救人,希望他能当她的启蒙师父。

毕竟这是好事,君楚泱无法推辞,只好暂允,离开的事,也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也因为这样,与柳婵媛共处的机会多了,陪在问愁身边的时间也少了。但是无论如何,他每晚总不忘问愁在候着他,只有在他怀中最温暖的角落,她才能安稳入眠。

为了这事,问愁跟他闹了好几次脾气,说柳婵媛是假公济私,藉习医之名,行色诱之实。

他不愿相信。

一直以来,他秉信人性真与善的一面,从不欲往不堪的方向想,只当是问愁对柳姑娘偏见太深。

这一天,他正在教柳婵媛辨视药草——

「君公子,这是什么药啊?」

君楚泱看了下,答道:「合欢树的树皮,具有镇痛、强身的药效,一般腰痛或关节酸痛者,常以此入药。」

「那,又为何唤作『合欢』呢?」

「那是因为合欢树的叶柄有若羽状,两侧规则对生,到夜间,叶与叶会合并在一起。夏天时,小枝前端会结出红色散状花形,于傍晚开花,亦具有观赏作用。」

柳婵媛见他只是一本正经地解说,压根儿听不懂她的暗示,不免有些泄气。

「那——这个呢?」

「庭柳,因状若柳叶而有此名。感染风寒时,可供清血砝热之效。」

「庭柳、庭柳,有人会将柳栽于庭中,可,会有人栽柳于心吗?」

这不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了。

君楚泱停住动作,怔然相视。

「对不起,我不该——」柳婵媛背过身,悲屈地垂首,不再多说。

他要是够聪明,就该到此为止,别再多问,可——他终究于心不忍。

「柳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只是——觉得自己一身污秽,往后,还有谁肯要我?」

「姑娘不该妄自菲薄,各人都有各人独一无二的好,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属于你的知心人。」

「那——」她仰起荏弱堪怜的泪眸。「你会嫌弃我吗?」

君楚泱没深想,只是本能地道:「大夫对病人,无所谓嫌不嫌弃。」

「我早就不是病人了,我——」柳婵媛冲动地上前,想将埋藏心中的恋慕一吐为快,谁知不经意的勾着椅脚,整个人朝他扑跌,他没细想,直觉地伸手接住她,软玉温香落满怀。

靠卧其中,酸楚的依恋感揪紧了她的心。

这怀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冀盼啊!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的?

她想拥有,好想好想!

「君公子,我——」

「你们在做什么!」森冷如冰的嗓音由门口传来,问愁面罩寒霜地走来,他们赶紧分开。

「问愁——」君楚泱拉住她想说些什么,她面无表情地挥开他的手,笔直走向柳婵媛。

「我不要听你说-」

不妙!光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无法轻易善了。

「我说过,谁敢动我的东西,我绝不轻饶!」她神色阴沉寒绝,君楚泱唯恐她又妄为,正欲制止,她先一步扬袖,一道不知名的粉末随着绛红轻纱飘扬,柳婵媛只觉脑子一阵晕眩,紧接着人便使不上力,软软地倒下。

君楚泱一惊。「柳姑娘,你没事吧?」

「我——胸口好疼!」柳婵媛痛苦皱眉,红艳丹唇迅速转为暗紫。

他抱她!他竟然敢用她专属的怀抱去让别的女人倚靠!

一股气冲上脑门,问愁眸中杀意立现。

「不许过来。」君楚泱沉声一喝,他知道若再让她靠近一步,柳婵媛的命就不保了。

他竟然吼她!一向性情温和,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的君楚泱,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对她怒言相向!

好疼!明明中毒的人不是她,可她的胸口,却也揪起撕心的痛楚!

她恨恨地咬唇,转身往外跑。

「问愁!」君楚泱唤住她,放下柳婵媛追出门外。「把解药给我。」

他追上来,为的只是解药,而不是她?!

「不给!」她死倔地别开脸,心中又气又苦,翻绞着难言的痛。

「柳姑娘若有个万一,这辈子我绝不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你——」她莫问愁是不受威胁的,若换作别人,早死了不下百次,就像毒郎君那般。可……她就是怎么也无法对眼前的他动手。

伤他,办不到;更气自己没骨气的在乎他,她恼恨地将一只瓷瓶丢向他。「拿去!」

君楚泱及时接住,看着她迅速奔离,心中甚是无奈。

这么烈的性子,该怎生是好啊!

他苦恼地仰天一叹,心里明白,不经一番痛彻心扉的教训,是无法改变她了。

确定柳婵媛已然无恙后,他一刻也没耽搁便前来寻她。

院子里风大,将她一袭红衣吹得飘飘袂袂,他无声移步上前,解下净白如雪的披风,覆上她肩头。

问愁一震,没回头。

「还在介意刚才的事?」他轻问,绕到她面前。

问愁不看他,死抿着唇。

「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

解释?!一句话,挑起了她满怀悲恨。

「还解释什么?你不是只在乎她的生死,眼里只容得下她吗?为了她,你甚至威胁我——」

「问愁——」他沉叹。

「你威胁我、你威胁我,该死的你,竟然威胁我——」她一拳挥出,却不舍落下,最后还是缠上他颈后,脸庞深深埋入。「从没人敢威胁我——」声音愈来愈小,竟透着一丝委屈。

「是我不好。」君楚泱轻搂住她拍抚。「当时情急,没想太多。」

「你答应过一辈子陪着我的。」可他刚才竟说,一辈子都不要理她。

「你也答应过,不再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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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问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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