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 第十一集

新版 第十一集

第一章不计代价[本章字数:6297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17.0]——

云,到处都是洁白如雪的云,见不到大海与陆地,高山与平原失去了踪迹,天与地的界线不再存在,触目所见,只是一片绵延无尽的白色云海。

亚修感到自己化身成它們的一分子,在这云的国度里随意遨翔,不受限制,时间失去了意义。

在这自由时刻,一声清笑破开厚厚云层传到了他耳中,笑声是那样的纯净天真,毫无保留的反映出心中的喜悦,吸引了游荡中的亚修不知不觉朝着声音而去。

云的国度由云主宰,但它們现在却愿意为一人让出一角。

一名赤足绿衣的清秀少女正踩着虚空翩翩起舞,她大大的眼睛灵动有神,微翘的唇角挂着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她,为白色的寂寞国度带来温暖丰富的色彩。

“各位云朋友。”少女动听的声音宛若天籁般,拍着掌,雀跃说道:“今天是我和妳們第一次见面,我的名字就叫露比,大家听到了吗?”

少女一声欢呼,扑向了云堆,然后抱起一团云打滚,接着咯咯大笑的在云上跑着、跳着,开心无比。

“哎呀!”露比居然自己绊倒自己,往前一扑,刚好倒在亚修怀里。

没来由的一股渴望涌上心头,亚修伸出化做云朵的双手将她娇小的身躯抱住。

“啊,云哥哥,妳全身都软绵绵的,好舒服啊!”露比脸颊贴着亚修,满足说道:“那么,我今天就睡这里?,晚安。”

露比身上的阵阵体温传到了亚修的胸口,并汇集成一团,有生命的跃动着。

在这一刻,他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时间流逝中,露比的足迹遍及了云之国,时而奔跑,时而飞翔,但她最常做的,还是乘在亚修的身上前进,因为她老是会在空无一物的云层上绊倒自己。

这是亚修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露比的笑声从不间断,不管到哪,都开心的笑着,可是不论她走多远,云之国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变化,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日夜交替。

亚修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永远待在露比的身旁,并给她一切。

白天的时候亚修伸展身躯,为她挡去炙热的阳光,将她守护在凉爽的阴影之下;而当黑夜带着冷风来袭之时,他把她轻轻搂在吸足阳光,散发着暖意的怀中。

然而,在经历无数次日?月落之后,露比的笑容逐渐减少,天籁般的话声也越来越少,有时甚至连续蜷缩在亚修怀中好几天,动都没动,眼中光彩逐渐黯淡。

亚修慌了,在露比四周急速盘旋、飞舞,他想开口安慰,但却不知如何说话。

看不见她的笑容,听不见她笑声的想法闪过脑海,亚修终于知道什么叫恐惧。

“云哥哥,谢谢妳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嗯……

好久了,真的都数不出来,妳……有听到那个在远处呼唤我的声音了吗?”

露比一双秀眸凝视远方,侧耳倾听,但亚修却什么都听不到。

“听,?正告诉我该做什么事,但为什么我要听?的话呢??怎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久之后才呼唤我?不,我不会照着?的话去做。再见了,云哥哥,有妳陪我真好,希望有一天,我能和妳再次相见,那个时候,要再次抱着我喔!”

露比的身上突然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留下一个甜美的笑容后缓缓消失。

不要离开我!亚修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发了疯的四处寻找露比。

云的国度正在崩毁,强烈光芒中,无数白云化做流星坠落,形成世界的基础。

亚修觉得一股力量将他往下拉,要让他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他竭尽全力抗拒,因为一旦接受,他将永远无法再将露比拥入怀里。

“露比!”亚修猛然张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视线一片模糊,过了许久才看见柔和的象牙色帐顶。

“太好了,妳终于醒了。”伊琴丝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的脸庞消瘦许多,眼中却有着毫无保留的喜悦。

亚修看了看左右,才晓得自己置身双月宫的小楼,与雪灵之战也慢慢想起来。

“原来我……昏过去了啊!”

“嗯,是啊,妳这一睡,睡了十天,我好怕妳再也醒不过来。”

伊琴丝说着说着,脸上涌起古怪的神情。

“十天!”亚修惊叫出声,挣扎起身的时候,整个左手,由手指至肩膀都传来锥心剧痛,让他痛得脸色发白。

“不要乱动,妳的手伤得相当严重,最少要休养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先躺下吧,等医圣的子女回来之后,我再请他們为妳做最好的治疗。”

“医圣?”刚躺回床上的亚修听到这话猛的坐起身,就连左手的疼痛都忘了。

“是啊,落羽八圣中的医圣,他的子女在前些日子被请到这里为父王治病。”

“不会吧,妳找到医圣的孩子?”

“其实是透过天启神殿的帮忙,可惜的是他們现在为了寻找一样药材而离宫,所以没办法帮妳治疗。”

亚修暗骂自己是笨蛋,因为他居然忘记天启神殿的情报网可说是天下第一。

不过有没有可能他在下意识中仍把小风之死归咎在天启神殿头上,所以把求助的念头在不知不觉中压下呢?

“那他們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清楚,他們已经离开二十天,不过连恩山脉光是快马来回就要这么多时间,再加上他們要寻觅的东西听说极其珍贵,所以到底会何时回来,我也不敢确定。妳似乎是很急着找他們,有什么原因吗?”

“居然到那么远的地方啊……”

亚修一阵沈吟,连恩山脉是数百座遗世独立高耸入天的险峻丛山总称,位在西北。传说在人迹无法到达,皑皑白雪笼罩的峰顶处,即是翼人族的居住所在。

亚修不清楚他們为何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但想必有其用意,而伊琴丝既然发问,他也就随口把寻找医圣的原委毫无隐瞒的说出。

伊琴丝听得眉舒唇扬,面有喜色,连忙说道:“没有问题,他們回来后,我一定会亲自请求他們为妳母亲治疗。他們的医术简直是不可思议,没有亲眼见到绝对不敢相信,一定能治好妳母亲的病。”顿了顿,又有些羞涩的说道:“那么,我可以一起去见妳的母亲吗?我想让她多认识我一点。”

“不可能,因为她人在欧玛。”

“欧玛?”伊琴丝吃了一惊,问道:“妳知道那个地方一片战乱吗?”

“我知道,但是……”亚修坦白说出?蒂妮之所以到欧玛的原因,还补上一句:“不过天水神殿也要介入此事,所以欧玛的乱局应该很快就能平息才是,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一年多,这些国家总该讨回欧玛对他們的伤害了吧?更何况,欧玛等于有一半毁在紫月之手,不是吗?”

伊琴丝注视亚修良久,然后神情肃穆的说道:“我现在要告诉妳的,是极为机密的事,妳听完后绝对不能泄漏出去,同时要尽快把妳母亲带回来,明白吗?”

难得看到伊琴丝这种样子,亚修也紧张起来,他当然可以不听,但既然牵涉到?蒂妮,就由不得他。

“那好,首先落羽大陆每一个人都明白欧玛之所以被邻近各国入侵,就在于它培养了一批可怕的杀手进行刺杀任务,当中最负盛名的自然就是紫月,不过……紫月之名虽人尽皆知,但紫月对欧玛造成的伤害,甚至让它无力抵抗各国联军入侵的事该没有几个人晓得,妳是怎么知道的?”

亚修心中暗懔,伊琴丝果然有其精明的一面,不过此事也没什么好隐瞒,便将妮雅为何告知全盘托出,当然,爱提娜是紫月的事并没有说。

“红衣勇者啊……”伊琴丝紧咬贝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消失,严肃说道:“既然妳?解个中缘由就很简单。的确,当初入侵欧玛的联军是为了要报仇,但光是紫月一人造成的伤害就足够讨回这笔血债,所以他們在杀死和王室有血缘关系的人并搜刮大量金银珠宝后就要离去,但偏偏他們在这时发现欧玛有一个刚被开?出”星星之石“的矿脉。”

“星星之石?”

每一个魔法师都知道星星之石是什么东西,它是个能吸收魔法再将其释放的石头,可做成各种魔法道具,但因产量稀少,所以价格极高,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不过亚修对此的认识较其他魔法师要多一些,因为爱提娜经常用这种东西做成魔法陷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没错,其产量据估计最少有整座山,且质地更是最精纯的特级品,妳我都知道,那代表什么样的意思。”

“知道,星星之石依质地精纯决定价格,越精纯越可吸收大量魔力且重复使用的次数也较高,价若黄金。因此,那等于是座金山,所代表的财富难以估计。”

“现在,联军为何在欧玛停留一年之久的原因,妳总该晓得了吧?”

“知道,当然是为了庞大利益。天啊,这样天水神殿的介入岂非毫无作用?”

“当然,其实欧玛并无地理上的优势,物产也不丰饶,占有它实在没有半点好处,但为何联军迟迟不撤,甚至互相残杀?这自然引起不少国家的好奇,包含我們在内都派出密探追查真相,而巴洛雅既然能知道真正的原因,其他国家当然也行。据情报,已有好几个军力更强大的国家决定藉其他名义出兵欧玛,夺取矿脉的主权,所以欧玛未来只会更加混乱,妳还是尽早把妳母亲带走比较妥当。”

亚修苦笑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母亲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天啊,我该怎么办?”

他恨不得立刻赶到?蒂妮身旁,但又不能放下医圣的线索。

亚修又突然想到,医圣肯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救治一个寻常女子吗?

一直以来他急于找寻医圣,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凭什么请得动医圣?

的确,医圣救人并不看对象的身分,但想求他治病的人难道还会少吗?再者,如果求救的人当中有性命垂危的人呢?有像是伊琴丝父王这样的一国之君呢?

?蒂妮只是平民,双眼无法视物虽严重,但并非生死交关的重疾。

亚修只觉得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惊觉先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偷看了伊琴丝一眼,她刚好也在思考着什么,垂首不语。

亚修首次意识到伊琴丝身为公主的身分,她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且对自己大有情意,如果利用此点……

高高举起还能动的右手,亚修毫不留情的重重掴往自己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伊琴丝,她连忙压住亚修的手,慌乱问道:“妳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打自己呢?”

左手伤势被牵动的亚修,痛得大汗涔涔而下,惭愧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刚刚?起了一个很卑鄙的念头,这是我该得的惩罚。”

伊琴丝没有深究,沈默片刻后更靠近他一些,脸颊发红,低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妳母亲不受任何伤害。”

“真的?”

“当然,我巴洛雅在落羽大陆上仍有一定的份量,虽不能直接介入欧玛的纷争,但要保护一个人还算绰绰有余。”

“太好了,谢谢……唔。”亚修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因为伊琴丝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小声说话,呼出的热气搔弄着脸颊,让他有种异样的感受。

“然而这么眷顾一个人总是会引起别国的好奇,甚至我方大臣也会有所非议,因为今日请求他国帮助,来日便要还这人情债,为了要名正言顺的帮助妳母亲,我們必须要做一些事。”

“什么事?”亚修觉得不妙,撑着手把身躯往后挪,但在床上能退到哪去?

“妳知道巴洛雅王室和其他王室最大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吗?”伊琴丝话锋一转,一只膝盖已经移上床沿,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这……不知道。”

“就是婚姻制度,别国王室千方百计要维持”尊贵王族血统“,然而先王当初从一介小兵到一国之王,可曾靠过什么血统?他熟读历史,体悟最深的就是当王室追求血统的纯正而不管其他时,就是王国崩毁的前奏,妳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静止的水会发臭……天啊,妳在做什么?”

“答对了。”伊琴丝已经爬上了床,更跨坐在亚修身上,呼吸急促,说道:“所以巴洛雅王室没有政治婚姻这种东西,更没有各种拘束与规定,我們可以自由选择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妳的母亲如果只是妳的母亲,那我很难帮得上忙,但如果她是我的母亲,那谁也不敢伤害她。我爱妳,亚修。”

伊琴丝抛开矜持与羞怯,更以大胆的行动表示爱意,火热的唇吻向亚修,要不顾一切将他融化。

“不可以。”亚修举起右手挡住她的唇,头偏往一侧,但也只能做到这样。

伊琴丝的举动和柔软躯体散发的诱惑力如浪潮一波波袭向亚修,挑起他男性本能的反应,如果在没梦到露比之前,他真会因此失去自制力,但现在不一样,他已经发现心中的影子是谁。他终于明白自己对伊琴丝确实有情,但只是友情。

“为什么不可以?十六岁已成年,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包括选一个陪我一生的伴侣,而那个人就是妳,在妳身边,我会永远幸福……还是说妳讨厌我?”

“我不讨厌妳,真的,但我只把妳当成朋友。”

“朋友又怎样?那只是现在!”伊琴丝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硬是把亚修的手压下,凑近他的脸急促说道:“以后妳再爱上我,不就行了?我会努力变成一个值得妳爱的女人,所以不要拒绝我。”

“天啊,妳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亚修被伊琴丝反常的举止吓到,顾不得怜香惜玉,鼓起全力粗鲁的把她翻到一旁,挣扎下床,同时看到“月牙笛”就在自己枕边,一把拿起就塞入怀中。

然后,一件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发生了──伊琴丝掩面哭泣。

亚修低叹一声,他知道自己没有错,更不用感到愧疚,也毋须负责,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逾越男女之情的那一条线。

可是,他无法这样转身离开。

“伊琴丝……”亚修一阵迟疑,终究没有加上“公主殿下”这样的称呼:“我……很感谢妳的错爱,但我真的配不上妳,我相信未来妳可以找到另一个全心全意爱妳,而妳也全心全意爱着他,比我好上千万倍的男人。”

伊琴丝抬起噙着泪水的脸庞,泣道:“什么叫做配不上我?妳有与生俱来的温柔和善良,面对我的侮辱仍能发自内心为我着想,也不因我身分的高低而屈意奉承,如果妳这样叫不配,那世上还有谁配?

世上不可能有比妳好的人,就算有,那也不是妳,我只要一个名叫亚修的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我……”

亚修语塞,无言以对,他知道如何让伊琴丝破涕为笑,但他办不到,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又想到,伊琴丝禁得起被拒绝的打击吗?她现在好不容易慢慢摆脱乱之公主的恶名,会不会因此再度堕落?

当爱情牵扯上其他的因素,就再也没有原本的单纯。

亚修真的不晓得该如何做,心中一片茫然,缓缓闭上眼。

不知是否错觉,亚修彷?听到当日和?蒂妮分别时,她在耳畔轻轻低语的几个字──迷惘的时候,就遵从妳心中的声音前进。

亚修张开眼,伸手搭在不晓得何时已来到身前的伊琴丝的肩膀上,以坚定的口吻说道:“我的心,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填得满满的,容不下其他人,很抱歉。”

直接的语调表达了亚修的立场,这件事无法两全其美,因为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心意,更不会为了伊琴丝而舍弃自己的真爱。

他不欠伊琴丝任何东西。

伊琴丝如果要因此堕落,就让她堕落吧,亚修会竭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她,但不会把她当成自己的责任。

只是亚修也明白,纵使理智明白自己没有错,但情感上他仍然会感到愧疚。

爱情路上,一方不肯放手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第二章不顾一切[本章字数:5971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18.0]——

“在妳心中的那个人,叫做露比吧?”被拒绝的伊琴丝没有预期的激烈反应,脸容平静的说道。

亚修一愣,伊琴丝是怎么知道的?

十天里,亚修呼唤这个名字的次数之多,令人动容,一同听见的人尚有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不过,相较于两人只感讶异与不解,擅于察言观色的伊琴丝却是芳心剧震。她听出了亚修声音中的深情与专注,且他脸上的神情亦是那样的幸福与满足,那是和至爱之人在梦中共游的证据。

伊琴丝知道自己不会看错,因为当她倦极而眠,在梦境中见到亚修后,醒来时的脸上神情也是如此,只是随后就被深切的寂寞取代。

亚修的心已被另一个人夺走,要想偷回,难如登天。所以她主动进击,因为她明白亚修是怎样的一个人,一旦有亲密的行为后,绝不会弃她于不顾。

伊琴丝的想法非常自私,因为她竟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拴住亚修,而且不顾他的感受,但谁能怪这个小公主?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要主动至此,得要下多大的决心?

然而,身为王族一员的她,在还没有承受能力之前,太早接触到令人心碎的恶意,使得她陷入自我闭锁的牢笼之中,是亚修凭藉着过人的温柔将她拯救出来,如果没有他,伊琴丝现在还是个鬼憎神厌的乱之公主,她的情意并非凭空而生。

现在她的身边虽慢慢有了支撑她的心灵支柱,但亚修仍是最重要的一个,一旦消失,她会无法承受。

当时间更长一点,随着伊琴丝的心灵支柱越来越多的时候,她或许能忍受失去亚修的痛苦。然而,属于她的试炼已经来临。

“没错,她就叫露比,一个和妳有几分相似,同样小小的、可爱的女孩子。”

伊琴丝往前一步,竭尽全力压抑心中的痛苦,嘴唇更因此而抖颤,小声说道:“妳的心中,不能挪一个小小的位置给我吗?我要的不多,只要一点点就行了,其他我不会管妳分给几个人。”

“天啊,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

亚修神色转厉,他无法容许伊琴丝如此作贱自己,更何况,他也做不到。他不明白,当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还能在心中挪出空位?

“知道,我要妳心中有我。爱不爱以后再说,至少先让我有爱妳的机会。”

“我做不到!妳也不应该这样做,相信我,妳会找到属于妳的幸福,我們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不要只做朋友。”伊琴丝控制不了的尖叫:“我问妳,妳的心中除了露比之外,难道就没有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吗?如果她們可以,那我为何不行?我真的比不上她們吗?”

亚修感到心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痛楚比他所想像的还要剧烈、深入。

伊琴丝的话迫使他不得不去思索自己对两人抱持着什么样的感觉,然而答案却让他无比的迷惘。

“我如果说,我心中没有半点她們的影子,妳相信吗?”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对她們视若无睹,更何况是日日夜夜都在一起的妳!妳是在骗我,对吧?”

“我没有骗妳!”亚修提高音量,抱着头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想,但这是真的,我知道有些事起了变化,但我却不晓得为什么,听着!”

亚修走向前,离伊琴丝只有一步之遥,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狠下心肠说道:“我的心里就只有露比一个人,不可能容得下妳。”

没有任何迟疑,伊琴丝同样脸一抬,坚决有力的开口:“我也是一样,心中只有妳,没有办法容得下其他人。”

亚修深吸一口气,无言以对,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想办法忘掉我,那对妳来讲,会是最好的选择。”

当他踏出门槛之际,伊琴丝的话声传来:“我同样问妳一句话,妳有办法忘掉最爱的人吗?妳认为那是最好的选择吗?”

亚修身躯剧震,脚下停止,他当然知道答案是什么,但这也等于是伊琴丝的答案──这件事,终于以死结做收场。

当亚修离开伊琴丝的视线之时,她终于支撑不住的向后跌坐在床沿,抹去脸上的泪水,因哭泣而发红的眼眸出现了一丝狂乱的神情,喃喃自语:“还没有结束,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爱情在此刻为两人带来痛苦,这该是它的本质吗?

步出小楼,亚修抬头望了如墨夜色一眼,只觉得胸中一股郁结之气闷积不去,他有很多事要心烦,而且不容他喘气的一股脑涌了上来。

先谈?蒂妮,她的安危和能否请动医圣为其治疗都是一个大问题,算算时间,她应该还在路上,不过亚修却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她身边,看看她的情形如何。

再来则是伊琴丝的爱情习题,他很清楚这事毫无解决的可能,彼此相见只会带来痛苦,他想马上离开,但问题在于医圣的唯一线索就在眼前,他如何能走?

至连恩山脉寻人的念头闪过脑海,但亚修随即否定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先不说要将连恩山脉寻遍没有半载一年根本不可能,也不谈他們可能已经在回程中,当然更不用讲他完全不识二人面貌。

就算找到了,除非用劫持手段,否则光是他們必须先回里谢尔替国王治病,伊琴丝只要请两人在宫中多留几天就足够让他不得不恳求,到时场面会很难看。

伊琴丝会不会耍这种手段?亚修原本认定不会的信念已经有些松动,原因在于她居然提出了多女共侍一夫的暗示!

不论巴洛雅的先王或是现今的王室多开明,也绝不可能允许身为王族的公主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那会让国家的尊严毁于一旦,王室终究有其地位要维护,除非他亚修的身分能超越公主成为一国之君。

伊琴丝不会不晓得这事的严重性,但她依然开口,这让亚修有所警惕,豁出一切的人没有什么事不敢做。

伊琴丝的事无解,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呢?

其实自法里恩出现在眼前时,亚修就隐约有失去她們的恐惧,所幸这事并未成真,但受到影响的他,却开始习惯性的在左右寻找两人的踪迹。他曾自问,对两人是否有了超过朋友以上的情感?

可是方才伊琴丝的话却让亚修顿然醒悟,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两人陪在身旁,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想。

更甚者,他居然把这视之为理所当然,他完全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起如此自私、自大的愚蠢念头。

思绪转回自己身上,他本身的不解多过其他人,露比是谁?她为何盘据心头不放?他为何爱上她,而且还是毫无保留,不顾一切?

