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 偷无命
某美容院。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灯光。粉红色的美容小姐。技湛、温馨、亲切、脂香,吸引了众多爱美女士。
躺在床上。小姐轻柔的手。推、拿、按、捏、拍。净脸。水蒸汽熏腾缭绕。细胞毛孔尽情张开承接雨露。想着年轻滋润的脸,还有果树上饱满多汁的苹果。情绪也饱满激荡。
“啊?这么吓人!”明亮的玻璃门推开了。一个男的陪女人进来。他看见美容床上有张脸涂满了黑乎乎的中药面膜。她掐他一把。他讪笑“我还以为是大白天见鬼了呢!哦!对不起!我说错了。”她跺脚怒道:“赶快闭嘴。不然就出去。别让我心烦。”
“好好。我出去。我到门口超市转转。你慢慢美。你的小包先放在沙发上吧!我拿着不合适。”他把包搁沙发上。“快滚吧!讨厌!”他脚底抹油溜了。男人实在不习惯在这种女人成堆的世界游走、逗留。脂粉气太浓了!女人真是麻烦!临出门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女人在身后咯咯的笑。女店主笑请她上床,把她头发包起来。给她脸上涂抹清洁霜。并打圈儿按摩。她聊着:“你老公真逗。”
“他第一次来。没见过这阵势。少见多怪呗!”
“你的脸上光滑多了。皮肤改善了。你刚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小豆豆,还有过敏现象。现在脸上不痒了吧?”她给她洗净脸。蒸汽机打开给她熏脸。
“好多了。我觉得‘滋美’挺管用的。效果很显著。”
“这套护肤品真的很好。我也在用它。你看多白晰润洁。请你放心,你皮肤一定会调理过来的。你老公看了你现在的样子满意吗?”
“当然。要不然他也不会送我过来。”女人惬意的闭上眼睛。
“你睡一会儿吧!”女店主轻声说。
这时一个打扮不俗的年轻男子推门进来。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店主热情迎上来。“您是?”“请问小L在吗?她说要来你这美容。”
“哦!没有叫小L的。这些客人我都认识。”
他微笑着:“那—我等她一会儿可以吗?她会来的。”
“好。请坐吧!”他欠身坐在沙发上。店主递给他一本杂志。他低头翻阅着。店主和小姐们忙碌的给客人按摩、上面膜。轻柔的音乐飘来荡去。一只手伸向沙发上的小背包。打开,合上。他开始打手机。声音洪亮:“喂!小L吗?你怎么还不出来?什么?出不来?那晚上出来吧!好!晚上八点整。不见不散!我请你吃火锅。别再骗我了!好。再见!”他说着站起身,对店主抱歉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女朋友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明天我们过来好吗?”
“好的。”店主头也没回。小背包和她主人一样还在沙发上躺着。
男子飞快的走了。身后他听到呼喊声:“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他狂奔。路上车水马龙。飞驰的车和他相撞拥抱。
晚上八点。他满面春风的和那位小L姑娘对坐在情侣包厢里。火锅沸腾着麻辣情调。女孩低眉浅笑着。他端起酒杯开怀大笑:“哈哈哈……小L不要客气。好好吃啊!来,我们干一杯!为我们相识相知……还有相爱干杯。哈哈!”她薄怒道:“谁和你相爱了?胡说八道。”
“嘻嘻!我不是喜欢你吗!再说你要是讨厌我,就不会来了。”他高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你好象很高兴。有什么喜事呀?让我也乐乐。”他们干了一杯。
“喜事?当然是喜事。好事。乐事。美事。绝妙的事。天上掉馅饼,我接到了。哈哈!太开心了!太可乐了!哈哈哈!”他狂笑不止。女孩给他倒上酒,也笑起来:“快说呀!什么好事这么可乐?我都急死了。”他笑的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是这样的。那帮傻X,他们通通是傻X。多少回,多少次了。屡试不爽,百战百胜。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太趁手了。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老天爷他妈特照顾我,我是宠儿!天之骄子!吃喝不愁,花天酒地,还有靓妞可泡。哈哈!良辰美景奈何天呀!”
她瞪他:“神经病。你不说我走了。”她起身作势欲走。他忙拉住她。按住她肩膀坐下,仰头又喝下一杯酒,咂嘴叫道:“小L,给老哥把酒倒满。我跟你说,说实话吧!你老哥我今天特高兴。我发财了。不是。是我又发奖金了。今天的不多,才一百七十多块。前几天发的五百块已经打麻将输完了。哈哈!看明天运气怎么样。最好是大获而归。下回发了奖金,我全给你。你随便花。去买漂亮衣服,别土里土气的让人笑话。你看我这穿戴,像打工仔吗?嘿嘿!谁不说我是帅哥一个。城里MM向我猛抛媚眼,我脖子都没有给一个。对你多忠诚!”
“鬼才信你的话。老板有那么阔吗?三天两头给你发钱?是骗来的吧?”他大叫:”我骗?用不着骗。容易的很。这些年没栽过。我是谁!哈哈!太可乐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哈哈!来来!喝呀!一醉方休。你也干了。”他尽情喝着。“哈哈!我今天就是想笑。太痛快了!笑吧!乐吧!你也笑吧!大家都笑吧!”他举起酒瓶猛灌“咕咚咕咚咕咚”他扔下了酒瓶。“啪啦”摔碎了。响声震天。
“老哥你怎么了?”女孩看见他脸色由红到紫,由紫到黑。一双手在喉结处撕抓着,扒拉着,鲜血流淌下来。女孩捂住脸抽搐。他躺在地上,双脚乱蹬,渐渐的停止了,不动了。双眼爆睁着。服务员闻声跑了进来,惊叫声响成一片。他在迅速萎缩着,身体像挤扁了一样,酒液汩汩流出。
女孩小L在夜路上走着。肩上的挎包随她跳动。走到小巷深处,一个黑影向她走来。“小L呀!你好啊!”他伸手搭在她肩头,挎包滑到他手上。她瘫在地上,惊魂未定:“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想干什么?”
“哈哈!这么健忘。你老哥不认识了?真不够意思。”
“啊?你不是……已经被酒呛到气管,窒息……死亡,还有你早已经死……了!”她抱住头缩成一团儿。
“什么?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他惊觉的惨叫一声。他的两只脚正慢慢离开地面,越升越高,一阵夜风吹来,他的身体模糊了,变轻了,脚没有了,然后是腿,身子。一颗头晃了一下不见了。他的影子浅淡,最后随风散去,没有痕迹。
天上一个不明物体轻轻飘下来,砸在小L头上。她早已昏死过去。
一弯残月斜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