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彷徨

第八章 彷徨

梁芝洁从北京培训回来后就不许男友冯丹煌碰她身体了,对他的盈盈笑意也勉强起来。

冯丹煌最担心的事就这样不出所料地生了。

他在得知梁芝洁要去北京培训之时就极力劝阻过她,他担心她的北京之行会让她心猿意马,因为那边有个叫林易渺的学生,与其说他是学生,不如说他是男人。冯丹煌是相当有优越感的人,虽说围着他转的漂亮女人如群蝶扑花,但他偏偏对满身纯情的梁芝洁一见钟情不能自拔;虽说他对自己的外在实力充满绝对自信,但他还真不能保证女人最爱的只有他;虽说梁芝洁对林易渺的喜欢之情难以掩饰,但他宁可相信那只是一种较深的师生之爱;虽说他想办法让她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些一批接一批的男生,但刚到新单位就派她赴京参加培训还是让他防不胜防;虽说他反对她去北京的态度鲜明而坚决,但她非要参加培训去取得证书和资格以不遭人耻笑的决心让他也无可奈何;虽说梁芝洁人去了又回了,心却没有飞回来,他也不想放弃她,只有征服她的*****。

冯丹煌一不做二不休,提出春节前结婚。

梁芝洁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求婚了,她又以“想自由两年”为借口竭力推迟着,推迟得自己都觉得没有了道理。她知道冯丹煌特别爱她,也是特别讲究面子的人,现在他连新房都已经准备一新,只差结婚登记这一关了。他象只殷情的园丁鸟,用最华丽的装饰品布置好了新窝,就等着她入住。如今,这个让人羡慕的窝却不是她最想要的,最想要的窝只是一个幻想,一座空中楼阁,在林易渺的那头。有时她真想直接拒绝冯丹煌,让自己不再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但是看着他深情的眼睛,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就没有勇气说出“不”字,怕伤了他的心,还有他的面子。她是喜欢冯丹煌的,但这样的喜欢在林易渺的天平上就轻了些,如果他们能达到持平那一切都变得简单得多了。很多时候她又想狠心拒绝林易渺,让这种不太正常的师生恋加姐弟恋挽上一个句号,但她又割舍不下,他那样需要她,她也那样在乎他,倘若真的狠心割舍了,自己痛也就罢了,他的痛谁又能替他分担?眼看冯丹煌结婚的愿望越来越迫切,对她也越来越怀疑,双方父母和同事们都充满了期待,梁芝洁已经走到了近退两难、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十字路口了,她整天整天地失眠,不知如何决择。

一天晚上,梁芝洁辗转反辙不能入睡,她把自己的忧虑用短信告诉了快放寒假的林易渺,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要疯了,我象个情绪无常的人。我真的要离开你了。”

林易渺看着短信心就揪紧了,回复说:“不要离开我。告别他,等我。我会尽快得到学分,争取提前毕业。”

梁芝洁回复说:“一个等字说着好容易,你想象不出我在大家的眼光下等着是怎样的艰难。”

林易渺回复说:“我也不想等,我现在就想娶你,但我别无选择。亲爱的,我们无法向别人解释,没人理解我们的。我考完这期学分就回来接你,离开利音,到我身边,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我们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

林易渺考完第一学期的学分就搭乘航空公司免费提供的航班提前赶回到了父母开的名为“状元”的小吃店里。他知道自己的状元名气让这家店生意很红火,父母在城里租了一套房,把婆婆爷爷也接到了这里,家里的情况应该不错,从家里取点钱出来带梁芝洁去北京找工作谋生应该不成问题。

正值下午,贴着“空调开放”的小店较为悠闲,大家正筹备着晚上的生意,继母关响云在光线较好的饭厅里理着菜和服务员聊着天,她摆起家常来有些滔滔不绝。木家直正在打扫小店卫生,他提着一袋垃圾从厨房里出来准备装理出的菜屑,见背着小旅行包的林易渺提前出现在面前,有些奇怪:“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等会儿回去自己把那个客房收拾下,里面还乱着呢。坐飞机回来的吧?”

林易渺嗯了一声,说:“我不回家。我还有急事,等会儿要走。”

关响云一边理着菜一边说:“都放假了,还有什么急事连屋都不落了。”

林易渺说:“我还有事。”

木家直说:“一个学生,还有什么急事要办?”

林易渺说:“爸爸,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今后我可能都要利用假期在外挣学费了,回来的时间不会太多。婆婆爷爷、两个弟弟还好吧。”

关响云笑道:“他们都还好,难得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把两个弟弟想着呢。我就经常教育你这两个弟弟要向你学习呢?”

木家直见林易渺在店里坐也不愿坐一下的神情,说:“回了家也不落屋,到店里来也不帮着做点事,这里越来越留不住你了。”

林易渺一边说不是的不是的,一边把父亲叫到厨房里,轻声说:“爸爸,我需要一些钱。”

木家直意外地望着他,说:“要钱做什么?”