迷惘间,他走到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居住的小楼。小楼位处双月宫的西北处,刚好贴近城墙,深幽僻静,离这不远处,有一个供宾客歇坐的小型花园。

亚修无意打扰二人,漫步走往花园沈静思绪,却发现位在西南角的高塔的上半截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半,讶异之余原地转了一圈,发现东南角的高塔也有同样的情形,不过完好的高度比起西南角的要高上一些,剩下东北和西北没有异样。

亚修大感好奇,难道这十天之中此地有做过什么整修吗?但又觉得不像,因为两塔的断面成斜切形,好像是被一把巨大无比的利刃由下而上斜斜划过似的。隐约想起什么的同时,一道哀怨低叹传入耳中,亚修心中一动,这不是安琪莉娜的声音吗?连忙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月亮虽被云层遮掩,但花园并非全然黑暗,反而更加灿烂,数千只尾部闪烁着蓝色、黄色光点的萤火虫飞舞其中。这些提灯者,以小小的光芒驱逐黑暗,配合着盛开的花朵,把这里妆点成色彩丰富的美丽之地。

就在此刻,亚修看见背对自己,一身白衣的安琪莉娜。她身旁有不少萤火虫飞绕,闪烁的光芒中让人有种她忽而出现忽而消失的错觉,牵引出喜悦和失落两种交替的情绪。白衣像画纸,被灿烂的光笔描绘其上,留下萤火舞曳的美丽踪迹。

看着她动人的背影、线条优美的双肩,亚修不禁想起她无瑕的玉容和从容的神情,不禁扪心再问,自己对她真没有任何感觉?真不曾想要拥有她?

亚修再也不是那么肯定。

“唉……”安琪莉娜再次轻叹。

亚修忍不住开口:“莉娜,妳是怎么了?妳还好吧?”

她的双肩抖动了一下,转过身来,眼中有喜悦、有惊讶,更有些亚修从未见过的情绪:“主人,您醒了?”

“是啊,没想到这一躺就躺了十天,让妳担心了。”

“哪里,主人没事就好了。”

安琪莉娜面带浅笑,毫无异样,实则心潮起伏。十天之中,她和黛丝笛儿同伊琴丝寸步不离的照顾亚修,初时他的心跳微弱,呼吸急促,命在旦夕,她首次意识到失去亚修的可能,所幸他终究平安度过,但却也在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

之后,伊琴丝十天中除了生日当天的晚宴有离开外,其余时间没有离开半步的举动也震撼了她,再加上亚修口中毫不间断的露比,安琪莉娜突然发现,她可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失去亚修。

这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心口有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攫住,整个人喘不过气,没想到才一偷空到这里和缓情绪,亚修就出现在眼前。

在种种事件催发下,安琪莉娜首次承认亚修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寻常的地位。

“主人,我有件事想拜?您。”

“什么事?”

“我以后可以直接称呼您的名字,而不用主人二字吗?”

“什么?”

分高下的称呼向来是亚修所讨厌,他也从未把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两人当作奴仆,现在难得安琪莉娜主动提起要消弭口头上的差别,照理来说他该感到高兴才是,但现在却不这么想,更不敢猜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眼见亚修没有反应,安琪莉娜也不催促,莲步轻移,直抵他身前,柔声说道:“主人您问我怎么了,我现在就回答,我刚刚在想一个人,一个不晓得在何时何地,不经我的同意便悄悄溜进我心扉的男人,当我发觉时,却怎样也赶不走、挥不去,我的叹息就是为他而发。”

“这、这样啊,我知道了,那、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安琪莉娜叫住想溜走的亚修,柔声说道:“等等,主人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这……想,当然想,到底是谁家的男儿这么幸运,能得到妳垂青呢?”亚修答得有些勉强,他其实不想知道,心中的不祥预感也越来越烈。

安琪莉娜一声轻笑,走至亚修身前,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附在他耳边说道:“妳真的觉得幸运吗?”然后,在亚修没有料到的情形下,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同时低声说道:“不要动。”

亚修动弹不得,却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吓呆了,因为安琪莉娜居然偷吻他!

安琪莉娜平静如昔,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起伏,反而有种抒解心中情绪的轻松感,她伸手探入怀中,将法里恩交付的“光之戒”套在亚修左手的无名指上。

亚修左手刚被碰到时,痛得差点流下眼泪,但被戴上戒指时,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就连疼痛也消失,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暖流过后,他随即感到痛楚再度恢复。

“这是我的幸运之物,相传能带来好运,就请主人您带着,不要取下。”

安琪莉娜在隐瞒事实的情况下让亚修戴上戒指,一来她发现人类的脆弱,二来也是私心作祟,不想把亚修留在人界。

或许日后亚修会恨她,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的用自己的方式让亚修不被任何人夺走。至于其他,日后慢慢再谈。

安琪莉娜突有所觉,双眼闪起警戒光芒,因为她感到凛冽杀气涌至,转头一看,不正是黛丝笛儿吗?她的眼中盈满怒火,持着半截“寒星”的手不住发抖。

安琪莉娜没来由的感到心虚,在凌厉的目光下移开视线,有些慌乱的说道:“主人,我先离开,您也早点休息。”

微一躬身行礼,她便向后直退,整个人没入花园深处。

黛丝笛儿收拾好心情,大声开口:“主人,妳是不是很高兴啊?”

亚修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见一脸顽皮笑意的黛丝笛儿,不禁尴尬的道:“笛儿,妳……妳都看见了?”

“对,看得一清二楚。寒星才断不久,它的主人就四处捻花惹草,真是可怜的剑。”黛丝笛儿抚着寒星,状似同情。

亚修急忙说道:“笛儿,不是妳想的那样,听我解释,我……呃……”

看着亚修支支吾吾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黛丝笛儿说道:“看,无言以对吧!对了,主人,如果我说我也喜欢妳,妳会怎么办?”

“天啊,妳不要跟我开玩笑!”已经被惊吓两次的亚修实在禁不起再来一次的折磨,哪怕这在其他人眼中是天大的福份。

“放心吧,我的确是在开玩笑,现在的妳实在挑不起我的食欲。”

“食、食欲?”

“对,把妳一口吞下去的食欲。”

黛丝笛儿伸出手点在红艳的唇上,刻意伸出香舌舔了一下,逗得亚修心跳加快:“妳还真是幽默啊!”

亚修挥去额上冷汗,自以为没事,不过他真该追究这“现在的妳”

是什么意思──瘦弱幼小的羔羊确实引不起人的食欲,但豢养长大之后,只要稍加处理,就会是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大餐,这代表什么?

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的个性一冷一热,但这只是表面而已,更深层去分析,会发现安琪莉娜虽然初时较难以相处,不过一旦熟悉后她反而容易和人深入交往。

黛丝笛儿是相反的例子,她开始时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但要深入交心却是很难,两人都具有表里二面相异的特质。

所以黛丝笛儿现在虽不想一口吃掉亚修,但确实抱有好感,慢慢发展,以后会怎样没人知道,不过现在最糟糕的是安琪莉娜的举动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和怒气。

如果这是比武论剑,安琪莉娜等若是犯规作弊,这对追求让自己心服口服的胜利的黛丝笛儿来讲,格外不能忍受。

“当然,不过妳的手好了吗?”

黛丝笛儿突然握住亚修左手的戒指,随即垂下头掩藏眼中的怒意,因为她感觉到戒指之上带有的光之力。

光之力虽渺小如丝,但对身为魔族的她来讲,只要能够接触并用心感受,不管多渺小都能察觉。

虽不晓得光之戒的用途,但已够让她怒火滔天。

她清楚伊琴丝对亚修的情意,但其实毫不在意。她亦承认自己有些喜欢亚修,而且逐渐强烈,但离山盟海誓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顶多只是较朋友间的好感多一些些,然而安琪莉娜既然出招,她也不会示之以弱。

只是,现在的黛丝笛儿能做什么?法里恩已让安琪莉娜拥有光之戒,但她却什么都没有,曼雷达不可能来这里,就算来,也不会给她任何帮助。

不过,黛丝笛儿拥有一项连安琪莉娜也自叹不如的才能,就是在无可挽回的颓势绝境中,往往能有逆转乾坤的计谋出现。

黛丝笛儿的唇角出现一丝美至令人心寒的笑意,她想到了让安琪莉娜痛苦的方法,虽然这样做对不起亚修,但也顾不了那么多,顶多以治疗?蒂妮的双目当作赔罪就是。

第三章不择手段[本章字数:7109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19.0]——

“笛儿,不要那么用力好吗?”被紧紧握住手的亚修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心想等自己平静后,要赶紧施展“天?之阵”。

“真是抱歉,不过我觉得,妳现在应该有另一个问题要烦恼才对。”

“什么问题?”

“就是医圣。我已经打听到他的子女受王室之?,前往连恩山脉寻找药材,好治疗国王的消息。”

“咦,妳也知道这件事啊?”

黛丝笛儿沈默片刻,苦笑说道:“妳千万不要告诉我,妳走这趟路是为了寻找医圣帮?蒂妮医治双眼的事让伊琴丝知道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天啊!”黛丝笛儿一拍额头,把寒星往上提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我之所以把剑拿回来,就是不让伊琴丝有任何留住妳的可能,结果妳居然把所有事都告诉她,原本要请医圣到欧玛已经够难了,现在又多弄了一个伊琴丝来搅局,妳打算怎么做?”

“这……这……伊琴丝不一定会妨碍我啊!”

“会不会,妳应该很清楚。坦白说,妳昏迷的这十天刚好给了她一个累积情感的机会,一旦爆发出来,那可就……嘻嘻,妳是逃出来的对吧?还是已经被怎么样了?”

“才没有怎样!而且我不是逃出来的!”亚修很快回答,接着一阵迟疑,嗫嚅说道:“不过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哼,差不多?真是的,伊琴丝的个性妳又不是不明白,做起事来虽还没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偏偏妳又不懂得防范,那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严重。”

“别说了,好吗?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我,那根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亚修有些小声的说着:“莉娜也是啊,怎么她們都变得这么奇怪?”

“好了,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总之妳打算怎么办啊?”

亚修眼睛一亮,看黛丝笛儿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好办法,连忙说道:“还是听妳说好了。”

“我可不要,我费尽心力去帮妳把寒星弄回来,结果妳却跟两个女人卿卿我我,我干嘛这么辛苦哩?”

“哎呦,笛儿。”亚修堆起了谄媚的笑容,以最卑微的态度开口:“不要这么说嘛,就帮我一下,我知道妳人最好了。”

亚修大概不会相信黛丝笛儿正开始布局,目的就是要他发自内心愿意,并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才行。

而纵使如此,黛丝笛儿也没有绝对成功的信心,这件事的难度实在太高。

事实上,在这以前她完全没想过,但现在却视之为反将一军的绝招,因为安琪莉娜挑起了她的怒火。

黛丝笛儿知道亚修已经中计,但还要更坚定他的意念,脸上不露声色并装出受用的神情,说道:“看在妳这么诚心诚意的分上,我就稍微指点妳一下好了。先用妳的脑袋想想,请医圣到欧玛帮?蒂妮治疗双目的最大困难之处在哪里?”

“最大的困难啊……”

亚修不想在黛丝笛儿面前丢脸,且知道她有解决方法的同时也轻松不少,开始思索何谓“最困难”。

首先医圣的线索已经摆在眼前,只要等待就可以得到,所以这不是问题。

再者就是要如何打动医圣,这可从权、钱和心意三方面来讲,亚修虽无权,但身上的夜明珠价值斐然,心意也够诚恳,加上从未听过医圣有趋权附势等传言,这方面虽然有难度,但并非不可能。

有所虑者该算是伊琴丝可能的干预,不过落羽八圣超脱俗世之上,地位尊崇无比,他如果决定某一件事,纵使公主之身也不便反对。

亚修心中大喜,先前他一直往事情的坏处去想,但此刻一转念,立刻发觉这事并非毫无希望。

然后,他终于晓得最难的地方在哪里了,就是如何将医圣带至欧玛。

欧玛在天启神殿南方,从里谢尔来看的话路途相当遥远,加上医圣年事已高,不适合过度的舟车劳顿,保守估计,路程该要一个月,且欧玛具有高度的危险性,医圣如拒绝前往,谁也不能怪他。

那能怎么做呢?

亚修“啊”的一声,喜上眉梢,信心十足说道:“原来如此,妳的解决方法就是山不转路转,人若不去就让人来,只要先让医圣答应治疗,我再赶往欧玛把我母亲接过来就好了嘛!”

“主人好聪明啊,知道只要医圣答应,那?蒂妮纵使有千百个不愿也会过来,因为她不喜欢失信于人,知母莫若子,不愧是主人。”

“哪里,妳过奖了,哈哈……”亚修脸上有着得意的神情。

“可惜的是如果妳真这么想,那大事休矣,妳还是不晓得当一个女人火起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这是什么意思?”

“我猜妳是这么想的,身上有打死人赔半颗就行的夜明珠,伊琴丝就算要捣乱,但也得看看医圣的斤两是她动不动得了,然后……”

就这样,黛丝笛儿把亚修脑袋所想的可能和应对方法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听得他是张口结舌,作声不得。

“干嘛装出那种表情?我不是没有脑,只是不喜欢动而已。”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呃……这个……算了,总之我想的有错吗?”

“有,妳轻忽了伊琴丝的影响力和决心。最可怕的女人,就是全心全意要得到某样东西的女人,而当这个东西是男人以及牵扯到”自尊“就更不得了。”黛丝笛儿在自尊两字上加重语气。

“有那么严重吗?”

“就是有。告诉妳一件事,我刚刚有看到伊琴丝脸色古怪的从妳住的小楼走出来,本来我还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香艳刺激的事,哪知道根本没有。不是我要念妳,送到嘴边的东西不吃,还算是男人吗?”

“天啊,妳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吗?”

“好啦,总之我发现伊琴丝的表情怪怪的,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过,所以悄悄的跟上去,并且用”风之絮语“听到了一些话。”

“偷听吗?”

亚修内心有些动摇,他当然知道偷听这行为非常不妥,尤其对象还是一国公主,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

“那么……妳听到了些什么呢?”

“喔!”黛丝笛儿露出促狭的笑容,说道:“偷听不是很不好吗?

妳怎么不骂骂我、念念我呢?”

“这、这……凡事总有例外嘛,哈哈。”

亚修一笑带过,黛丝笛儿也不在这事打转,她已经确认四周没有他人的存在。

“不跟妳扯了,正经一点说,是她收到信鸽带来的讯息,里头报告寻找药材的事并不顺利。”

“这有什么问题?连恩山脉本来就很大啊!”

“问题在后头,她派人回信给随行的护卫,说如果一旦寻得药材,除了要他們变换路线且日夜兼程赶回外,就是中途如遇到有人求治,要一概拒绝。”

“天啊!”亚修吃了一惊,为何要人变换路线?分明是不想让人掌握到踪迹,摆明是针对他而来,伊琴丝居然想到那么远。

“精彩的还在后头,她还亲笔书写一张信函转交给医圣的子女,内容我是不晓得,但随便猜也晓得是如果有叫亚修的人前去求医,一定要委婉拒绝等话。妳看,一是先针对护卫做第一道防范,万一被突破,则还有第二道,这种缜密的心思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另外也不要忘记一件事,妳要找的人是医圣之后,并不是医圣本人,以伊琴丝的权势,一旦铁下心是可以对两人为所欲为的,当然,这是最后一步棋。”

亚修人还在这里,伊琴丝就已经把远在连恩山脉“可能发生的可能”都扼杀,不给任何机会,他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

看着亚修脸上的绝望神情,黛丝笛儿相当满意,一切准备全都完成,只等最后一击。

“我有办法。”

亚修一脸不信,说道:“真的?”

“当然,只要我們早一步去连恩山脉找到那两人,然后带去找医圣,再去欧玛帮?蒂妮看病,最后把他們带回里谢尔就可以了。”

亚修忍不住摇头说道:“妳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连恩山脉多大不说,要花多久才能到那里也不说,就算真找到了,但他們身上毕竟有治疗国王的使命在,怎可能先到别处?再说,妳知道欧玛有多远吗?”

“那如果有一个可以在瞬间就抵达连恩山脉,然后一眨眼就到欧玛,最后再以同样速度回到里谢尔的魔法呢?不要忘记,从连恩山脉回到这里最快也要十天,如果妳能让他們转眼来回,但条件是中间花个一天的时间到欧玛帮?蒂妮看看眼睛,不但不过分,还等于送给伊琴丝一份人情。”

亚修整个人呆住,黛丝笛儿的话当然没错,但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世上并没有这种魔法。

亚修是对的,纵使黛丝笛儿和安琪莉娜都恢复原先的力量,也没办法万里之遥一瞬来回,这是创世者才拥有的能力。

不过,黛丝笛儿却无论如何都要让亚修相信不可。

“真有可能吗?”亚修很快就想到黛丝笛儿并非人类,寻常的框架不应套在她身上。

“有的。”黛丝笛儿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是一个名为”地之道标“的魔法,以强大的魔法力开出一条超越遥远距离的通道,只要一跨过就可以到达想要的地方,天涯海角,转眼可至。”

亚修心脏剧烈的跳动,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魔法,他对黛丝笛儿的话再也没有丝毫怀疑,急切问道:“那、那该怎么做?”

“很简单,先拿着这个。”黛丝笛儿把寒星往旁一丢,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亚修手上,那正是“夏蝶”的碎片。

亚修拿到手随即眨了眨眼睛,他感到这碎片好像大了一些,足足有半个掌心那么大,不由得问道:“这要做什么?”

“很简单,当作一个指引的***。虽然只是碎片,但这毕竟是从连恩山脉带过来的,紧紧握住它,当妳感受到一股牵引的力量之时,只要跟着它前进就可以了。”

亚修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现在就要去吗?”

“当然,不然妳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搞不好明天一大早,伊琴丝就派人把我們给关到大牢,就算没有那么严重,也必定有其他花样,对不对?”

“这、这……那要不要叫安琪莉娜一起走?”

“主人!”黛丝笛儿提高音量,肃容说道:“这个魔法,妳以为很容易施展吗?不但魔力要够强大,更要专心,叫安琪莉娜来,妳还能专心吗?到时万一发生意外,掉到别的地方去,我可不管,快点下定决心!”

和先前的和善相比,此刻的黛丝笛儿显得强势迫人,她正在给亚修压力,不让他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但至少要把事情告诉她吧?”

“绝对不行,说实话,这魔法毕竟有其风险,以她的个性一定会拒绝。总之,请立刻决定,因为今晚恰好月光被遮住,是施展地之道标的最好时机,要不要随妳,如果不要就早点说,我要回去休息。”

“等等,我們马上开始吧!”亚修完全上当,他心想连恩山脉毕竟是黛丝笛儿的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现在就只好委屈安琪莉娜多担心了。

“很好,现在我要妳紧紧握住夏蝶的碎片,等妳感到它传来一股拉扯的力道时,就跟着它走,不要迟疑。来,现在开始把魔力在妳的前方聚集成球状,越多越好,我也会帮忙,都明白吗?”

“明白。”

“好,那开始吧!”

黛丝笛儿从后抱住亚修,手伸入他发出的魔力球后立刻大感讶异,因为这魔力之强大远远超乎她想像,而且还快速增加,彷?无穷无尽,她根本不用从旁出力。

她却不知,和雪灵的一战让亚修首次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虽然只是瞬间,但也让他的魔力再次提?,他之所以昏迷如此之久,完全是身体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需要时间恢复所致。

现在的他更因燃起希望,得以摒除伊琴丝和安琪莉娜的相关杂念,进入魔力源源不绝的天人相应境界,表现自然让不晓得有这境界的黛丝笛儿大感惊讶。

黛丝笛儿的意识开始集中,将心灵沈入黑暗。渐渐的,她感到一股飘渺无形,有如空气存在,但却又蕴藏着无比强大力量的墙,那正是相隔人魔两界的“界之障壁”。

黛丝笛儿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把亚修带回魔界。

这是对安琪莉娜最好的报复!

“主人,现在开始想像妳站在一堵黑色的墙之前,妳的手往前伸,妳手上的力量慢慢的将墙破开一个洞,洞慢慢变大,妳的力量也越来越深入……”

黛丝笛儿引导亚修和她一同开启界之障壁的“通道”,要穿过这障壁绝非容易,但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如何去感受到它的存在并?解如何通过,而这两点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有能力实行,现在有亚修配合,刚好化不可能为可能。

亚修手上的魔力球在一接触到界之障壁时产生了变化,变得漆黑而又深沈,且扩散开来,缓缓变化成一条幽暗深远的通道,通道壁竟然有波纹荡漾的异象产生,当他魔力持续增加时,通道便越往深处延伸而去。

蓦地,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亮光,那光芒起先小小的一点,但很快就变成了布满星辰的夜空,同时一股熟悉的风迎面而来,让黛丝笛儿舒服的闭上美目,那正是暌违已久的魔界之风。

通道很快就扩大成可供一个人前进的大小,亚修右手握住的夏蝶碎片受到魔界的牵引,产生了共鸣,要从他的手中挣脱而去,形成了一股拉扯向前的力道。

“成功了,我們走吧!记住,魔力的供给不要停止。”

“喔,好。”

没有黛丝笛儿的命令,亚修不敢张开眼睛,向前踏入通道之中。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天啊,妳們两个在干什么?”

出声的竟然是安琪莉娜,返回小楼的她因为感到不寻常的力量波动而来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居然瞧见一条前往魔界的通道。

亚修听到尖叫心神一震,手上的魔力产生了不稳的波动,界之障壁的威力何其强大,转眼即将亚修吞了进去!

安琪莉娜几乎晕厥,奔到亚修消失的地方惶然跪下。她会如此失态是有原因的,界之障壁等若是一条湍流急河,隔开两岸的人魔界,而亚修刚刚等于是在河中失足,不同的一点在于河流之水会将人?至下游,而界之障壁则是将人彻底毁灭!

“妳、妳为什么这么做?妳害死了亚修,妳知道吗?”安琪莉娜猛然起身,怒气完全爆发,但表情却为之一僵。

因为,黛丝笛儿抽出剩余的半截寒星,抵在她的胸口,面带杀气,冷冷开口:“死了又怎样?我倒想问问妳,他手上的戒指是怎么一回事?”

