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尹钟钟等啊等，肇事者依旧迟迟未归。
有没有搞错，都十一点了，那家伙还在公司加班?等得不耐烦了，她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无意间一握蒲雷翼房间的门把，竟然一拧就开，没有上锁。嗯，干脆到他房间等他吧。
推门而入，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尹钟钟在墙上摸了半天，就是没找到电灯开关。腿上忽然碰到一样东西，用手摸摸，是沙发，太好了，那就坐着吧。那张沙发极为柔软，一坐下去，整个人就好像被包起来了一样，尹钟钟舒服地发出一声呢喃，就这样，坐着便坐着睡着了。
浑浑噩噩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依稀有人在她耳边叫唤着一个陌生的词语，好吵，她挥挥手，企图将那个声音驱散。
声音停了一下，再度响起：“你不能睡在这里，醒醒。”
“烦死了，不要打搅我睡觉啦!”忍无可忍，终于愤怒地醒来，眼帘睁开处．被灯光刺得怔了—怔，随着明亮光线的扩延，充满男性化的摆设和家具一一映入眼帘，最后才看见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人。
混沌的头脑一瞬间清晰了起来，“雷翼，你终于回来了!”
“你在等我?”
尹钟钟看了看手表，惊叫道：“天啊，都一点了，你加班加到现在?”
蒲雷翼脱去西装外套，漫不经心地说：“有点儿事情处理，耽搁了。找我有什么事?大嫂。”
最后两个字传入耳中，又泛起与先前一样的陌生感觉。尹钟钟连忙摇头，将那种怪异感强压下去，“你真的不让雷音去‘远达’上班了吗?”
蒲雷翼奇怪地转回头，“不是你建议的吗?”
“我什么时候建议你炒她鱿鱼了?”
蒲雷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不适合这份工作，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那也不应该是你赶她走。如果她的表现不好，让她的上司钟砚并除她。”
“钟砚会同意我的决定。”
“如果雷音喜欢这份工作，非常非常喜欢呢?”
蒲雷翼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我还想问你呢。我只是让你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原来你就是这样关心的?”
“从她的工作表现上我看不出她喜欢这份工作。她今天甚至得罪了一个大客户，差点儿就使公司损失了一桩上百万的生意。”
“你也说是差点儿了，那就是说已经补救回来了，不是吗?”
“她给钟砚带去了很大的麻烦。”
“钟砚向你抱怨了?”
蒲雷翼一怔，“这倒没有。”
“那不就行了?连他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对雷音这么苛刻?”
蒲雷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烦躁地扯去自己的领带扔到床上，声音有几分疲惫：“随便你了，我不管了。”
尹钟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她明天可以回去上班了?”
“嗯。”
“谢谢雷翼，不过——我还有事要你帮忙，不，要你批准!”
“批准?”
尹钟钟满脸堆笑，一副讨好的表情，“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很认真地想过了，我也不能老是游手好闲地待在家里啊，所以我想去‘远达’上班，你说好不好?”
蒲雷翼觉得自己的眼角又开始抽搐，“你要到‘远达’上班?”
“是啊，可以吗?”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期待。
“你会做些什么?”
尹钟钟很认真地低头想了半天，“这个嘛……啊，想起来了，我的英语很棒，这算不算一个特长?”
“……”蒲雷翼保持沉默。
“不行吗?”尹钟钟等了半天都没得到回答，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好吧，我不为难你了。其实想想也是，我这个人这么没用，只会给别人添麻烦，除了雷宝，其他人也没义务照顾我。打搅了，晚安。”边说边以颓然的神态慢慢离开。
“等等。”蒲雷翼终于还是叫住她。
尹钟钟唇边露出一丝好笑，转回身面对他时又恢复了正经之色，“什么事，雷翼?”
“呃……那个……”蒲雷翼万分艰难地开了口，“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会赞成!”尹钟钟说得斩钉截铁。
蒲雷翼依旧皱着眉，但语气却柔和了许多：“那么好吧，明天我会安排一个职位给你。”
“哦，谢谢雷翼!”尹钟钟凑上前飞快地亲了亲他的面颊，“我就知道你疼我，亲爱的，晚安!”