林易渺知道自己的理由无法说出口,顿了一下说:“我,要办件事。”

木家直问:“要多少?”

林易渺说:“三万。”

木家直一惊,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是不是闯祸了?”

林易渺说:“我没闯祸。我现在急需一点儿钱办事。”

木家直说:“三万还算一点儿钱!你这才读好久的书,就想要三万了!那以后呢?你是不是学会乱花钱了,和别人比阔气了?”

林易渺说:“爸爸,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么虚荣的人吗?我和谁比阔气?你别把我往坏处想,我真是有正事要办。”

木家直说:“虽说你是我儿子,我还真不了解你。就说这个,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林易渺有些心虚也有些着急了,说:“爸爸,我都长大了,有的事你支持我一下,别问那么多好不好?我不是去做坏事,你放心好了。”

木家直说:“做不做坏事谁能保证呢?你这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说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上你了吧?不管你长多大,都是我儿子,我都要管!你是在找我还钱了是吧?你别忘记了谁生你的,谁养你的。”

林易渺相起当初把十三万广告费赞助费交给父亲,现在想取三万出来就被说成了这样,心里不是滋味。他解释说:“你要我怎么向你说呢?我不是找你还钱,我现在手头很紧了,我要安排我的一些计划必须要用钱的。爸你,我现在没有奖学金了,课程也很重,竞争很大,现在没有什么收入。我现在急需钱,等我不缺钱的时候再给你就是。现在,我只求你帮我一下,就这一下。”

木家直看着林易渺焦急的样子,心软了,说:“你这人,总叫我没底。我手头现在没钱,要找就去找你妈。”

林易渺说:“你帮我说说好吗?”

林易渺本以为父亲会找继母私下谈谈这件事,哪知父亲直接就把继母叫到了面前说:“渺儿需要三万,你手头还有没有钱?”

关响云从上到下打量了林易渺一阵,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似的,说:“一个学生,需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小时都自己挣学费,现在这么大了,不至于还要我们来养你吧?”

林易渺说:“妈妈,我有急事要办。现在先把钱给我,当是我借吧,到时一定还你们。”

关响云笑起来:“哟——,渺儿出去半年还真会说话了。借?我们是借你的钱在开这家店求生呢,你哪能说是找我们借,直接就说还你的钱就是了嘛。”

林易渺说:“反正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说借与还,好吧。我现在真需要一笔钱,需要你们支持一下。”

关响云更笑起来了,一对金耳环在耳朵下乱甩着。她拍了拍木家直的肩说:“你看渺儿,还真有把钱拿走就不拿来的意思呢。我们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他就想釜底抽薪了。”

林易渺看着关响云说:“我抽什么薪了?你们总算过了几天好日子,总不能不让我过日子吧。”

关响云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说:“谁不让你过日子呀?你说个话不是一般的挖苦人了。难道我们在虐待你?难道你这个大学生在学校受罪?我们现在白天晚上的忙活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这些后人嘛!我们过的才不是人日子,是牛日子、马日子!”

关响云见林易渺不服气地看着她,继续说:“我们的钱也不好挣,起早摸黑的累得腰酸背痛也得做。何况你婆婆爷爷老在生病,花了不少的钱,你在外面倒是轻松,什么都不用管。现在家里真是没什么闲钱了,你想嘛,唯一的一点存款都买房子去了,手里哪有闲钱?”

林易渺一听这话大吃一惊:“什么,买房!”

木家直说:“哦,渺儿,我还忘记给你说了。前两周我们在城里买了套小户型房子,年底就交房。家里还真没什么闲钱了。我们有多少就给你取多少,你别怪我们不给你拿。”

林易渺拍了拍脑袋,有些无望了:“唉——,怎么这时候想起买房了?”

关响云不满地瞅了林易渺一眼说道:“总不能一辈子都租人家的房子过日子吧。你看你家那些亲戚,个个都在城里安了家,连你幺爸都娶了个城里的妹子准备过来住了,我们这高考状元的爹妈难道还要在乡下落一辈子的根呀!”

林易渺说:“那家里还有多少钱,我先借着。”

关响云说:“你一出口就要那么多,说清楚看,你想做什么?我们总不能象有的家长那样把钱白白给你玩女人,打游戏吧。”

林易渺有些忿恨,说:“你那么想我我也无话可说。我都是成年人了,会对我做的事负责,我不会做给你们丢脸的事。”

关响云说:“既然不丢脸,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你不说明白我们当大人的怎么能放心,那么多钱拿出去总得心中有个数吧。”

林易渺说:“我可以说,但我有个条件。”

关响云说:“哼,家直,看你的儿子,出去半年别的没学会,钱也不会挣了,只学会给我们提条件了。说吧,我是通情达理的人,你有什么条件。”

林易渺说:“去年我给你们拿了十三万,我想知道开支了多少,还剩多少。”

关响云僵住了,然后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胆子长了不少呢,你不是从前的渺儿了,你变了,现在居然管起我和你爸爸来了。”

林易渺说:“我只管得了自己,现在我缺钱,只能找你们。”

关响云说:“你怎么可能缺钱?你手中去年就有好几万。你一个学生,哪会花那么多钱?”

