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明明就是你说一辈子都别见面的呀?这不是矛盾吗?」

对,正因如此,所以她才更气自己,连她都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要他滚远点,还是要他留下来。

「都是他不好……他不要来台湾就好……打一开始就不要来……我一定可以把他忘得干干净净的……」聂日晴边哽咽边哭还边吃掉服务生端上来的冰淇淋奶油饼。「他每次一出现,我就会动摇决心……心里好气好气他,可是偏偏就……放不掉……」换巧克力布朗尼。

「每次一出现就会动摇决心?啧,这可真糟糕。」南霈谲远眺推开餐厅大门,那具高挺而显眼的外国健躯,摇头晃脑地说着。

看来这一次「决心」不只会动摇,说不定还会被粉碎哩。

南霈谲与大步逼近的毅恩.米勒互望,两人谁也不让谁,完全状况外的聂日晴还在吃草莓塔。

「向你借一下你的女伴。」

标准而好听的英文嗓在她身后响起,聂日晴错愕回头,非常意外会在此时此刻看到毅恩.米勒,嘴里还衔着半颗大草莓,让她连张口结舌的机会也没有。

南霈谲非常克尽男配角的身分地位,右手一摊。

「请便。」他回以英文,左手拿着餐巾纸充当手帕,欢送毅恩牵起聂日晴的手,离开餐厅。

男配角,功成身退。

【第八章】

「乔没说你要回来……」

聂日晴被他紧钳着手腕,挣脱不得,加上她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念头,就这么让他牵着手走。

「我没告诉他。」毅恩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

「为什么不说?」如果他告诉了乔,乔就一定会告诉她,那么她现在看到他就不会如此错愕了。

「因为我回来是为了你,不是为乔,他没必要知道。」毅恩也上了车,车子开始驶动。

「要去哪里?」

「你等一下就会知道。」

聂日晴没再说话,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戒指,现在如果摘下来一定会引起毅恩的注意,她只能不着痕迹地用左手盖住它……她不想让他发现她将他求婚的戒指戴在手上,那好像在说明她有多舍不得似的。

好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去加拿大,又为什么突然回来台湾,为什么来找她,找她做什么……更想问他,那一天夜里,他为什么不出现……好多问题想问,却没有一个问出口。

「不准你嫁给那个男人。」

才刚将脑袋侧向车窗,望着满街的车,毅恩却这么说着。聂日晴不解地转头,看着毅恩,他戴着比他棕色发色更浓的太阳眼镜,挡住了那双好看的眼眸,却挡不住他深觎她时的坚定命令。

「你是说南先生?」

「就是在餐厅替你套上戒指的男人。」

「他比杰森更好,观念和想法与我很吻合,跟我同样是台湾人,语言、生活习惯都比你介绍的杰森好,我没必要舍他而选择杰森。」她不是要说这些赌气话呀!她明明要说的是,她和南霈谲只是朋友,比朋友更单纯的朋友关系,不是毅恩想的那样……「不要再提杰森,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毅恩真不晓得自己之前是发什么疯,竟然会想将聂日晴推给杰森,他现在光连「想」,都觉得整颗心都酸涩起来。

「喔?你找到更合适我的人?」话一出口,她又气起自己来。

聂日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你明明没有这个意思想吵架呀!干嘛一直说冲话?!

「是找到一个,就看你要不要。」

聂日晴怔忡。毅恩竟然敢这么说?!

走了一个杰森,再来第二个?他到底要把她推给多少人才甘愿?!

「不用麻烦你了,南先生是个好人,他就够了。」聂日晴从愤怒到绝望,心情转折如坐云霄飞车,从至高点降到低点,她已经不想再自取其辱去试探毅恩是否属于南霈谲口中的第三类蠢男人,她不想再受伤了——聂日晴不由自主拉紧厚外套,觉得车里冷气好强……不行,她觉得好冷,快要受不了了。

「停车!」她突然大叫,然后不顾他踩煞车了没,她拉开车门就踉跄跑出去,要逃开自己无法容忍的冰冷。

「桑!」毅恩吓了一大跳,停车追出来,不过聂日晴没有跑远,她只是站在人行道上,背靠着铁灰色的路灯灯杆,猛搓蹭的双手搁在嘴前,用她呼出来的气息温暖它们,她身子在发抖,在暖暖的太阳底下发抖,感觉像是将一个爱斯基摩人放在四季如春的台湾,人物和背景一点也不配合。

她打着哆嗦,下唇咬得死白,连出口的声音都在抖。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担心,包括替我找好丈夫人选这种事情,我要怎么样的男人,我比你更清楚,我比你更在乎自己未来的幸福,你不用管这么多。如果这些话能让你不再如此费心安排你‘前女友’的下场,那么,我现在说得够清楚了吗?」她必须放慢速度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稳。

他回台湾,就只是想再把她推到另一个他认可的男人身上吗?

难道他认为他不帮这个忙,她就嫁不掉吗?

「桑。」毅恩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体温真的很低,她明明穿这么多衣服、天气明明这么温暖,为什么她会这样?

她想甩开他,可是又可耻地需要他温温热热的手掌温度……「我说那个要取代杰森介绍给你的男人是我,毅恩.米勒。」

聂日晴愣愣看着将她的手执到薄唇前呵暖的毅恩,感觉一股接一股的热气熨烫在她的掌心,让冷颤的手终于能远离寒意,他……说了什么?聂日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怕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怕自做聪明……或是自做多情。

「我……不是很懂你的文法,你再说一次?」她没有抽回被包握在他双掌里的手,讷讷地问。

「你的手怎么弄不暖和?」毅恩几乎打算将她的双手放进他敞开的衣领间,用体温煨暖她,而他也真的做了。

「毅恩——」

他抬头对她笑。「我说,是我,不会再有其它男人,这个权利,我要一个人独占。」

「……你是毅恩.米勒的双胞胎兄弟吗?」她困惑地问。

「我没有双胞胎兄弟。」

「……那你是一个长得很像毅恩.米勒的人?」她左右打量他,若不是双手现在沦落在他手里,她真想用手去扯看看这张脸皮是否只是假扮的。

「桑,我是毅恩,真的毅恩。」

「……那你为什么要说谎?戏弄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她的表情看起很茫然。

「桑,我是认真的。之前的我是混蛋,说了些伤害你的话,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拿你和我失败过一次的婚姻相提并论,你有资格生气,但请不要完全拒绝我。」

她抽回自己的手,将它们藏在自己背后,动作像个稍息的小学生,更像任性的孩子,不让讨厌的陌生人碰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听到自己躁动的心跳声,明白心里是高兴的,她要怎么否认自己还爱着他?就只是看到他,她连心都要化了,因为太过深爱,所以才会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意极了,只要他说不爱,几乎是世界上火力最强大的武器,将她轰个粉碎,而他说了要爱,就像是给死刑犯的大赦,让这些日子的折磨化为乌有,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没想通时就不要她,想通了才来找回她,这么任性妄为……「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原谅我,因为我真的说过太多混蛋话,什么要你试着跟杰森交往看看,别说是你,连我都觉得自己该揍。」他就是那个最想揍自己的人。

「……你那时要把我推给杰森时,你心里在想什么?一点……都不在乎吗?」

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吗?

一个男人愿意将自己的女人推到别人怀里,到底抱持的是什么心态?

是已经对她没了新鲜感,想要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将她打发?还是……毅恩听她这样问,再一次在心里痛骂自己,他为什么没有听出她佯装坚强的问句里,隐藏那么多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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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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