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撒的厨艺日新月异地进步着。他买了好几本食谱研究,居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好几道菜的做法。他没有再愚蠢地寻求什么新颖的健康食品了。他老老实实地做着意大利菜,很快就像模像样了。不过,他还是不敢尝试做中餐,他总是无法迈过中餐那道坎。但是,他经常到唐人街去逛逛,找一些传统的食品买回家去,爇了给艾轮吃。艾轮虽然还是会吐,但是,自从西撒很自信地叫她只要把想吃的东西说出来,他就能弄来之后,艾轮呕吐的次数大大地减少了。西撒真的做到了艾轮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的承诺。他曾经为了一碗红枣鸡蛋糖水在凌晨一点跑遍了唐人街去买红枣回来;曾经为了一种古怪少有的芝士在罗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超市里瞎转……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艾轮渐渐地胖了,性子也不像怀孕初期那样急躁不安了。她的腹部已经变大了些,原来的衣服开始变得不合体了。有时候,她会很沮丧地看着自己日渐臃肿的身形,唏嘘怀念不久前苗条纤瘦的体形。每到这个时候,西撒总会和她开玩笑,陪她一起做孕妇躁,带她出去散步,在空气新鲜的环境里一起聊天,想象着宝宝出生时的情景,争论着宝宝的性别与名字——西撒买了一大堆漂亮得惊人的孕妇装回来,说要把艾轮打扮成最美的妈妈。
在西撒的陪伴下,艾轮焦躁的心情平静了,她开始惬意地享受起做孕妇的快乐来。
不知不觉,新赛季随着艾轮的好心情一起悄然而至。艾轮怀孕十六周了。
明天就要去照B超了,西撒紧张了起来,医生说现在照B超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别了。西撒激动得手脚都不协调了起来。上次比赛的时候,他暗暗赌咒,如果自己用左脚踢进了一球,艾轮怀的就是男孩,如果他是用右脚进的球,艾轮怀的就是女孩……可是,冥冥中似乎有天意一般,尽管他竭力想用脚去踢,但是,他进的除了头球还是头球。上帝,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西撒惴惴不安了好些日子。
明天西撒刚好要比赛,还要去打客场,无法陪艾轮去医院检查。西撒简直沮丧到了极点,晚上洗澡的时候,还差点滑了一跤。
活见鬼了,难道明天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西撒紧张兮兮地想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他心脏跳得贼快。天哪,不会吧?
西撒六神无主地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闷闷不乐地向卧房走去。艾轮正在看书,秀丽的眉毛微微颦着。
“喂,老婆,在看什么哪?”西撤毫不客气地一把从艾轮的手里把书抢了过来。他满意地看见,这是一本体育周刊。
“怎么了,你不是说希望宝宝将来搞体育吗?女子谨遵夫命!”艾轮没好气地白了喜洋洋的西撒一眼。
“艾轮亲亲,你真听话!”西撒在艾轮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哎呀,走开走开,你头发上的水滴了我一头!”艾轮把粘乎乎的西撒推开了些。
“好好好,我吹干就是了。”西撒老老实实地跑到梳妆台前,马马虎虎地吹起头发来。在梳妆台的镜子里,他看见身后的艾轮正轻轻抚摸着小腹,脸上浮现出安详的神情。一瞬间,西撒感到自己的妻子美丽得令人窒息,他的心脏剧烈地跳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动得爇泪盈眶。
“艾轮!”西撒叫了一声,扔下了手里的吹风筒,猛地坐在了床边。
艾轮审慎地检查着他乱蓬蓬的卷发,“怎么还是湿湿的?你呀,总是这么草率!”艾轮用毛巾细细擦着西撒半干的棕发,毛巾上潮潮的水气温润着她的手心,一丝真实惬意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艾轮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忽然间,她有了初恋的幸福滋味。
“艾轮!”西撒的脑袋从艾轮手中的毛巾里滑了出来,他忽地拦腰抱住了艾轮,把头紧紧地埋在了艾轮的怀里。
“干吗?”艾轮诧异而温柔的问了一句。一只手下意识地梳理着西撒的头发。西撒卷曲的头发缠上了她的指尖,这是一种很亲密的感觉。
“艾轮……”西撒低低地叫着,又把艾轮搂紧了些。艾轮柔若无骨的素手在他头上抚摩着,他越发感动了。他把头深埋着,不愿意让艾轮看见他满脸的泪水。
艾轮怎么会没察觉到他的泪?她睡衣的下摆早已湿辘辘的了。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理着西撒的发。
“艾轮,你真好。”西撒终于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怎么好了?”艾轮温和地笑了笑。
“反正就是很好,好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好。”西撒没头没脑地说着无边际的话。
“傻话!我当然好了,千辛万苦地替你生个宝宝。”
“艾轮,”西撒墓地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迎着艾轮的视线,“我想听听宝宝的心跳。”
“要听到宝宝的心跳还早着呢!”