她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走出去，蒲雷翼却全身僵硬得在原地站了很久，脸卜残存着她的暧昧气息，那种气息令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安。
她是无心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然而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因她的无心之举而有所悸动。
第二天蒲家的早餐桌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goodmorning，everyone!”尹钟钟快乐地走下楼，在在场的三个人面前转了个圈，“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三人抬起头，全都吃了一惊，最夸张的是小弟雷德，“噗”的一声把嘴里的粥都喷了出来。
而被外界公认为最有审美观的蒲雷尔则闭上了眼睛，“大嫂，你穿成这样干吗？”
尹钟钟挑了挑眉，“很糟糕吗？”她只不过是穿了件褐色的套装，盘起了头发而已嘛。
“惨不忍睹!”
只有蒲雷音反应没那么夸张，实话实说：“哪有啊，我觉得大嫂今天这样打扮蛮好的，像职业女性。”
“啊，还是雷音最可爱!”尹钟钟在她身边坐下，替自己盛了碗粥，“我知道这衣服颜色是土了点儿，样式是老了点儿，但是没办法，我没有套装可以穿，只好将就一下。”
蒲雷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仔细摸了摸尹钟钟的女服，说：“大嫂，这套衣服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很眼熟就对了，我从楼上书房里的一个柜子里找出来的，居然还蛮合我身的。先借来穿一下，今天晚上就去买新衣服。”
这下不只蒲雷音觉得眼熟，雷尔和雷德也纷纷抬起了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大嫂，你快逃吧。”雷尔好心地建议。
雷德拼命点头，“是的，趁老妈还没下楼之前，快把衣服换了吧。”
“为什么?”尹钟钟问。，接着便听见一个声音咬牙切齿地回答她：“因为这是我的衣服！”
她转过头，看见雷大妈满脸乌云地站在餐厅门口。
时间，一秒，二秒，三秒地过去了……
整个一楼静悄悄的。
直到蒲雷翼黑色的身影慢慢从楼上走下来，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才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怎么了?”蒲雷翼走过来，在看见尹钟钟身上的衣服时，眼皮很明显地跳了几下。
尹钟钟连忙跳起来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说：
“雷翼，你帮我跟婆婆解释一下吧，我不是故意要穿她的衣服的，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去上班……”
话说到这里，众人齐声“啊”了一声。蒲雷音惊叫道：“大嫂，你要上班?”
尹钟钟满脸堆笑地扭头面向大家，说：“对哦，忘了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远达’的一分子了，将会跟雷翼和雷音一起去上班!请你们多多指教哦。”
这下不但雷大妈、雷尔和雷德吓了一跳，连雷音也是始料不及。
厅内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蒲雷德喃喃地说出一句话：“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吗?”
否则怎么解释这么恐怖的消息会一个接一个?
“难道我又做错了?”在搭乘蒲雷翼的车子去上班的途中，尹钟钟茫然地问坐在身边的蒲雷音。“婆婆看起来很不高兴。”
是啊，自你来后，她就没高兴过。蒲雷音很想把这句话告诉她，但最后还是避重就轻地说：“大嫂不该未经允许就穿妈妈的衣服，这样做……真的不太好。”
“可我不知道是她的嘛，我以为是你的。”尹钟钟回答得好无辜，“看婆婆现在的身材，谁能想得到那套衣服会是她的啊，连我穿都还嫌紧了点儿呢。”
“妈妈发福还是这几年的事情，以前她不知道有多苗条。”
“唉，可我穿都已经穿了，而且我也脱下来还给她了，她为什么还是板着脸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一句？”
这样已经够好的了，起码她没破口骂你。这句话蒲雷音又忍下了，转换话题说：“大嫂怎么会想到上班的?”
“哦，没什么，我在想雷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目来，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够无聊的，所以想找点儿事情做做，顺便陪陪你嘛。”
“陪……我?”蒲雷音开始头冒黑线，有种不祥的预感。”
尹钟种冲她挤挤眼睛，贼兮兮地说道：“有我这个军师在你身边现场指导，保证你事半功倍。”
啊?蒲雷音开始十二分的后悔，为什么昨天会那么想不开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这个怪胎大嫂？她不把事情越弄越糟已经谢天谢地了，指望她帮忙?只有死路一条!
