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以前未浓追我的时候,还每天开车接送我上下课呢。我报告不会写,他上图书馆帮我找资料,还陪我用功到大半夜,考试的时候,他怕我紧张,就坐在教室窗外大树下一面看书,一面陪我。还有啊,有次我感冒发烧,他连自己的考试都顾不得了,赶来宿舍照顾我……他真的是个很棒的情人呢!」Tina娇声赞叹,忆起过往的恋爱史,美眸绽着梦幻的神采。

真的那么棒吗?

庄晓梦默默听Tina倾诉往事,胸臆的酸浪又开始翻滚了,一波过去,一波又来,不客气地重击着她。

原来她以为工作第一的男人,也曾经那样为自己的女友费心,伴读、陪考、天天接送。她一直以为他不懂得宠女人,原来他也曾经宠过。

他说白口己喜欢坚强独立的女人,可他以前交往的对象却是这么一个年轻可爱的小妹妹……

「够了没?」墨未浓总算开口,很不悦地拢眉。「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哎呀,你害羞了吗?」Tina笑望他。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提那些。」

「为什么不提?明明就不好意思还不承认。呵呵,伯母,其实你儿子很可爱呢——」

够了没?这样的酷刑,她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呢?

庄晓梦如坐针毡,偏偏当着男友母亲面前,她不能有一点不礼貌。她二十九岁了,是大姊姊了,不该跟一个年轻美眉计较,自尊也不允许她在男友的前女友面前失去风度。

她微笑,从头至尾,她在心里默想着自己的好姊妹,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像沈静一样那么从容又优雅。

终于,生平最长的一顿饭吃毕,她盈盈起身,礼貌地告退。

「伯母,很高兴见到您,下次有机会我会专程去拜访您。Tina,谢谢你这顿饭,很好吃。未浓,我先走了,拜拜。」

她真佩服自己,能够不颤抖着嗓音说这些客套话,她赞许自己,没让唇畔的微笑出现一丝歪斜,她应该好好奖赏自己,这么大方的表现值得让众人敬自己一杯。

墨未浓送她下楼。「你别介意Tina说的那些话,我跟她之间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我不会介意的。」那只是前女友不服气的挑衅,她很明白。

「还有我妈,她今天对你态度是冷淡点,不过我想她没恶意,只是见到你太惊讶了。」

是啊,都怪她去的不是时候。「没关系,我懂。」

深邃的眸若有所思地瞅着她。「你该不会在生闷气吧?」

生气的人不是他吗?她涩涩地想,表面上却故意嘟起嘴。「干么?你以为你的女朋友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看来释怀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

「知道就好。」她笑,心上却在淌血。她其实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大方呵!可她,必须是……

「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那徐徐前行的背影,很挺,很直,像一根不肯屈服在狂风暴雨中的劲竹,踩着细带凉鞋的步履,很潇洒,旁人看她走的每一步,都好似在传达着女人的傲气。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其实一点也不骄傲,更无法潇洒。

深夜,沈静屋里。

沈静捧着本书,在灯下静静阅读着,一旁的贵妃榻,童羽裳半躺着,双手灵巧地打毛线。

夜很静谧,很恬馨,音响温柔地流泄出钢琴声,溜过城市的晚风,一下下吹着窗帘玩。

这样的夜,很适合静静地、懒洋洋地度过,可惜让一串粗鲁的门铃声给破坏了。

两个女人交换诧异的一眼,沈静放下书,前去开门。

「唷,静。」庄晓梦大声打招呼,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来。「我来喽!」迷蒙的瞳光一转,抓着童羽裳的形影。

「童童也在啊,真是太好了!呃!」一声酒嗝。

「怎么了?晓梦,你怎么醉成这样?」

「有吗?我很好啊。」庄晓梦不承认自己喝醉。「你们看,我还可以金鸡独立唷。」她抬起左脚,摇摇晃晃地摆姿势,一个重心不稳,往下趴。

幸亏童羽裳及时跳起身,和沈静一左一右接住她。「还说你没醉?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呵。」双手在空中乱挥。「我告诉你们喔,我今天看到未浓的妈妈了。」

「什么?」

「还有他的前女友。」庄晓梦继续报告,吃吃地笑。「她们两个一起到他家,煮饭给他吃,他的前女友很会做菜喔,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哈。」

童羽裳蹙眉,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担忧的眼神瞥向沈静。

沈静点头,示意她一起扶着庄晓梦在贵妃榻上躺下。「晓梦,别再说了,来,躺好,我去泡杯热茶给你。」

「谢谢静,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庄晓梦揽过沈静颈子,胡乱在她颊上亲了亲,转过头,望见童羽裳。「啊,还有童童,你别吃醋,你也对我很好,你们两个我都好爱好爱。」也在童羽裳脸上亲了亲。

「是,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快躺好。」

庄晓梦人是乖乖躺下了,嘴巴却不肯停,像失控的老唱机不停地播放着。

「你们知道吗?未浓对他前女友很好唷。你们一定不相信,他居然天天接送她上下课,怕她考试紧张,还在教室外面陪她耶。哈!那个工作狂居然也会这么宠自己的女人,我听了都不敢相信……」

「来,喝茶。」沈静扶起她上半身,将一杯热茶送近她唇缘。

她喝了几口,躺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说工作第一也只是嘴巴说说而已,如果真的有心,他也可以丢下工作不管的。」

「你累了。」沈静温柔地睇着说个不休的好友。「闭上眼睛休息好吗?」

庄晓梦不肯闭,眨着泛红的眼,不停说:「他说他不喜欢女人太依赖,其实不是的,他那个前女友不就很依赖吗?他也很情愿让她依赖。所以啊,我想只是因为他爱我不够深,如果他很爱很爱的话,就算我怎么依赖他也无所谓的。」

她侧过头,忽然抓住童羽裳的衣袖。「童童,你说,爱得比较深的人是不是注定要受伤?」

「晓梦——」童羽裳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她红肿的眼皮,知她一定狠狠哭过了,喉咙梗住。

「我不想爱这么多,这样好累。」庄晓梦模糊地嚷道:「真的好累。」

「对,你累了。」童羽裳柔声说,接过沈静递过来的毛毯,替她盖上。「睡觉吧,好不好?乖喔。」

两个女人像哄孩子似的,好不容易哄得庄晓梦闭上眼睛,朦朦胧胧地睡去。

「你看她,哭得脸都花了。」望着庄晓梦脸上不忍卒睹的残妆,童羽裳心弦重重一扯。

沈静默然,拿来湿纸巾,轻轻地替庄晓梦卸去残妆。

气氛寂静,两人默默看着庄晓梦就算在梦里也攒着眉的容颜,想象着她独自在酒馆里一杯接一杯地饮酒,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坠落,都是心疼不已。

「静,我是不是做错了?」几分钟后,童羽裳将沈静拉到一旁,哑着嗓子自责。「我不该劝晓梦大胆去恋爱的,我明知道在爱里受伤很痛苦,我还这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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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用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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