安琪莉娜为之语塞,回答不出,眼前的黛丝笛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觉得既陌生又危险,而在这样近的距离受制,她毫无办法,寒星纵使只剩半截,但刚刃的威力仍在。

“说不出话了吧?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再重要,妳永远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妳对亚修难道没有半点好感?”

黛丝笛儿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记得我父亲曾经对我说:”

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取“,我也曾经反问过:”如果还是得不到呢?“他接下来的话,我永远记得──”那就不择手段的去抢过来。“我要的东西,不会让给其他人,如果得不到,那我宁愿毁掉。”

安琪莉娜在此刻总算?解法里恩在她眼前杀死黛丝笛儿的用意,为的就是不要让她踏上为爱疯狂流血这一步,所以预先给她一次体验。

父王啊,您弄错对象了!安琪莉娜心中说不出的哀伤,她承受不住喜欢的人逝去、内心视为朋友的人拔剑相向的双重打击。

“这就是妳的理由吗?”看了抵在胸前的寒星一眼,安琪莉娜只觉得万念俱灰,半点躲避或是反击的想法都没有,她只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

“这就够了,其实我的东西不介意让给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前提是我必须先拥有,如果别人先得到手,那不管多宝贝,我宁可毁掉也不要,明白吗?安琪呆娜。”

黛丝笛儿唇角泛起冷酷的笑容,寒星毫不留情的往前刺出!

因亚修消失在人界而惊慌的人还有一个,就是露比。

知道亚修陷入昏迷而回到时缝之地的露比,完全没料到黛丝笛儿居然会想出这一招,而她之所以得知,还是因她供给力量的月牙笛不存在人界才发觉,透过无所不在的天之力,她清楚掌握到事情的始末,心中又急又气。

从常坐的河岩上站起,就要打开界之障壁时,一股灿烂的金芒亮起,阻止了她的行动。

“妳这是在做什么?”雨缓缓出现在她的身前,总是出现在手上的金球不知去向,螓首轻摇,幽幽叹道:“妳可知妳的举动有多傻?”

“我的事不用妳管。”

“错,妳的事我本来就该管,待在这里,曼雷达和法里恩纵使穷其之力也无法得知妳的存在,但妳一到魔界,就会暴露行踪。”

露比对雨的神色虽同样冷漠,但内心其实有些慌乱,也忽略了对周遭的警戒。

金色的光球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露比的脑后,并整个没入,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昏了过去,露比完全没料到雨会对她出手。

雨双手向前,接住了露比娇小的身躯,坐在河岩上,望着她秀丽的脸颊,出神说道:“妳的心乱了,否则我也不会成功,妳就安心熟睡一段时间吧,他会平安回来的,到时我再唤醒妳。”

顿了顿,雨的眼神带着迷惘,语气飘忽的自语说道:“但他如果因此而死,妳是否会恨我呢?恨我总比无视于我要好上千万倍,就算他平安回来,我是不是也该主动杀他?”

雨伸手轻抚着露比的五官,嗅着她娇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清香,不自觉的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畔低声说道:“罢了,我终究无法那么做,但至少我可以永远不唤醒妳,就让妳这样躺在我的怀中。”

雨深情说着,最后俯身吻上露比的红唇,久久不离。

第四章美丽蝶舞[本章字数:7367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0.0]——

亚修茫然不知发生何事,安琪莉娜的叫声让他心神一乱,张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中,同时感到身上的皮肤传来怪异的触感,就好像浸在浓稠的液体中一样。而且更让人升起一种时间流逝时而加快,时而减缓的错觉,亚修知道自己正处身于一个怪异的空间中。

刚一陷入界之障壁,他手上的戒指因为受到强大?之力挤迫的影响,自然而然的散发出光之力护住亚修全身,同时排斥着他手上的夏蝶碎片。

碎片剧烈抖动起来,挣扎着要离开,所幸亚修还知道要牢牢握着它。

这时,魔界的气息却吸引了碎片,它开始带着亚修在界之障壁中移动,要投入那熟悉的环境中,然而它的速度实在是很慢,加上四周全然的黑暗,竟让亚修开始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抵达障壁边缘,同时靠着光之力破开一个缺口,整个人坠入魔界!

实在是无法评断亚修运气的好坏,如果不是安琪莉娜私自给他戴上光之戒,他早已被界之障壁的?之力化为微尘,月牙笛无法给他任何帮助,因为它的力量完全来自露比。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若非安琪莉娜的私心,黛丝笛儿也不会想把他带回魔界,而如果不是夏蝶的牵引,亚修会被困在界之障壁中无法辨识方向,等到光之戒的力量消失后,他同样是死路一条。

他会到魔界是因两人的缘故,但至今能够保命,也同样是两人的关系。

当亚修的意识重新恢复之时,他已经身处在魔界的高空,像颗大石头般直直往下坠落,迎面而来的强大风压让他双目难睁,发肤生痛。

亚修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受,事实上他已经在界之障壁中待了大半夜。

思绪恢复灵活的同时,亚修晓得地之道标因为安琪莉娜的出现而发生了意料之外的问题,更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会活活摔死,当下立刻施展“翔天之翼”要减缓降下的速度。

可是他随即发现不对劲,虽能感受到风元素,但元素却有如脱缰野马般的难以控制,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另一种东西。

的确是全然陌生,因为这是魔界的元素。

亚修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竭尽所能的控制周遭的风元素,渐渐的,他降下的速度开始减缓,勉为其难的张开眼朝下一看,只觉得心中一凉,晓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底下是一望无际的嶙峋乱石,虽然下降的速度已经逐渐减缓,但仍不够,现在撞上顶多只是从刚刚的一片肉饼进步到一团肉饼。

命悬一线之际,一块巨岩上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人的距离相隔甚远,照理他无法看清楚人影的面貌,可是奇妙的地方在于亚修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不论多么漆黑的夜,都无法掩去星辰的亮光。

那是个很特别的女性,亚修不知该以女孩还是女人来形容,她有着巧夺天工的精致五官,而当妳把星丽双眸、琼鼻朱唇分开来看时,会发现到如同少女般的清秀纯洁,但当妳往后退一步,从远处欣赏她的全貌时,见到的却是成熟女性的冶艳风情。

她的肤色很白,是属于那种长年不见天日,带些病态的苍白,可是这无损她的风华,反而给她添上神秘难测的气质。

她身上穿着色调鲜艳的彩衣,且图形是有规律的左右、上下相对,如同蝶翅绚烂的颜色,相当引人注目。

看她第一眼时会认定她是十六岁的年轻少女,但随即又会不确定的想再看一次,这次却会把年纪改为二十六岁的妩媚少妇,可是下了决定后仍觉得有些疑惑,因为没办法清楚她到底是十六还是二十六岁,最后只能任凭目光永远跟着她移动。

亚修脸一红,因为他刚刚居然升起如果能完全征服眼前佳人的心灵和肉体,让她死心塌地对自己做全心全意的奉献,将是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功绩的念头。

亚修身旁有两位可称为无双绝色的朋友──至少他此刻还是这么认定,亦见过不少有着独特气质的美丽佳人,但却从没有见过带有如此异乎寻常美貌的女人。

或许是男人的通病,亚修此刻竟有一点安慰,至少在死前还能见到气质如此独特的美女。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当他没有特意去驯服魔界之风时,魔界之风却反而变得比较容易操纵,他下坠的速度大幅减缓,已可称之为下降。

更接近这奇妙的女子之时,她眼里淡淡的疑问清晰可见,但随即柳眉一挑,伏下身子。

亚修同时发现头顶的阳光被遮住,上方传来拍翅声,还弄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时,身体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亚修忍住痛,低头一看,一只像是鸟爪的东西正紧扣住自己的身躯,往上一抬头,整个人立刻愣住,因为抓住他的是一只有着尖喙和褐色羽毛的老鹰。

那是老鹰没错,亚修心中如此想着,但问题在于这老鹰足足有两个人高啊!

巨鹰双翼一拍便刮起一股猛烈的旋风,竟然将要跃入石缝躲避的女子整个吹起,右爪一伸,也将她整个人抓住。

巨鹰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长啸,带着猎物振翅飞往天际。

亚修笑了出来,他认为自己在作梦,否则怎会莫名其妙的被一只巨鹰抓住呢?

他看着身旁的女伴,听着风的呼啸声,底下的景物快速飞逝,由一片荒凉快速进入满是绿意的森林地带。

亚修大声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蝶舞。”女子看了亚修一眼,淡淡的答道,虽然眼中有着不解,但纵使这样,姿态也撩人至极。

短短两个字却让亚修感到骨头都酥了,女子的声音给人一种她正亲匿的贴着妳,向妳撒娇的错觉,音色甜腻柔软,百听不厌。

“没想到梦境居然如此真实。”

“妳以为这是在作梦?”蝶舞意似不信。

“是啊,难道不是吗?”亚修等了片刻得不到回音,有些紧张的开口再问一次:“这是在作梦,对吧?”

“对,妳的确是在作梦没错,妳就继续做下去吧!”

亚修沉默好一会儿,终于脸色大变,接受现实,想要挣扎脱离鹰爪。

蝶舞警告的声音传来:“不要动,否则它会把妳掐死,妳死就算了,可不要连累我。”

“掐死?”亚修顿了顿,眼中有疑问,问道:“那为什么不现在动手?”

蝶舞淡淡说道:“很简单,因为新鲜的肉比较好吃,再来就是活人可以供小鹰练习猎杀技巧。”

“天啊!”

心寒归心寒,亚修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谋思脱身之道。但当他集中精神感受四周的元素并尝试驾驭时只觉得丧气,因为他越用力,元素就越反抗,而且也无法进入天人相应的境界。

如此一来,就算挣脱鹰爪,他也没把握能安然抵达地面,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么,只好等到达巨鹰的巢穴再做打算。

巨鹰的速度极快,不久前方便出现一座高耸入天,被云雾层层包围的山峰。巨鹰一个盘旋乘着风往上飞去,山顶上有一个以粗大的树干搭成的鹰巢,里头整整一窝都是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幼鹰。

或许不能称之幼,因为每一只都有半个人高,此刻全都张着能一口咬掉半截手臂的鸟喙等待食物。亚修心中一凉,这只要被啄一口不就完蛋了?

他竭尽所能的聚集火元素,做好施展魔法的准备,巨鹰在这个时候已把两人带到巢中央,正要抛下时,蝶舞手上两道银芒凌厉射出。

一道向上飞出,轻易的贯穿巨鹰的头颅要害,它立刻气绝身亡,爪子一松,尸体和两人重重往下掉。眼看难逃小鹰利嘴的同时,另一道往下射出的银芒居然有若活物的在巢中盘旋飞绕,转瞬就将一窝小鹰全都击毙,有的甚至身首分家,死状凄惨。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两道银芒随即回到蝶舞的手上后消失,这时,她以曼妙无双的美丽姿态掉入巢中,稳稳站定。

“可以请妳救救我吗?”

亚修不得不开口,他并没有掉进巢里,而是和巨鹰的尸体落往巢外,此刻伸出还能动的右手紧紧攀住鹰巢边缘,晃来晃去,脚下空荡荡的一片。

蝶舞审视着亚修,似乎在察看他有没有值得出手相救的价值。

在只要一放手就是粉身碎骨的处境下还被人品头论足,不管是谁都会生气,但亚修却气不起来,蝶舞就是有那样奇异的魅力。

蝶舞突然举手并往下一挥,轻易击杀巨鹰的神秘银芒再度朝着亚修呼啸而下!

难道她连等待亚修松手坠地的时间都没有,就要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不,围绕山峰的云雾突然一阵翻腾,猛的窜飞出另一头巨鹰,发出悲鸣,对着亚修直直撞去,银芒来得极是时候,在巨鹰要撞上的时候险之又险的破脑贯体而出,伴随着一声惨嘶,巨鹰变作毫无生命的尸体坠下。

纵使差点死在它們手上,亚修仍是心头不忍,两只巨鹰该是一公一母,更是这窝小鹰的父母,无故杀生,非他所乐见,但为了自保,也不得不这么做。

蝶舞收回银芒,视亚修如无物,开始将巢中的鹰尸抛往山下,片刻就丢得只剩三、四只。

亚修心中叫苦,看来蝶舞是不会出手帮忙,只好想办法自救。

他一咬牙,身躯开始左右摆荡,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右脚一抬总算勾到巢边,然后手脚同时发力,整个人终于翻了上来,耗尽精力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刚很谢谢妳。”

虽然蝶舞这一次没有帮他,但前面总算是救了他两次,否则不是成为小鹰的食物就是被巨鹰撞死,道谢也是应该,虽则她如果不出手也同样要死。

蝶舞毫不在意亚修,注视着周遭的天空,喃喃自语:“也好,总算是阴错阳差的逃过狼族的包围。”

“妳刚刚说什么狼族?”

蝶舞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这时,山壁一阵刺耳的阴笑声响起:“女人,算妳有一手,懂得用巨鹰脱离天罗地网,但也只到现在了。”

亚修只觉得传入耳中的笑声有如夜枭恶啼,尖细高亢,听得他直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蝶舞眼神一动,从巢缘往下一探,一道猥琐的黑影挥动着灵活的四肢,贴着山壁快速窜上。

蝶舞专注天空,却忽略了下方,想也不想,轻易宰杀巨鹰的银芒电射而出。

“除非偷袭,否则这对我没有用!”

黑影伸出双手,轻易的抓住光芒,同时脚下发力一蹬,猛的上冲撞破鹰巢一角,震得蝶舞跌倒在地。而当黑影被弹离山壁,眼看就要坠落山底时,背后猛然张开双翅,一拍动又凌空飞回,落地时一脚踩住蝶舞的腹部,一脚踩着她的左手。

黑影的容貌极为怪异,它有一条尾巴,四肢极为粗壮、发达,手臂长到可碰触地面,还布满细毛,握住银芒的五指修长、灵巧,怎么看都像是猿猴的手臂,难怪可轻易攀爬上山。

相较于手脚的巨大,它的身躯却是干瘪瘦小,比例完全不搭;皮肤是青灰色,血筋浮凸,令人望而生畏,而背后的双翅也是同样难看,瘦瘦短短的两片,怎么看都是没有办法长途飞行的模样。

那么,它是怎么跟上巨鹰的速度,追踪蝶舞来此?

它虽会说人话,但却不像是人,反而比较像是一头长着翅膀的猿形怪物。

“哈哈哈,少了‘天环’,妳就什么都不是啦!蝶族的最后一人终于落到我手上,赏赐也通通是我一人的,太好啦!”

猿怪狂妄大笑时,天空传来有规律的羽翼拍打声,一道更为阴冷的声音响起:“妳这样讲就不对了,如果没有我,妳追得上巨鹰吗?”

猿怪眼露杀机,随即堆起笑脸向后望,哈哈一笑后朗声说道:“大哥不要见怪,猿蝠族和妖鸟族一向亲如兄弟,小弟怎敢独占功劳?只是追捕四年多,不少弟兄都死在这贱人手上,今天抓到她实在太高兴,才说错话,请大哥原谅小弟。”

“哼,那就好,主人一定等得很心急,先将人交给我带走吧!”

亚修从猿怪撞破鹰巢后便跌倒在角落的鹰尸堆中,由于身上沾满血迹且刚好被阴影所遮,所以猿怪并没有发现。

他清楚看见蝶舞被制的过程,但却被猿怪的外表吓到,回过神时猿怪却又多出一个同伴。

缓慢转头瞥向另外一个人时,亚修只觉得呼吸一窒,因为那也是一头怪物。虽然脸是人的脸,但它全身上下都被一层白色的皮膜包住,恶心异常,背部长着一对宽广有力的双翼,呈鸟爪状的脚掌大到可以轻易捏碎一个人的脑袋,也可以扣住一个人的双肩,猿怪该就是这样被它带来。

亚修心中一凉,这两头狰狞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何从未听过?它們口中互称的猿蝠族和妖鸟族也是闻所未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随即认清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救出蝶舞,但心中却也不免升起怯意,手伤加上魔法无法随意施展,而以蝶舞轻易击毙巨鹰的实力也被擒住,甚至还多了一个敌人,他该怎么做?

躲在这里,等到他們离去后再想办法下山、回家的念头闪过脑海,况且和蝶舞只有一面之缘,他們的恩恩怨怨、谁是谁非要如何论定?她更没有出手相救自己,何苦为了她冒险?

亚修猛然咬紧牙关,把独身而安的想法驱出脑海,他无法忍受在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心中开始思考如何帮助蝶舞。

猿怪眼中杀机一闪即逝,心想人让妳带走,功劳还能轮到我吗?但也明白在这高山绝崖上不是妖鸟族的对手,突然阴毒一笑,指着蝶舞说道:“大哥,这贱人号称‘最美丽’,今天看来的确是媚骨天生,名不虚传,不如我們先享用一番。”

“这……”

“大哥,听说与蝶族的人交欢是蚀骨销魂般的无上极乐,妳不想尝尝看吗?而且主人的目的也只想把她伸展蝶翅的模样保留下来,想必不会责怪我們,如果妳还不放心,事完之后割断她的舌头,让她说不出被玩弄过就是了。”

妖鸟似乎意动,但还是有些迟疑。

猿怪连忙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说道:“大哥,蝶族只剩她一个,错过就永远不会有下次,要好好把握,小弟为了表达敬意,就先让大哥享受,只希望获得赏赐后大哥不要忘记小弟就行了。”

“……好,就听妳的,我早就很想尝尝蝶族女人的滋味了,至于赏赐,放心吧,我不会亏待妳的。”

妖鸟缓缓降入巢中,眼中色欲翻转不休。

亚修听得气涌如山,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两人的嘴撕烂,在这之前,由于蝶舞和两人的外表差异极大,一美两丑,因此他很自然而然的偏向蝶舞一方,但也告诉自己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因此打定主意就算出手,也只要击伤两人就好。

负伤又处于劣势还有这样的念头,只能说亚修实在是太天真,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他的可爱之处,否则不过是个只凭外表论是非的暴徒。

不过他现在忍不住了,会说出这种话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亚修缓缓向旁伸手握住一根用来筑巢,前端有着尖刺的树枝,等待机会发难。

蝶舞对将要发生的事毫无畏惧,冷冷望着妖鸟,轻启朱唇说道:“真是两个丑陋到令人作呕的兽人,我如果是妳們,在出生时就干脆自杀,免得丢人现眼。”

她虽是毫不留情的辱骂,但声音仍然扬落有致,醉人心弦,让人忍不住希望她能永远骂下去。

妖鸟的自尊心受到打击,更因蝶舞的无所畏惧而心生怯意,为了振作气势,连骂了十多句脏话后说道:“贱人,听说蝶族不会恐惧,不会害怕,更从不求饶,除了最美丽之外还有最无情的称呼,但我保证今天操到妳开口叫爹喊娘。”

“错了,除此之外还有最自由等十多种形容,而且蝶族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妳难道不晓得?妖鸟族不但丑,而且还笨到令人难以置信。”

再次受辱,妖鸟一连串咒骂,落到巢上,怒不可抑,色欲加上愤怒,让它失去了应有的警戒,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凌虐蝶舞。

但随着一声惨叫,它再没有这个机会。

猿怪在妖鸟落下的瞬间,手上的天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贯入它的胸膛,妖鸟发出一声惨叫,双眼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被一脚踢下山。

“哼,人交给妳,赏赐还有我的份吗?放心吧,我会在心里惦记着妳的,哈哈哈。”猿怪狂妄大笑,丝毫不因杀害同伴而不安。

亚修一呆,没想到这两人各怀鬼胎,互相残杀。

由于猿怪抬脚攻击,蝶舞趁着这个机会抽出被踩住的左手,光芒一闪,竟凭空出现一把银色匕首,而最令人讶异的是她竟不是攻击敌人,而是反手刺往自己的心窝!

“可恶!”

猿怪及时发觉,强健的尾巴一扫,把匕首拍掉,同时脚在蝶舞的腹部重重一踏,踩得蝶舞口吐鲜血,而匕首在还没落地就消失,化为光芒回到她的手心。

“蝶族会选择死亡的方法,果然不假,的确是最自由的种族。我听说四年前妳的母亲也是在主人的包围之下知道逃亡无望,最后自尽身亡,没错吧?”

“错,我們不但选择死亡的方法,也自由选择出生的时间,这才是我們被称为最自由的原因,不过很可惜,妳不该伤害我,这样一来,焰魔也不会放过妳。”蝶舞的话相当奇怪,且在被提到母亲死亡一事时也毫不在意,亦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听不懂妳在说什么,虽然妳很让我讨厌,但又这么美。”猿怪伸出舌头,竟然延伸到像蛇一样的长度,在蝶舞的嘴唇边舐舔鲜血,含糊不清的说道:“就连血的滋味也同样甜美,不过我很快会让妳再骂不出来,而是发出另外一种声音。”

说着说着,猿怪发出了淫笑。

“怪物受死!”亚修见时机成熟,亦害怕蝶舞进一步受辱,吐气大喝。

只是这么一来,不就提早暴露行踪?

果然,猿怪反应极快,随手一挥,就把迎面而来的黑影击碎,可是它却出现疑惑的表情,因为碎的竟然是一具小鹰的头颅。

这时,亚修藉着踢出的头颅当掩护,心中默念对不起的同时贴着地面靠近猿怪,树枝毫不留情的刺出,贯入它毫无防备的小腹。

猿怪一声惨嚎,被激起凶性,粗壮的手臂朝着亚修头顶拍落。

亚修这一击牵动伤势,痛得没有半点躲避的余力。

不过猿怪也有所失算,不顾一切的攻击让它放松手握的天环,蝶舞见机不可失,以意念重新控制天环,在猿怪要打中亚修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回旋,轻易断去它的一只手臂,然后再从小腹贯穿而过。

猿怪失去控制般的咆哮,狂乱冲撞,手挥脚踢,鹰巢虽巨大,但也禁不住连番摧残,蓦地,竟整个支离破碎,分成两半自山顶往下滚落。

在树木和山壁的连番撞击声中,亚修和蝶舞两人无法控制的向下坠落!

