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重逢 第九章 月如钩
仙鹤子替李世民斟上第五杯茶的时候,院子的门被撞开来,带头闯进来的是太子承乾,紧跟着的是贺兰楚石和一众黑衣武士。
承乾提着剑,冰冷的剑锋仍在滴血,他见到李世民正微笑着品茶,這份从容淡定的神情,這份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這一辈子都学不来。
“你来了!”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问晚归的游子,你回来了,就這么简单,却让承乾浑身颤栗。
“父皇!”承乾轻声呼唤着,却不移动脚步,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手心里不停的渗汗,李世民的从容让他害怕,他不知道李世民身后,這院子里究竟还有多少御前侍卫武林高手,他既然拿起来剑指向自己的父亲,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除了往前走,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他早早被立为太子,如今已经十七年了,十七年来,虽然他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朝中的那帮老臣子一天到晚拿父皇年轻时的作为跟他比较,一有不如父皇的地方,一定是左一道奏折右一道奏折的往父皇那里告状,朝中稍年轻的大臣们,又一个一个不服气他這个太子,反倒是对李恪和李泰非常的敬佩。
“怎么,还不动手?”李世民笑道。
“父皇!”承乾并不想刺杀李世民,自从长孙皇后去世,李世民把对长孙的思念与爱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父皇对他过分约束了。
“还当朕是你的父皇吗?竟然能够提着剑来见朕!”李世民怒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太子承乾早在听到李世民那句“你来了”就有了深深的悔意,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了,父皇始终都是深爱着他的,为了他能顺利继承皇位,不惜将其余皇子遣送出京,父皇一直保护着他,让他免受伤害,凡是行军打仗的事情,父皇交给李恪去做,无非是怕他丧生刀剑无情的战场,翰林院的那帮读书人难缠,父皇交给李泰去对付,如此种种,都是父皇对他的关爱,只可惜,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承乾丢下手中的剑,跪倒在地,深深地悔恨和内疚围绕着他。
一旁的贺兰楚石见关键时刻太子居然反悔了,捡起太子丢在地上的剑,当作飞镖,朝李世民扔去。
剑在李世民的胸前停住,一只手握住了飞来的剑,握剑的正是刚刚赶到的李愔。
承乾看到眼前的变化,看到了从顺着剑锋留下的李愔手中渗出的鲜血,站了起来,惊道:“愔?你怎么在這里?”
“太子殿下,父皇不过想在這玄都观中饮杯茶,也不得安宁么?”李愔道。
“你不在益州呆着,怎么這个时候跑到长安来了?你不知道私自回长安,是要受到惩罚的么?”承乾问道。
“這个我自当跟父皇领罪,只是,太子知不知道,你带着這么多武林高手,杀死了父皇身边所有的御前侍卫,用剑刺向父皇,這又当定为何罪?”
“你!哈哈——事到如今,本太子就一不做二不休,原想只要父皇能够学尧舜二帝,将這帝位禅让给儿臣,现在既然箭已出鞘,我也顾不了什么父子之情,兄弟之义了,贺兰楚石,上吧!”承乾大笑道,他已经情绪非常激动了。
贺兰楚石等人见承乾下令,便团团围住李世民和李愔等人。
李愔拚杀出一条血路,将李世民和仙鹤子推出包围之外,喊道:“仙鹤子,还不带皇上离开!”
仙鹤子听李愔的喊声,即刻掩护了李世民退进了房中,并将门紧紧关上。
李愔一个一剑,挡在门口,防止来人突破进入房中去。
……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虽然奋力拚杀,李愔却终是寡不敌众,浑身已是伤痕累累,血已将白色长袍染成鲜红。
太子见李愔已无力支撑,却还死死把守住门口,説道:“六弟,你這是何苦?”
李愔听太子如此説,笑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六弟吗?你还知道里面的人是你的父皇吗?”
“六弟,如果你现在住手,我决不会为难你的,不要再固执下去了。”
“你觉得我会停手吗?”李愔笑道,血顺着嘴角流下。
“那我就断了你的手。”承乾举起手中的剑,向李愔执剑的右臂劈去。
突然,举起的在承乾的身边剑落下,承乾抱着右臂,痛苦的倒在地上,贺兰楚石等人见承乾倒在突然地下,被這突然起来的变化惊呆了。
院门却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一瞬间,叛乱的人均已被御林军打败,抓捕。
领着御林军进来的正是长孙无忌,他到李世民所在的房间门边,跪下大声道:“臣长孙无忌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只听得门“吱~”的一声,开了,李世民站在门内,众御林军将士齐齐跪倒在地,“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道:“都平生吧!无忌,你先带着這孽畜走吧。”他从门里出来,环视院中,独不见李愔,便问道:“人都在這里吗?”
长孙无忌回到:“是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