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约法三章
在受降城的一个小酒肆中,齐风和沮授两人对视着,酒肆中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先生有何指教,尽管说来听听。”齐风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面对这位河北名士,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沮授的心情跟他也差不多,能寻到一个明主是有些为官之人毕生的目标,而沮授也在考虑齐风究竟是不是他所要寻找的明主。
“约法三章,这第一章,便是要将军忠于汉庭,并且要识时务。”沮授说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对齐风说要把握时机,大汉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覆灭。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齐风就不要做那些不识时务的愚忠者,而是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不过在大汉的实力还没有覆灭之前,齐风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齐风哪能不明白沮授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点头:“齐某答应这条,不知其余两章是什么要求?”沮授感到有一丝欣慰,毕竟能听懂自己这番话的人并不多,而从齐风的目光中,显然得知他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第二章,便是要将军爱民如子,绝不横征暴敛,同时还不可欺压百姓。”齐风听完之后笑着答道:“先生自可以去离石问问,我齐风治下之地,几时对百姓有这些苛刻之举?这条齐风当然做到。”
沮授也听说过离石的情况,现在并州那边很是繁荣,跟往日的苦寒之地所表现出的凄凉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沮授也不再提起此事:“还有第三章,这点是最难做到的。”齐风心中好奇:“究竟是何要求,先生说来听听。”沮授凝眸沉思,半晌后说道:“昔日齐桓公观于厩,问厩吏曰:‘厩何事最难?’厩吏未对,管仲对曰:‘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如今将军欲求沮某相随,则正如‘直木又求直木’,今后所得谋臣尽如沮某,恐那些奸妄逢迎之徒无存身之地。”
齐风听明白了,沮授这是在说如果齐风把他招到手下,那以后手下就都是像沮授这样的正人君子,那些小人肯定不会为他们所容。而如果齐风亲近小人,那他们这些正人君子也会无处容身。以齐风的智商,怎么会不知道该选君子还是选小人呢?“沮授先生放心,齐某虽然鄙薄,亦知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齐某自当严于律己,恪尽职守,不会让沮先生失望。”连出师表都搬出来了,不知道诸葛亮大哥是不是会生气……
沮授倒是很欣赏这种观点,毕竟他也是个能臣,对于本朝的历史故事还是了解颇深的。只是他很惊讶齐风这么一个少年也能说出这番话来,如果齐风是一个三十、哪怕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沮授也不会如此惊讶的,可是齐风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啊。能有这番见解,着实难得。
“将军识人之明,沮某佩服。”沮授深深一拜,“主公,还请受沮某一拜。”齐风非常高兴:“沮先生不必多礼,齐某得先生,如高祖得萧何矣。”沮授则是说道:“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沮某能追随主公,只是觉得主公乃是一代明主,并无其他考量。”齐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间几个人闯进了酒肆,大声嚷嚷:“是何人将太守公子打伤?还不速速随我们回衙门受审!”齐风一看,那几个不算很强壮的人穿着官兵的衣服,似乎是这里的衙役,衙役身后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正是刚才带头调戏文婧的那个登徒浪子。
“就是他,快把他抓起来!”那小子看见齐风之后大声叫嚣着,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靠山一般。衙役们一看那小子指着的人,也是走上前来围住齐风,似乎是要让齐风避无可避。要是在平日里,这几个衙役怎么能拦得住齐风的去路,只是如今身边跟着一个女子还有一个文士。自己冲杀出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要是身上带着这两个人就有些困难了。再看衙役至少要有十几人,而且个个都带着刀枪,齐风不禁皱起了眉头。
“几位,尔等凭什么认定这位公子就是伤人之人呢?”沮授在这个时候反倒是十分冷静,淡然的喝了一口杯中酒,然后问那些衙役。衙役一愣,随即说道:“太守公子说尔等乃是聚众闹事之徒,故而吾等兄弟几个特来相擒。”沮授哈哈大笑:“一面之词,如何能听?若是如此说来,某要是控诉那太守公子不尊法令,尔等可是要依法治其罪?”那些衙役一听,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大眼瞪小眼之后,带头的衙役终于答道:“这些并非吾等所能判断,吾等只是依照太守命令行事。”沮授笑得更开心了:“既然如此,此次捉拿这位公子可是太守的命令?”衙役凛然:“并非太守命令,是太守公子叫吾等前来。”“既然如此,无太守命令之事,二等为何为之?”