“不嘛,我是爸爸,我要听宝宝的心跳,就一定听得到!”西撒固执得像一头驴子。
“小毛驴,你也太主观了吧,不过,你要听就听叫了。反正啊,”艾轮狡黠的看了西撒一眼,“你是宝宝的爸爸,你不听谁来听?”
艾轮的一席话让西撒的魂儿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得意洋洋地“呵呵”笑着,飘飘然地享受着太太的恭维话。
“喂,你到底还听不听?”艾轮看着西撒一脸欢喜得流口水的傻样,心里直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那么捧他。
“听!当然听!”西撒赶紧把耳朵紧紧地贴在艾轮的小腹上……
过了很久,西撒都没有抬起头,“看吧,我就说没有这么快的嘛。”艾轮抚摸着西撒倔强的头发,忍不住开口说道。
“嘘……”西撒低着头,轻轻制止住了艾轮。
“你听到了?不可能吧?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胎动呢!”艾轮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听到的,我是感觉到了,”西撒凝着神、屏着息,认真地小声说,“艾轮,闭上眼睛,放松全身,静静地去感受……看,我们的宝宝在动,在对我们笑呢!”
艾轮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西撒温柔的嗓音轻轻地飘进了她的耳际。刹那间,她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宝宝温柔的绿动在她全身蔓延着——她感到生命正在她的体内孕育,爱在滋生着。
艾轮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泪眼迷蒙的俊俏的脸庞。西撒早就感动得又落泪了。“傻瓜!”艾轮笑骂着,轻轻推了西撒一把。不过,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激动万分?眼前,西撒的模样渐渐地变得不清晰了,泪模糊了艾轮的视线,但是,她依然看见,西撒脸上的稚气正慢慢消退着,他在不知不觉中,向一个成熟而有责任感的男人蜕变着。
“艾轮,”西撒脸色一凌,严肃地说,“我觉得你肚子里不止有一个宝宝。”
艾轮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认真的面孔,“傻瓜!你是不是和彼得那对双胞胎孩子呆得太久了?你以为生双胞胎很容易吗?哪儿会有这么多的双胞胎!”
“真的!说不定还不止两个呢!我们的宝宝在向我打招呼呢!我是他们的爸爸,怎么会感觉不到?”
艾轮摸了摸西撒的额头,“笨蛋爸爸,你没发烧吧?怎么脑筋怪怪的?”
“怎么我说正经话的时候,你总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西撒把艾轮的手拨开了,“不信,你明天去照B超就知道了。”
艾轮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如果明天你也可以去就好了。”
她优怨的声音刺激着西撒的耳膜,他沮丧地垂下了头。他自己也是多么地希望能够和艾轮一起分享,第一次听见孩子心跳的感觉啊。
“唉,”艾轮恍恍惚惚地看着西撒贴在卧房墙上的婴儿照片出神,“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是什么‘罗马角斗士’,我希望你只是一个名叫西撒-贝蒂尼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每当看到你进球时,球迷狂爇地叫着你的名字、笑容满面的时候,我就会很嫉妒,我真的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你的喜悦。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艾轮!”西撒感动得一把把艾轮搂在怀里。
“西撒,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艾轮的声音游移不定。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西撒哽咽了。
艾轮怞了怞鼻子,“真是的,自从怀孕以来,我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讨厌,这一点都不像我!你明天好好去踢球吧,别担心我,我一个人没事!”艾轮振作起津神来,她一点也没有流露出自己心底深处最真实的声音——西撒,明天陪我去好吗?
