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个她一向视为避风港的家,她已不爱回去了。
曾经那是冷彤疲累后休憩、受创后疗伤、享受家人温情的港湾,如今却是风暴的凝聚点,是谁卷起了这场风暴?是他,是那个恶魔,是左岩军!
冷螭对她的姊妹之情全不复见,百般刁难、冷嘲热讽、嚣张放肆更胜以往,按冷彤善恶分明的个性,她一定会予以反击,如今,在受气后她却一味的忍让,因为她明白冷螭虽然爱慕虚荣、玩乐成性,但她是真心爱左岩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遭人掠夺,就像她未来可期的康庄大道被人蛮横地截断,那种心神欲裂,又悲又怨的心情她懂,她都懂!
冷螭的嫉恨原在她预料之中,但是她最疼爱的彣彣……
彣彣的眼神有了防备,有了怨妒,冷彣自觉受骗、被背叛,不再和她分享心事,不再和她谈论梦想,冷彣在她们之间筑起一道高耸的围墙,冷彤心痛如绞地仰望那座高墙,她爬不上墙头,她攀不过去呀,因为那是冷彣以一块块冰石堆砌而成的城墙哪!
虽然父母了解她心里的愁苦,但是冷彤拒绝他们的安慰与关怀,她怕自己崩溃,她怕泪水决堤,她怕因此而动摇嫁给左岩军的决心,而此刻她已不能退缩。
现在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不要理她,她不想见任何人,但……除了他,除了影子呵!
她想见他,发了狂的想见他,但是为何在她答应嫁给左岩军,在她最需要他呵护关心的时候,他却消失无踪;冷彤只能夜夜逗留在迷离夜外,一天又一天地追寻他们曾驻留过的足迹,但是,她等了又等,找了又找,她等得憔悴,依旧遍寻不着。
那道影子消失了,带着她的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风狂了,雨骤了,她的心,被一道影子带走了!
一个无心的人,怎会在乎寒夜里疯狂打在身上的雨水,冷彤低垂螓首,愣愣地盯着被雨打湿洗亮的红砖道,她……还是傻得痴守在迷离夜俱乐部前。
一双倒映在落地窗前的黑眸燃着怒火,左岩军一拳打在强化玻璃窗上,他恼火的低咒。
“冷彤,好样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如果她存心要他难受,要他挣扎懊恼,甚至要他的心隐隐作痛,那么……她办到了!
夜复一夜,左岩军一直是站在俱乐部某个正对马路口的房间与她对峙,她很固执,很该死的固执,残忍地撕扯他的心脏。
他痛恨自己每晚都站在窗前凝望她,自虐地陪她呆站一整晚,但是,每过了一夜,他的心就多沦陷一分,一直到今夜,被寒流笼罩的台北城下起倾盆大雨,冰雨打在那名教他深受煎熬的女子,左岩军认输了,彻彻底底地认输了。
当男人心里开始悬念一个女人时,那个女人便是他最大的弱点。而冷彤已在无声息中,掌握了他的喜怒哀乐。
左岩军冲出房间,揪住一名错愕的侍者咆哮。
“把那个站在人行道上,穿湖绿色洋装的白痴女人抓进我的套房来,马上!”
好!她够狠,这样折磨他、报复他,她要见影子是吗?他就让她见!
左岩军在冷彤找他谈判那一天起,就感到她心里爱极影子,一时怒火与妒火狂炽,他决定惩罚她的有眼无珠,爱一道莫须有的影子更甚于他这个活生生的男人,所以他从此不再假扮影子出现在冷彤面前,只是,没想到冷彤竟以苦肉计来逼他就范,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乖乖的低头!
冷彤一身湿的窝在沙发里,侍者原先要求她进浴室泡个热水澡,她坚定不肯,除非见到影子,否则她什么都不做。
冷彤陷于恍惚,直到一条铁臂强硬地扯起她的身子,她才抬起头,撞进两泓忧怒交织的深潭。
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这个把她整颗心都带走的男人,眼眶迅速的泛红,她颤抖着,扑进他的怀里,这一刻,她厌倦了伪装,卸下坚强的面具,紧紧地搂着他哭泣。
他的心都快碎了,他惹太多女人哭泣,看多了女人的眼泪,却只有冷彤的泪水能拧疼他的心,他早该知道的,冷彤是个厉害家伙,他一不小心,擒人反被人擒呀!
