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痛!

那是一种火烧般混合着剧烈的疼痛,在她额上炸开,令她不禁眉头微蹙。

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在说话,一个声音温温和和的,令人听了觉得如沐春风,另一个声音较为急躁激动,可这声音却令她觉得熟悉。

就在她想细听清楚,一股巨大的黑暗袭来,意识在下一瞬间逐渐消逝……

「大夫,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陆武着急地在床前和大夫身旁来回走动,一面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位温文儒雅的年轻大夫,实在是有些不相信他的医术。

他在白天时,听到那两位姑娘提起的傻姑娘,心下就有些怀疑了,一路跟踪她们走进翠红楼,当时他还嘲笑自己太多虑了,只因莲儿此刻是在明月山庄,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方来。

可不知为何,一到了夜晚,他竟莫名的心绪不宁,再想到白天那两位姑娘明显不安好心的话,为求心安,这才决定走一趟瞧瞧。

当他在翠红楼绕了一圈,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姑娘的尖叫声,他一路寻声找去,终于在后厢房发现令她们惊慌尖叫的原因,也看清了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当时他所受到的惊吓,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

在发现莲儿一息尚存时,他丝毫不敢浪费时间,急忙抱着她直奔医馆,可所有的大夫在瞧见莲儿的情况,反倒不敢施救,怕砸了自个儿的招牌。

心急如焚的他,差点动手杀了那些个大夫,还是好心的路人拉住他,叫他火速带着莲儿到喜悦客栈来,说有位神医正巧投宿在那。以十万火急的速度,他抱着莲儿赶来,一到了客栈,里头的掌柜、店小二一见着他怀里的莲儿,二话不说便推着他走进这间客房,对着他说眼前的年轻大夫就是神医。

虽然他直到这位年轻的大夫替莲儿拭净脸上的血迹,包扎好额上的伤口,坐在桌前写着药单,还在怀疑他的医术的确是晚了点,但他仍是怀疑。

毕竟这位大夫年纪与自己相仿,怎么看的确是有些不放心。他也知道不该依年纪来论定一个人的成就,就如同他所熟识的蓉蓉,不也是年纪轻轻就医术精湛!可至少他信得过蓉蓉的医术,而这人他却一点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他的医术是被众人所夸大,那他岂不完了?

「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再加上额上的伤口极大,目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是伤在头部,较为麻烦,一切都要等她清醒后才能断定。对了,她还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记得要多注意一点。」

大夫挥笔开着药单,分神地说出他的诊断,话语里有着保留。

「什么?你说莲儿怀有身孕!」

陆武惊喜地望着床榻上的人,激动地再次确认。

「没错,好在她这次受伤,并没有伤到胎儿。」

「这位大夫请问你如何称呼?」

莲儿现在怀有身孕,可不能出一点差错,万一他误诊,或是无法将莲儿给医好,他日上官痕若是怪罪于他,他也有个垫背的。

「复姓东方。」

将开好的药单递给身旁的人,俊雅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解,这人怎么目瞪口呆,一脸震惊直望着他,他方才说错什么了吗?

「你……你就是东方堂!蓉蓉口中那个喜欢四处行医济世,老是害她做赔本生意,免费贡献出药材的师兄!」

陆武双眼发亮,兴奋地直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道。

莲儿遇到贵人了!如果他真是东方堂,那么莲儿的伤就绝对没有问题了。

东方堂讶异地挑眉,含笑望着他激动的模样。

「你是蓉蓉的朋友吗?」

「没错。」陆武高兴地直点头,指着床榻上受伤昏迷的人儿:「而莲儿则是她的大嫂。」

「什么?上官痕的妻子!」

东方堂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惊讶地轻呼。

清澈的明眸缓缓地睁开,在瞧见四周陌生的摆设,有瞬间的怔忡。

一张桌子,一个木橱,还有她身下所躺的木床,房内简单的摆设,在在告诉她,这分明是间客栈。

只是,她为何会在这呢?

随着脑海里浮现这个问题,额头上传来的刺痛也同时造访她,秀眉微拧,柔荑轻抚着伤口上的布巾。

房门在此时无预警地被推开来,走入一抹健壮身形,双手还端着碗汤药,在瞧见她醒来,双眼发亮。

「莲儿妳终于醒了,太好了,妳知不知道妳昏迷了两天,若不是相信东方老弟的医术,换成别人,我可能早宰了他了。」

陆武忙将热呼呼的药汁先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前。

「表哥,谢谢你救了我。」

水莲苍白的小脸上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很高兴在这时见到的人是他。

「莲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妳怎么会在青楼里呢?上官痕他……」

陆武有一肚子的问题,急着想问她,可话说到一半,双眼狐疑地大睁,瞇起眼细细地打量着她!秀丽的脸上虽然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可仍是无损她的柔美;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双眼太过清澈,脸上那抹婉约的笑,是他所熟悉的。

「莲儿妳……变正常了?」他因过于激动,语气有些发颤。

在见到她含笑颔首后,陆武愣了半刻,随即哇哇大叫,往外冲去。

水莲被他的反应给弄胡涂了,她可以将表哥方才异常的反应解读为太过高兴吗?