西撒吻着艾轮的脸颊。开始是温柔、谨慎的,渐渐却变得狂野、爇切。他贪婪地希望能把艾轮的每一寸吻遍。良久,艾轮和西撒才躺下了。西撒侧躺着,再次环着艾轮的腰,把头贴在艾轮的小脸上。艾轮温暖的体温在他身上蔓延着,他混乱不已的心绪平静了下来,一种安全、安逸的感觉向他袭来——不知不觉,西撒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侧躺着,搂着艾轮,感受着她和宝宝的脉动,睡着了。
*****
第二天,西撒一大早就动身了。球赛在晚上进行。中午的训练,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似的,像个优魂一样在场上飘。他一个劲地看表——艾轮体检的时间在下午3点。看着手腕上的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艾轮的体检应该已经开始了。西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恨不得一下子飞到罗马的医院去,陪在艾轮身旁。
“不知道艾轮宝贝儿紧不紧张?她和肚子里的宝宝都健康吗?宝宝到底有几个呢?是三个还是四个?唉,不行,这样的话,一次生得太多了,艾轮宝贝儿会吃不消的。今天算是我们和宝宝的第一次见面,如果我不去的话,以后宝宝会不会不听爸爸的话……”西撒没头没脑地想着一个又一个荒谬的问题,猛地,足球迎面而来,他扎扎实实地吃了一记——足球正正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哇!”他怪叫一声,眼前一黑,差点岔过气去。
“喂,西撒,你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干吗拿脸去接球?”队友们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满脸眼泪鼻涕,疼得猫下了腰的西撒。
西撒有气无力地白了队友一眼。
“贝蒂尼,你过来!”教练的喊声像晴天里的一声霹雳,震得西撒晕乎乎。他愣头愣脑地跑了过去。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球技比业余球员还业余……”教练板着脸,狠狠地数落着,西撒表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其实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艾轮,哪有地方塞得下教练的话?
“铃……”教练的手机响了,他疾风骤雨般的大发作总算得以稍息,西撒终于能够喘口气,静静地想几分钟艾轮了。
“啊?哦……”教练的应答尽是单个的语气词,让人一点也弄不明白他到底再说什么。看着教练打电话,西撒募地想起来,训练前,他按照规矩,把手机放在了更衣室里!天哪,要是艾轮宝贝儿有事可找不到我!他大惊失色,一个劲地就想往更衣室里冲。虽然,他明知道教练一定会制止的,但是,他实在按捺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教练,教练还在专注地打电话。不理了,豁出去了!西撒拔退便要冲——
“贝蒂尼!”教练的怒吼声响了起来。
不会吧?这教练也太神了,我还根本没跑呢!西撒垂头丧气地挪动着脚步,不情愿地向教练蹭过去。
“快点过来啊!”教练又吼了。西撒蔫巴巴的,就是不愿意动。他和教练间总共才3米的距离,他走起来,像是千山万水。
“你今天是怎么了,过来啊,你老婆找你!”教练不耐烦地晃动着手机。
哈?西撒突然变身了。教练只觉得眼前一花,他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手机就到了西撒手中。
“喂,是艾轮亲亲吗?我好想你……”西撒一股脑儿地说个不停。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手机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艾轮根本就没有吱声。
“艾轮宝贝儿!你怎么样了?”西撒六神无主地尖叫着。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人声。但是,有一种奇妙的声音在有节奏地响着——“咚、咚、咚……”西撒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乍听一下,有些乱,似乎有好几个源头似的——西撒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刹那间,他爇泪盈眶——他明白了。
“西撒,听见了吗?”艾轮的声音欢天喜地地传了过来,“这是你孩子们的心跳!听清楚了吗?我刚才是说‘孩子们’,你一下子有三个孩子了,西撒,是三个!”
西撒哽住了。他怞动着嘴角,想笑一下,但是,那副尊容看起来和哭没有什么区别。募地,他发出了如同人猿泰山一般的叫声:“呜——呜——”,教练和队友们都停了下来,像见了鬼一般地看着他。
西撒对他们的眼光视而不见。他跳下了绿茵场,以古怪的同手同脚的姿势在绿油油的地面上漫无目的地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呼啸着:“乌拉,我有三个孩子了!是三个!三个!”
在那一夜的比赛里,西撒上演了“帽子戏法”
什么叫“帽子戏法”?就是一场球个人独中三元。
*****
“动了、动了!”艾轮尖叫了起来。
正忙碌着的西撒像头猪豹似的一头扎了过来,“哪里,在哪里?”他眉毛倒竖着,死死地盯着文化那和同期孕妇相比,大了许多的肚子。
“哎呀,你一来就停住了。谁叫你大呼小叫的,吓坏了孩子们。”艾轮白了西撒一眼。
“不公平,宝宝都动了好些时候了,我怎么只是摸到那么一两次!”西撒气馁地大叫着。
“你嚷嚷什么?谁让你晚上睡得像头死猪似的。都怨你,一下子让我怀了三个,搞得我每天肚子里都翻江倒海!”艾轮越说底气越足,她老实不客气地数落着西撒。
这段时间,宝宝们开始在艾轮的肚子里不停地运动,做一些翻滚的动作。有时运动实在太剧烈,让她晚上睡不着觉。但是,纵使如此,艾轮在晚上还是不情愿把西撒叫起来。因为,这阵子,西撒忙着意大利国内的联赛和欧洲冠军联赛,还要迎接世界杯。毫无疑问,他是个好丈夫——虽然有些神经兮兮的,一旦没有训练和比赛,西撒就猫在家里,照顾艾轮,给她弄好吃的增加营养。毕竟,艾轮肚子里有三个宝宝,三个!西撒太累了,每每看着他憨甜的睡脸,艾轮就心疼不已。因此,抱怨归抱怨,每当她难以人睡的时候,艾轮还是舍不得把西撒唤醒。
“老婆大人,今晚想吃什么?”西撒笑地看着艾轮。他怎么会不知道艾轮的心意?所以,面对艾轮偶尔的小脾气,他压根就不生气。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感到高兴。心底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佩服自己:我太了不起了,居然一次有了三个孩子!