第五章异地异族[本章字数:5520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1.0]——

“真是烦人!”

亚修拨掉腿上的吸血蚊虫,狠狠咒骂两句。这些小家伙只要一不注意,马上就爬满全身。

把头埋入一个由盘根错节的树根所形成的小水洼中,亚修咕噜咕噜的喝了一肚子水,只有这样才能稍减腹中的饥饿感。

他人处在一座茂盛浓密的森林中,阳光从林叶间疏疏落落洒下地面,展现出老天吝啬的一面,由于光线不足,因此整个环境显得幽暗、阴森。

森林的地面极为潮湿,处处都是泥泞,闷积的湿气让他大汗淋漓,衣服和着汗水黏在皮肤上湿答答的触感,加上不时在身旁飞舞并嗡嗡作响的烦人吸血蚊,以及衣服上的血迹和泥巴,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亚修恨不得赶紧离开,找个地方痛快的洗一个热水澡,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把一片宽大的树叶浸入水中当作容器舀水后,亚修用一只手拿起,小心翼翼的回头就走。

离这里不到百步之远,一个较为乾燥的地方,躺着昏迷的蝶舞。亚修跪在她身旁,把溅到只剩一半的水缓缓从她的口倒入,蝶舞的唇动了动,吸吮着水,这是她自昏迷以来唯一的动作。

不到片刻,叶中的水就没了,亚修再度起身,重复取水、喂水的动作,他要做上十几次,直到蝶舞不再喝水才能坐下休息。

蝶舞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三天前自鹰巢坠下时,原本还有意识的她在撞上一块凸岩后随即昏迷,所幸也因这一撞一阻,让随后的亚修来得及抱住她,硬着头皮施展翔天之翼。

问题在于他一个人都救不了自己了,何况还多了一个?

毫无疑问,两个人像石块般的快速掉下,翔天之翼只能勉强减少坠势。就在亚修心叫我命休矣时,他們先是穿越一片茂密的树林,在折断了无数根细小的枝叶后总算稍微减缓下降的速度,最后“噗通”一声,两人同时掉入满是泥水的沼泽,沈入底下的烂泥巴堆中,奇迹似的毫发无伤。

大难不死后的亚修连忙拖着蝶舞上岸,找个乾净的地方休息,没想到一转眼已过三天。

三天内他发现了许多奇怪的事,例如蝶舞的衣服本来沾满鲜血烂泥,虽然亚修已拍掉大部分,但还是脏污不堪,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它就自己慢慢变乾净。

而衣服本来是色彩丰富,艳丽显眼,但受伤后却逐渐黯淡,等到亚修施以“治疗术”后才慢慢恢复原状,就好像这衣服是蝶舞的一部分,反应着她的生命状况。

还能施展治疗术是亚修最大的安慰,但糟糕的是结合魔力治愈己身的天愈之阵却无法使用,而他的左手在落下时更再次遭到重击,从剧痛变成麻木,还肿大将近一倍,那是内出血严重的证据,他明白问题严重了。

亚修四处找寻治疗的药草未果,却反而多了些疑问,例如森林中有蛇是常见的事,但不会有两个头吧?

有花也很正常,但如果是一个人那么大,还张开布满细牙的大嘴把一个人吃下去的超级怪花呢?亚修之所以知道花会吃人,就在于他好奇靠近时差点被吞掉。

未知的生物、怪异的种族都是亚修从未听过、看过、见过,因此他总算得到一个结论──此地是落羽大陆之外的另一块土地。

不能怪他没有想到这里是魔界,毕竟身处在另一个世界的想法实在太荒诞不经。

接连喂了蝶舞十多次水后,亚修已经累瘫,但仍专注精神为蝶舞施展治疗术,由于上下找不到半点伤口,他并不晓得这么做有用没用,但看着蝶舞衣服的颜色慢慢鲜艳起来,也只好猜测治疗术有效。

治疗完毕后,亚修再也支持不住,紧挨着蝶舞的背部沈沈睡去。

并非他起了色心,而是烦人的蚊虫不会靠近蝶舞身旁,这奇怪的事是亚修在第一夜想保持君子风度离得远远的休息,却在上半夜就被叮得满头包时才发现,当晚下半夜他就把君子风度摆到一旁,不避嫌的贴着蝶舞入睡。

只是这也有坏处,因为贴得很近,所以不时会和蝶舞柔软的躯体相碰触,或是被秀发轻搔口鼻,这些都使他绮念丛生,心荡神驰,差一点克制不住自己,强行忍耐的结果是两夜无好眠。

亚修不由得想起那两头怪物曾说过媚骨天生和与她交欢是蚀骨销魂般的无上极乐这两句话,该不会她天生就拥有使男人不克自持的魅力吧?

这很有可能,因为亚修足以抗拒伊琴丝诱惑的意志,在蝶舞面前却毫无作用。

三天来亚修一直处于理智和欲望交战的状态,所幸还能支持住,但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他衷心的期望蝶舞能在他铸下大错之前就醒来。

殊不知对蝶舞而言,他已经犯下大错。

才刚入睡不久的亚修猛然惊醒,同时伸手握住放在身旁可当作棍子的树条,双眼警戒的望着四方,因为在刚刚,他升起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在四周走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这时蝶舞一声呻吟,缓缓醒转,亚修心中大喜,连忙跑到她身旁。

蝶舞慢慢的张开双眼,初时有些无神、黯淡,不过很快就明亮起来。

那带有无穷诱惑力的媚眼瞟了亚修一眼,她伸出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握了握,有些疑惑的自问:“我还活着?”

“对啊,妳昏迷了三天,幸好没事。”

“奇怪,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为什么还活着?莫非是妳救了我?”

“算是吧!”

蝶舞冷冷望着亚修,看得他是大感尴尬,不知所措,才淡淡说道:“算了,我也该谢谢妳,至少现在我已经恢复选择死亡的自由,那么,妳是哪一族的人?”

亚修心中有点好奇,蝶舞谢谢的原因也太奇怪了一点吧?而且她的问题也让人不解。他不禁问道:“这个……哪一族是什么意思?”

“不想说吗?算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們不都是人吗?”亚修有些紧张的等待回应,因为他要确定一件事。

蝶舞没有丝毫讶异,点着头说道:“果然没错,除了不知死活的人族外,应该没有人敢救我,也没有人能救我。”

亚修心中一凉,试探性的问道:“难道说除了人族之外,还有其他族类吗?”

蝶舞眉头一紧,疑惑问道:“妳是闹着玩的吗?为什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呃……我是真的不知道,妳就告诉我吧!”

“胡说,就算是外地来的也不该这么无知,不过也好,回答妳的问题就是谢过妳,这里有亚人族和兽人族,至于人族以前也有,不过现在恐怕只有妳一个。”

亚修脑袋乱成一片,他终于百分百肯定这里不是落羽大陆,而是在海外的某个地方,黛丝笛儿的地之道标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失误。

他却不知,这魔法成功得很。

“小心!”亚修猛然一喝,手中的木棍往上一挑,却觉得被一股巨力所击,差点握持不住。

蝶舞同时起身,双手发出耀眼的银芒往前一挥,天环穿过一棵树后回飞入手。

就在她作势要再次击出时,一声沈稳的冷喝传来:“住手,我們不是敌人!”

这声音听得出是女子所发。

蝶舞停止攻击,但天环也没有收起,维持在警戒的状态,亚修相信这句话,因为棍上虽插着一枝羽箭,但它的目标却是头顶正上方,没有出手也不会有事,警告的意味十分浓厚。

自树影后走出了一个女人,她的身材比蝶舞矮上一些,赤着脚,身上围着仅遮住胸腹的兽皮,露出的大片肌肤全都是建康的小麦色,给人一种充满爆发力的感觉。

不过,她手上的箭却是蓄势待发,瞄准蝶舞,同时上下打量着她,最后一声惊呼:“天啊,妳是蝶族的人?”

蝶舞突然击出天环,同时向下矮身,女人也不简单,危急中一箭射出,正中一个天环,环箭相交,箭爆成碎屑,天环亦飞回蝶舞手中。

女人眼看避不过第二个天环,却没有丝毫紧张,这时上空突然一箭射下击中天环,逼得它再次退回。

蝶舞在避过女人一箭的同时收回天环,再要攻击时发觉还有另一个人,马上避往树后,伸出手接住第二个天环,作势欲击。

一旁的亚修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心升警兆,迅捷的往下一蹲,腿同时向后踢出,他的直觉没有错,一脚就把背后偷袭的人绊倒。

亚修也不多想,一个转身树条就往下挥,但看清楚偷袭的人是谁之后,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因为那是一个外表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衣着如同先前突袭的女人一般,该是同伴无疑。

“住手!”第一个被蝶舞攻击的女人猛然喝道:“我們是朋友不是敌人,这就是证明!”

没有任何迟疑,她立刻把弓往前一抛。

“另外一个呢?”蝶舞冷冷问道。

“阿七,把弓抛下来,妳人也下来。”

一阵沈默后,树上传来有些勉强的回答:“是的,队长。”

在亚修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先是一把弓掉到地面,然后树梢一条人影直接跃下,在空中翻滚了三圈后四肢并用的落地,同时背脊高高拱起,瞪视着蝶舞。

亚修觉得头皮发麻,因为那个人的眼睛闪烁着青绿色的幽芒,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猫一样。

“原来是猫族。”蝶舞道。

“没错,可以请妳先把天环收起来吗?还有……也释放我的属下。”被称为队长的女人望向亚修。

“喔,当然可以,真是抱歉,我刚刚太粗鲁了,妳还好吧?”亚修连忙放手,还不断鞠躬道歉,让被打倒的人满脸惊讶。

“愚蠢,居然在还没有绝对制服对方的时候就放掉人质。”蝶舞对亚修显然相当不满。

“呃……可是……那个……她們都说是朋友了。”

“蝶族没有朋友。”

蝶舞双目杀机大盛,纤手微动,亚修立时心中叫糟,她明显不放过这三人。

女人连忙大叫:“有的,因为夏蝶小姐曾经救过我們族长一命,所以我們是蝶族的朋友。”

蝶舞娇躯微微一晃,天环总算慢慢消失在掌心中。

亚修则是心叫奇怪,夏蝶不正是黛丝笛儿的武器名吗?

“很好,妳总算相信我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红叶,她是阿七。”说着,女人指着曾被亚修制服的人说道:“至于这个小不点就叫珊,我們是猫族的巡逻队,我是她們的队长,妳是蝶舞吧?”

“没错。”

“那这位呢?”

“我叫亚修,请多多指教。”

红叶点点头看了亚修肿大的手臂一眼,对他上下打量,双眼霎时亮了起来,道:“我們的族落离这里不到半天,要不要到我們那里休息一下,顺便做治疗?”

“妳們敢留我?难道不怕焰魔找妳們的麻烦?”

焰魔字眼一出,红叶三人全打了个冷颤,还慌慌张张四处打量,彷?焰魔就在身旁似的,但惊恐的双眼中,又带有怨毒的眼神。

红叶抚着胸口说道:“怕,当然怕,但是……我們如果再不报恩,恐怕就没机会了,妳说是吧?而且大家都同在一条船上。”

“也对,蝶族就只剩我一人。”

红叶苦笑,语气有些飘忽:“其实,我們也快要没人……总之,妳答应邀请了?”

“没错,因为……我也想听听夏蝶的故事。”蝶舞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神往的表情,语气既尊敬又崇拜。

“没问题,就让族长亲自跟妳述说吧!请。”

红叶领先带路,亚修和蝶舞跟在身后,阿七以及珊则是走在两人旁边。

不过让亚修觉得奇怪的是,现在的阿七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小女孩,年纪跟珊差不多,也是同样娇小,先前她奇怪的姿势和眼睛颜色都消失了,亚修不由得怀疑刚刚是否产生了错觉。

阿七相当活泼,先是绕着蝶舞跑了几圈,口中还“啧啧”有声,然后围着亚修打量,最后问道:“喂,妳是亚人七族里哪一族的漏网之鱼?还活着居然不躲得远远的,反而跟蝶族在一起,简直是色胆包天。”

“啊?亚、亚人七族?”亚修好不容易才知道亚人这字眼,还不晓得是什么玩意的时候又迸出一个七族。

“咦,不是亚人?难道妳是兽人七族吗?不可能吧,兽人哪有长这么正常的?再说,除了妖鸟族和猿蝠族外,其他应该也死得差不多了。”

“呃,这个……我不太晓得妳在说什么。”

走在他身旁的蝶舞开口说道:“被称为亚人的,共有七个种族,蝶族和她們猫族都是其中之一,同样的,兽人族也是七个种族的概称。”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妳的男人还算不错,只是可惜,跟过妳,我們就没机会了。”

亚修一愣,怎么红叶说话这么直接,不像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他不是我的男人。”蝶舞顿了一下,改口说道:“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因为我有三天不省人事,或许他有做过什么也不一定。”

“冤枉啊!”事关两人清白,亚修原本要说连想都没想过,但这实在是天大的谎话,遂大声说道:“三天里,我想……呃,不对,我什么都没有做,妳千万不要误会。”

此话一出,红叶三个人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亚修。

看了蝶舞一眼,红叶率先打破沈默,说道:“难怪妳不收他当男人,原来他身体有毛病。”

“我才没有毛病!”事关男性尊严,亚修同样抗议。

“妳的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如此侮辱我!要不是念在妳曾经照顾过我,我现在立刻杀了妳!”

蝶舞魅力无限的眼中此刻带着杀气,这番话也让亚修听得不知所以然,久久毫无反应。

一番努力后,亚修把这句话的意思给翻译了出来──因为他对蝶舞什么事都没做,所以蝶舞感到被人侮辱,因此想要杀死他。

再将这句话更往前推回去,就可以得出亚修犯了一个会被杀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就是没有对蝶舞做过什么的结论。

亚修哈哈一笑,他认定蝶舞是在闹着玩,虽则她的态度看起来完全不像。

他非这么想不可,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蝶舞说这番话的理由。

可惜他不晓得一件事,就是这里是一个拥有自己一套运行法则,很多东西远远超乎他所能理解并且接受范围的魔界。

此地,并非他熟悉的人界!

第六章粉红魔窟[本章字数:6503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2.0]——

一阵急赶后,亚修很确定这半天的时间标准是指她們,而不是自己。

森林的地面满是泥泞,亚修一脚踩上就往下沈,等拔起来再起步就慢了一些,但红叶三个人就是能轻灵跃动,健步如飞,不受影响。

至于蝶舞就更美了,行走时恍如足不点地。

亚修心中叫苦,走没两步就大喊吃不消,不过他也算是懂得应变,落脚处都选择长有青草或是树根等实地,虽然走得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多花了好几倍力气,但勉强能跟上,不致丢人。

“哈哈,妳这人喜欢这样玩啊?”

阿七看着看着,也跟在他身旁依样画葫芦跳来跳去。

不过,她的水准太高了,左纵右移,甚至一跃就跳上足足有两个人高的横枝上,然后走了几步一个空翻落地,就像是灵活顽皮的小猫。

亚修看得傻眼,她的动作已经超脱人类该有的范畴,他想到这猫族的意思,该不会是讲说她們拥有和猫相同的能力吧?如果是,那蝶舞呢?

觉得阿七玩得太过头,红叶开口制止:“阿七,别玩了,真是的,早知道妳这么顽皮,就不带妳出来,有空的话,多练练变身的窍门,到现在只能变一半,真是不像话,多向珊学学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可是真的很难练耶!唉,我們要是也像蝶族一样就好了,时间到自然能变就不用那么费力了。”

“住嘴!变身的能力每族都有不同的限制,妳给我乖乖练习就是了。”

“真是讨厌。”阿七满脸不高兴,看了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整个人快要躺下的亚修一眼,问道:“刚刚被打断所以没问清楚,妳到底是亚人七族的哪一族啊?这么没有用!”

“我……我……”亚修实在是累得说不出半句话。

“他不是亚人族也不是兽人族,他是人族。”

红叶因为蝶舞的这句话停下脚步,微张着嘴看着亚修,阿七以及珊则是一愣之后以快速的手法取弓,搭箭对准亚修,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之火。

“妳們两个给我住手!不是所有的人族都晓得”魔化之法“,再说,他也不是妳們的杀母仇人,快把弓放下。”红叶阻止道。

珊和阿七慢慢的松开弓弦,把箭放回箭袋。

“好,那妳們现在该说什么呢?”

两人同时对着亚修鞠躬,说道:“对不起。”

亚修从被吓呆后慢慢恢复冷静,说道:“不用道歉,既然是误会,过去的就算了。”

其实亚修有很多疑问,例如魔化之法是什么?她們为何对人族抱持着这么大的恨意?杀母仇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她們的表情也晓得这些问题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

阿七因为年纪尚小,很快就把不愉快抛在脑后,神秘问道:“那个,妳刚刚说妳没有问题,是真的吗?”

“啊?”亚修一愣,随即?解话中的意思,脸上一红,呐呐说道:“对啊!”

“太好了。”阿七一拍双掌,笑咪咪说道:“那么,跟我生一个小孩吧!”

亚修刚好跳在一枝树根上,闻言脚下一个失足,“啪”的一声重重摔在泥堆中,狼狈不堪。

刚站起来想疾言厉色时,一路上未曾说过半句话的珊戳了戳他的腰间,红着脸,有些?腆的说道:“我也拜?妳帮我生一个小孩,好吗?”

亚修完全不知作何反应时,总算有人开口帮他解围。

“妳們两个给我闭嘴,这样对客人,不怕吓到他吗?”

红叶的话让亚修放心,不过他放心得太早了,因为这只是上半段。

“再说长幼有序,要生也该我先才对。”

红叶接着说出的下半段,让亚修忍不住大声说道:“妳們太奇怪了!怎么有女孩子把生孩子挂在嘴边的?就算是开玩笑也太过分了,妳們给我自重一点!”

根据以往的经验,亚修一旦大声,其他人就会鸦雀无声,不过这次却是踢到铁板,这里可是魔界啊!

珊躲到三人的身后,还不断发抖,阿七则是抓着头,疑惑说道:“他好怪喔,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红叶对着蝶舞问道:“妳带来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净说些奇怪的话。”

“我跟他说过的话可能没有超过十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他确实很奇怪就是了,该有的常识都没有。”

亚修全身脱力,他已经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可是他随即想到在书中常常读到一些自己觉得不可思议,但当地人却视之平常的习俗。

虽然有着同样的太阳和天空,但风土民情、礼教伦理等,都会因地域、习惯的不同而有极大的差异,那么,在落羽大陆不可能对陌生人说出口的“生孩子”等话,会不会被这里视之为平常呢?

虽然亚修还是很难相信,但至少慢慢接受,而他更想到,这么一来,刚才大吼大叫的他反而是错了。

“对不起。”亚修鞠躬致歉,诚恳说道:“坦白说,因为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外地来,对许多事都不?解,所以刚刚才会这么失态,妳們开口就对我这个陌生人说生孩子,请问到底是为什么?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没有人会轻易说出口。”

红叶、阿七、珊对亚修的礼貌相当意外,围着蝶舞讨论,四个人说了半天后,由红叶统一发言。

“我知道了,因为蝶舞也说妳什么都不懂,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我相信妳就是了。”

“谢谢。”

“妳知道亚人七族吧?”

“知道,刚刚妳們有提到过。”

“很好,七族里有两族很特别──只有女人,没有男人。那就是我們猫族和蝶族。”

亚修沈默了好一阵子,最后说道:“不会吧?”

“干嘛惊讶?自古以来我們两族就是这样,代代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那、那妳們是怎么……啊!”亚修想起了妖精,问道:“妳們该不会是从树里生出来的吧?”

然而他又想到,猫族和蝶族没有男人奇怪,那妖精被树孕育难道不奇怪?

红叶睁大眼,说道:“妳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就连树人族都不是这样生育下一代的。”

亚修又多了一个好奇的东西,不过打算有机会再问,说道:“也就是说,妳們要一男一女才能生出下一代??”

“没错,这在十年前其实不是问题。”红叶脸色一黯,说道:“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却让这变得相当严重,虽然人族一开始相当乐意帮忙,但最后却也跑掉,现在这岭南之地几乎没有妳們的踪迹呢!”

“为什么?该不会……”亚修不自觉退后两步,有些防备的说道:“妳們把他們怎么样了吧?”

