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欧思萱的小公寓里。
“老师，这样有效吗？”
“应该有！我觉得他很生气，可见他还满在意你的。”
“老师，-怎么知道？”
“如果是以前，他才不管我跟谁在一起，这次他真的很生气。”
欧思萱边说边把小菜放在桌上。
“真的吗？我有点担心，会适得其反！”
“不要担心，该你的永远跑不掉，就像我，我也很乐观呀！”
“老师，是这样没有错，可是没有去争取，永远也不是自己的。”
此时门铃响起，两人惊愕地对看，同时喊出：“单。”
欧思萱急忙地跑到门孔监看，她惊惶地对睦羽喊：“单斐！”
“单斐？”
“单-的哥哥！”
“单-呢？”
“没来。”欧思萱慌张的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办？”
睦羽也低声的回答：“先开门再说。”反正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
欧思萱打开门微笑地跟单斐打招呼。
“单斐，你怎么来了？”
“他是谁？”单斐不客气地指着睦羽斥问。
“你不要误会，他是我的学生！”
“小-说的果然没错，-年纪多大了，连学生-……”
“不是这样的！”
欧思萱跟睦羽两人异口同声急忙要解释，同时也好奇单-是怎么跟单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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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的菜满好吃的！希望下次还能吃到。”单斐不停的赞美欧思萱的好手艺。
“真的！你喜欢就好。”欧思萱心里小鹿乱撞，寒羞的到厨房收拾餐盘。
“你就是小-经常说的那个小狗。”单斐看向一旁沉默的睦羽，“看你一副聪明样，并没有像小-说的呆头呆脑。”
“经常！他经常提到我？”睦羽喜出望外听到让他欣慰的话，只是为什么？当面骂他笨蛋也就算了，还要在他哥哥的面前提，他真有这么笨吗？
“他不只提到你，还满怨恨你的。”
“为什么？”睦羽不解。
“你们慢慢聊，我要去改作业。”欧思萱忙完厨房的工作，走过来对他们说。
“老师，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慢慢聊、慢慢聊！”聊到多晚都没关系，欧思萱高兴的离开。
因为她已了解单斐的心意，这次有很多意外收获——单斐知道她住哪儿，还有吃到她煮的菜，她好高兴。
她太快乐了！快乐到心都在飞，因为单斐有说下次，那表示他会再来。
“大哥，小-为什么怨恨我？”难道有什么原因，所以单-现在不理他？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现在很气你，他以前讲你的时候，会用‘小羽’来称呼你，现在不是……”
“现在是怎样？”睦羽着急的想知道。
“他现在会趾高气扬的大骂，那个笨蛋、那个猪头……”单斐学着单-的口气，连表情也学，真是唱作俱佳。
被这么讲，睦羽应当是要生气，不过，看单斐的表情再想象单-的表情，他觉得好笑，而且他发现单斐跟单-长得并不像。
“大哥跟小-长得不像？”
单斐跟单-是兄弟却长得不怎么相像，单斐长得比较粗犷一点，没有单-的俊美，不过是个杰出的人。
“小-像我妈妈，我像我爸爸。”单斐嘻皮笑脸的说：“不过，个性上却相反，小-的个性像我老爸一样的暴躁。”
“原来如此！”原来单-的坏脾气是遗传自他爸爸。
“不过小-来台北以后变得比较沉闷。”
“怎么说？”
“你知道的嘛！我妈妈是因为生小-而去世的，我爸爸又很爱我妈妈，所以间接的讨厌起小-，像遗弃他一样，把他放在乡下阿姨家。我爸爸那时只是想，不要让他看到就好，直到小-十岁才自责愧疚的接他回台北。”单斐忍不住叹口气。
“爸爸说可能是住乡下习惯了，不愿上台北来，在台北他很封闭自己，孤僻得不喜欢跟任何人打交道。”
“他在幼儿园时就这样，不是吗？”单-小时候的种种，睦羽记得很清楚。
“是吗？那我很惭愧太不了解他，我们之间相差十岁，虽然是兄弟，不过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他这个样子，我爸爸都说是他害的，我爸爸现在很宠他，连我都要让他三分，不过，他是个单纯的人，只是有时候会急躁一点。”
“大哥，你知不知道，小-为什么体育不及格？”睦羽提出一个他好奇的问题。
“那小子只因为体育老师说他皮肤白要多晒太阳，就耍脾气，不去上课，老师就给他不及格，哈！体育老师是我堂叔，我堂叔最爱跟他开玩笑。”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本来就是小孩子，外表成熟并不代表内在就成熟，我怀疑他这里……”单斐指指自己的脑袋。“根本没长大过！”
睦羽轻笑着，对于单-是不是有小孩子的个性，他……有待深入了解。
“小-的行为有时候像是个单细胞生物，其实他的心思有时候很细，他会隐藏自己内在真实的情感，很少表露出来。”
