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阳光驱离了寒冬的冷冽,带来暖暖却又凉爽的天气。

这天,小贩们依然辛勤的担着货物,由唐城的高耸大门鱼贯而入,想要争取一席在市集里的好位子,开始吆喝贩卖自己的货品。然而夹杂在其中的一名年轻女孩,却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小姑娘,你这三只鹅是要卖的吗?我瞧你的鹅养得很好,要不开个价钱吧!老婆子我买一只。」一名老妇人指着女孩牵着的三只鹅说道。

「不,我这鹅是不卖的。」花蕾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粉色的菱唇高高扬起,「这鹅是我的嫁妆,怎么能卖呢!」

「嫁妆?」老妇人疑惑的眼神由花蕾的俏丽小脸向下,看着三只分别套上红线的洁白大肥鹅,而线的末尾被花蕾牢牢握住,怎么看都觉得有趣,「三只鹅就要当嫁妆?你的爹娘怎么这么抠门?」

「我爹娘才没有抠门呢!」花蕾急忙反驳,粉唇不悦的噘了起来,「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我家里穷困,唯一能拿得出门的,就只有这三只肥鹅了。」

自小住在边陲村落的花蕾家境贫寒,邻居们一户比一户更寒酸,就连野菜都没得吃了,还哪来的闲钱养鹅?像她这种穷人家中能拥有三只鹅就已经算是好的了,有些女孩还不见得嫁人有像样的嫁妆呢!通常就只有拿酸菜来充数罢了。

「喔!真是对不住,我这老婆子向来心直口快,得罪了姑娘。」原来是出身贫苦的小姑娘呀!老妇人赶紧道歉,接着她上下打量了花蕾一会,才继续说话,「姑娘是要找地方住还是依亲?我对唐城十分了解,你说说你要往哪去,老婆子为你指路吧!」

这面生的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因为现在唐城里,没有哪家的姑娘会穿上过时的碎花布裙,再瞧瞧那简陋的针线技术以及只能遮盖住脚踝的襦裙,一瞧就是外地穷困人家的姑娘。

「真的?您要为我引路?」刚踏入唐城就得到帮助,令花蕾惊喜的睁圆透亮大眼。

爹娘生前实在是太过担忧了,明明唐城的人都如此和善呀!怎么爹娘还会害怕她将来嫁到唐城去会受人欺负呢?

「这是当然的。你就说说你预往何处去?」方才心直口快挖了花蕾的痛处,让老妇人实在歉疚,因此才这般殷勤。

「我要到侯府。」花蕾不自觉的握紧红绳,一颗心卜通卜通的跳着。

侯府还存在吧?侯家人还住在这里吧?他们应该不会搬离唐城了吧?

从五岁那年就不曾再到过侯府,让花蕾心下十分担忧,因为花家与侯家在她五岁那年失去了联系,就连一点消息也无法传至有千万里远的小村落里。

「侯府?你是指专门经营铁器买卖的侯府?」老妇人话里满是诧异。

应该不可能吧?这俗气的姑娘会跟拥有天下第一商家美名的侯府扯上关系?

「铁器?」花蕾偏头想了想。她记得爹亲生前曾说过表哥家是在打铁的,这不就对了吗?她喜出望外的喊着,「是是是的,是卖铁器的侯府!」

太好了!表哥果然还在唐城里,她这一趟路总算没有白跑。

「如果你要到侯府,是从这个方向走,在第三条巷子向左拐再直走,就会看见一条叫做腾虎大街的,到那里再问人就行了。不过若你是要到铺子里,打这直走的右手边就可以瞧见「侯门冷铁行」了。」

老妇人指着前方说了一大堆话。

花蕾则是用心的听着,还不时点头表示知晓。

「大婶,谢谢您,我这就走了。」花蕾雀跃的牵着三只鹅,拉拉肩上的花布包,便朝老妇人所指的方向跑去。

老妇人站在原地望着花蕾娇小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巷弄间为止。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她也许是到侯府依亲吧!再怎么想也无法将这乡下姑娘与侯府联想在一起。

这时,老妇人脑中突然闪过侯府当家的侯丞晋,一张松垮的老脸竟然忍不住殷红了起来。怪只能怪那多金却又俊俏的侯大当家实在是老少咸宜呀!

「哇!好气派的地方喔!」花蕾牵着三只鹅走在做管家打扮的老人后头,一双清澄的黑眸在踏入侯府内时就不曾眨过。

方才站在刷上赤色漆的高耸大门前,花蕾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这像皇宫还是天宫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一般商贾的家呢?

