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是杜铃的泪

那场事故发生两个月后的一个午，杜铃下班路过褚子格的宿舍门口，门开了，褚子格招手让她进去。星期天，公社院内静悄悄的。只有褚子格没有回家。

杜铃前脚进去，褚子格在后面关了门。

杜铃有些不安，心里很紧张，她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副主任，接下来要做什么。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衣襟。最近的一段日子里，杜铃发现褚子格看她的时候，眸子里总有一份渴望的光束。

“杜铃，和你说件事。经革委会研究决定，从今天起，你要有所准备，需要时候，要住在广播室值班。”褚子格站在她对面，脸色很严肃。

杜铃嗯了声。

“哪天要值班，我会通知你的。今天晚上可能有重要新闻，你就不要回家了。”

一天的广播任务结束，杜铃洗漱完毕，脱了衣服睡觉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是褚子格。他说，杜铃，请你到我宿舍来一下。

杜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穿好衣服，准备去褚子格那。她从窗口张望了一眼，见褚子格的窗亮着灯，暗想，或许他真的有事，再说，自己比他的年龄大，或许不会发生什么。于是，便来到了他的宿舍。

褚子格已经躺进被窝。两条的双臂搭在被子外边。

“插上门，脱衣服，上炕。”很直接，很随便，也很自信。一点也没商量的余地。褚子格甚至没有看杜铃。

“……”杜铃感到很突然。虽然她以前曾经想过，褚子格或许对自己有所奢望，但没料到如此直白。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一时不知怎么办？于是迟疑着，不说话，也不动弹。

“杜铃，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你可以回宿舍。甚至可以告发。不过，你也不要后悔。有人把那件事反映到县里，这几天，可能就要来人重新核查。那盒录音带的利害，你不会不知道吧？”

杜铃没有上炕。她默默地回到了宿舍。

重新躺下后，想起自己今后日子，她越想越害怕。杜铃知道，要么去死，要么付出清白。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她已经不属于自己。她想到了案上的肉。

避重就轻。她选择了后者。

她没有再上穿衣服，推开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褚子格的宿舍。这段路真得很漫长。

先关了灯，又插好门。

上了炕，杜铃却不让褚子格动手。她说：“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褚子格停下手，让她说。

“第一，以后，不要在这里，如果他想了，就到我的值班室。第二，你必须保证，保护好我，在不准备在那件事上做文章。”

“杜铃，我答应。我爱你。真的，请原谅我的自私。在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默默的爱着。只不过，那只是爱你的声音。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或许，我是趁火打劫。杜铃，我知道，你不是情愿的。现在心里可能在骂我不仁不义。这也没什么。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关键是，我喜欢你。以后，你会理解的。”

“褚主任，什么也不要说了，来吧！我告诉你，我不愿意也没办法。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家人跟着我受苦受难。”

褚子格的舌头尝到了涩涩的味道。

那是杜铃的泪。

那天夜里，褚子格睡得很香。他不知道也不去想，杜铃却彻夜未眠。

褚子格和杜铃要了广播室的钥匙，只要他想了，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入杜铃的身体。

第一次过后，杜铃很悲伤，觉得自己是个不洁的女人，遇上熟人说话，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生怕让人窥探到自己的龌龊。几次以后，杜铃发现，天仍然那么蓝，阳光仍然那么暖，人们看她的目光仍然那样明净。自己暗想，有些事情不必多虑，其实，女人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杜铃却忘了一句俚语：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虽然他们的宿舍离得很近，而且又在一个走廊里，事情应该做得非常机密，但后来还是被杜铃的丈夫发现了。

偶然也是必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天，杜铃的丈夫，农业中学的体育教师李萌，给公社送一份运动会的请柬，路过广播室，他一眼看到，大白天，窗户竟然拉着窗帘。心里生疑。他不知道，妻子大白天在做什么？便想看个究竟，

便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杜铃才开了门。

床上被褥散乱，杜铃衣头不整，发鬓歪扭，神情慌乱。

褚子格坐在床边，若无其事的抽烟。

李萌一下就明白了，两个人刚才正在做什么。他的眼睛红得滴血！

杜铃关上门，抱着胳膊，默默地什么也不说。

“我去告你！”李萌愤愤地指着褚子格。

褚子格摇摇头，淡淡地笑了。他说，恐怕你不会。

李萌一跺脚，说道：“为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就去找刘主任！”说完欲去开门。

却被杜铃拉住。

“站住！有样东西，你如果听了，我想，你大概就不会这样激动了。反正，这事早晚你得知道，不如我们把它公开，免得你胡思乱想。”褚子格扔了烟蒂，说着回了宿舍，很快，他拿来了一盘录音带。

杜铃一看，不是公社广播站的。看来，褚子格留了一手。

录音听完。李萌傻了，只是喃喃地说：“杜铃，你做的事，你自己负责，我要和你离婚。我不能容忍你这样对我。”

褚子格拍了拍李萌的肩，看着他的脸说：“呵呵，无论怎么样，只要把这盘录音带上交，你的儿子就永远有个反革命的妈妈！”

……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李根长走了。公社军代表也走了。随着各项政策的落实，公社原来的干部陆续恢复了工作。褚子格轰走的原党委书记回来了。任公社革委会主任。褚子格知道好日子无多，便悄悄准备自己的后事。

一天，褚子格找到革委会主任，和他说：“给我办一件事，给杜铃换一下工作。你如果答应，我明天就回队里参加生产。”

当然求之不得。革委会主任正想琢磨咋样轰走这个造反派头头。当日就让杜铃去了知青办。

回到队里后，褚子格仍然和杜铃来往，只是没那么频了。

褚子格以为，杜铃今世都不会挣脱自己的掌控。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证明褚子格对那件事情想得还是过于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