“哦！”单-原来是这样的人，睦羽感到惊讶，会隐藏内在的人，就很难让人了解。
“偷偷告诉你，在去年他就知道你跟他读同校。”
睦羽不好意思的点头，“他有说过，只是他在躲避我。”
“你知道为什么吗？”
睦羽摇头，“不知道？”
“他很孩子气的说，除非你认出他，不然他不会跟你打招呼。”
“天呀！难怪一开始他极力否认，原来是我的错！”
“你还有一件做错的事。”
“什么事？”
“你！”单斐用食指戳睦羽的胸膛，“交太多朋友了，小-心里很不爽。”
“喜欢交朋友有罪吗？都是普通朋友呀。”
“有，罪可大了，因为他不爱交朋友，所以他认为你根本已经不需要他这个朋友。”
那他是不是要跟小-一样，不要交朋友？“这样很难，人与人认识就会变成朋友。”
“我也跟小-说过，不要一直关在自己的圈圈里，人都需要朋友，不过……”
单斐突然停顿，睦羽也随之紧张起来。
“小-说他已经有一个朋友。”
睦羽笑逐颜开的指着自己，“是我吗？”
“当然是你不然还有谁。”单斐打他的头。
“我很喜欢他……”睦羽思索着该如何表达他对单-的爱慕之心。
单斐很讶异地看着睦羽，睦羽担心他的反应；单斐突然大笑，好象这是最好笑的笑话。
“你喜欢那小子！连我老爸都受不了他，你喜欢他！不过，我并不感到意外。”
单斐竟然笑得那么大声，睦羽纳闷地看着他，他到底了不了解他对单-的情感有多深？
“从小就很喜欢他……我爱他！”睦羽勇敢地说出，意志坚定。
单斐将手搭在睦羽的肩上。
“其实我也满喜欢他的，我感谢我妈妈给我一个这么可爱又特别的弟弟。小-在来台北的第一年，小学三年级时，曾经莫名其妙的问过我，‘男生可以爱男生吗？’，当时我好象跟他说‘只要两情相悦，没有什么不可以！’，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睦羽一脸茫然。
“我要告诉你的是，小-也喜欢你，只是他闹别扭不肯承认，他以前就喜欢你，只是他有些许的迷惑，他质疑男生可以爱男生。”
睦羽好想知道，小-喜欢他到何种程度？
“你、你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睦羽担心地问道。
单斐拍拍睦羽的肩膀表示支持，“迁就传统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盲目地过一生，倒不如跟一个自己爱的人过一生，要来得幸福，你说是不是？我想，你满适合小-的。”
睦羽接受单斐给予的支持，现在信心满满，只等打开单-的心扉。
“小羽，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觉得满投缘的。”
“真的！”听到单斐如此说，睦羽不禁暗喜在心里。
“可能是单-经常提吧！所以对你并不陌生，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老爸很难应付。”单斐并不是在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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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斐吗？）
“是，阿姨！-好吗？”
（我很好！只是早上起来头有一点晕，很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
（那你不是医生？）
“是，我是医生。”
（那就对了！还有，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筋骨会酸痛，吃饱后肚子也胀胀的。）
“阿姨，有病就要去看医生。”
（我现在不是在看医生？难道你的执照是假的？）
啊！原来阿姨……是用电话在看病！
“阿姨，那不一样，我看不到。”单斐真想告诉她，他不是神仙用听的就知道，问神明也要亲自去“掷-”才知道，好险她都只是小病。
（哪有不一样，去医院也是跟医生请你哪里不舒服，他就根据你说的，像鬼画符一样写一些怕别人知道的密码，就可以领药回去吃。）
“阿姨！那是开药单。”阿姨是不是年纪大了？净说一些奇怪的话。
（反正不管，你想办法开一张，叫小-拿药来。小-乖不乖？最近很少来看我！）
戈敏如将近五十岁，未婚，把单-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虽然单-小时候很调皮，他爸爸要接他回去，她还是有一点不舍，还好单-也好象把她当成妈妈，回台北后经常会来看她、陪她。
“我哪知道他，前几天遇到老同学后，就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生谁的气，问他什么也不讲，脾气变得更古怪。”
单斐从欧思宣家回来后，他就知道单-在气什么！所以说起话来常常意有所指。
睦羽是单-唯一有对他提过的同学，每次单-都会说他是木头，他看他才是呆头。
（老同学？小学同学？）
“不是，幼儿园的，我有看过人长得满好看的。是混血儿，叫什么？让我想一下……叫睦羽吧！”单斐故作神秘。
（睦羽？小-遇到小羽！他们现在同班吗？）