好在她横下心,动手拉了拉金色门环,才确定了这里是侯府没错,然而壮阔的大门瞧过了,一入内,她又被那宽阔的花园以及飞斜入天的高大建筑给吓了一大跳。

她的惊讶表情全入了老管家的眼里。

「姑娘,您真的是来找我们当家的?」老管家怎么看这穷酸的女孩就怎么不对,他的主子可是当今最有钱的富人,怎么会跟这小丫头片子扯上关系呢?因此他说话的语气里满是疑惑。

「我的确是来找侯丞晋表哥的。」哎呀!是怎样了?在大门前被询问了不下一百多次后总算肯放她进来,现在怎么又要再问一次?她咬着下唇再次重申。难不成她看起来这么可疑吗?

「好吧!若是当家的等会回来,不是您要找的人,可别拖我下水。」

老管家将花蕾带入大厅里,要奴仆为她添杯茶才转身离开。

花蕾瞧老管家临走前还不断回头打量自己,感到有趣极了,她坐在太师椅上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难不成表哥是个很可怕的人?要不怎么家仆们一见她要找表哥,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深怕她是来大闹侯府的不速之客。表哥才不是这种人呢!在她的记忆中,表哥是个待人和善的人,不过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花蕾坐在椅子上双脚晃呀晃的,一双骨碌大眼不时在来往走动的仆人与大厅雅致装潢间移动着,有时还会蹲在地上逗弄三只肥鹅,耐心的等着侯丞晋回府。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由厅堂的地板悄悄退至屋外,花蕾从午后便坐在这里,等得她都快结蜘蛛丝了,肚子不争气的高喊了起来。

就在她捏着肥鹅的肚边肉时,一道低沉、稳重的威严声由远方传了过来。

「你说有位自称是我表妹的女孩在大厅等我?」

「是的,那姑娘已经等了大半天了!」老管家唯唯诺诺的应答着。

这沉稳的男声贯入花蕾的耳里,她的心竟然开始紧张了起来。

应该是表哥回来了吧?他会认得她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花蕾的小脑袋瓜里转呀转的,而这时低首的她瞧见一双黑色马靴映入她跟底,这才惊觉他已经步入厅堂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一道健壮的身形遮蔽住夕阳,仿佛在他高大的身旁缝上金丝线般。

「你是?」侯丞晋扬着一边眉梢,稍有疑惑的望着眼前这年轻的女孩。

他何时多了这样一个表妹,怎么他都不知道?

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大大的乌黑眼眸镶在上头,与其相应成辉的是那张红润丰腴的小嘴,但这样的女孩对于他这瞧过不知多少人间绝色的男人而言,只能算是未绽放的小蔷薇罢了。

「你是侯丞晋吗?」花蕾略显不安的瞅着他。

这人是她的表哥吗?印象中表哥要再矮许多,笑容多许多,神情再柔和不知几千万分才是呀!

「嗯!我就是侯丞晋。」怎么?来找他的人竟然不认得他?这岂不好笑。

花蕾一听他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兴高采烈的由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向前抓紧他的袖子仰高头,「表哥,好久不见了!我是花蕾呀!表哥。你还记得我吗?」太好了!她果然没有找错地方,独自一个人行走千里路总算没有白费工夫了。

侯丞晋对于花蕾突如其来的上前抓住自己感到有些讶异,印象中他身旁的女孩从来没有如此随性所至的。

唐城女子未嫁人的全都躲在家里等着媒人婆上门提亲,而那些姑娘们一见男子,不是躲在屏风后头偷窥,要不就是害羞的转身回房,绝对没有一名年轻女子如她,见了男子还不害躁的躲起来,反而大刺刺的抓住他的衣摆摇呀晃的。

「花蕾?」侯丞晋扬高一边眉头审视着她,瞧她一身过时的装扮以及略显脏污的小脸,他不断的在脑海里找寻有关这女孩的记忆。

他该要认识她吗?在印象中好像曾经也有一名这样活泼的小女孩拉着他不放……

「表哥,你不记得我啦?是我花蕾呀!快想想、快想想嘛!」看侯丞晋一脸思索的模样,花蕾急得更用力摇晃他的衣摆。

她可爱的菱唇噘了起来,淡浓适宜的柳眉不悦的微微皱起,那一双清澄的浓黑大眼则盈满期待。

这样的女孩……这样的神情……在他的模糊记忆中渐渐形成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他记得了!她不就是十几年前随着父母来他家作客的远方亲戚吗?没想到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花蕾,我记得你了。」侯丞晋的嘴角微微扬起,充满犀利的眼神有放软的趋势。

「表哥,你记得我了?太好了!」花蕾漾起大大的笑容,直冲着他笑。

她的笑容毫无防备.就像一朵长于山野间的野百合般清纯外,却又是生气勃勃,刹那间,候丞晋竟然感觉到她是如此的特别。

「你千里迢迢的跑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侯丞晋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他心中所思向来是旁人猜不透、摸不着的,因此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换上漠然,口吻里则是冷冽得令人想退避三舍。

唔……表哥好像脾气不是很好……不过没关系,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他当然是有正当的理由,所以不怕、不怕!