“拜?,妳想到哪里去啦?我們可是把男人当作宝贝耶!”阿七满脸不高兴。

“算了,我就慢慢跟妳解释吧!不过要边走边谈,离族落还有一段距离,不加快脚步可是没有办法在晚上到达。”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亚修慢慢的从红叶口中?解大部分的原由,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想都未曾想过的事让他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忘却身处异地的不安。

可是她只提到猫族,却没有把同为纯粹女性的蝶族给加入,而且好像有跳掉一些事。

首先,猫族是纯粹的母系社会,养女教女和生活上的种种根本不需要男人,也就是说,她們眼中的男人不过是生育的工具。

但对于其他的男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既可享受鱼水之欢又不用负上半点责任,只要猫族开口岂有不接受之理?由于男人众多,因此猫族乐得慢慢挑选,族群亦相当旺盛。

但始料未及的是蝶族带来的强大诱惑力,不管是谁,只要和她們有过肉体上的关系,就很难从那样的快感中脱身。而如同蝴蝶翩翩飞舞百花之间,处处留情又处处不长留般,蝶族放荡、喜爱游戏的天性造成追逐者众多,最后竟引起连场战斗,血流成河。因为不管是人族还是亚人族,都想单独占有蝶族的女人,这被称为“蝶弄血战”。

蝶弄血战造成了可怕至极的后果,不过红叶并没有提到,只是淡淡的说着自此以后,猫族只剩下人族这对象可帮忙生育下一代的结论。

然而当时的人族大部分也都离开岭南之地,只剩下少数贪恋猫族美色的人冒死留下。当时猫族族长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后代会有灭族危机,因此极为善待这些留下的人族,但她却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吩咐属下将生育当成第一优先事项。

结果呢?夜夜春宵或许是男人心中的愿望,但当现实中一夜来个四、五次,而且天天都来的时候,那就不好玩了,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

于是,留下的人族有一部分开始逃离岭南之地。当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时,猫族就越慌,当然也更加焦急,更加不择手段,最后演变成不分早晚,逮到机会就硬上的情况,如此还留下的人哪禁得起这样的摧残?

猫族的另一个差错在于没有施予禁锢的手段,结果全部的人族在一夕之间全都逃离这岭南之地,在口耳相传后,居然把这里给说成男人禁地。

这之后,猫族失去了生育下一代的机会。

亚修倏然站定,偷看了蝶舞一眼,没料到她的美丽居然能够让人流血,可是心中也不太惊讶,因为蝶舞的魅力之强,就连被黛丝笛儿送上“送到嘴边的东西不吃,还算是男人吗?”这评语的他也差点投降。

不过从这些话中,他推论出一件事,也为此停下脚步。

红叶问道:“妳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是因为……因为……”

亚修支支吾吾,红叶三人的意图相当明显,带他到猫族去就是为了“生孩子”这档事。

既可享乐又不需负上半点责任,且还可以义正辞严的说出这是为了帮助面临灭族危机的猫族的冠冕大话,加上红叶等人的容貌亦相当不错,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抢着要。

可是亚修仍然不愿意,身在陌生地方的确会让人显露出另外一面,但有些事是怎么也要坚持的,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自己,真的做了,以他的个性会让他往后在深爱之人的面前感到亏欠。

他会想到那么远,是因为被蝶舞挑起的欲念还未平息,一旦再有所撩拨,真没有忍耐住的把握。

然而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亚修又累又饿,全身被蚊虫叮得处处发痒,衣裤满是?心的血迹、?污、泥土、汗水,说多难过就有多难过,且左手如果再没有治疗,肯定会变残废,何况他也必须找到回家的方法,他能不去吗?

考虑之间,犹豫之色也写在脸上,一路上很少说话的珊悄悄来到他背后,轻轻一跃就跳到他的头顶之上,对着他的后脑一拳挥出。

她的动作轻灵如猫,从头到尾,甚至出拳也都无声无息。

令人惊讶的是亚修居然察觉到了,略一矮身就避过这一拳,右肘向后挥出,转过脸想看看偷袭的人是谁时,也出声警告:“小心,有……”

兽皮的颜色刚映入眼中,亚修立刻警觉又有一拳对着侧脑而来,而且速度、力道都要快上一倍,奈何他的左手无法使力更无法阻挡,只得放弃攻击,整个人顺势向旁一倒,同时不甘示弱,左腿闪电似的凭着感觉朝着出拳的人踢去。

他踢中了!但却觉得踢中一团极柔软的事物,亚修心中大骇,他终于晓得出手攻击的人是谁,口中刚吐出“妳們”两字时,腿上一痛,麻木感瞬间传遍全身,就这样昏了过去。在要倒地之时,珊一把将他抱住,脸上表情喜孜孜。

红叶的脸容有着掩不住的惊讶,因为亚修居然能一连躲过两次偷袭,如果不是阿七用吹箭出手,现在搞不好还制不住他,不过她随即喜上眉梢,因为这代表亚修很健康,生下来的小孩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如果红叶晓得亚修已经操劳三天外加两夜没睡好,体力早就透支过度,进而导致反应能力大减,加上对四人毫无戒心,不晓得防备才败得这么快的话,想必会更高兴。

阿七开心的将一根长逾小臂的竹管收入怀中。竹管是吹箭的工具之一,内部中空,可将头尖尾圆的吹针放入再用力吹出,距离可远及二十步,针头涂有强烈的麻药,中者会立刻失去意识。

蝶舞看着珊和阿七吵了起来,因为她們打算把“捕获”的亚修给扛回去,但却为了谁扛头、谁扛脚而有意见,争得面红耳赤。

“妳們都是这样对待”宝贝“的吗?”

蝶舞的话带有浓浓的讽刺味,如果有人以为她是在帮亚修,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她正冷冷看着被两人拉过来、扯过去的亚修,神情没有变化。

红叶不以为忤,她知道蝶舞不是在讽刺,因为蝶族没有人会做这种事,她們只会说出事实,虽则那听起来和讽刺差不了多少。

“这是逼不得已的,有关猫族的谣言实在太多,有一些偶尔到此的人一见到我們不是转身就跑,就是出于恐惧而攻击我們,所以要先让他們冷静,之后我自然会慢慢解释。”

“是吗?可是这个人并没有转身就跑,更没有攻击妳們,不是吗?”

“没办法。”红叶毫不觉得理亏,振振有词的说道:“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愿意的样子,但只要把他带到我們那边去,一切就会改观。”随即语气变得有些惆怅,垂头说道:“我們猫族已经到了危急的关头,族人只剩不到两百,而且好几年都没有见到男人,现在就连阿七这样的小孩也都要跟着出来巡逻,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狼族出手,我們就会自然灭亡。”

红叶提到狼族时,咬牙切齿,眼睛居然变成青绿色,散发幽幽冷芒,手上的指甲也变长,发出金属般的光泽。

“灭族有何可怕?死了不就一了百了?”

红叶语气转冷,说道:“我們和天生就没有感情甚至不顾群体的妳們不同,对我們来说,族群比起任何事都来得重要,我們会不计一切代价让猫族延续下去。妳呢?妳从未想过蝶族的未来吗?”

“为何要想?我没有义务把蝶族的存亡放在心里。”

“妳……成年了吗?”

“还没。”蝶舞看了天空一眼,再度开口:“不过,明晚的月圆之夜,就是我的成年夜。”

“啊,那妳……”

红叶稍微靠近亚修,这举动看来实在不像是关心,反而有点类似在看守猎物。

“我要他,因为他居然无视我的美丽,伤害我的自尊。我会让他在明晚的月圆之夜尝到和我欢好的滋味,然后抛弃掉他当作惩罚。”

“不可以!”红叶厉声说道:“一旦跟妳有过关系,我們猫族再也没有机会,更何况还是在月圆之夜?妳难道要把他变成疯子吗?就算不顾他的救命之恩,也不要忘记蝶弄血战的最主要导火线是什么!”

“以前的事与我无关,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我并没有叫他救我,且为何被救一定要报恩?更何况,我刚刚已经还了,妳要对我动手,可以!不过,我会先杀掉这个叫亚修的人。”

红叶紧咬着下唇,蝶舞的思考逻辑很简单,就是一切举动的目的都在于对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在这之前,什么东西都可以牺牲,且她們的天性也让她們在牺牲任何东西后毫无感觉。

而现在对猫族的最大打击,就是让她們好不容易得到延续下一代的希望破灭。

红叶思考良久,银牙一咬,恳求道:“妳不能把时间延到下次月圆吗?对妳来讲,这没什么,但对我們而言,这是天大的恩惠。”

亚修如果听见两人的话一定会难过得无以复加,不论是蝶舞还是红叶,每个都把他当作工具,其分别在于一个是生育工具,一个是可以用来伤害敌人的工具。

蝶舞想都没想就说道:“我会考虑,不过我可以告诉妳們一件事,猫族被灭亡的时间已经不远,因为狼族的势力已经越过大河界这个天险,连我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团团包围,如果不是阴错阳差被巨鹰带走,我早已自尽。”

红叶脸色一变,急问:“妳是在哪里被包围?”

“千刀岩。”

红叶一惊,说道:“就狼族的脚程,不是十天就到这里了?”

“不,这是三天前的事,所以再七天就会到。”

“多谢,妳帮了大忙。”红叶对着在远处争执的阿七和珊骂道:“妳們两个给我住手,我們要赶快回去禀报族长。”

“已经好了,我們走吧!”

内向的珊笑着回答,因为她和阿七无法取得共识,最后只好以猜拳决定,而她赢了,所以抬着亚修的头,表情满足,而阿七则是臭着一张脸抬脚。

两个人,轻而易举的就把比她們高上许多的亚修扛在肩膀上,抬了就走,力气之大着实令人讶异。

一行四人,带着宝贵的猎物返回猫族,那个地方之险恶,亚修如果不留下些什么,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高空,两双闪着恶意光芒的锐利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它們代表的,正是危机。

第七章家在何方[本章字数:6419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3.0]——

亚修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幸福,水蒸气轻拂过他的脸颊,感觉有点痒,脖子以下全都浸在温度适中的热水里,身体的疲劳早已消失,体内的精力正快速增加。

他感到有两双手正揉捏、推拿着肩膀和颈根,虽然手劲大了一些,但对发僵的肌肉来说,还是受用无比。

亚修也明白为什么有人这么喜欢里谢尔,的确,在广大、热腾腾的温泉浴池中不但可以放松身体,洗去疲惫,就连心灵也都得到休憩,如果还有人殷勤侍候,那实在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亚修闭着眼,舒服得连根指头都不想动,现在想起来,之前三天简直是一场恶梦。

不过他随即发现,之前三天代表什么意思。

脑袋在百般不情愿之下慢慢的运转,他想起伊琴丝、安琪莉娜、黛丝笛儿,乃至失控的地之道标、陌生的异地、蝶舞、猫族和被人偷袭!

亚修心中剧震,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那么,现在肩上的两双手是谁的?他又在哪里泡澡?

原本已经变得十分柔软的脖子瞬间僵硬,亚修非常勉强才把它转往左边,用力之大,就连骨节都嘎嘎作响,然后慢慢张开眼。

终于,他看见了正揉着左肩的那双手的主人,正是有些内向的珊。

她发现亚修醒来,脸上立刻红成一片,说不出的可爱。

亚修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呆呆的向右转,果然,侍候他右肩的,正是活泼的阿七。

亚修泛起绝望的念头,头往下一看!

残忍的现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接受,此刻的他正全身光溜溜的坐在一个倒满热水的大木桶内。

亚修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他的衣服是谁脱的?

不过他没有问,只是做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放声大叫!

“啊!”

然而,虽说这是大叫,但也可以改成尖叫,甚至惨叫也不为过。

大叫是指他的音量极大,一发声,阿七和珊立刻被吓了一大跳,像是猫一样的双双往后跳。

而声音大到某一限度时,就会变得高亢尖细,此时不分男女,声音听起来都差不多,所以可用尖叫称之。

而叫声中,包含了无奈、愤怒、绝望、耻辱和不甘,把苍凉的心境与悲怆的遭遇都写在里头,谓之惨叫实在不为过。

大叫是从一般的、直接的观点看待;尖叫是从声音语调的变化而来,是从研究的角度切入;惨叫是深入其遭遇做出全盘?解后才得出的结论,算是比较贴切。

三种叫声的形容都有其理由,但都没有办法完整表达全貌,只有三种全加在一起才能表达亚修真正的心境,但一般人怎会管那么多?

听到第一句就迫不及待下结论。

因此,想见到真正的事实,并非那么容易,主观和客观的情势都会有所影响。

亚修的脑袋开始转着上面这些莫名其妙的怪念头,分析起大叫、尖叫和惨叫的不同,因为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无法接受,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逃避再逃避!

但现实是逃避不了的,它就摆在眼前,就看妳何时面对。

亚修这时溘然发现,这个现实也太多了一些吧!

浴桶上?漫的热气开始消散,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类似集会场所的木屋正中央,不过高度有些矮。

而要命的是除了阿七和珊外,前面高高低低,或站或蹲或半躺的共有五、六十个女人,虽然有少数两、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但绝大多数都是像阿七这样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們有一个共通的特色,就是亮着一双眼对他好奇打量。

亚修突地想起一些书中有关食人族的描述,他觉得自己的处境很相似。

他想逃,眼睛前后左右扫视一遍,就是看不见自己的衣服,光着身子要怎么跑?他只有一只手能动,遮住下面就遮不住上面,遮得了前面就遮不了后面,更何况有这么多只眼睛在看!

难道真只能遮着脸吗?亚修心中暗叹,这么做,虽丢人,但起码不会丢脸。

亚修身子无力的滑入浴桶中,热水淹过鼻?,呼出的气息化做水泡上涌,脸上神情转为轻松。

紧绷的弦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而断裂,他已经无所谓了。

门开,一个矮小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杖领着蝶舞和红叶走了进来。

老太太一进门,亚修便直觉此人大不简单,虽?杖在手,却没有步履蹒跚的感觉,半垂的眼皮之下是精芒灿烂的锐利双目,表情虽慈祥,但又有一股坚定不移的味道。

亚修在一瞬间判断出老太太会是个可怕的敌人,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当然,这是指他能发挥全力的情形下。

放弃抗拒心情转而放松的亚修,开始展露出属于自己应有的气势。

亚修的实力之高,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虽败给雪灵,但实在是吃了太多亏,首先围观的人群让他无法以强力魔法应战,更限制了移动范围,而封魔更是迫使他只能以不擅长的拳脚对付雪灵。

然后,一个是熟悉匠圣武器的可怕女剑手,一个是首次握剑的魔法师,这要如何比?

否则,以亚修处在天人相应,魔力源源不绝的境界里,加上有以小胜大、以弱破强的“神足”等自创魔法,人界实在难以有人可与其匹敌。

只是这一败却败得刚刚好,让他的实力再上一层楼。

老太太脸上出现惊容,因为她开始感受到亚修不断攀?的无形气势,虽凌厉却不带半点恶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本已拟好的解释、赔罪等诸多说词全都哽在喉中。

室中一阵沈默,亚修率先开口,说道:“可以先将我的衣物还来吗?”

他的话沈稳有力,没有丝毫畏缩与退却,更看不到半点羞涩,和之前凡事举拿不定的他判若两人。

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一面只会在遇到超乎想像的压力时才展现出来。

老太太点点头,吩咐下去,同时说道:“我是猫族的族长──白珍,先前有得罪妳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如有责怪,就由我一力承担。”

亚修苦笑说道:“坦白说,被这样强行带来,我确实很不舒服,但我并没有怪妳們,因为我确实也需要好好休息。”

“太好了。”阿七一声欢呼,扑了上来。

亚修一掌伸出,不客气的抓住她的脸,再把她推回去,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怪并不代表我会帮妳們生孩子,妳們有妳們的为难,我又何尝没有?”

白珍连忙说道:“妳不用担心任何事,更不用负上任何责任,我們……”

“我不是这个意思。”亚修打断白珍的话,提高音量朗声说道:“我并非此地的人,我也不明白妳們如何看待男女间的事,但我却无法认同这种一夜风流,那跟要不要负责无关。”

顿了顿,他又柔声说道:“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哪怕是她不晓得,我也不能做出有愧于心的事,那会让我在她的面前感到惭愧,所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的话说到最后,脸上的严肃早已如春雪融化,语调中更带有深深的爱恋,让人知道这番话毫无虚假。

蝶舞目不转睛的看着亚修,出现疑惑的神色,她觉得这样的表情很不错,却不知它是怎么出现的。

白珍一阵沈吟,说道:“我明白了,我們绝对不会强迫妳做不愿意的事……”

话才说到一半,珊和阿七、红叶,甚至其他的猫族人都发出“不”、“不可以”、“族长不要”的惊呼。

白珍伸手制止这些声音,义正辞严说道:“通通给我安静!猫族岂会强人所难?但如果是他自己愿意,那就没话说了,不是吗?”随即又转头对着亚修慈祥说道:“妳就放心在这里当个客人吧!我会要所有人节制,但也希望妳明白,如果妳想要,我們不会有人拒绝,而且这对我們是一个天大的恩情……唔。”

阿七和珊苦着一张脸拉扯白珍的手臂,她恍然大悟,伸出手摸了摸两人的头,慈祥说道:“放心吧,人是妳們带来的,妳們有优先的权力。”

亚修心中苦笑,白珍这一手确实高明,弦外之音不言而喻,轻易就把问题给丢了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就看他把不把持得住。

这时,他的衣服已经被送到,还洗得乾乾净净,镶有“泪滴石”

的项炼、月牙笛和夏蝶的碎片以及种种杂物全都放在上面,同时还端来许多不晓得是什么材料所做,但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更有一盒?漫着浓烈药草味的绿色黏稠状物,这该是药膏之类的东西。

亚修心中一喜,在众目睽睽之下浸泡在浴桶中和人谈话虽是难得的体验,但这种体验一次就嫌太多。

想要穿上衣物,然而上半身刚探出水面时,他就发现猫族的眼睛直盯着他瞧,噗通一声又滑回水里,尴尬说道:“族长,可以请您还有其他人都暂时转过身吗?拜?拜?。”

“既然是客人的意见,我們应该尊重。”白珍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听着,所有人全部向后转。”

只有蝶舞无动于衷,她不是猫族人,谁也不能命令她。

亚修当然也不能,只好苦苦等待,两人大眼瞪小眼,后来,蝶舞大概觉得无聊,向后转身。

这时亚修立刻以豹子般迅捷的速度跳离浴桶,并以头下脚上的姿态往下掉,在还没到地面时,右手一抄抓起裤子,同时抖了开来。

而令人惊讶的是亚修居然直接以头撞上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在要倒地的瞬间,双脚往胸口一缩,把抖开的裤子套入脚后猛然伸直,虽然整个人就这样跌在地上,但也穿好了裤子。

就在同时,四周传来疏疏落落的叹息声,原来是猫族有人违约,在一听到水声就转头偷看,谁知亚修穿裤子的技术如此高明,超乎了该有的速度,让她們通通没瞧见,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叹息很快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原来其他人早在帮亚修脱衣、沐浴时就完成了品评?赏等动作,所以此刻正忙着帮晚到没见着的人解说,充分展现出猫族团结的精神。

亚修聪明的不去听她們在谈什么,穿好上衣和鞋袜后也跟着席地而坐。

白珍这时说道:“难得今天有两名贵客上门,本来该是隆重招待,但因为有外敌来犯的消息,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已派出警戒,只剩下这些人,还请不要见怪。”

这该是猫族的用餐时间和地点,只见八、九个人围在一起,席地而坐,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而和亚修坐在一起的,除了白珍、红叶、阿七和珊外,就是几个感觉起来地位较高的老人。

蝶舞没有坐下,开口说道:“我累了,明天再听夏蝶的后半段故事。”

亚修感到好奇,蝶舞是为了什么不高兴?

但她并没有不高兴,而是要休息,她們会把心里的话和想做的事说出来,毫不理会外界的观感,这就是蝶族。

“好、好,妳慢走。”白珍不以为忤,目送蝶舞出门,对着亚修说道:“妳的手伤,我已经帮妳看过,也配好了一些药膏,就让我們帮妳治疗吧!”

“太谢谢您了。”

话还没说完,阿七一脸得意的抱着药膏挪到亚修身旁,对着他甜甜一笑并回给珊一个胜利的眼神后,说道:“可能有点痛,要忍耐喔!”

然后她极尽温柔的卷起衣袖,用手沾了一些药膏,先抹在臂上后,再用掌心不断搓揉催发药力。

药膏抹上手臂时亚修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搓揉过后,却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毛细孔钻了进去,并且?起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才没多久,他就汗如雨下。

亚修不惊反喜,这是药力发挥作用的证据,看来这手臂有救了,同时更为药效之灵验大感惊讶。

“别的东西我不敢说,但这种跌打损伤的症状我們最擅长,就是断骨都有把握在十天之内让它恢复原状,不过妳的手伤却比较麻烦,原本已经?合的一部分再次受伤,新伤混上旧伤,因此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才能治好,否则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亚修连忙称谢,他在医术上也小有涉猎,晓得白珍的话确实不假,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他如何安然度过这段养伤的日子,因为猫族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非常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咳,当然,那件事除外。”

白珍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她见过太多男人了,其中也有不少如同亚修一样开始不愿意,但在稍加诱惑后,通常撑个半天就丢盔弃甲,至多不过一天,毫无例外。

男人就是男人。

“没关系、没关系,不过话说回来,妳是哪儿来的?东泽水域?

北极雪原?还是西旱砾漠?北极雪原应该不可能,那太远了。”

“呃……”亚修一愣,说道:“我不是从那些地方来的。”

白珍的笑容僵住,其他的猫族也是如此,原本谈笑的声音刹那间完全沈默,阿七刚好伸手沾了一些药膏,也就此停住,眼神有着惶恐与不安。亚修茫然转头四顾,不晓得发生何事。

“妳……妳……”白珍语气颤抖的说道:“妳该不会是从中央绝境来的吧?”

“什么?”亚修一愣,根本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但看众人的惊慌显然是因为这个地名而产生,连忙摇手说道:“不对,我不是从那个地方来的,我甚至没听过这名字。”

“我想也是,否则我們这样对待妳,早就被妳全部杀光了。”

随着白珍放松,众人又恢复先前的欢闹气氛,亚修则是眉头大皱,这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的?

“其实我早就想问,但一直找不到机会,那就是我并非此地的人,因为一些原因才来到这里,现在要想办法回去。族长,请问您知道落羽大陆在哪里吗?”

“落羽大陆?”白珍茫然摇头说道:“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果然。”

亚修低声自语,这点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除非是临海城市或是交通发达,情报也大量流传的地方,否则偏远内地的人哪会想去?解自己居住地以外叫什么名字?