“不是，小-远比他高一年。”
（高一年？不管这些，快、快！快叫小-带小羽来给我看。）
“阿姨，-也帮帮忙，又不是住在隔壁街，说带就带。”
（下次小-来时，叫他带小羽来给我看。）
“-自己对他说，那小子只听-的，连爸爸都拿他没办法。”
（你叫他听！）
单斐对着楼上大喊：“小-！电话，是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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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羽，丁纬芹到处对别人说，你在追单-，是一个同性恋，所以，她甩掉你。”
“无所谓，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要管她。”
“那……你也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苏佑小心的询问他，或许他还有一线希望。
睦羽茫然的看着苏佑，不作响应，他是不是同性恋？算是好了！因为他喜欢单。
“你喜欢单-？”苏佑继续追问，他想要搞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生。
“喜欢！从小就喜欢他。”睦羽似乎是想怒吼，希望单-也能听到，不只是喜欢他，他爱死他了！
“从小？你们从小就认识？”太不可思议！苏佑感到惊讶。
“我读幼儿园就认识他，他就是怕我在学校乱讲话，不肯让我靠近，现在被你们传成这样……”
即使不是基于爱他，想跟他做朋友，都有一点困难。
唉！要靠近他就已经很难了，现在流言满天飞，不是更难！
“那……单-不理你，你是不是可以……可以接受我？”苏佑想放手一搏，靠近他抓住他的手臂，用真诚的目光看着他。
睦羽感到错愕缓慢地拨开他的手，之前丁纬芹已经让单-误会大了，现在跟苏佑在这里拉拉扯扯，如果再让单-看到，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同学一年多，他怎么突然……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一直把他当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很好，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你。”这样说应该没有伤到他的自尊吧！
“你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吗？”苏佑做最后挣扎，在心里-喊着，他一定会比单-好，至少他会比他温柔。
睦羽真诚的回答：“真抱歉！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单-对我来说，意义是不同的。”
单-在睦羽的心里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他是他唯一想爱的人。
“我知道了，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既然做不成，就退而求其次吧！
“当然，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好朋友！”
“嗯！那不打扰你，我走了！”
输了！彻底的输了！他们从小就认识，他彻底的绝望了。
苏佑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睦羽看着满面忧愁离去的苏佑，心里也满难过的，因为他了解那种痛，想爱爱不到的痛，他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现在除了单-，他不想爱任何人。
他黯然的转身，垂首思索着，要如何让单-知道他很爱他，如果单斐所言不假，单-也应该是喜欢他才对，他为什么不肯诚实以对？
他反复思考之际，撞上一个人，他惊吓得霎时刷白了脸，怀疑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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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睦羽惊恐的看着质问他的单-，“他？”睦羽看向刚离去的苏佑，单-是指他吗？
“他是我的同学，苏佑。”他看着怒视他的单-，害怕他又误会。
可是，单-好奇怪！不是说在学校不能靠近他，今天他怎么会跑来质问他，那他……是不是在意他是谁？那他……是不是在意他跟谁在一起？
睦羽越想越心花怒放，单-终于开始在意他。
是同学！这个看起来像女人的男孩子，好象经常跟他在一起，是同学吗？还是他的男朋友？单-猜疑着。