「表哥,我是来跟你成亲的。」花蕾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她此行的目的大声的说了出来。

这时,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晚风也像惮于他的威严般沉默了下来,更别说是在厅堂外正忙着张罗餐食的奴仆们了,他们一个个停下脚步,瞠大眼望着当家主子冷淡的表情。

花蕾再如何随心所欲,也发现了这异样的气氛,她张着大大的眼眸,不解的望着定在原地的侯丞晋。

「表哥?」花蕾试探性的喊了喊他。

侯丞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僵在原地,急忙回神盯着她。

「表哥,你还好吧?」怪了,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跟她成亲有这么恐怖吗?当事人就算了,为什么就连奴仆们都是一副诧异的模样,仿佛她踩到他的痛处般!更何况两人的婚约可是在他们父母依旧健在时便已经订好,所以他应该也有要娶她的心理准备吧?

「嗯!我还好……」侯丞晋低首狐疑的审视了她一会,才将疑问说了出来,「谁说你要嫁给我的?」怪了,他怎么没有印象自己跟这远房表妹有婚约?

「我爹娘生前说的呀!」花蕾完全不害臊,寒泉般的清澈眼眸里没有一丝扭捏。

「你爹娘生前说的?那就是说他们已经过世了?」怎么他都没有接到亲感撒手人寰的消息?当下他有点惊讶。

但惊讶归惊讶,他心念一转,仔细的瞧着天真无邪的花蕾沉思着。她一个小姑娘应该不至于学会说谎吧!难不成真有其事?

这时,他紧张了。

自古以来,侯家虽以贩卖铁器为立家之道,做的是粗人的工作,但是讲求孝道却是侯家的祖训,因此前人答应的事情,后人为了尽孝道便必须遵守。

难不成真的要他娶这黄毛小丫头当夫人?不太成吧!

「我爹娘在一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是我娘亲先病死的,之后我爹整日郁郁寡欢,就在我娘走的三个多月后,也跟着我娘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以及要我来侯家成亲的这一句话。」花蕾谈及从前,那原本就湿润的黑眸散发出楚楚可怜的光芒,仿佛随便一眨,就能滴出水来般。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侯丞晋向来冷漠的心隐隐有着不舍的情感,他最不会处理这样的场面了,只有抓抓头,扯着尴尬的嘴角,「呃……你别太过伤悲了,人死不能复生……」

他向来只跟不拘小节的壮汉们打成一片,所以面对这尚显稚嫩的女孩实在是没辙。

「嗯!谢谢表哥的关心,我不会再哭了!」花蕾用力漾起大大的笑容,就像一朵勇于迎向狂风暴雨的小白花。

她从小就爱哭,她的爹娘还笑她上辈子一定是冷漠无情的铁汉子,这辈子就是注定要把上辈子没有流出的泪水一并在这辈子一起流光。

「既然你不再哭了,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你说你、我爹娘为我们订亲的事好吗?」这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虽然他不怎么讨厌这太过年轻的花蕾,甚至还觉得她挺可爱的,但是喜欢是喜欢,成亲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他已经在父亲的灵堂前发过重誓,绝不毁约!

「嗯!」花蕾用力的点了个头,用跳跃的方式退回原来的位子上坐好,「表哥,你可以讨论了。」

见花蕾坐定后,侯丞晋也跟着坐上当家主子的位子。轻扯嘴角问着话,「那……就从你如何证明我们订过亲开始说明吧!」

这时,花蕾不疾不徐的从一直挂在身上的小锦囊里掏出一枚质地上好的翠玉,她漾起微笑,将凰纹玉佩摊放在手上。

「我爹说,这玉上刻着凰字,而与它成对的玉上刻着龙字,那玉就在你的手上不是吗?」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印象。」侯丞晋挑挑眉说话,话里不愠不火,仿佛对这能决定两人一生的物品丝毫不感兴趣。