“我以为你消失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哽咽的说,冰冷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纤弱的身子简直要整个嵌进他体内。
左岩军抿唇不语,下颚靠在她头顶上,闭上眼,眉宇纠结。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疯了……”泪水沾湿了他的前襟,冻得发红的脸颊更贴近他温暖的胸膛。
怀中的人儿好虚软、好冷冰啊!他猛地拦腰抱起冷彤,往浴室走去。
“你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冷彤轻泣,无助地搂紧他的颈项。“我差点忘记要呼吸……你连我的生存本能也一并夺走,什么都不留给我……”
别说了!冷彤,他不想让自己的心陷得更深,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左岩军把她抱进浴缸里,扭开水龙头,调整温度,暖和的热水流出后,他转身准备离去,不愿再听她真心的告白。
“别走!”冷彤惶恐地自浴缸站起来,急急揪住他的手臂。“别离开我!”
左岩军没有回头看她,冷冷的扯开她的手掌,他不能面对她那张哭泣的容颜和情感丰沛的双眼,否则他一定会克制不住爱她的街动,以他的体温来温暖她。
“我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冷彤自他身后紧紧的圈住他,沉痛的呐喊。
他清楚的听见她的莫可奈何,他清楚的听见她的百般不愿,他清楚的听见她的愁苦至极;妈的,嫁给他左岩军真那么生不如死吗?他双拳握紧,僵直着背脊,狂愤的闭上眼。
她跨出了浴缸,绕到他身前,仰起坚决的美颜凝望他。“你还是不说话吗?”
她希望他说什么?开口求她不要嫁!左岩军无动于衷,固执地阖眼不看她。
“也好……不说话也好……”冷彤低下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至少以后我不会老惦着你的声音……”
“要我,今晚!”如果她的身体注定被某个男人拥有,她希望他是她的第一个,她愿把最初的美丽毫不保留地奉献给眼前这个男人,只因她爱他。
左岩车错愕万分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冷彤会提出那么大胆的要求,他的未婚妻决定在结婚前献身给另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就是他也不可原谅!
在他震愕地注视下,冷彤缓缓地伸手拉下洋装的拉链,湖绿色的衣裳坠地,仅着贴身衣物的曼妙乍现。
左岩军的心被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引去了,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眼神也渐渐迷蒙。
冷彤深呼吸一口气,拉起他的手放在她柔软起伏的胸口,她的心脏正热烫烫地鼓动着。
“你认为我不知羞耻吗?”浓密鬈翘的睫毛扇动,魅惑着人,轻柔的语调夹带着最火热、最的告白。“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我满腔的爱意,那险些撑裂我胸口的爱意呀,所以我只能最平凡、最愚蠢的用这身子……我顾不了什么矜持、自尊的,我只知道我爱你,我只想被你紧紧的抱在怀里,被你怜爱着……”
他的手掌清楚地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那一张一阖的节奏飞快地勾勒着他的呼吸,最原始的火焰已开始在他的下腹燃烧,左岩军隔着摩挲顶尖的花冠,自她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仿佛带有催情的魔力,逐渐混淆了他的脑袋,理智慢慢地动摇。
“而且我不只渴望着你的爱怜,更想以自己的方式好好爱你,我要你爱我,我要你要我……”冷彤悄悄把手绕至身后,解开的后钩,挺立的花蕾直接感受到他掌心的炽热,红云自颈子渐渐浮起,染满全身。“我也要你让我爱你,我也要你让我要你啊……”
冷彤是把他当另外一个男人,她爱的要的不是他,她是在背叛他!左岩军心中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不,他没有必要提早他的洞房花烛夜,他没有必要陪同冷彤背叛他自己!他空出的另一只手缓缓上移,最后停至皮质的面具。
他要摘下面具,他要冷彤清醒,他要她看清楚他是谁!