那之前那个女的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上次……那个女的又是谁？”单-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女的？睦羽疑惑地蹙眉回想，是不是丁纬芹？
“她！”说起她，睦羽就有点尴尬了，赶紧解释清楚。“是女朋友，不过我们分手了。”
“分手？为什么分手？”
“嗯……”教他如何说出口，那是因为他才跟她分手的。
算了！管他跟谁在一起，他爱跟谁就跟谁，关他什么事，要不是单斐替他说好话，他才懒得理他。
不过，单-心里还是极度不舒服。
“昨天你为什么载老师回去？”
“没有啦！”睦羽还在思考上一个问题，单-又快速的跳到下一个问题，让他措手不及，“老师说要帮我补习中文，真的只是这样而已。”睦羽极力的想解释清楚。
花花公子！单-在心里愤怒的咒骂睦羽。
是不是男人、女人他都好！
原先是个女的，现在是个男的，再加上老师，对！还漏掉一个——那个黑大个！他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是不是只要是“人”，他都可以接受。
哼！睦羽再不管好他自己，休想他会给他好脸色看。
“小-！我……”
“我阿姨说要看你！”
睦羽想对单-表达爱意，却被气愤中的单-中断话语。
“真的！”睦羽喜出望外，虽然无法表达爱意，不过听到他阿姨要见他，还是很让人兴奋的，对单-……只好再找机会对他诉说他的爱慕之情。
“可是我不知道她住哪里？”
“笨蛋！我会带你去。”这是单-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真的！”睦羽眉开眼笑，高兴得不得了。
“什么时候？”睦羽太高兴了，急忙的问。
“高兴什么！又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放寒假再去。”
“那还有一个月，这么久！”
“怎么，不想去？”
“要！当然要去……小-，你一定要带我去。”
他在高兴个什么劲？要不是他阿姨要看他，单-才不想带他去。
单-离开时频频回头警告他，“不要靠近我！”
睦羽双手一摊，“没有，没有靠近你。”待单-走一小段路后，他恶意地用双手做成圆筒状靠近嘴巴大叫：“小-学长！你要记得哦，我等你！”
他故意叫单-“小-学长”，因为在刚才的谈话中，单-并没有刻意要他叫他学长。
睦羽欣然地看回头怒瞪-的单-，他心里很高兴，去看他阿姨是其次的自的，最主要是单-要带他去，那他就可以单独跟他相处，到时候就可以好好跟他——表达十年来对他的思念和爱意。
好意外的感觉，现在他有一股喜悦的暖流流过胸膛。
睦羽心情雀跃不已地去找小杨打球，想顺便告诉他，现在他的心情比中了乐透还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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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的脸上戴着墨镜，穿著高领套头黑毛衣，外单黑皮短大衣、黑牛仔裤、黑度靴，全身素黑的装扮使得皮肤显得更加。
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型黑色提袋，好象只是要到街上逛逛一样的轻松，高傲的站姿像是要准备拍沙龙照一般的优雅。
单-素雅的装扮，看在睦羽的眼里，简直酷毙了！睦羽看傻了，单-！你让我越来越爱你了。
单-轻蔑地睨视傻愣愣的睦羽，他像是第一次参加远足的小学生，背个特大的灰色登山包。
要不是阿姨每天疲劳轰炸打电话，急着想见他，单-才不会一放假就带他去。
“你是在逃难吗？”单-讥讽他。
“小-，坐火车到嘉义要很久，一路上一定会饿、会渴，所以我就到便利商店买了很多东西。”睦羽认真的打开特大登山包，展示给单-看。
“有吃的……有喝的……”
单-站离他五步远，不想让人认出他是跟他一道的。
“你以为你是要去荒岛吗？”
“那里不是很乡下？”
“你很驴耶！现在都都市化盖大楼了！”
“哦！”
睦羽没能在单-面前表现聪明、细心，失望地把背包拉炼拉起，背在肩上。
两人默然的等车，单-望向别处不愿看他，睦羽直盯着单-瞧，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南下火车一进站，睦羽体贴地站在单-身后让他先上车。
一坐走后，单-看着车窗外，睦羽喜孜孜盯着单-瞧，看了好一阵子才忽然想到，急着对单-推销他带来的东西。
“小-……”
单-怒瞪着他，他真吵！
“小-……学长！”被单-一瞪，睦羽以为他又在意起来，低声叫他，“你要不要吃东西，还有饮料？”
单-望进他的背包里，有五香豆干、开心果、洋芋片、牛肉干……还有两颗苹果，饮料有冬瓜露、奶茶、水果茶、咖啡。
他当他是去远足、郊游呀！
“给我奶茶！”看他可怜！
“好！”
睦羽高兴得像店小二一样，开心着生意上门，还服务到家把吸管插好给他。
“你还要吃什么？”
“不要。”单-冷漠的回答。
“哦！”睦羽觉得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