他爹娘早已在他年少时,把一块刻有龙字的玉佩拿给他瞧过,并妥善的将其封尘在檀木盒里许久,一直到他父亲过世前,他父亲才又将装有玉佩的檀木盒交给他。

当时他为了要处理父亲的丧事以及岌岌可危的家族事业,无心留意这檀木盒……更正确的说是故意遗忘这檀木盒。

一直到现在,经由花蕾的提醒,他才忆起这块玉佩的存在。

但是他虽想起这块玉,却忘却了这块玉是爹娘为他订亲的物品。

「表哥,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花蕾根本没有察觉他太过冷淡的口吻,她兴奋的跳下太师椅,拉着一直在身旁走动的肥鹅,「你瞧,这鹅是我爹娘为我准备的嫁妆,说是我们成亲的那天可以宰杀来吃了!」

花蕾雀跃的将肥鹅拉至侯丞晋的跟前,要他好好瞧瞧她爹娘对她的用心。

「嫁妆?」侯丞晋瞥了眼鬼吼鬼叫的三只肥鹅,半眯起一只黑眸,话里有许多的不确定。

他侯丞晋贵为天下第一大富商,而妻子的嫁妆只有三只鹅?这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况且他早已打定主意终身不娶,至于侯门冷铁行,他已经开始在物色候家亲戚中,哪个青年才俊能令他看得上眼,进而将其带至身边好好教导他几十年,以期未来侯家铁器继续在唐城发扬光大。

「对呀!这鹅是我爹娘从它们还是蛋的时候就细心照顾,一直到它们长成肥嘟嘟的模样后才放下心来。表哥,你别看这鹅只是普通的肥鹅,它们的每一处肉都有我爹娘的爱心呢!」花蕾自小无忧无虑的生长在乡野间,完全不懂得怎样看一个人的脸色,因此她根本摸不清旁人说的话、做的表情究竟有何寒意,更何况是看透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侯丞晋呢?

要她了解他,实在是难如登天。

「喔!是这样。」侯丞晋真不知该怎样阻断她的话,瞧她说得口沫横飞的模样,竟让他静下心来倾听,但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冷冷的、简短的表示他已经明白了。

花蕾与他相处不过是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她就发现他似乎不太爱说话,回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还冷冷淡淡的,当下过于安静的厅堂让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嘟着小嘴,继续说话,「表哥,你都不吃饭的吗?」

虽然知道开口跟人讨饭吃实在是不太妥,但是一来她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让她实在是受不住,二来是她必须再说点什么话,才能让这厅堂显得爇闹些。

「喔!说得也是,现下已经过了吃晚膳的时间了。」经花蕾一提醒,侯丞晋才发觉自己也饿了,于是便招了招在厅堂外待命的奴仆们,命他们准备上菜。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深色的天空,平时这时的侯丞晋一定在书房里查看帐目,但今晚他却无心于商务上。

在用完晚膳后,侯丞置命奴仆整理一间厢房供花蕾暂时居住,自己则回到房里翻箱倒柜,找出尘封已久的檀木盒。

他双手捧着父亲临终前交予他的盒子,上头虽覆上灰尘,却无法掩盖刻在盒上的家征。

他战战兢兢的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只刻有龙字的玉佩以及一封书信,他伸出长指抚了抚冰凉的龙纹玉佩表面,心里头却滑过许多往昔的场景。

他忆起了,记得在他十五岁那年,爹娘拿了这只玉告诉他,这玉佩共有两块,分别扣住他与远房表妹的未来人生。

当时他对于这仅仅打过一次照面的花蕾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也因为太过年轻,所以没有多去留心被订下终身.的不悦感觉,他只是冷冷的应了声,并无多大表示。

然而十三年转眼间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的人生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也就让他淡忘了从未留心过的玉佩之事。

而今拥有另一块凰纹玉佩的花蕾找上门来了,才让他正视起这一件事。

稍后,他打开盒子里父亲亲笔写下的信,这封信他一直都没有拆开来看的勇气,一直到现在,事到临头,他才愿意去阅读。

在苍劲的字里行间满是父亲对于花家的感念,让一直想要如何打发花蕾的侯丞晋越看眉头是锁得越紧,在阅读完最后一个字时,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信放回檀木盒里,仰头望着窗棂外那一轮明月。

天呀!他该怎么办才好?

侯丞晋的浓眉越锁越紧,心底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这是他继父亲过世前后一年,第二次又有了对末来的茫然感。

如果可以,他真想要问问上苍,他该要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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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贾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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