“不——”冷彤扯下他的手臂,泫然欲泣的摇摇头。“别摘下面具,别让我看清楚你是谁?我怕……我怕会忘不了呀!”她怕他的模样会深深的印在脑海,永远折磨着她。
她不是一直渴望看他的真面目,怎么谜团终将大白时她却……左岩军不解地望着她。
她拉着他的手,以柔嫩的粉顿摩挲着温厚的大掌。“只怕一眼就教我永难忘怀,只怕一眼就在我心头根深抵固的驻留……”泪水滚烫的滑落,冷彤闭上眼亲吻他的掌心。“我即将嫁为人妇,怎能在午夜梦回因想念着你的容貌而发狂哭喊,得不到的就别记得太深刻,只因相思磨人,相思磨人啊……”所以她宁愿不看,不然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内心永远存有寻觅他的奢求,但是罗敷有夫的她已不配拥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也配不上他了。
“我——”他想告诉她,他就是左岩军,那个她一向视如敝屣的男子。
但是他只低沉的发了一个音,冷彤随即勾下他的颈项,疯狂的吻住他,两唇了许久,她才喘息的拉开彼此的距离,光滑洁白的额头抵住他的。
“嘘,今晚不需真相,只需热情。”她轻声的呢喃,炽烈的眼神足教冰山消融……
欢愉的喘息声在室内缭绕,圆型水床上着两具美丽的身体,舞动着男女契合的完美乐章,在这一夜,在这间房,热烈缱绻地奏鸣。
这是冷彤第一次没告知家人便在外夜宿。
欢爱过后,她闭上眼假寐,紧紧地倚在他怀里,心脏的裂痕随着床头柜的时钟滴答声而越裂越深,似乎在缠绵之后,她更加眷恋这名神秘男子,哎……她是否该叹造化弄人哪!
左岩军拥着她,内心五味杂陈,他明白冷彤自始至终都把他当成另一个人,这份浓情炽爱只维系在一只面具上,当他戴上面具,冷彤爱得欲疯欲狂,深情无悔;但当他摘下面具时,只怕她是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可笑,世界上竟会有如此荒谬的爱情,而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竟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心不曾被任何女人掳获,冷彤却能牢牢地揪住不放,这代表什么?代表事情非常可笑,还是代表……他不只爱上冷彤,而且……爱得很深?
所以他才会介意这张面具,痛恨他扮演的那道影子,只因爱得越深,嫉妒越深,曾几何时,他开始嫉恨一个男人?似乎是在爱上冷彤以后啊!
在他阖眼深思的当口,他感觉到怀中娇躯颤动着,细碎的低泣声撞击他的耳膜,滴滴泪珠烙印在他的胸口,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楚悲痛,狠狠地鞭笞着他的心,挥出斑斑血痕,冷彤恨他。在对左岩军的控诉!
她恨左岩军,好恨!好恨!只因为他单纯地想换个口味,她就得成为待宰的羔羊,而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左岩军掌握局势,控制住她所有的弱点,她只有挨打的份,完全没得选择。
悲哀,她的人生竟被这样一个人渣摆弄,纵使心有不甘,她也无计可施,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冷彤为自己任一个恶魔宰制而哭泣。
抬起泪眼往时钟望去,时针已指向四点的位置?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冷彤轻巧的挣脱他的臂膀,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胸膛,在她跨下床的同时,听到身后一阵窸窣声,她勉强发出哽涩的声音。“别起来!”
左岩军撑起身,凝望她穿上依旧潮湿的衣裳,黑眸闪过一抹轻愁。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经意的遇见,请你对我淡淡一笑就好,什么都别说,像个陌生人与我擦肩而过,这样对我最好。”冷彤打门,头也不回的低语。
在她离去后,左岩军面无表情的盯着房门。
“我们不会是陌生人!”
一个礼拜后,婚礼如期的举行。
盛大的婚礼在凯悦举行,左冷联姻原在众人预料之中,只是新娘从冷家长女变成次女教人意外了些,冷螭在台北的社交圈还算颇有名气,而尚在求学中的冷彤则没没无闻,许多绅士淑女们争相目睹女主角。