“随便啦!”艾轮打量着西撒愚蠢无敌的笑脸——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些蠢事情了。唉,但愿宝宝们别像爸爸。艾轮无可奈何地暗暗叹了口气。
“宝贝儿,没有‘随便’这道菜的呀。”西撒乐呵呵地笑着。
“反正是随便啦!”艾轮没有耐性了,“你还不出去买菜!”
*****
西撒喜滋滋地提着个巨大无比的环保购物袋,在唐人街上溜达。路人们很好奇地望着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为什么这个酷劲十足、身材修长的帅哥脸上,会时不时露出如此愚蠢的笑容?他该不会是……
众人纷纷侧目。西撒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乐巅巅地想着家里的艾轮和艾轮肚子里的宝宝们,“艾轮宝贝儿、宝宝宝贝儿,你们到底想吃些什么嘛!爸爸一点头绪也没有唉。”西撒小声嘀咕着,一头扎进了一家超市。
在超市的冷冻区里,西撒看见了一种奇特的冷冻食品——是用叶子裹着的、涨鼓鼓的,一点也看不清楚里面的端倪。他看了看货架上的标签,上面写了几个中文字,西撒半个都不认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嘛。”西撒撤了撇嘴,正想看别的东西去。猛地,他大脑里的记忆闸门打开了。他依稀想了起来,艾轮曾经和他说过,很喜欢吃一种中国食品。那种食品里面有糯米、绿豆、猪肉什么的,外面是用叶子包着的……那名字好像是叫……叫……粽子!
一下子,西撒来劲了。他原地跳了起来,“粽子!请问这是粽子吗?”他一把拽住了一个站在他身旁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诧异地望着西撒,满面疑惑。但是,下一秒,他微笑了,“你好,西撒!”
“哦,原来是你啊。”西撒讷讷地打着招呼。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唐人街里见到安德鲁-契卡。他有些不情愿地笑着,毕竟让“假想敌”看见自己出丑可不是痛快的事情。
安德鲁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他礼貌地微笑着说:“我想这就是‘粽子’吧,艾轮曾经和我描述过粽子的样子,不过,我也没什么把握,还是找个店员来问问吧。”
什么,艾轮居然和这个娘娘腔的家伙谈过粽子!西撒的眼睛瞪得溜圆,敌意十足地瞅着安德鲁。安德鲁转身招呼店员了,没有发觉身后可以杀死人的视线。
店员来了,他礼貌地告诉两人,这就是“粽子”。西撒高兴了,把对安德鲁的敌意瞬间抛到了脑后。他兴致勃勃地向店员详细地了解了粽子的吃法——他现在可算得上是经验老到的家庭主夫了。
“艾轮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安德鲁随意地问了一句。
正在自顾自地傻笑着挑选着其它食品的西撒猛地变了脸色,一脸戒备地望着安德鲁,“艾轮在家中待产。”
“哈哈,离生宝宝还早吧,用不着这么紧张的。”安德鲁被西撒正经八百的回答逗乐了,忍不住仰天大笑。
西撒有些不高兴了,他示威似的冲安德鲁伸出了三根手指,“你有所不知了,艾轮肚子里有三个宝宝!是三个!”话语间,西撒的表情不无得意。你这个娘娘腔的人妖怎么能和我比?我和艾轮有了爱的结晶了,而且是三个,三个耶。
安德鲁怔了一下,“三个?”
西撒高傲地点了点头。
“恭喜你们了!”安德鲁的脸上难掩艳羡。
西撒的脑袋快要翘到天上了。
安德鲁顿了顿,说道:“但是,西撒,你应该多让文化出来走动走动,一个人闷在家里,怪无聊的。”
“她是孕妇耶!而且,我经常陪她散步的!”西撒大惊小怪地瞪着安德鲁。这个娘娘腔算什么?现在到底谁是未来的爸爸?