老天，准来救救她……
早上差一刻八点，绝好的茶水间八卦时间。
打扮入时衣冠楚楚的白领们围在一起，平时不见得有多亲近，但这一刻却绝对同心。
“听说了吗?蒲雷音昨天又弄砸一桩生意了，可怜的钟副理，又给她收拾了一次烂摊子。”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蒲家大小姐呢，就算弄砸了，砸的也是她自己家的钱，不像我们这些没背景没靠山出身又不好的小职员们，做错一点点事情就等着回家吃自己吧。”
“钟副理够倒霉的，有这么颗不定时炸弹摆在身边，没事还好，要真出什么事，连他也得玩完。”
“我听说昨天总经理把蒲雷音叫去问话了，她回来后就躲在办公室里哭，还收拾东西呢，你们说……会不会是钟副理终于受不了她，向总经理提了意见，所以总经理就炒她鱿鱼了?”
“别傻了，哪有人会炒自己妹妹鱿鱼的，我看最多责备几句也就是了。谁不知道蒲雷音是个爱哭鬼啊。”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哇，原来雷音人缘那么差的啊。”
白领丽人正说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后马上应道：
“废话，全公司有谁喜欢她了?仗着自己是蒲家大小姐就看不起人，从来不跟我们说话，眼睛长在头顶上，工作表现又极烂，老拖累同事和上司，我看也就钟副理那么好脾气的人才容忍得了她。”
那声音又说：“看来这位钟副经理真的很得人心。”
“那是当然，全公司的男人里属他最有型、最温柔、最能干了，谁不喜欢他啊?”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儿动心了耶。”
白领丽人这才发觉到有点儿不对劲，转过头，看见一个陌生面孔的女郎倚在门口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
“你是谁?新来的?”
其他人也纷纷把视线转了过去，有认识她的人当即惊叫了起来：“尹……尹……尹钟钟!”
众人大惊失色，这个名字正是昨天茶水间的热门话题：“总经理的大嫂。”
尹钟钟捧着手中的茶甜甜地笑着，“太好了，原来大家都认得我，这样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
众人连忙做鸟兽散，不一会儿茶水间里就变得空空荡荡。尹钟钟睁着一双大眼睛惊奇地说：“喂，喂，你们为什么全走了?我还没听够啊，继续讲啊……”
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尹钟钟一回头，看见身穿蓝色衬衫干净得像天空一样的钟砚走了进来。
“呀，是你!”尹钟钟冲他挥手。
这下反而轮到钟砚惊奇，“你认得我?”
“她们刚才就在说你呀。”
钟砚笑了一笑，走到料理台前开始冲泡咖啡，“所以我每天都晚十分钟出现，以免打搅到她们的雅兴。”
尹钟钟凑到他身边，用研究的眼光说：“卡布其诺!你喜欢喝这种泡沫咖啡?”
钟砚也看了她手中的茶一眼，说：“都是细毛尖，你喝茶也很挑嘛。”
两人相视而笑，尹钟钟不禁大是赞叹：“啊，够有品味!难怪那么多美眉迷你迷得要死。”
钟砚的脸红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说：“对了，雷宝还好吗?”
“呃，你认识我老公?”
“我们是大学同学。”
原来他和雷宝是同学，难怪雷音说她高中时就认识他了。“那你也是物理系毕业出来的喽?难怪现在科学家越来越少，原来大家都下海从商去了。”
钟砚被她说得哭笑不得，“放心，我虽然堕落了，但是雷宝还是对自己的理想很执着，没有放弃，而且成绩斐然。所以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昨天见识过他的温润如水，今天又领教了他的风趣近人，哈哈，雷音啊雷音，没想到你既不会穿衣又不懂打扮，但是挑男人的眼光竟是这么好。
尹钟钟心里喷喷赞叹，脸上更是笑得明媚，她伸出手说：“尹钟钟，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钟砚握了握她的手，微笑着说：“你好，我是钟砚，我们共勉吧。”
尹钟钟百无聊赖地趴在办公桌上，盯着桌上的闹钟出神。
这间十二平方米的办公室是蒲雷翼一早叫人收拾出来给她的，她的职位是客户服务部经理，负责受理客户的技术咨询以及投诉。
真是见鬼了，“远达”又不是服务性行业，有问题也是找各个相关部门直接解决，哪轮得到她去调查排解纠纷?客户服务部经理，听起来好像蛮重要，但其实是个百分之百的闲职。
这不，一上午了，别说有客户投诉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郁——闷——啊——”终于确认正规正矩的写字楼上班生涯果然不适合她，尹钟钟朝天花板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身穿蓝色制服的下属敲门而入，“经理，有份文件请您过目。”
尹钟钟精神一振，“快拿来、快拿来!”打开文件夹一看，里面的数字符号一大堆，看得头晕，“这是什么啊?”