冷彤教人惊艳,一袭凡赛斯点缀碎珍珠的白色婚纱礼服,勾勒出她曼妙婀娜的身段,耀眼的火红玫瑰简单编织在漆黑的发间,披泄而下的黑发衬托她欺霜赛雪的更显,冷彤是美丽无瑕、是夺人心魂,但是她端庄高贵得令人心生寒意,仿佛一枝栽于雪峰顶端的白梅,睥睨自四面八方迸射而来的赞叹目光,她冷傲得不可侵犯。
繁冗的仪式在她漠然的态度中完成,冷彤任由人推进新娘休息室,为即将展开的宴会换上另一套香奈儿的粉橘色小礼服。
冷彣并未随同母亲进休息室帮忙,今晚,她的心晦涩破碎。
清澈如秋水的眼瞳浮着淡淡的雾气,今晚她所有的目光全锁在一名剽悍俊朗、卓尔不凡的男人身上。
她的王子俊朗伟岸地屹立在人群之中,多么俊挺迷人,他身着名家剪裁的白色燕尾服,精悍冷峻的气质教与会的淑女们心折跟惋惜。
冷彣神色黯淡的垂下头,坐于宴席间,将几块小点心塞进嘴里,一颗颗伤心梦灭的泪珠滚落至颤抖的膝盖上。
忽地,一阵古龙水味窜进她的小鼻,冷彣猛地一抬头,俊秀清朗的容颜出现在她的水眸前。
“岩……岩军大哥?!”冷彣惊讶地瞠大被泪水洗亮的明眸,心脏疾速跳动。
“怎么啦?”左岩军温柔的说,拿起一张纸巾,轻轻的抹拭她的泪水。“我见你一整晚都闷闷不乐,苦着一张小脸,现在还掉眼泪,岩军大哥心疼死了,告诉我,谁惹你不开心,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那家伙一顿。”
他整晚都在注意她?!冷彣赧然的望着他,怎么可能,二姊今晚在刻意装扮下更显美丽动人,他注意如天仙般的新娘都来不及了,怎会把心思搁在她这只丑小鸭身上,岩军大哥说话就是这般好听动人,难怪很多女人被他迷得团团转。
“如果我说那家伙是二姊,你还会替我好好教训她一顿吗?”她赌气的说,猛地吸吸鼻,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又扑进鼻息,拂上她的心头。
“不可能,你二姊最疼你了,她不可能欺负你。”左岩军斩钉截铁的说,又朝她亲昵地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她……她……”她抢走了她的梦中!冷彣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粉颊气鼓鼓的。她说不出口,岩军大哥一定会觉得她幼稚可笑,他身边美女如云,哪会把一个黄毛丫头的暗恋放在眼里,他一定会笑她无聊愚蠢。
左岩军莞尔一笑,朝她伸出手,“和岩军大哥跳支舞,让坏心情烟消云散,嗯?”
“你的第一支舞应该是跟二姊跳的。”冷彣讪讪地说,又想寻人开心了,岩军大哥就爱逗她。
“但我就想跟你跳。”他弯身强执起她的手,潇洒地笑道。
冷彣的小脸越发红艳,他靠近她时那股清淡宜人的古龙水味熏得她茫然,猛然忆起那次万圣节夜晚,也曾有一名迷人的神秘男子舍二姊向她邀舞,坚定霸道的模样,像极了现在的左岩军。
左岩军一个暗示,优美的乐音响起,他侧头微笑,拉着冷彣翩翩起舞。
呵呵!岩军大哥和那名神秘男子一样令她怦然心动,他们都很在意疼惜她呢!冷彣抿唇低笑,轻轻的倚在他身上,随着他的步履移动。
岩军大哥擦的古龙水真好闻,就和那晚带着面具的黑衣男人一样,那味道淡而不腻,带点儿慵懒,罩住她飘飘然的芳心,嗯,他们……两个人身上散发的男人味竟如此地相像……
即使已有一段时间,但是她对万圣节那晚的神秘男子存有极强烈的印象,因为他是第一个无视二姊的美丽,独独挑中她的男人,而且那男子神秘慑人,即使带着面具依旧难掩他潇洒的男性魅力,怎不教她印象深刻呢!
见她小脸发光发热了起来,他宠溺的笑笑,低沉的笑声自唇齿逸出,左岩军轻柔地拉着她旋转。“别再和冷彤呕气,这阵子你不理她,她可难过了。”为了婚事与重振冷氏的计画使得他常往冷家跑,自然能清楚瞧见她们姊妹之间的裂痕。
岩军大哥和他真像,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连笑声也都如此撩动女人心弦,低沉沙哑又富磁性的嗓音,再加上那清淡好闻的古龙水,还有他拥着她起舞的熟悉感觉。
都教人忍不住把两人重迭在一起,他们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脑袋突然归纳出来的结论教她吃惊,冷彣震愕地仰起小脸瞪视他。
左岩军低笑一声,问道:“又怎么啦?”
她听过那神秘男子的笑声,竟和眼前的男子如此相像,一样悦耳动听,一样撩拨她情不自禁……老天,如果岩军大哥戴上面具,她一定会把他当成万圣节那晚的神秘男人。
她决定试探他。“岩军大哥,为什么上次万圣节你要戴面具去参加二姊学校的化妆舞会呢?”