衙役们窃窃私语,这人说得没错啊。又没有太守的命令,又没有什么好处,平白无故的抓什么人来啊。那贼眉鼠眼的登徒子气的七窍生烟:“尔等这些狗奴才还等什么,还不给吾拿下这个混蛋!尔等不过是我家养的狗而已!快动手!”眼看衙役们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对,那登徒子叫嚣的声音也小了下去,终于,就像只狗一样,他夹着自己那条看不见的尾巴逃跑了。
众衙役一看事情了搞头,自然也不会在这自己找罪受,一拥而散。酒肆里只留下了齐风三人,齐风和文婧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沮授笑了起来。
“先生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化解了此次危机。”齐风的称赞并没有让沮授感到多么的得意,不过沮授还是礼貌的谦虚了一下。文婧忽然拉了拉齐风的衣袖:“将军,天色不早了,差不多该找个地方歇息了。”齐风抬眼看了看酒肆外,已经是夕阳暮色,于是点了点头:“不知沮授先生身住何处?天色不早,还是等明日齐某再与先生详谈吧。”沮授点了点头:“沮某正住在此家酒肆当中,本欲几日之后返回邺城。不知主公住在何处?”齐风笑了笑:“齐某今日刚到此地,只怕也是要在这里留宿,正好可以与先生同在一所。”
收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谋臣,齐风的心情当然是非常好。不过问题又来了,这一晚该如何安排房间呢?如果自己和文婧睡在一起……如果让蔡琰知道了这件事,那后果可是毁灭性的。可是要是三人一人一个房间的话齐风又不放心,沮授一直也没有问文婧是什么人,在他的眼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风流一些也很正常。不过当齐风在私下里和他说了文婧的身份之后,沮授也为难起来。
如果让她单独睡一个房间,那她在半夜跑了该怎么办?虽然齐风的手中有人质,不过说实话,齐风是不想拿人质怎么样的。毕竟齐风不是什么嗜杀之徒,就算是在战场上非常兴奋,在平日还是能压制住自己的。而且齐风也曾经决定过,就算是文婧跑了,自己也不会杀掉她的弟弟。
沮授在沉思的半晌之后,非常无良的看着齐风,看得齐风心里发毛。“主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不如……主公就和文婧睡在一起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沮授当然是打算帮齐风隐瞒这件事了。不过齐风心里还是犯嘀咕,上辈子总是有人和他说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齐风还是觉得这样做不是非常好。
正在考虑之间,文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齐风身边:“将军……将军?”齐风吓了一跳,一看到是谁就安下心来:“文婧有什么事吗?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将军了,叫我伯羽就好了。”这好像是齐风第二次提醒文婧了,第一次是文婧总是叫齐风为头领的时候。
“没什么事的,只是文婧看到将军总是坐在这发呆,不知所以,故来相问。”文婧微微低下了头,就好像含苞待发的百合一般。齐风看得有些发愣,随即醒悟过来,要说自己看过的美女也算不少了,怎么自控能力这么弱呢?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文婧看到齐风忽然摇头晃脑的,不明就里,可是也不敢问,怕问道什么不该问的让齐风生气。
齐风倒是没注意这些。不过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牵起了文婧的手,说道:“文婧,今天晚上和风一起睡吧。”
文婧吓了一跳:“这……将军,这样不好。”齐风皱了皱眉头:“都说了文婧不要再叫风将军了,叫风伯羽就好。”然后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风今天睡在文婧房间靠外的地上,还请文婧帮风准备一套被褥。”文婧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有些失礼,又装成严肃的样子,不过强忍着笑的模样更让齐风觉得难堪了。
正在尴尬的时候,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