“那么,港口在哪里呢?”

“港口?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让船只停泊、出海的地方啊!”

“船我是知道,但海又是什么东西?”

亚修有些吃惊,在落羽大陆,没见过海的人比比皆是,但没听过的就很少了,不过少并不代表没有。

亚修把一碟黑漆漆,而且一粒粒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挪到身前指着它说道:“假设这就是岭南之地,也就是我們现在待的地方。”

然后指着地板说道:“那么这一片就是大海了。”

接下来他的手沿着地板一直往前,指着另一碟菜说道:“而这里,就是落羽大陆,我就是从这里来的,明白吗?”

说话的同时,亚修拿起这一粒粒的黑点观看,发现那竟然是油炸过的蚂蚁!

亚修不惊反喜,抓了一把丢入口中,果然如他所预料,吃起来像是饱含油脂的大芝麻,口感酥脆,相当好吃。

这种天然的野味他在不少书上看过,早想试它一试,却偏偏遇不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有这个这机会。

“哈哈哈……”

回应亚修的,是不绝于耳的笑声,每一个听到他话的,全部都在笑!没听到的,也不落人后,同样哈哈大笑,再次展现出猫族团结的一面。

白珍指着亚修身前那碟菜说道:“没错,这里确实是岭南之地,但是……”手移到地板,用力一拍说道:“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无底的黑暗深渊,当然更没有妳说的落羽大陆。”

亚修感到灰心,他没料到猫族居然信仰这一套,心中开始盘算要上哪去找较有见识的人请教。

只是,再有见识的人都无法帮他。

此时红叶在白珍耳朵旁悄悄说话,说完后,白珍露出和蔼的神色说道:“可怜的孩子,我想妳大概是丧失记忆或有所混乱才会忘记那么多事,并误以为自己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放心吧,妳可以一直在这里待到恢复记忆为止,我們会好好的照顾妳。”

对白珍的关心,亚修表面微笑以对,内心却是苦不堪言,对有成见的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大口大口的把食物塞入嘴巴,养精蓄锐并治好左臂,这样他才有本钱找寻回家的路。

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因为敌人到了!

第八章巨龙夏蝶[本章字数:8452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5.0]——

“嗷……呜……”

刺耳的狼嚎响起,闻之令人寒毛倒竖,先是一声、两声、三声…

…最后竟然有上百声此起彼落,初时极远,但却越来越接近。

猫族人全都脸色大变,阿七更是吓得缩在亚修怀里。

红叶表情茫然,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白珍猛的站起,展露身为一族之长的风范,沈声说道:“全部的人听着,这里是我們精心选择的据点,地形对我們有利,只要按照以往的训练应敌就没有问题,快去!”

在所有的人全都冲出去的时候,白珍对着红叶、阿七、珊和亚修四人说道:“妳們待在我身边,我有话跟妳們说。”

四人不明就里,只好跟着白珍慢慢步出门外。

亚修发现外头已是晚上,明月当空,星辰点点,凉风扑面而来,各种虫鸣不绝于耳,这样宁静的夜色该是静心欣赏的最好时刻,无奈血腥的战斗正在上演。

纵使天际挂的是几近圆满的月亮,但不透光的森林仍显得幽暗,亚修勉强看清屋外是一片极为茂密的森林,树身约一个人合抱,但最特别的地方在于树与树之间靠得极为紧密,缝隙之间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且还不是一棵、两棵如此,而是目力所及一整片都是同样的情形。

目前所处的屋子还有周遭另外几栋,都是把树木砍倒,地面整平后在上头搭建而成,刚好将外围这些密林当作天然的防线。

亚修看到猫族以三人为一组隐伏在暗处,手上持有弓箭等武器,而狼嚎声中也不时夹杂几声惨叫,这是中了陷阱所致。

不过没有人为此放松,因为四周都有狼嚎声传来,显然此地已被包围,而猫族的人数根本无法守护这么广大的一片范围,被突破防线只是早晚的问题。

亚修并不晓得两族的恩怨,但心却偏向猫族。

蓦地,一声咆哮在近处响起,震得亚修耳膜生痛,然后一只怪物被卡在两树之间,亚修一眼便从外型看出这是被叫做狼族的人形怪物。

狼人足足有一个半人高,全身肌肉结实,并长满浓密的褐色毛发,?的嘴不但大且向前凸出,还长满两排森森利牙,唾液不住滴落,一双碗大的血红双眼闪耀着残暴的光芒,手上巨大的爪子无疑是杀戮的最佳武器。

被卡在树中的?愤怒的挣扎扭动,两棵树开始剧烈摇晃,猛的?举起巨爪抓向树身,不过两、三抓而已,一棵树便整个断裂。

但猫族岂会没有反击?飕、飕十余连响,?的身上中了十余枝箭,而且全都集中在头部,让?的脸几乎成了一团烂肉,不过?并没有就此倒地,反而狂性大发,毫无目的的四处破坏,可见其生命力之强韧。

亚修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名猫族的年轻女孩,她双手贴地面,背脊高高弓起,身躯不断扭动,同时喉间发出低沈的嘶吼。渐渐的,她的眼睛变成诡异的青绿色,耳朵也开始变尖,且和身上的肌肤一样,长出一层柔软的细毛,手上的指甲也伸长、弯曲,变成了一只爪子,但比起狼族的巨爪,她的只能算渺小。

她一声低叫,就像是猫的叫声一般,四肢发力,在这独特的环境里灵活的左窜右奔,轻易的跃到受创狼人的背后,爪子一伸,刺入?的脑袋,连续四、五下后狼人才晓得转身回击,但已经太迟,?再也支持不住,砰然倒地。

猫族女孩没有时间高兴,她的背后出现另一只狼人,一爪就贯入她的身躯,然后就那样高高把她举起,咆哮一阵后把她抛回白珍的脚下,示威举动十足。

女孩还没落地,鲜血就喷洒了亚修一头一脸,同时她的爪子和耳朵都慢慢恢复原状,眼中流露面对死亡的恐惧。

危机迫在眉梢,此时狼人已经突破防线,和猫族发生混战。幸运的是猫族特意选择的这种环境极适合娇小的她們行动,块头粗壮的狼人一冲进来几乎都被卡在树间,需要破坏后才能继续前进,让猫族有了可乘之机,灵活的四处伏杀。

但人数终究相差太多,加上猫族剩下的几乎是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小女孩,被全灭只是早晚的问题。

示威的狼人找到了被打通的小径,一声狼嚎就直扑白珍。白珍不屑的冷哼一声,右手快速的变化成爪状就要反击,这时,两道银芒电射而出,贯入狼人毫无防备的身躯,破体而出后一个反转,再次贯入、穿出,回到主人的手上。

蝶舞来了!

然而,在这大势已去的战局中,她的到来毫无作用。

“妳说!”红叶冲上前去,揪住蝶舞的胸口,悲愤说道:“妳不是说狼族离我們还有七天的距离吗?怎么现在?們就到了?可恶,族里其他人因为妳的话全部派出去了,妳知道吗?”

红叶的悲愤有其理由,猫族只剩不到两百人,但除去阿七、珊这样的小孩子不算,其余全都是经过好几年追杀而存活的精锐,虽只有一百二、三十人,但只要处在这种独特的地形环境中,哪怕是面对狼族的万人大军也可以守得稳如铁桶。

无奈收到狼族越过大河界的消息,白珍已将这些人全派去执行伏击的任务,务求造成狼族的伤亡和迟缓?們的行进,好让这里有多一点的时间安排撤退行动。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这里无法抵抗狼族的进逼,而派出的猫族可能也已经陷入包围。

“红叶,住手。”白珍出言制止,情绪不见任何波动,说道:“蝶族不会说谎,一定是狼族用了些我們不晓得的方法才这么快就到这里。”

她顿了顿,抚摸着阿七和珊的脸颊,然后对着红叶说道:“我們已经没救了,所以我要妳带着孩子往外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看能不能让猫族的血脉继续流传下去,这些人,就让我来抵挡。”

“我不要!”珊二话不说,紧紧抱着白珍,哭成了个泪人儿。

“我也是。”阿七也是同样的举动。

“族长,”红叶平静下来,微微一笑说道:“就我們几个分散逃到其他地方又有什么用?当大河界被越过时,岭南之地已经是焰魔的天下,难道要我們苟延残喘,在屈辱下过一辈子吗?”

“可是阿七和珊都还小……”

“小又怎样?小就不是猫族的一分子吗?要死就死在一起,让狼族看看我們猫族的气魄!”珊擦乾眼泪,坚定的说着。

“我赞成。”阿七也跟着附和。

“妳們真的是……”白珍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两人,说道:“好,要死就一起死吧!但蝶舞是客人,我們就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再说,不让她被焰魔抓到,就是最好的反抗。”

“放心吧,我会多杀几个狼族的人帮妳們陪葬。”蝶舞对这感人的一幕毫无反应,眼神冷若冰霜,她只在乎死的时间是不是由自己决定。

这时的亚修抛开恐惧,跪在地上为眼前的女孩全力施展治疗术,心中祈祷能救活她。

蓦地,空中传来粗暴的大喝:“老婆娘,妳們已经没这个机会了,今夜,除了蝶舞之外,所有的人全都要死!”

白珍抬头一看,怒火充斥眼中,她认出说话的正是狼族的首领,亦是猫族最大的仇人!

狼族首领的头顶有一只兽人七族里的妖鸟族,巨大的双爪牢牢扣住?的双肩,一同飞在天空,且不只一只,是成千上百只,密密麻麻的,占满了整个天空。

狼族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展开出人意料的突击,显然在于妖鸟族的帮助。

白珍暗叹,这是她最惧怕的一件事,之前狼族、妖鸟族、猿蝠族因为亚人和兽人间的差异,彼此勾心斗角,所以猫族才能苟延残喘至今,一旦?們合作,岭南之地顿时没有躲藏的地方。

白珍望了蝶舞一眼,平静说道:“真是抱歉,看来今晚我們要葬身此地了。”

“无所谓,在那之前就多杀点人吧!”

亚修突然站起,脸色平静,对着天空朗声问道:“我是一个来自外地的旅人,并非蝶族的人,也跟猫族毫无瓜葛,只是偶然和她們相遇,妳可以放我离开吗?如果能,我会感激不尽。”

他尽力救治的猫族女孩已经气绝身亡,倒地时她的内脏已经是一团乱,根本是救无可救。

尚可安慰的是女孩离去的脸容十分平静、祥和,没有丝毫恐惧,有如熟睡一般。亚修的治疗术虽然无效,但那发自内心的真诚关怀,却伴着女孩走过这最后一段路。

“喔,人族男人?”狼族首领颇有兴致的打量亚修,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道:“不行,她們要死,妳也要陪她們一块死。”

“为什么?妳們的恩怨我完全不清楚,更没有介入过,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过路倒楣鬼,妳只要高抬贵手就可以放我一马,不是吗?”

白珍和红叶等人虽瞧着亚修,眼中毫无责备之意,同情之中又有无奈,因为他确实是无辜被卷入,没有多赔一条命的必要,但她們也知道狼族首领的答案是什么。

“妳无不无辜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将妳們的心脏挖出来时,惨叫声越多越好。妳就认命吧,毕竟还有不少人陪妳上路,哈哈哈。”

“是吗?”亚修眼中杀气开始涌现,寒声说道:“那么从现在起,妳狼族也是我的敌人,我将不再手下留情!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杀掉妳們,因为那是我自保的唯一手段!”

亚修隐忍的杀气猛然爆发,被当作目标的狼族首领立刻感受到,以?的残暴,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然而更远处的妖鸟族和狼族却是放声大笑,只把亚修当成一个疯子,因为他居然在必死的绝境下还说出这些废话。

但对亚修来讲,如果没有经过这样的确认,他无法狠下心肠来对付狼族,纵使?們的残暴行径就在眼前,而现在,他总算抛开一切。

当杀意不住增加时,亚修发现原本难以操纵,甚至还会抵抗的元素之力居然变得驯服许多,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施展出大约五成左右的魔力,而且还在增加中。

事实上,安琪莉娜在很久以前就提醒过亚修太善良,所以施展一些攻击性的魔法时会力不从心,当时她是以此来解释亚修魔法毫无长进的原因,她的推断虽错了,但这番话仍有正确的地方。

举例来说,充满杀意的一剑和畏畏缩缩的一剑,纵使速度、手法、角度一致,但予人的威胁还是大不相同,魔法也是如此,内心的意念是否坚定,会影响精神的专注,当然让魔法的威力有强有弱。

人界尚且有所分别,更何况是在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极端尊崇力量的魔界呢?这差异就更明显。

亚修看着狼族首领,相当确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问题在于他的魔法只剩一半威力,加上手伤的影响,没有一击就制服对方的把握。

亚修正竭尽思虑,要在死亡的绝壁中打通一条生路,而擒贼先擒王就是一条最好的策略,但现在根本办不到。

亚修突然轻叹一声,因为怀中的月牙笛再次让他失望,冰凉的表面是无法施展“月牙十三曲”的证明。

他找不出逃生的路。

狼族首领已从被亚修气势震慑的慌乱中恢复,露出嗜血的笑容,在要发号施令展开大屠杀时,一把好听的声音在空中传开来。

“是谁阻挡我的路……”

这声音很轻、很柔,相当悦耳,让人联想到说这话的男子有着斯文的外表以及和气的脸庞,而他正用着诚恳的语气向妳开口。

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声音却直直钻入每一个人的心坎,然后像涟漪一样慢慢散开,直至四肢百骸,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然而很快的,原本感到舒服的地方开始不停的涌出恐惧,而且是极为深沈、黑暗,令人为之战栗的恐惧,它迅速就将人整个淹没。

密林中,狼族和猫族的血战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止,每一个人都缩伏在地上,紧抱着头浑身发抖,甚至白珍和蝶舞也是一样。

只有亚修还能站立,勉强抵抗这惊心动魄的精神攻击。

天空早已乱成一团,妖鸟族到处乱飞乱撞,并把脚下的狼人放掉,一时之间狼人的嚎叫和妖鸟的狂鸣交织出死亡的前奏曲。

“扰我游兴之人──死!”

亚修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横扫过天空,像是浪涛起伏一样,就这么一刹那的时间,天空恢复原本的清澈,扰乱星辰和明月的小黑点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修无法相信,每一个黑点代表的都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但现在就那样轻松的被清个精光,出手的究竟是谁?

月光之下,那人的身影慢慢清晰,那并不是人,而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超乎常理的巨大黑龙,但那样硕大的身躯,却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的双翼横展开来,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外表漆黑如墨,但又流动着乌溜的光泽,这近似夜空的颜色没让?在第一时间就被发觉,双瞳也是同样的颜色,却更加更加的深沈,像是无底深渊。

亚修看着那双眼,竟?起了整个灵魂都要被吸入、绞碎、吞噬、毁灭的错觉,不由自主的把头转开。

这时,他才发现巨龙的背上站了一位衣着极端鲜艳的女子,黑色的龙皮更衬托出她的耀眼,奇怪的事再次发生,纵使相隔极远,亚修却能清楚看见她的容貌。

在巨龙的气势威压之下,纵使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亚修仍不由得被那如花似玉的绝美容貌给吸引住,她的气质和蝶舞极为相似,脸庞更成熟一些,但却少了许多要命的吸引力。

她浅浅一笑,身侧突然出现两道闪着银色光芒的圆环,模样和蝶舞的天环如出一辙,不过差别在于她的天环大上近百倍,足足有一个人那么大。

天环瞬间消失踪影,好像女子又将它收回,但亚修却晓得不是──天环动了!而且速度快至没有留下残影,不过他还勉强能凭着直觉晓得它已经飞入密林中。

只消失一眨眼的时间,天环已经回到女子身旁,然后再次隐没,速度实在太快,亚修根本不晓得她做了什么。

亚修的牙齿突然开始打颤,他有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因为巨龙的一双眼再次瞪向他,且这次不一样,无形的恐惧开始化做实质的压力挤压着他,让他不得不竭尽全力抗衡这彷?连大地也为之颤抖的攻势。

亚修突然醒悟脚下地面的摇晃并非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巨龙光是视线,就有翻天覆地之威。

他对一龙一女的举动感到疑惑,分不清是敌是友,如果是敌,那为何帮助自己?如果是友,又为何对自己出手?

耳畔听到蝶舞的小声呻吟,且气息相当微弱,亚修知道巨龙的攻击居然连昏迷的人都受影响,牙关一咬,抛开内心的犹豫,改守为攻。

亚修右手聚集大量的火元素,然后毫无保留的放出,一粒硕大无匹的火球离手而出,焰尾吞吐不定,张牙舞爪的要将敌人毁灭,其威势,竟比他在人界时全力以赴的同一招还要强劲!

然而此刻的他,所能施展的魔力只剩四成!

以四成的魔力居然施展出较人界十成威力还要强大的火球,可见魔界中还是有些他不晓得的秘密。

可惜火球威力虽强大,却毫无作用,在离巨龙还有百步之遥时就碰到一堵气墙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威胁都没有。

亚修身躯一震,在火球消失的刹那,他和巨龙之间有了极短的心灵联系,藉由此,他感应到敌人身上那无法想像的可怕力量,在这之前,他明白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两人实力差距之大足以让人丧胆,但经过无数淬砺的亚修,精神早已被磨得百折不挠,硬是不让希望之焰在绝望的滂沱大雨中熄灭。

但他也清楚,一般的招式对巨龙起不了作用。

“呀啊啊……”

一声长啸,亚修魔力聚集双脚,本该是在地面移动的神足,竟改变方向朝着天空弹去,有如离弦劲箭,急速射往巨龙的头部,在距离百步之远时,同样被气墙挡住,难再寸进。

不过亚修早有准备,魔力成锥状聚集在前方,待一接触气墙而引起反应时,并不强硬突破,而是改攻为引,将它导至身旁后高速旋转,迫使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将阻力化助力,绝境让亚修发挥潜能再次做出突破,化阻力为助力,以应付今日难关。

巨龙和背上的女子完全没料到亚修有此一招,无形的风壁不但没有阻他一阻,反而让他加快速度,结果在毫无防备之下让他来到眼前。

“”双雷怒“!”

亚修举起能动的右手,将全部的希望都聚集在这一击,青白色的电光闪耀中,一粒雷电球出现在掌前,猛然一推,雷电球向前飞出,轻易的贯入巨龙的左眼!

这并非完整的双雷怒,单一的雷电球少掉吸斥拉扯之间的破坏力,但这已经是他所能施展的最强攻击魔法。

电光闪烁,雷声怒吼,雷电球强大的破坏力遇上巨龙后迸射出狂猛剧烈的暴风。

亚修身在半空,虽全身脱力但却露出笑容,面对实力超乎想像的强敌,他终究打了漂亮的一战。

已失去意识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受到暴风操弄,最后被猛然下抛,撞破屋顶后摔入屋内不省人事。

巨龙没有再做追击,?原本的左眼成了一片空洞,但却没有流血,背上的女子和?不晓得是什么关系,不仅毫不担心,还颇有兴致的打量亚修倒下的地方。

“我們回中央之城,有事要向主上报告。”巨龙慢慢开口,这时?眼睛的伤口上慢慢涌出黑雾,不到片刻,被弄伤的眼睛已经完好如初,这种力量委实可怕。

“哎呀,这么快就要走了?难得遇上一个能伤妳的可爱男孩,不多待会吗?”女子的声音娇嫩甜美,听起来像是个青春少女,但当说到可爱时,却又魅力无穷,有如闺中少妇的细语情话,让人遐想连连。

巨龙发出低吟,显是有点不悦,却不晓得是为了“伤妳”还是“可爱”这两字而发。

“哼,想要我吃醋,可没这么容易。不过,妳不是说要到红云赏月吗?我看妳根本是放不下妳的族人,对吧?夏蝶。”

女子竟然是和黛丝笛儿的武器同名,而且有恩于猫族,更是蝶舞极为尊敬的前人──夏蝶!

夏蝶亲?的伏在巨龙的背上,纤手轻轻抚摸着?,情意绵绵说道:“我的好人,我真的不晓得这里有事发生,想来这里纯粹是心血来潮,或许是这蝶族最后一人的生死存亡牵引了我的心绪吧!”

“无所谓,既然来了,要不要把焰魔和狼族全都消灭再走?小事一件,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行,帮这一次已经是破例中的破例,接下来的难关让她自行面对,如果蝶族如此不争气,就此消失又何妨?回去吧,还得向主上报告这男孩身上带了沾有小姐气息的夏蝶碎片呢!”

“妳也发现到了?”

“当然,不然妳怎么会放过挡在妳面前的人?”夏蝶噘起了小嘴,撒娇说道:“不要把人家看得那么没有用,妳的妻子可是和笛小姐朝夕相对五年,且蒙她提携,弥补了身为亚人的缺陷并赐予佩剑夏蝶之名才有今天的成就,对小姐的种种,我只会比妳清楚。”

“是是是,为夫的不该看不起妳就是了。”巨龙双翅一振,开始移动。

“知道就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个普通人类,身上又带有小姐的物品,想必非常受到信任,而且在手伤未?、实力未能完全发挥,以及因为我而导致内心有所动摇等诸多不利的情况下都还能击伤妳,可见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孩,而且又长得那么可爱……嗯,我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对象呢?”夏蝶甜甜的说着,她的眼光之锐利委实可怕,但这摆明就是要让人吃醋,如此刻意的举动会成功吗?