林易渺说:“那些钱感谢老师和学校花了一些,支助贫困生用了一些,在北京参加一些活动用了一些,这一学期我没精力挣钱,但我没乱花钱。”

关响云说:“你,我又不是不清楚,钱一多就大把大把地给别人,还不乱花钱!就说高考过后吧,还傻头傻脑地把高中那些年减免的费用全补给学校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假正经的人!给学校、给穷学生、给外人那么多钱,你不心痛哈,给我们十三万就念念不忘了,你还真以为那些钱就是你一个人的呀!”

林易渺见继母还没有给他拿钱的意思,干脆地说:“我不说了,要给我拿钱就拿,不拿我找同学借去。”

关响云见林易渺很严肃的样子,缓和了口气说:“你都找到我们了,哪有不理你的道理。不过,家里真没什么钱了,我这里只有一两千的闲钱,我们还打算把这个店装修一下,太简陋了,客人意见大着呢。如果你非要三万,我看只有把这家小店转让出去,我和你爸喝西北风去。”说着,她从店里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大挎包,从钱包里取出两千元交给林易渺说:“这可是明天用来给店里买菜的,你再多借些,这店都要关门了。”

林易渺接过那一叠钱,虽然失望至极,还是说了声谢谢。

关响云给了钱一边朝店里走去一边说:“别说借哈,一家人听起来多生分!”

木家直见关响云走了,还是忍不住问林易渺说:“你究竟拿这些钱做啥?”

林易渺心思重重地说:“你别管。钱都管不到,你还管我做什么?”

木家直不乐意了:“钱我可以不管,儿子我就必须管!不服管就别在我这里吃饭。”

林易渺心中一阵难过:“你们本来就没留我吃饭,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吃饭。”

木家直改口道:“爸爸都是老了的人了,你也别和我这人计较。你妈呢,说话是不中听,但她能干,这个店全靠她了。”

林易渺一阵心酸,以前父亲也是这样评价母亲的,说家里的田地全靠她,所以母亲走后父亲痛恨他,说他毁了家庭的支柱,害了家人一辈子。现在父亲又用相似的话来评价继母了,他看着父亲只想起了懦弱一词,如果父亲比母亲能干一点,哪怕一点点,那年不至于失去母亲,他的命运也不是现在这样了,更不会低声下气地来求继母要钱了。亲戚们以前总在骂他,他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骂父亲,也没有人骂木福华,偏偏让他来承担了一切,他就象个有苦说不出的替死鬼。这位继母动作麻利、笑容可掬,去年也就是她主张利用自己的赞助费进城做生意的,虽然她没有什么文化却不得不承认是个能干的、有头脑的女人,她也许能撑起父亲都难撑起的家,但她会不会撑着父亲呢,会不会撑着自己呢。如果她不,她再能干对自己和父亲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易渺面无表情地说:“爸爸,有的事你不知道更好,可以少担些心。这段时间我有事要出去一阵,你们别担心我,我是大人了,你放心吧。我走了。”

木家直说:“你去哪儿?要走也要吃了饭再走。”

林易渺说:“不吃了,我要赶时间。”

木家直拉住林易渺,从裤兜里掏出一堆散乱的钱,理出了五百元给林易渺说:“爸爸不爱把钱带在身上,这点钱不多,你拿去用吧。你妈可能真的没什么空钱了,她的两个儿子还在读书,每月也要花钱。”

林易渺看着父亲递来的那钱眼睛顿时潮湿了,他推着父亲的手说:“不要你的钱,我有办法。你拿着,买些自己想吃的吧。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代我向婆婆爷爷问声好,我会给他们打电话的。”

林易渺向继母道别。关响云也有留他吃饭的客套话,见留不住他就说:“这个店是寒碜了点,等以后展好了你可别这么快地走啊——”

林易渺走出状元小吃店,想起自己好话说尽才得到那可怜的两千元,好象还是得来的嗟来之食,想起自己本以为得到三万不成问题现在却成了大问题,真窝囊。这点钱少得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和自己计划中的相差不是一点点,十分之一都不到。他咬咬牙,给宁文胜拨了个电话:“文胜,你回家了吗?”

宁文胜在那头说:“还有几天呢,我先玩几天再回来。你回家了吗?我回来再找你。”

林易渺一听他这话,改变了找他借钱的主意,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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