下属解释说：“这是我们部门上个月所有支出的结算以及有关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报表，公司有规定，凡超过一定数额的开支必须要先经会计部那边审核后才能实施，所以就做了这么一份目录。”
“你什么都做好了，那还有我什么事?”
“有的，需要您签字。”下属回答得一本正经。
尹钟钟随便签了一下，“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哦，郁闷……”她边说边站起来朝外走去。
下属好奇地问：“经理，你要去哪里?”
“我坐得腰酸背痛，活动活动筋骨行不行?”没好气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尹钟钟去找雷音，办公室里没有人，问了同事后才得知她去开会了。搭乘电梯上顶楼，电梯门直对的办公室内，李奇一边打字一边用脑袋夹着话筒打电话，见到她只是点了个头：再推开总经理室的门，蒲雷翼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工作，连她进来了也没留意。
每个人都很忙，除了她。
看蒲雷翼那么忙，尹钟钟也不好意思打搅，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过几本杂志来翻阅。财经杂志内容枯燥，看得她直打瞌睡，当翻到一篇人物专访时，眼睛才突然一亮，那篇专访的对象正是蒲雷翼，很难想象他这种机器人也肯配合这种八卦采访，不过平面评价他的句子倒是颇为有趣。
“……将每分每秒都利用到工作中去，不让生命有任何浪费，时间于蒲雷翼而言，已不是金钱，而是空气。”尹钟钟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吗?我还以为是汽油呢，没有汽油机器人怎么运转啊?”
听到她的笑声，蒲雷翼从电脑前转过头来，“大嫂，你怎么在这儿?”
尹钟钟正要回答，忽见雷尔推门走了进来，“二哥，照片已经洗出来了，你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这就开始宣传工作吧……咦，大嫂你也在啊!”
“demi的照片弄好了?我要看我要看!”她不由分说先一步从蒲雷尔手里抢过公文袋，打开来一张一张地看着，眼睛直冒心心，“天啊……天啊……太完美了……简直分不出究竟是人的美丽给珠宝增添了光泽呢，还是珠宝衬托得美人更加美丽!啊，这张最绝!”她把其中一张单独拿出来，摊到桌上给蒲雷翼看。
“很美吧?有没有想流鼻血的感觉?昨天上午我亲自目睹了这个场景，demi浴袍一脱，露出赤裸的上半身时，我真的连眼睛都直了。尤物，绝对的极品尤物!”
相比她的热情赞叹，蒲雷翼则是很冷静地看了几眼，淡淡地说：“效果不错，就拿这张当主打照，你可以开始筹备下一步了。”
“下一步?”尹钟钟好奇地插话，“下一步要干什么?”
“现在只是拍了平面的宣传海报而已，下面要出趟外景，剪辑制作成广告在电视里播放。”
“也就是说你会继续与demi合作了?”
蒲雷尔点头，“我已经和她的经纪人约好了，下午一点先拍摄广告的室内部分。”
尹钟钟跳了起来，“太棒了，我也要去!”
“你?”蒲雷尔偷偷看了二哥一眼，“大嫂，你不是在上班吗?”
“对哦，我要上班……”尹钟钟转向蒲雷翼，“我可不可以请假?我今天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早上了，除了给一份文件签字外，什么事情都轮不到我干。闲得我都快发狂了!放我半天假吧，我想去看雷尔拍广告。”
蒲雷尔清楚地看见二哥的嘴角在抽搐，他心里肯定很想骂人，可惜对象是大嫂，二哥最尊敬的人就是大哥，所以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忍了。
偏偏尹钟钟好像完全没看出对方正处于极度不悦之中，还是满脸期待地看着蒲雷翼，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瞳孔清澈得像面镜子。
蒲雷翼重新回去看他的电脑屏幕，表情算是默许。
“耶，太好了!雷尔我们走吧，你二哥他同意了。”尹钟钟挽起蒲雷尔的手拖着他走出去。
直到房门合上，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时，蒲雷翼才从电脑屏幕上把目光抬起，望着门若有所思。
她对他们兄弟每个人的态度都很亲热，看来真的是无心的吧?
奇怪，肯定子她昨夜暧昧的行为是出于无心，本该松口气放心才对的，为什么反而泛起了一丝浅浅的失落?
像是某种期待忽然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