真的成功了,巨龙的身躯突然消失,变化成一个全身黑衣,容貌俊伟,文质彬彬的男子,一把抱住夏蝶,皱着眉头说道:“不要忘了,他和小姐应该大有关系,妳要是乱来的话,小心小姐不放过妳。”

“是吗?可是小姐也晓得,魔界之中她只有一样东西没有办法抢到手,只能毁掉,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蝶族想要的男人。再说,主上会很喜欢小姐和她一手调教起来的弟子抢男人,因为这是件有趣的事,对主上来讲,没什么事比有趣要来得重要。”

男子为之气结,沈默片刻后说道:“好吧,改天我就带妳去北极雪原看看九头冰龙长什么样子,这总可以了吧?”

“当然。”夏蝶反手搂住男子的脖子,献上香吻,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说道:“就知道妳对我最好了,那我就听妳的话,不跟小姐抢人了。”

“真是的,妳总是这么任性,我是不要紧,但九头冰龙不是妳所能应付的,万一受伤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妳会保护我。”

男子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妳做到。”

“什么事?”

“就是以后除了我之外,不准说其他男人可爱。”男子的表情相当认真。

夏蝶有点啼笑皆非,魔界中绝对不会有人用可爱来形容这个抱住自己的人,用恐怖都还不够贴切呢!

美目一转,夏蝶露出捉弄的笑容说道:“好啊,我会考虑考虑的。”

“什么,妳刚刚不是已经答应过要听我的话了吗?”

“答应是答应,但就只有那么一件事啊!”

“妳真可恶……”

夏蝶和巨龙化身成的男子打情骂俏声不断,先前两人制造的血腥好像是假的一样,他們看似轻松,实则是以流星难及的高速往中央之城前进。

两人要晋见的主上,就是魔界至高的掌权者,万物生死的裁决之神,因为魔界的一草一木皆出自他手。

他,就是和法里恩、雨,并列创世者的魔界之王──曼雷达!

第九章魔化之法[本章字数:7340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6.0]——

“他没事吧?”白珍问道。

“除了左手的伤势又严重一些外,其他地方一点事都没有,真是福大命大。”帮亚修做完检查的红叶有些难以置信的说着。

白珍看了屋顶上被撞开的大洞后深有同感,以猫族的轻巧也无法在撞破屋顶,摔入屋内后还毫发无伤。

蝶舞虽没说什么,但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事实上昨夜亚修是有些幸运,因为把他往下扯的暴风早那么一步压垮屋顶,而进入屋内后一半向门外吹出,但另一半却向上涌起,形成了一个气垫而大幅减少亚修撞击的力道。结果是他虽摔得惊天动地,但却毫发无伤。

亚修在这时悠悠转醒,这又是一个运气好的例证,刚好错过红叶帮他做检查这一段,他绝不会想知道这检查是怎么做的。

亚修迷迷糊糊的双眼左右看了一下,随即亮了起来,如释重负的说道:“太好了,妳們都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咦,我也没事说。”

亚修真挚的表情让全部的人全都忘记横挡在前的难关,升起了自生死关头中逃过一劫的喜悦,品尝这生命甜美的一刻。

尤其是阿七和珊,两人对亚修的看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实用性”的单一考量往上提升了一些些。

白珍轻咳一声,关心问道:“妳觉得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亚修坐起身,手动了动,脖子转了转,说道:“没有,我好得很,只是手又痛了些。不过说真的,昨天的事就好像是在作梦一样,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大的黑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说到黑龙,每一个人的脸色全都变了,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就连白珍、蝶舞的手都在发抖。

亚修惑然问道:“妳們知道那条龙的来历吗?”

红叶插嘴说道:“妳有看到那条龙的样子吗?能不能形容一下?”

“可以啊!”

亚修大约说了一下黑色巨龙的外表,才讲没两句,四人以害怕的语气同时说道:“深渊魔龙!”

“什么深渊魔龙?”

“差点忘记妳的记忆有问题,就让我来告诉妳吧!”

白珍如此说,而亚修早已不想在这事和人辩驳,只是静静的听着。

“深渊魔龙是从世界尽头的无底深渊中所孕育而出的可怕魔龙,?的外表是象征终结与毁灭的无尽漆黑,口中会吐出消灭一切的黑色火焰,在五百年前肆虐四块大地,带来永无止尽的恐怖与杀戮,最后笛小姐亲自出手,在一场惊天动地的交战之后,将深渊魔龙收为下属。”

白珍说得极快,仿佛提起这名字,?就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原来那是黑色火焰啊,不过威力还真可怕……”亚修自语,昨晚的黑色波浪之谜已经解开,接着问道:“不过您说的笛小姐是什么东西?”

“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亚修脸上,出手的居然是蝶舞,她眼神冷若霜雪,盈满杀气说道:“下次敢再对笛小姐这么无礼,我就杀了妳。”

亚修大感错愕,反应这么激烈的蝶舞,他还是首次见到,一时居然忘了疼痛。

红叶连忙插话缓和情绪:“他是因为记忆有问题,所以不晓得笛小姐是谁才会开口得罪,妳就放过他吧!”

“哼。”蝶舞自顾自坐下,不再说话。

红叶开口:“笛小姐正是公主殿下,不过因为她很讨厌公主这两个字,所以外界都以笛小姐称呼,而她……”转头看了一下蝶舞后继续说道:“对于蝶族来说,她是个备受尊敬的人,所以不能忍受她被人侮辱。”

听到这里,亚修无端被打的气也消了许多,而且自己也确有失言,笛小姐分明就是人的称呼,自己怎么可以用东西来形容呢?

他当下对着蝶舞致歉:“真是抱歉。”

似乎从没遇到过这么坦白的人,蝶舞竟不晓得该作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明白了。”

亚修松了一口气,旋又想起一事,有些难以开口的问道:“那个……深渊魔龙和妳們是朋友的关系吗?”

五个人全都是“居然有人会说出这种蠢话”的表情,呆呆看着亚修。

白珍忍不住开口:“妳为什么会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因为我看到深渊魔龙吐出黑色的火焰,一转眼就把还在空中的妖鸟族以及狼族全都消灭,力量实在吓人,我本来以为?是朋友,但后来却攻击我……嗯,攻击这字眼有点不对,应该是?的举动对我們有生命的威胁,后来,我不得不出手,并击伤了?一只眼睛,现在越想越不对,万一?要是朋友,那不就糟糕了吗?所以我才想问清楚。”

空气先是紧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最后整个溃散,众人爆出哄堂大笑。

蝶舞除外,只是鄙夷的摇着头,因为她认为亚修在说谎,而且不单是她,全部的人都是一样的念头。

“我说啊!”阿七拍着亚修的肩膀说道:“妳该不会是吓傻了吧?深渊魔龙有多可怕,妳知道吗?至今能伤到?的,也只有笛小姐一人,妳不要再作梦了啦!”

亚修不因被看轻而生气,这种出风头的事他没兴趣,因为真相他最清楚,只是着急有没有伤到不该伤的人:“也就是说,那深渊魔龙不是妳們的朋友,但为什么?要帮妳們?”

蝶舞开口:“?不是帮,只是清除挡路的虫子而已。”

亚修想想也有理,因为当时有听到“是谁阻挡我的路”以及“扰我游兴之人──死!”等话,顿时心中放宽不少,至于被人误会作梦一事,只要大家没事就好。然而大家虽因此得救,但仅凭路被挡就杀人无数,亚修内心还是不太能接受。

白珍问道:“那么,昨晚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没有?”

“为什么这样问?”

“很简单,因为今早我們醒来后发现地面上有一千多具狼族的尸体,而且尸首分家,这……不是妳做的吧?”

亚修一楞,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知道她昨晚在做什么了,还有妳們说深渊魔龙不是妳們的朋友这句话根本不对,因为那些狼族,就是被和?一同前来的女子杀掉,而且……”看了蝶舞一眼,指着她说道:“从那女子的武器、外表和气质来看,她应该是妳的族人。”

同样的,大家还是不相信的表情,但白珍除外,她低头深思。

蝶舞摇头说道:“不可能,蝶族除了我之外不会有其他人,更何况是跟深渊魔龙在一起。这简直太可笑了,妳……”

“他说的或许是真的。”白珍开口截断蝶舞说道:“我在一百年以前曾经遇到过一个来自中央之城的人,听说同是笛小姐下属的深渊魔龙和夏蝶似乎感情很好,因此那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蝶舞眸中异采连连,凝视亚修问道:“妳确定她真的是蝶族人吗?”

“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她的感觉和妳很相似,另外就是她也有像天环一样的武器,不过足足有一个人那么大。”

“天环是蝶族与生俱来之物,会随力量增减而变化,因此大小可以随时改变……可恶。”

蝶舞注视亚修,面有不悦,这是为了她无法见到蝶族中传奇人物的风采,但一个外人却看见所致。

这么复杂的心理变化,亚修岂会晓得?还以为她在责备自己伤了深渊魔龙,心中只能祈祷?没有大碍。

但他同时又有些高兴,既然有如此强力的朋友,那猫族和蝶舞以后该是没有问题,不过她們脸上表情为何还是沈重无比?

亚修试探性的问道:“有夏蝶和深渊魔龙相助,狼族应该不会再对妳們构成威胁吧?”

白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蝶舞:“妳认为呢?”

“他們之所以出手,一定是狼族和妖鸟族惊扰到他們,而之后认出我們与他們无关,才留我們一条性命,只是巧合,不用期待。”

“嗯,我也这么认为,他們不可能出手帮助我們。”

“等等,这太奇怪了吧?”亚修叫道:“夏蝶不是蝶族的人吗?而且以前不是曾经帮过族长您吗?为什么现在都说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对我們来说,自己的事、自己的战争要靠自己来解决,我們并非不能期待外力,但最好以巧合看待。”

亚修无法接受蝶舞这番话,摇头说道:“对猫族不理,我或许还能接受,但同族之谊再怎样也不能舍弃吧?明知妳有困难……不,该说是处于千钧一发的关头,既然有能力,为何不帮忙?”

蝶舞没有回答,起身就走,让亚修傻了眼,说了一大串,却换来不理不睬。

蝶舞走出屋外后,白珍淡淡说道:“夏蝶已是中央之城的人,再不属于蝶族。”

“中央之城是什么地方?”

“中央之城位在中央绝境,虽然以城为名,但我們却不晓得那是一座城、一座宫殿,还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喔?”亚修被挑起好奇心,问道:“为什么不知道?妳們没人去过吗?”

白珍沈默不语,其他人的神情也有点异样。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呃,不,没什么,只是……”红叶有些迟疑的说着:“如果可能,我很希望能成功到达那里,而且许下狼族、焰魔全灭这个愿望。”

“许愿?”

“是啊!”阿七说道:“只要能穿越中央绝境到达中央之城,那就能够达成一个愿望,而且是什么愿望都行,像是让亲人死而复活、消灭所有狼族等都能做到。”

亚修哑然失笑,这样的传说果然到处都有,而且一个比一个夸张,当下便问道:“那么,有人曾经到过中央之城许下愿望吗?”

阿七耸耸肩,摇头说道:“我是没有听说过。”

“既然这样,妳們怎么还这么相信?”亚修一出口,就知道这番话不太妥当,质疑传说实在是不必要的行为,更何况这又没造成什么伤害。

一直没开口的白珍说道:“相信就是相信,妳听说过神魔之战吗?”

“听过,据说是神界和魔界在人界爆发的一场毁灭大战,这跟中央之城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据说在这之间,四块大陆上的环境比现在恶劣千倍不止,到处都弥漫着毒气、沼泽、地火和天雷,各种天灾劫难毫不间断。神魔之战后,主上将这些灾难都移至四块大地中央,形成中央绝境。”

“主上?”

“嗯,就是主宰四块大地和中央绝境的帝王,据说他很不喜欢帝啊、皇啊、君的这些称呼,主上是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就跟把公主改成小姐是一样的道理嘛!”

亚修觉得这对父女倒是满有趣的,也没有去追究这和落羽大陆流传人們在神魔之战时躲到地下、岩洞等话不太相符,错失了一次查证自己真正所在的机会。

“这里是要妳明白,主上的力量既能改变地形地物,当然也能做到其他事,否则,深渊魔龙和夏蝶为何肯屈居其女儿之下?”

这点亚修倒是无法反驳,夏蝶以及深渊魔龙的可怕他是亲身尝试,但对于实现任何愿望这点还是有所保留。

不过,亚修对此地也有一些了解,首先中央绝境确定是一个险恶无比、飞鸟难渡的可怕地方,而中央之城就该是这四块大地的权力中枢,夏蝶正是这里的一分子。

而身为中央之城的一分子,理所当然就不能再以私情为依归,偏袒任何一方。不过他很好奇,这里难道没有法律在做约束吗?

这番见解不能说错,但也不算是对,因为他仍然是以人界的观点来看待此地。

然而,这里可是魔界啊!

“有个问题,我其实满想问的,但又不晓得会不会失礼。”亚修试探的说着。

“什么问题?”

“就是狼族为何要把妳們当作敌人?而蝶舞为什么一直被人追杀?这纯粹是我个人的好奇,不用回答也可以。”

这问题勾起了猫族心里的痛,阿七和珊的头同时垂了下来,红叶也是神色黯淡,只有白珍还能保持平常,不过亚修却看到她眼中的哀痛一闪即逝。

“并非不能回答,只是……也好,阿七、珊,我知道妳們对这些事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我可以现在就从头原原本本的说给妳們听,只是可能会很不舒服,这样还要听吗?”

阿七坐到珊的身旁,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同时点头。

“妳們真的长大了,看着猫族后继有人,我也很高兴,希望猫族能在妳們这一代继续延续下去。”

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和红叶都微笑以对,这让亚修觉得感动。

白珍的故事开始了,出乎意料的并不长,但却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以及亚修从未听过的诡奇之事,而这一切,都起之于蝶族。

蝶族,一个既美丽又脆弱的种族,相较于其他族动辄百年、数百年的寿命,她們的寿命至多不过三、四十年,不过成年之后就不会变老,一生可用耀眼、灿烂而又短暂来形容。

她們世居人迹罕至的幽谷,虽不至于和外界完全断绝联系,但因往来极少,所以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由于蝶族的怀胎时间不定,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四、五年都有,这也是被人称以最自由的原因之一,不过她們多把生育视为累赘。

寿命短又痛恨生育,且蝶族并没有以群体为重的想法,所以人数往往在短时间内就少到几乎面临灭族的处境,也只有在这时,蝶族才会因寂寞而外出找人生育后代,人数亦因此回升,但当人数回升后,却又故态复萌,结果人数再次骤减。

蝶族的人数就在这样的循环中时而增加,时而减少,总人数最多也只维持在千余人上下,所幸如此,蝶族天生的魅力并没有对岭南之地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意外发生了,一场空前的大雨淹没蝶族居住的山谷,将长期世居当地的蝶族给赶到人迹较多的平原。

这是灾难的开端,当时岭南之地的亚人族和兽人族之间虽偶有冲突,但并没有真正伤到和气,而且还居住不少人族。

不过当各族的男人一见到流散至此的蝶族时,纷纷被其独有的魅力和美丽的姿态迷惑,无一例外的拜倒在石榴裙下,展开猛烈的追求。

问题就在于蝶族的态度,初次接触到外界让她們感到有趣,对于追求者,只要看得上眼的,几乎是来者不拒,本能让她們把男女间的情欲视为一场游戏,只是这场游戏玩到最后终究无法和平收场,进而发生蝶弄血战。

但这还只是表面而已,因为有一个人族男性得知心爱的蝶族女人眼中只把他当成游戏的一部分时,无法满足的爱情和欲望的煎熬让他愤怒、疯狂,最后,他对自己施展了可怕禁咒──“魔化之法”。

魔化之法,一个只能在岭南之地施展的魔法,一经施展,施术者变为“魔人”,必须要在一百八十天内,活生生吃下亚人七族中每一族一千颗,共七千颗的心脏,少一颗就会爆体而亡,化成血粉。

如此恐怖、血腥,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一般人岂敢付诸实行?但就是有超乎常理者去尝试,因为魔化之法一旦成功就能获得七族的能力,并且变化成拥有不死身躯以及强大力量的恶魔!

如此一来,岭南之地等于是他一人的天下。

所以一旦亚人七族中有某一族开始有人集体失踪,且被认定是有人施展魔化之法时,就会引起亚人七族以及兽人七族,包括人族的严密追踪、搜索,务要揪出魔人杀掉,如真找不到,则兽人和人族会反过来重点保护未受侵袭的亚人七族中任一族长达半年,为的就是要让魔化之法自动失败。

因为不论是亚人、兽人还是人族,个个都想压过对方,站在所有人顶上,而不想被人控制。

唯我独尊的性格反而让他們有共同的目标,使得魔化之法数千年毫无成功的例子出现,甚至施展的方法也慢慢消失。

据传说,三千多年前曾有一人成功,将岭南之地化做一片血腥,但最后却不知去向。

但这名人族男子却晓得如何施法,而且还毫不犹豫的施展。变成魔人之后,他开始猎捕亚人并吞食其心脏,在以往,这极易被人发现,无奈当时正处于蝶弄血战,天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亡,竟让他在初期有了存活的空间。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少了心脏的大量尸体被发现,交战中的各族猛然醒悟大难临头,纷纷停战以求自保,但却已经太迟,清点人数后,在不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中,就有四千人因魔化之法而死,也就是这邪恶魔法已经成功了一半以上,只剩下蝶族、狼族还有猫族未遭毒手。

魔化之法尚有一个特性,就是每吃下一颗心脏,力量就会增加少许,虽不是一比一的增加,但大量累积下来亦是相当可观,只要经过一段时间,魔人就会变得强大无比。

剩余的三族晓得,已经吃掉四千颗心脏的魔人再也不是他們所能抵挡,因此化整为零,隐伏各处,寄望让时间来终结他。

可惜,三族中的狼族最不擅长的就是躲藏,居然被魔人找到踪迹,一阵屠杀狂噬后,只剩下蝶族以及猫族就可完功。

只是分居各处的蝶族岂是那么容易找到?而且猫族极为擅长躲藏,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魔化之法眼看就要无法成功。

无奈当时的狼族首领也因迷恋蝶族被弃而心有不甘,加上内部正处于权力斗争,地位岌岌可危,竟主动要求和魔人合作,条件是让狼族成为亚人之首。

魔人答应了条件,最后狼族甚至还说动一向狼狈为奸的妖鸟族、猿蝠族加入,在三族的包围加上没料到居然有叛徒和魔人合作的情况下,分散而居的蝶族被一网成擒,然后又是一场惨烈的千人大屠杀。

接着剩下最擅躲藏的猫族,只要她們刻意敛去踪迹,其余六族想找她們就算花上一年半载也没有办法,而且她們还是以几百个人为单位聚集在一地,这是为了万一被魔人碰巧发现,也没有办法达成千人的目标所做的防范。

她們的想法实在无懈可击,可惜的是,因为她們延续下一代的对象大多是狼族,所以她們的藏身之地狼族全都晓得。

加上躲藏首重不让人发现,因此猫族连派出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心想只要安安稳稳躲上几个月就没有问题,结果浑然不知有人已经背叛,被狼族、妖鸟族、猿蝠族三族的联军分散击破各个据点,为魔人献上活生生的心脏,只有年纪小且被藏在暗处的小孩逃过一劫。

魔化之法再次成功,魔人蜕变成恶魔,名为焰魔!

至此,猫族过着在岭南之地四处躲藏的日子,所幸的是自从魔化之法成功后,狼族、妖鸟族、猿蝠族三族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而勾心斗角,不能全力围剿猫族,使她們能苟延残喘至今,但没想到,妖鸟族和狼族已在今日合作。

不论如何,今日敌对的两方只能以一方死绝收场。

第十章先天缺陷[本章字数:6016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7.0]——

亚修静静听完后,看着阿七和珊,出奇的,她們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静静的起身,两人手牵着手离开,和昨天听到他是人族时的表现完全不同。

不过亚修却晓得,越是隐而不发的怒火越可怕。

在两人经过身旁时,亚修不自觉的握住她們的手,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无法开口。

把仇恨背在身上十年是怎样的滋味?亚修不懂,既然不懂,又如何能理解,又如何去安慰?他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亚修默默的缩回手,阿七和珊不知他的用意,对望了一眼,耸耸肩离去。

红叶毫不眨眼的注视着亚修的举动,说道:“妳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妳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嘻,如果不是昨天的事,我很想现在就和妳生个孩子,但真的没机会了。”

亚修淡淡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道:“妳們的事,我已经明白了,只是……嗯……”

亚修吞吞吐吐的,引起白珍的好奇,问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就是……那个……蝶族的魅力真有那么大吗?我必须承认面对蝶舞时我也非常心动,可是……可是……刚刚听妳这么讲,那焰魔根本是已经疯了吧?只有疯子才会施展魔化大法。”

“妳说得一点都没错,其实我有很多细节没有提到,例如蝶弄血战虽交战的是其他各族,但真正的祸因该归咎于蝶族,甚至焰魔的疯狂举动也是。蝶族如果在月圆之夜自重一些,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这不公平吧?没有人该为与生俱来的东西负责,纵使这东西名为美貌,甚至引起战争都是。”

“妳这么说是因为妳不?解全盘的事实,而且……”红叶开口,却又不晓得如何说明,只得深叹一口气说道:“算了,这件事再怎样追究也挽不回,现在蝶族只剩最后一人,猫族也快要被从岭南之地除名……族长,我先去做准备。”

“好,妳去吧!”待红叶离去后,白珍笑道:“妳还有事要问吗?”

“有,就是蝶族为何只剩蝶舞一人?我还记得有个猿蝠族的怪物说过什么主人要把蝶舞伸展蝶翅的模样永远保留,跟这有关吗?”

