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黎初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但是我是有苦衷的,你原谅爸爸好吗?”黎络明忽然想起此次来的目的,语气缓和甚至低声下气起来。
“我没有资格原谅。”黎初扔下这句话开门走出去,这么多年来的痛苦怎么能一个原谅了得,他会有什么苦衷,父亲疼自己的女儿都有苦衷吗?
“黎初……”黎络明有些无奈得抚着额头,是不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现在没有一个比海边更让黎初想去的地方了,那里没有原谅与不原谅、在乎与不在乎,也没有恨与爱。黎初来到那片海滩,他们四人曾经在这里那样开心。
“这是我的船,起航了。就算被海浪打沉了,这几个字也是连在一起的,就像我对你的爱,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份爱都不会消失。”甜言蜜语还萦绕在耳畔,仿若昨日。黎初望着被海风掀起的一朵朵浪花,无边的海际不知道那五条连在一起的船沉在哪一片海底,又在哪一段抛散了誓言,滔滔的海浪声果然能把人的一切烦恼都驱散。黎初脱了鞋子拎在手中,沿着海边漫步起来,迎面走来一个人,迈着同样休闲的步子走来,渐行渐近直到完全清晰地印在黎初的眼中:一位大男孩赤着双脚,下身穿着一件和海一样颜色的清爽牛仔,裤角随意挽起沾了些许潮湿的沙子,上身是件和云一样颜色的白色衬衣,松开了颈前的两颗纽扣,露出健壮的胸膛,前襟紧紧贴在前胸,两只袖子却因灌满海风而澎起,男孩左手插进裤兜,右手拎着一双亚麻色休闲鞋,意外地望着黎初,此人正式太子策风。
两人在相距不到一米的距离,静静的凝望,眼神由笃定到悲伤再到哀怨,正如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不是天隔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他以为她从来没爱过他,她以为他不再爱她,于是心被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渠。她在他眼中陌生又那样熟悉,他在她眼中熟悉又那样陌生。海风把两个人的头发吹起,零乱地遮住彼此复杂的神情,又一波海浪荡起的时候,两恩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去,没有一丝谚语,即使心中的波浪比海面上的更加翻滚。她踩着他走过来的脚印,她踩的脚印被哀叹踩着,两个同样潇洒的人,谁也没有回头。咸咸的海水,不知怎地流进了两个人的心中,涩涩的。海边突然降低了温度,冷得让人不禁打颤。
他把他爱的人伤得最深,明明想给最深的爱却给了最深的痛;他爱的人把他伤得最痛,他越想得到最深的爱,相反却被伤的最深……
如果这是世界末日,那么他会不顾一切把她拥紧,她的脚步没有声音,而他听得见她已离他越来越远,不管他有多想再望她一眼,他都决绝的逼自己不回头,因为今天不是世界末日。
看到黎络明一筹莫展的样子,琦蓝终于忍不住要找黎初谈谈了,地点还是那家叫做“往事如烟”的咖啡厅。琦蓝望着面前这位貌似乖巧淑女,实则倔强叛逆的孩子,不禁有点怀疑自己的把握。
“你记得我赏赐跟你説的哪个故事吗?”久战商场的琦蓝懂得运筹帷幄,并不直接切入主题。
“当然记得了。”
“可是这个故事现在又有了后续,你想听吗?”
“恩。”
“22年后,女孩爱的那个男人来找女孩了,带的不是愧疚,而是对女孩的怨。也许你会不明白,女孩开始也不明白,在两人争吵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当年在他们之间存在那么多的误会,男人寄了信跟女孩忏悔,女孩却造诣搬了家没有收到,一个朋友打给男人的电话,男人也刚好没有接到,接电话的是男人的未婚妻,可是她并没有传达给男人,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恨。”
“那后来呢?”
“你説如果你是女孩会原谅他吗?”
“这……也许吧,毕竟爱多于恨,何况其中有着误会。”
如琦蓝所料,黎初其实还是一个懂得包容的孩子,但愿她能用同样大方的心原谅黎络明。
“你知道男人是谁吗?”看着黎初有些茫然的表情,琦蓝轻轻吐出男人的名字:黎络明
黎络明?那不是自己的父亲吗?“那女孩……”黎初在口中犹豫。
“对,是我。”琦蓝大方地承认,“就像你所説的,我原谅了他。”
“您……。”
“可是,男人还是有一个错误,没有办法弥补,那就是关于男人的女儿,也就是你。你知道你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对你有那样的态度吗?”
“对不起,也许是我让你得不到正常的父爱与母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性格与爱好很相象?”是啊,又怎样相象,一个为了赌气,可以选择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来让另一个人痛苦,一个为了寻找寄托,决绝地不顾一切生下一个孩子,两个都同样爱着浇愁的液体,同样喜欢服装这一行业。
“有什么关系吗?”
“你听过爱屋及乌吧,可这里是恨屋及乌。其实,这是很微妙的心理,很难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