搂着她的男性身躯僵直了一下,左岩军随即扬了扬漂亮的浓眉,轻笑。“我从没参加什么化妆舞会,那天我和一个女朋友约会去了。”
“别再骗我了,你们开的都是同款的银白色法拉利,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冷彣再放手一搏。
奇怪,他已经尽量小心不把那辆法拉利驶近冷宅,怎么还会让彣彣瞧见?“彣彣,现在大街上随便就可看见同车款的车在跑,没什么稀奇的。”左岩军柔声的安抚。“你乖乖念书就好,别成天胡思乱想。”
真的是他。“刚刚是骗你的,我从不知道你把红色积架换成银白色法拉利……”冷彣明亮的小脸再度黯然失色,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该死!他从没想到天真可爱的冷彣会试探他,因此左岩军从不对这个纯洁善良的小妹妹设防,今晚,他却栽在她手中了。
“岩军大哥为什么要扮成影子呢?”在尚未和二姊冷战前,二姊曾向她吐露恋爱的甜蜜心事,冷彣自然知晓冷彤有多爱慕那名神秘男子。
“起初完全是误打误撞的。”左岩军坦承,低沉的音律轻柔地在她耳畔响起,清冷而坚定。
起初?“那么……后来呢?”她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后来?蓦地他扬高剑眉,迷人的唇噙着一抹自嘲的笑意。“后来……后来是想惩罚,只是不晓得受罪的人究竟是谁?”
冷彣似懂非懂的眨眨眼。“最后到底是……”她还是听结果好了,似是而非的答案教她头昏脑胀。
“大概是……爱上她了吧。”岂止是大概,左岩军心里很明白,他的的确确、绝绝对对的爱上冷彤了!不然他不会心疼她的自虐,不会如此心满意足的与她合而为一,不会不择手段逼迫地娶她为妻,如果不是因为爱,不必为她破例这样多次。
岩军大哥不轻言说爱的,从小到大见他周旋在众家美女之间,却未曾听他言爱,“岩军大哥一定很爱二姊才会娶她……”
冷彣再也没有任何痴心幻想,一个从不认真谈爱的男人一旦说起爱来,绝对是坚定不悔的,岩军大哥正是这类型的男人吧,瞧他坚毅而交织着情火的眼神,他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彣彣永远是我和冷彤最疼惜的小妹妹。”他知道冷彣对他的憧憬,他必须助她踏出梦幻筑成的城堡,让小女孩了解何谓迷恋,何谓爱情,日后她才能抓住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爱情。“想一想,冷彤永远是你最喜欢的二姊对不对?别再像小孩子要不到糖就赌气哭闹,教人心烦也显得不可爱,别忘了一直以来和冷彤相亲相爱的点点滴滴,你能为了一个虚幻的梦想破灭,就迁怒冷彤,不再爱冷彤了吗?”
“我……”明眸盈满愧疚,和冷彤相亲相爱的往事一一在脑海里浮现,冷彣歉疚的抬不起头来。
“待冷彤从休息室出来后,你是不是该抱抱她,亲亲她,哄哄她呢?”一曲奏毕,他把冷彣拉出舞池,怜惜的摸摸她的头。“你瞧冷彤今晚脸多臭。”
“嗯。”冷彣抬头朝他粲然一笑,在跳完舞后所有坏情绪全了然无踪,她顿觉如释重负,豁然开朗。
“彣彣,答应我,别把刚才那件事告诉别人。”深幽的黑瞳望向她,略带强硬的语气好似命令。
“我知道。”冷彣点点头笑道。“这应该由你亲口向二姊坦承。”
坦承?“也许吧。”他曾想让一切真相大白,但冷彤拒绝了,往后,他还会有勇气坦承吗?他不知道。
“你如果想拥有二姊,你就必须向她坦白,也许……二姊只是假装不知道你是影子。”冷彣和冷彤姊妹情深,从小相处到大,相当了解她的性格。
“她是真的不知道。”左岩军摇头笑笑。
“我的意思是,连我这样又纯又蠢的小女生都察觉出你就是影子,聪慧敏锐如二姊,又怎会感觉不出来?”冷彣笑的说。“二姊早就不自觉的被你吸引,她的下意识很清楚影子就是你,因为两人拥有相同的特质,不由自主的把爱你的情愫转移至影子身上,但是二姊的理智不愿去相信,所以变成自欺吧。”
是吗?是这样的吗?他的心莫名的雀跃、开朗了起来。冷彤爱他,只是不想相信,所以一直逃避,直到他扮演影子出现在她面前,左岩军吸引她的特质当然也会同样出现在影子身上,她放纵自己去爱,导致无法清楚区分他跟影子。
“换句话说,冷彤是不肯承认影子就是我,因为,她想放心去爱。”
“所以,你必须让二姊承认爱你呀。”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没想到,她还真的成熟长大了,可以让岩军大哥倾吐心事,商量对策。
“我会让她承认爱我的。”左岩军坚定无比的扬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