“当然有关,猿蝠族口中的主人就是焰魔,也就是被蝶族抛弃的人。他在完成魔化之法后,疯狂追捕蝶族,要将她們最美丽的姿态用‘晶水玉液’封住,完成拥有蝶族的梦想。可是蝶族虽游戏人间,却不愿被人所束缚,在被追捕且逃不过时,便以与生俱来的‘云消刃’自尽,让焰魔连尸身都得不到。四年前,蝶舞的母亲也在一场围捕中自尽而死,只有蝶舞侥幸逃过,而这一逃,就直到今天。”

“晶水玉液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将蝶舞的姿态保存呢?蝶舞……我曾经看过一次她手上变出一把银色匕首想要自尽,只是没有成功,我觉得……觉得……算了,这或许是最后一个保住尊严的方法,不过云消刃真有那么神奇吗?”

亚修说不出任何反对自尽的话,如果换做他处在四面受敌,逃脱无门的绝境里,奋战只是徒劳无功,一切的希望再不存在,等待在前方的只有屈辱,他会怎么做?

唯一的,最后的,他所能主宰的,就只有自己的命!还有选择结束的方式!

白珍说道:“妳知道蜡吧?”

“知道。”

“蜡受热后会变成液体,冷却后自然凝固,加热后又再次变化,如此反覆循环。晶水玉液却不一样,处在让水结冰的温度时会呈现液状,超过就会凝固,而且凝固时像水晶一样清澈、透明,只是却还能保有肌肤般的柔软弹性,是一种珍贵又特异的物质。”

“原来……天啊,该不是、该不是……”

“不是,焰魔想做的事比妳想的还要变态。晶水玉液的名字虽然好听,但却有另一个特性,它会和人体的内脏、血液、肌肉、骨骼溶成一体,并且保持万年之久还不致腐败,想想,如果它被灌入蝶舞的体内……”

“不要再说了!”

亚修不寒而栗,焰魔如果成功,就是世界上多出了一具有着蝶舞的外貌,但内在却已经被晶水玉液填满的活人偶,而且万年不变,至于接下来他想做什么,亚修不敢再想。

白珍说得没错,焰魔的疯狂和变态实在恐怖,这是最可怕的敌人。

“所幸,蝶族与生俱来就拥有三样宝物。一是‘彩衣’,可随着意念改变外观、颜色,自出生即拥有,除非死亡或是月圆之夜,否则永不消失,那等于是蝶族身体的一部分;二是天环,它会随着力量而有所改变,像妳昨晚看见的夏蝶的天环就是例证;最后一个就是云消刃,它能让蝶族在最后死亡的一刻,仍能漂漂亮亮的如云消散,也能让焰魔的愿望不致成功。”

“真是完美无缺的一族。”

白珍摇头说道:“错,我越来越觉得,亚人七族和兽人七族每一族都有自己的缺点与优点。例如狼族的生命力极强,力量亦非同小可,但暴躁贪婪的个性却让它們不时互相争权夺势,彼此杀害,大大削减了本身的实力,否则不用归附焰魔,凭自己就可成为七族之首。”

顿了顿,她表情一黯,神伤说道:“至于我們嘛……坦白说,除了胆小、天真和毫无防人之心外,实在没什么缺点。但问题就在于造物主让我們不藉助外力就无法延续下一代,如果猫族有男有女,可自行生育,我們也能称霸岭南之地。蝶族也是,凭她們的魅力还怕不能把另外五族和人族整治得服服贴贴,为其所用吗?但她們的个性却让她們不会这么做。不论是亚人七族还是兽人七族,每一族都有胜出的实力与机会,但全都受限于先天缺陷而无法成功──哪一族能超越,就是岭南之王。这该算是造物者的疏忽、恶作剧,还是考验?我真的不知道。”

这番话极有见地,听得亚修连连点头。

白珍似乎也说出了兴致,接着说道:“不要看现在狼族如日中天,人越多隐忧就越大,我相信不出几年,它們内部就会分裂斗争,而人越多,残杀的力道就越重。”

“那蝶族的缺陷在哪里?坦白说,听了这么多,除了一、两个之外,我还真看不出有其他的。”

“蝶族虽然拥有天生的优势,但她們或许是七族中缺陷最多、最无力也最可怜的一族。”

“不会吧?”

“我没有骗妳,首先她們异常的脆弱,寿命极短,大部分只能活到三、四十岁,稍微受伤就药石无效,只能等待死亡。”

亚修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当初蝶舞对自己能活命有所怀疑,不过这三、四十岁就有点问题了,当下他便提出疑问:“妳刚刚说的夏蝶,她的年纪似乎已经超过这个范围了吧?”

“夏蝶的年纪应该是在两百岁左右,事实上我是在一百多年前被她所救,只是妳要?解一件事,对于中央之城的人而言,他們的寿命已经不再受到限制。”

亚修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人界中有这种运行法则明显不同于落羽大陆的地方吗?他开始怀疑此地到底是哪里。

“回到正题,蝶族最大的缺陷是以一种游戏的心态在过活,她們顶多只能对一件事认真两天,然后再寻找下一个游戏的标的,就像无根的浮萍,随风而动,永不停留,加上没有群体,只有自我的意识,虽然个人的力量非同小可,但一旦遇上有计画、有组织的攻击,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确实,否则蝶族早该和妳們联手共抗强敌。”

白珍眼里闪过奇怪的神色,说道:“然而她們最可怜的莫过于毫无任何感情,没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不晓得难过、伤心是怎么回事,也无法体会开怀大笑是何种滋味,不会去爱人,更没办法知道被爱的滋味。试问,这跟活死人有什么不同?我甚至不晓得蝶族懂不懂恨,会不会痛恨造成这一切的焰魔和她的族人。”

“可妳刚刚不是说夏蝶和深渊魔龙的感情很好吗?而且我昨晚也有看到她的笑容。”

白珍叹道:“妳要记住一件事,一旦进入中央之城,就不能再用普通的眼光看待,夏蝶和我們已经等于是不同世界的人。”

亚修托着腮,沈思片刻说道:“这实在太奇怪了,同一块土地上的分别怎会这么大?我总觉得这是造物主特意设下的试炼,若能通过,就能取回自己缺陷的一部分,成为完全的存在,如果不能……就是死,而中央绝境可能就是试炼场。”

白珍听得一脸愕然,亚修这番话还真是无法反驳,就连她都相信事情真是这样,点着头说道:“希望如此,因为我們和蝶舞已经决定所有人都要进入中央绝境,如果有奇迹……算了,至少大家能死在一块。至于妳,就往北直直走吧,只要一天就可进入东泽水域,相较这里,那算是一个满安全的地方。”

亚修注视白珍良久,沈声说道:“妳之所以跟我说那么多,是不是没有信心能活着走到中央之城,才交代这些……遗言?”

“被妳看出来了。”白珍凄然一笑,说道:“事实上我們已经与之前派出的人中断联络,而昨晚虽逃过一劫,但我們仍有一半以上的人丧生,现在猫族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而且几乎全都是小孩子,然而光是狼族就有好几万人,更不用谈还有妖鸟、猿蝠两族了,我們连躲都躲不了。”

“那我和蝶舞就立刻离开吧,祸毕竟是……”

“这和妳以及蝶舞都没有关系。狼族、妖鸟族还有猿蝠族共同背叛亚人和兽人时,就已知道它們会成为岭南之地的公敌,所以在焰魔的撑腰下,早开始对其他族赶尽杀绝,兽人另五族不久前大概已经全灭,亚人中也只剩猫族和蝶族苟延残喘,蝶舞来不来,都摆脱不了它們对付我們的决心,只有这一天是早到还是晚到的分别而已。”

“既然如此,那何不乾脆一起逃到东泽水域?妳不也说那里比较安全?”

白珍惊讶的看着亚修,说道:“妳是真的不明白,对吧?”

“不明白什么?”

“四块大地的交界处,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其隔开,让我們无法直接到达东泽水域,如果强行通过,只会被那股力量化成尘埃,其他大地上的住民也是如此,只有妳們人族可以自由通行不受拘束,这件事妳真的不知道吗?”

亚修心想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我怎么可能晓得?当下摇了摇头。

白珍一叹,说道:“那现在妳总该知道了吧!”

“知道,妳們打算何时出发?”

“狼族和妖鸟族昨晚受创那么严重,我估计它們该有好几天不敢轻举妄动,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們打算今明两天将族人的尸体安葬好,休息两晚后再出发。”

“就是后天啊……”

“没错,妳也可以选择留在此地,但我要警告妳,狼族是不会跟妳讲道理的,所以妳还是到东泽水域去比较好。据说,那里的环境是以湖泊、河道为主,船帆不计其数,而且还有以人族为主的水上城市,和我們这种族落寡居的方式完全不同,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妳想要的东西。我先离开了,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白珍起身,拄着?杖慢慢离去,她的背影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来得苍老、无力。

亚修陷入思考,听起来东泽水域像是个较发达的地方,而且说不定有驶往外海的货船,运气好些,马上就可以回家。

但问题在于猫族和蝶族正处于这么悲惨的命运,他能视而不见的离开吗?

没花太多时间,亚修就有了决定。

他不是神!只是个普通的平常人,会害怕、会恐惧,更会想家和思念亲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吹一口气就把狼族和焰魔吹跑,然后像英雄般的拯救猫族和蝶舞,那只存在幻想之中,并非现实。

猫族和蝶舞的难关让她們自己去面对,因有他也有自己的问题。

他决定提早在明天就和蝶舞以及猫族分道扬镳,前往东泽水域。

下了决定之后,亚修虽心中仍感愧疚,但也轻松不少,步出屋外,猫族的人早已忙成一团。

散布在各处的狼族尸身被丢成一堆,任其曝晒、腐化,地面被黏稠的鲜血染红,所幸才过一天,还不致发出尸臭,但已经吸引了为数众多的吸血蚊虫围绕,密林更深处,还可见到一些体积较大的野兽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有猫族的人在,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对着尸体大快朵颐。

同时,七、八个猫族少女正把叉有狼人头颅的木桩给插在族落的外围,示威挑衅味道浓厚。

亚修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阵仗?肚里一阵翻腾就要呕吐,连忙捂住嘴深呼吸。

在屋子的周围,剩余的猫族人正忙着在空旷地挖掘埋葬尸体的土坑,就连白珍也都下去帮忙。

亚修略微计算一下,猫族果然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走到阿七、珊和红叶身旁开口:“我也来帮忙吧!”

三人为一组,没有说话只是点着头表示同意,亚修虽只剩一手可用,但仍找了工具帮忙挖掘。

忙了一阵,好不容易挖开一个半人高、一人长的土坑,然后红叶把一具大约四、五十岁的尸体拖下掩埋,亚修心中一阵难受。

但接下来的事更让亚修瞠目结舌,因为红叶居然掀起衣物,切开尸体的胸口,在体内放置陷阱。

“妳这是在做什么?”亚修惊呼,只觉得手脚发冷。

“看了还不明白吗?当狼族追踪到这里看到同族这种惨状时,一定也会毁坏我族人的遗体泄愤,到时等着它的,就是死亡的陷阱。”

“可、可是这不会太亵渎死者吗?”

红叶一脸疑惑,说道:“为什么?我相信不管是我还是我母亲,如果在死后还有对敌人造成伤害的利用价值,一定很乐意去做的,妳們也是这么想的吧?”

阿七和珊两人同时点头。

“这个人……”亚修指着被埋在坑里的尸体,结结巴巴说道:“是妳母亲?”

“当然。”红叶神情自若的回答,然后摇头说道:“算了,妳只有一只手能帮多少忙?还是去旁边休息吧!”然后伸手指了指四周,说道:“不过妳要注意,这范围内妳不能随便进入,因为全都装了陷阱,就连我們也不晓得装在哪里。”

安置陷阱的第一点就是要确认放置的地点以避免误伤自己,而猫族现在如此做,就是准备要放弃此地。

亚修无言以对,木然走开,他很想把眼前的事通通忘掉,因为不管是狼族还是猫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残忍了。

亚修静静的看着猫族的人工作,却没见到蝶舞的身影。这时,阿七身上掉下了两样东西,她因专心而没有察觉。

亚修连忙上前拾起,并交给阿七,说道:“妳的东西。”

亚修拾起的是一枝吹管和一盒吹针,阿七看了一眼,当下冷冷说道:“我不要,这种针没有办法射入狼族坚硬的皮肤,而且抹的只是麻药,不是毒药,妳要就拿去吧,昨天妳就是被我用这个射中倒下。”

亚修把吹管和吹针纳入怀中,他只觉得心痛,阿七这年纪该是无忧无虑,尽情享受年轻生命的时候,怎会开始为自己的生存挣扎,为族人的血债报仇雪恨呢?

亚修无法忍受,朝着还没有布置好陷阱的另一面走去,心浮气躁的他加快了脚步,彷?这样就能把所有不愉快的事给抛在脑后。

最后走到两腿发酸、大汗淋漓时,亚修颓然坐下,把头靠在背后的树干上,不语不言,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有多一点的力量来帮助猫族还有蝶舞。

想着想着,他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月夜蝶舞[本章字数:3323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21:07:28.0]——

“糟糕!”

亚修看着周遭,心叫不妙,抬头一看,从林叶间的缝隙可看到天空已被红色的夕阳染红,所处的密林也是一片深幽,先前为了要抛掉不快而不顾一切急走,现在却不晓得如何回去。

‘麻烦大了。”

除了特定路线外,猫族早已在四周布下陷阱,如果乱闯,可能永远回不了家。

‘干脆直接到东泽水域去好了。”

亚修低声自语,既然打定主意明天就要分道扬镳,那早一天又有何差别?顶多只是缺了道别的礼数,这也无关紧要,因为日后要相见的机率只会是零,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再看到阿七和珊的年轻眼眸中带有的恨意。

‘就走吧,我看看,北边是……不会吧!”

亚修看着天上的异象发出惊叹,刚刚透过林叶只看到少部分还不觉得,现在走到较为开阔的地方才发现这美丽奇景。

天空的太阳隐身在一层薄薄的云后,这层云占满了整个天空,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大地,整片天空都是火红一片,当云朵改变形状之时,那种光影层次的变化,就好像一团烈焰。

在亚修的感觉中,整片云海成了火海,燃烧着苍穹宇宙。他从未见过如此炫目灿烂的宏伟奇景,相比之下,里谢尔的光舞之池只算是小孩子的玩意。亚修望得出神,呆呆的看着天空,直至大地陷入黑暗。

‘天啊!”

亚修惊醒时四周已经无法辨识方向,且忽而在远、忽而在近的兽吼,也让他心中发毛,慌不择路的凭着记忆中大概是北边的方向举步。

月娘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探出一角,羞涩的、缓慢的,把自己的容颜一点一滴的揭露,圆融无瑕的美态,成为了极致的存在。

亚修瞪大眼望着这自小到大不晓得看过几千遍的月亮,嘴唇开始打颤,双脚不自主的发抖。

不论在哪里,天空的颜色、太阳的光芒和月亮的姿态应该都是一样的,但怎么,今天他见到的月亮却是红色的,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昨天明明还很正常的啊!

具有变身能力的种族、从未听闻过的魔化之法、独树一格的自然法则,还有鲜红的血之月代表什么?

‘这里……难道是……魔界?!”

亚修急速喘气,他不愿承认,但所见的事实却纷纷指向这个答案。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正是此刻他的写照。

但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有一些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只翅膀闪着光芒的蝴蝶从他身旁飞过,它比萤火虫的提灯还要亮上许多,色彩也更加丰富,在红色的月夜下,显得诡异又显眼。

亚修随即发现,这样的‘月光蝶”并不是一只而已,整个林里,有数千、数万只纷纷闪着不同的光芒朝着某一点飞去,就好像有东西在召唤它們一样。

亚修好奇心大起,跟着走去,渐渐的,密林逐渐开朗,前方出现了一座被树木层层包围的小湖泊,眼前的景象让他永生难忘。

蝶舞站在水深及腰的湖中,身上的彩衣不见踪影,露出了她完美至笔墨难以形容的胴体,晶莹剔透的水珠不断自雪肌玉肤上滑落,湿答答的长发说明了她刚在此地净身沐浴。

亚修出神的望着蝶舞的一切,丝毫不想移开视线。如刀削般的香肩、不盈一握的纤腰、长而柔美的颈项,那种异乎寻常的美丽没有人能不被吸引,更让人觉得错过她,将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亚修也不例外,体内的欲望蠢蠢欲动,压下了身在魔界的不安。

然而更教人惊讶的尚不止于此,蝶舞仰起俏脸对着红月,身躯竟慢慢的上浮,最后只以足尖点着水面,而同一刻,自密林中飞出的数万只月光蝶纷纷往她身上靠,形成了一个将她紧紧包住的光蛹。

月光蝶聚拥的光蛹持续片刻后随即散开,所有蝴蝶翅膀上的光芒全都不可思议的消失,蝶舞的背后,亦如同化蛹蜕变而出的蝴蝶般,长出了一对美丽的翅膀。

这翅膀由十多种鲜艳灿烂的色彩组成,并勾勒出千奇百怪的图案,而光是一种色彩就有深浅、浓淡之分,十多种的层次组合之多几乎无法数尽,且图案虽繁复,但却左右对称,在眼花撩乱之中,又有一种巧妙的规律存在。

蝶舞翅膀的色彩并非死物,而是将月光蝶的光芒全部吸收,转而散发出属于自己的生命,且忽暗忽明,变化万千,充分衬托出蝶舞裸身的冶艳风情,微微摆动之间,蝶翅竟散出一片片磷光亮粉,朝着四周涌去,慢慢飘向亚修。

对于亮粉,亚修不闪不避,还深深的吸了一大口,他只觉得一股甜甜的、有如花蜜的气味冲入脑门,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他的意识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朦胧,除了蝶舞展翅的形象外,其他一切景物都慢慢模糊、远去,终至消失,天地间只有他二人存在。

吸入的甜味突然化做一股热气冲向小腹,进而涌向四肢,本已蠢蠢欲动的欲火经此撩拨,终于高涨至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

亚修喉咙发干的踏入湖中,走到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蝶舞旁,贪婪的看着她无瑕的玉体。

亚修的脑海中仍有一股理智在告诉自己不可以,但他的身体却已被欲望之弦操控。

缓缓的,亚修伸出一根手指接近蝶舞的脚背。

碰触的刹那,他只觉得脑门轰然作响,一股强烈的快感传遍全身,连灵魂也为之发抖,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蝶舞娇躯的柔软和体温,他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受。

一根、两根,很快的,亚修已经用上整个手掌,而且从脚背、足踝慢慢的往上抚摸每一?肌肤。当手越过小腿,袭向那毫无多余赘肉,曲线曼妙的大腿时,他整个人靠了上去,以嘴唇轻轻碰触,再用舌头舐去腿上的水珠,感受着肌肤的甘美。

蝶舞背上的翅膀仍不断洒下光粉,数万只将光芒和生命献给蝶舞的月光蝶在此时终于耗尽精力,纷纷坠入湖中,色彩丰富的蝶尸漂在水面上,形成诡异离奇的景象。

此时,亚修的欲望早已超过所能忍耐的界限,单纯的肌肤相触再也不能满足他,他要更多更多。

蝶舞似乎感受到了这强烈的欲望,慢慢的沉入水中,整个玉体全都靠在亚修胸前,不但没有抵抗,反而主动迎合。

亚修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崩溃,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情欲光芒,右手粗暴的在蝶舞娇软的肉体上大力揉捏,留下怵目的痕迹,火热的吻如雨点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肩上和每一?肌肤。

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上涌,亚修在白皙的肌肤上用力一咬,留下两排深深的齿痕,渗出殷红的鲜血,蝶舞吃痛嘤咛一声,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贴得更紧,喉间发出满带春情的呻吟。

这就好像挥军千里的帝王,每征服一个城市就竖立属于自己的旗帜,亚修正在蝶舞的身上留下标记,象征她已被征服!

亚修伸出舌头啜吸着伤口,血液的味道在嘴里扩散,体内欲望翻滚澎湃如浪,就如千万只蚂蚁在啮咬,这痛苦几乎让他发疯,但蝶舞的肉体却将这痛苦转化成强烈数百倍的快感,把他带到前所未有的迷幻境界中。

亚修无法控制自己,就算是露比把他的心填得满满的也是如此,因为他刚刚吸进的光粉是魔界中最可怕的春药!

这春药会带来剧烈的痛苦,但同时也让人更加敏感数十倍,所以亚修虽只是轻触蝶舞的肌肤,但那感受却是无比强烈。

而在这种情形下与蝶族的女人欢好,痛苦将会升华成难以想像的销魂快感。

每一个尝过这种滋味的人,以后再也没有女人能让他感到满足,更甚者,就连内心也成为蝶族的俘虏,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拼命追寻同样的快乐。

而当欲望无法满足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可怕煎熬会让人丧失一切理智,成为最疯狂的野兽。

蝶弄血战的起因就是在此,十年前的蝶族世居幽谷,由于不常和外人接触,并不晓得她們的能力如此强大。

但当迁移外界并发现时,蝶族以此迷惑无数人,然后看着他們为了和自己交欢而相互残杀。得胜者,可以在尸堆中得到她們的宠幸和满足欲望。对自己特意造成的伤亡,蝶族从未感到不妥。

结果是一名在尸堆中存活下来的人族男子,因为欲望的煎熬而变成疯子,进而施展魔化之法,导致岭南之地被无数鲜血染红,并使得今日的蝶族、猫族面临生死存亡危机。

游戏人间最终犯下大错的蝶族,该不该为今日染血的岭南之地负责?

那么,无端被卷入的亚修呢?当与蝶舞的欢愉过后,他的未来会起何种变化?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神魔乱世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神魔乱世缘
上一章下一章

新版 第十一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