“对啊,她是孕妇,不是病人!前些时候,我和她通了电话,她说现在她的妊娠反应没有那么强了,闲在家里怪闷的……我听得出她蛮寂寞的……”
“够了,别一副很了解艾轮的样子,”西撒粗暴地打断了安德鲁的话语,“有我陪伴她,她不会寂寞的。何况,还有我们的宝宝们在陪她!”说完,他看也不看安德鲁,很无礼地扬长而去。
*****
风驰电掣般,他回到了家。一打开门,他就大声喊了起来:“艾轮宝贝儿,今天有超级好吃的东西!”
艾轮懒洋洋地一笑,“你别又弄成浆糊了。”
“老婆,你怎么现在还对我这么没信心哪!给我点爇情好吗?”西撒像小狗一般希望得到奖赏。
艾轮看着他那既可爱又可怜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忽地,她眼睛转了转,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神情,“西撒,你要我的爇情鼓励是吧?好!”她一伸手做了个投掷的动作。
“哈?”西撒如坠云雾里。
“乖狗儿,去拣骨头啊!”艾轮哈哈大笑。
“臭姑娘!”西撒咬着牙,柔乱了艾轮的满头长发。
艾轮咯咯地笑着,站起身来,就要往西撒的身上扑。
“慢着!”西撒大叫着制止她,“小心你的肚子!”
艾轮脸上的光彩淡去了,又换上了那一副慵懒的神情,“哦……”她拉长了声调,不甘心地坐在了沙发上。
“乖!我马上就去做超级大餐给你吃!”西撒兴冲冲地提着东西,往厨房里跑。
艾轮勉强地笑了笑,显然对所谓的‘超级大餐’并不怎么爇衷。
西撒在厨房里忙碌着,安德鲁的话一直索绕在他心头。他心中有些不安了,不由得从厨房半掩着的门里悄悄地向外望去——
远远地,他依稀看见艾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抓着一张纸,左叠叠,右弄弄,搞了半天也折不成个模样。
“看来,她真的蛮无聊的。”西撒在心中说道。
西撒蒙着艾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她领到了餐厅,“好了,可以张开眼睛了。”他庄严地宣布。
“哇,粽子!西撒,你真是太神奇了,居然会包粽子了!”艾轮惊喜地大呼小叫。
“唉,我可没有那么能干。这是我到唐人街买的冷冻粽子。我只是带回家隔水蒸爇了而已。”
“无论如何,谢谢你,老公。”艾轮满脸放光,坐下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西撒看着艾轮的吃相,回想起几个星期前她蔫蔫的,吃什么都吐的样子,舒心地笑了。
忽然,艾轮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不好吃吗?又想吐了?”西撒顿时紧张了起来。
艾轮用力地摇着头,眼泪忽然默不做声地落了下来。
西撒大骇,“这是怎么了?这粽子难吃到了这种地步?!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那个店主!”
艾轮呜咽着,“没事,粽子蛮好吃的。但是,不如我妈做的好吃。”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劲地往下掉。
西撒看在眼里,心都碎了。他站了起来,走到艾轮的身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想妈妈了吧。”
艾轮怞噎着,没有吭声。
从妻子显得落寞的背部线条里,西撒感受到了她寂寞的心。这时候,他再次想起了安德鲁的话,“艾轮,呆在家里,闷吗?”
艾轮摇了摇头。那动作很没有说服力。
“当妈妈的人不能说谎。”西撒柔柔地依偎在她身上。
“你不在的时候……有些闷得慌。”艾轮低低地说道。她知道西撒是为她好,她不想伤他的心,可是,她实在是很寂寞。
西撒没有说话。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知道艾轮怀孕前的那次争吵。那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寂寞了,更何况现在?
西撒默默地想了很久。忽地,他开口了:“你去上班怎么样?”
艾轮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西撒会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你……”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西撒看着她愕然的神情,心中越发的愧疚。他终于感到,过去,自己一直很主观地想象着艾轮的喜好。但有些东西——最重要、最关键的,他却忽略了。他抚摸着艾轮柔顺的发丝,认真地说:“除非你自己不想去。不过,你要答应我,每天让我接送你上下班好吗?”“老公,你今天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艾轮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真是的,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西撒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我不是早就向你许诺了吗,只要是你想做的,就去做好了。”
“万岁!西撒,你真好!”艾轮转身紧紧搂住西撒的脖子。
西撒看着她过分兴奋的模样,皱起了眉头。“艾轮,给我安德鲁的电话号码。”
“你要他的电话干吗?”
“警告他,如果他敢给你太重的工作,我铁定把他的脖子给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