就在水莲纳闷中,陆武去而复返,手里还拉着一位温文儒雅的男人。

「东方老弟,你快再瞧瞧我表妹,她真的变正常了吗?」

东方堂拉了把板凳,坐在床旁,右手搭上她的腕脉,边细瞧她的神色,并无任何异状。

「她的脉象仍是虚弱了点,至于陆兄先前所言她的痴傻,依我现在看来并无怪异之处,或许是她额上的伤,让她因祸得福,脑内的瘀血也跟着撞开来。」

虽然他觉得疑惑,为何上官痕不在受伤的妻子身边,反倒是陆武这个表哥照顾她,可他向来不是好事之人,因此也没兴趣多加询问。

「你是说真的!太好了,莲儿!」

再听过东方堂亲口说的话,陆武兴奋地跳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比当事人还高兴。

此时,店小二走入敞开的房内,手里拿着一封信,来到东方堂面前。

「东方大夫,有封你的家书。」

「多谢。」东方堂轻道了声谢,随即抽出信纸细看,这一看俊雅的脸上浮现一抹忧虑。

「出了什么事了吗?」陆武见他神色有异,好奇地问。

「家里出了点事,我得立刻起程返家一趟。」

东方堂沉吟了会儿,将手中的信收好,眉间微拧,瞧得出此事定是重大。

「可你走了后,那我表妹她……」

陆武一心只记挂着莲儿的伤势,在这他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信赖的大夫,他这一走,万一莲儿若是伤势有变,那可怎么办?

「陆兄请放心,你表妹的伤势并无大碍。我离去前会留下独门的伤药,只要每日按时换药,不用几日伤口自会结痂;另外我会再开张调养身体的药单,只要喝个几日,她的身体自会好转。」

东方堂话一说完,便先行回房整理包袱,打算马上赶回东方府。

「可是……」陆武仍是不想让他离去。

「表哥别为难人家,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水莲知道他是为她好,但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别人的正事。

陆武轻叹了口气,也知道不该强人所难,来到床前,坐上东方堂方才所坐的板凳,不放心地问:

「莲儿妳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除了浑身没力,还有额上的伤口很痛外,并没有其它的地方不适。」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妳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而且还是在青楼里?上官痕呢,他怎么没保护好妳?」

陆武积了一肚子的问题,现在总算是可以问了,而且庆幸莲儿此时变正常了,否则他只怕还是问不出个所以来。

明眸微敛,沉默了会儿,似是在犹豫着该如何启齿。

「我只知道,我原本在放纸鸢,却突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名蒙面黑衣人给带走,之后那两人就将我带往翠红楼,听两人的谈话,是有人要他们将我卖到青楼来,目的是想毁了我。哪知翠红楼的王嬷嬷虽是买下我,却不知为何反倒善待我,并没有让我接客。我不知道到底在翠红楼待了几天,直到那晚,一名男子闯入我房里,我不肯听从他,反而咬伤了他,被他一怒之下给甩向墙壁,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虽然恢复正常了,可之前痴傻时所发生的事,她一件也没忘记。

「可恶!到底是谁竟敢加害于妳,还将妳卖入青楼,存心毁妳名节!」

陆武气愤地大吼,来回踏着脚步,若是让他抓到这人,他铁定要将他给碎尸万段。

「表哥,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人在翠红楼,并且还救了我?」

照理说,她被卖入青楼的事,该是无人知晓才对,他又是从何得知,还适时救了她?

「我为了寻找荷儿的下落,刚好来到这丹徒镇。那日,在街上的客栈才刚买了壶酒,正痛快地喝着,却凑巧听见两个经过客栈的姑娘谈话,两人左一句傻姑娘,右一句傻姑娘,还说直吵着要相公,我愈听愈是觉得有异,便好奇地一路跟随至翠红楼。本想是自己多虑了,妳人该在明月山庄,不可能会出现在青楼里;可到了晚上,我却莫名的心神不宁,为求安心才走了这一趟。好在我跑了这一趟,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现在想来,定是青楼里头的人设计,想加害于莲儿的。

水莲听完静默了半晌,她心里有底,知道是那些人见王嬷嬷对自己特别,所以才起了加害之心,没想到她却因祸得福。

「荷儿还是没有消息吗?」水莲担忧地问。

一提到这个问题,陆武原先还高涨的怒火,迅速消逝,颓丧地道:

「没有。」

室内有片刻的沉寂,两人都因水荷始终无消息,心下都有不好的预感,只是都不愿承认。

「对了,水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武问话问到一半,却又想到目前最重要的当务之急,话锋一转:「等等,这事妳可以之后再告诉我,现在明月山庄铁定乱成一团!上官此刻一定找妳找得快发狂了,我得先告诉他妳在这才行。」

陆武话甫落,就打算往外走,差人带个话去趟明月山庄。

「等一下,表哥。」

水莲急忙从床上爬起,一手轻抚着疼痛的伤口,唤住他的脚步。

陆武讶异地挑眉,健硕的身子顿住,侧首望着她。

「不要告诉他。」在见到他惊讶地睁大眼,仍是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包括明月山庄里的任何人。」

「为什么?」

陆武讶异地来到床前,盯视着她坚定的神情,怀疑她额上的伤并不若她所说的没事,正打算再去叫东方堂来一趟。

「表哥你该清楚的,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我很感谢他愿意照顾当时痴傻的我,可不包括他在我无法替自己作主的时候,径自决定娶了我。」

照顾人有很多方法,他却选择了将两人一辈子绑在一块儿。而她对他的认识,仅只是萍水相逢的两次巧遇,她不懂他对她是抱着何种感情,竟愿意选择这种方法照顾她,即使明白他对她的疼爱是真的,可在她恢复正常后,她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只因,她不懂自己爱不爱他。

闻言,陆武整个人惊慌了起来,虽然他早警告过好友,也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毕竟两人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现在教他该如何处理才好?

一个是生死至交,一个是他自小疼爱的表妹,这下他头痛了!

「莲儿妳说的没错,可是你们毕竟已是夫妻了,而且上官是真心疼爱着妳的,这妳总不能否认吧?」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暂时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至少先让她厘清,自己对上官痕的感情,这样她才能决定两人相见时,她该用何种态度面对他。

听莲儿的口气,她是打定主意不见上官痕,可他又怕万一莲儿经过细想后,决定永远不见好友,那他到底该站在哪边才好?

有了,既然莲儿是说不能说,那他用写的不就成了?他不禁暗自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

「表哥,我要你答应我绝不用任何方法透露我的消息,否则我会怨你一辈子的,并且不再当你是我的表哥了。」

水莲也不笨,毕竟是自己的表哥,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

陆武无奈地低叹了声,他这个表妹还真是了解他,这下铁定会被好友恨死的!可他又不能冒着失去表妹的风险,瞧莲儿的模样是认真的。他十分清楚莲儿的性子,温柔婉约的她,一旦认真的话,铁定是说到做到。

「莲儿,有件事,我想还是得告诉妳才好。」

反正她迟早会知道,既然她需要时间想一想,那么刚好两件事可以一起想。

「什么事?」

「妳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明月山庄

「庄主,已将人给带来了。」

李义在踏入书房时,两手使力一扔,将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同时丢了进去。

「饶命啊!上官庄主。」

两个男人已在先前被毒打了一顿,现下又见到坐在书案后,那张冷酷的俊容,害怕地忙求饶。

「说,你们将人给带到何处去了!」

上官痕黑瞳微瞇,森冷的嗓音宛如催命阎罗,紧握的双拳,显示他的耐性已面临极限。

「上官庄主,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是呀!我们两兄弟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敢动明月山庄的人。」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句,十分机灵地直装傻,那模样倒是无辜得很。

「看来,我有必要恢复你们两个人的记忆。」

上官痕黑瞳一瞥,李义即上前,走到两人身后,两手使力一拉,两道凄厉的哀号声瞬间响起,就见那两个男人,各一只手臂,呈奇怪的姿势垂在身旁。

「再不说的话,你们另一只手,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上官痕冷冷地俯视底下的两人,已经七天了,莲儿始终音讯全无,他的耐性也早已宣告用尽了,如果这两个人再不说的话,他会让他们尝尝,何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我们说,我们说!」

两个男人互视彼此一眼,知道在劫难逃,只求能保住一条命。

「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请上官庄主放我们一条生路。」

「是谁主使你们,人现在又是在哪里?」低沉的声音显得急切,似在压抑着。

「是陈老爷拿钱给我们办事的,至于人现在是在……」

两个男人同时吞咽了口口水,在瞧见上官痕阴沉的俊脸,皆不敢再说下去。

「人是在哪,快说!」

随着一道冷厉的低吼声落下,上官痕高大的身子,也在眨眼间来到两人面前,两手同时举高两个男人的衣襟,逼视着两人。

「在……丹徒镇的翠红楼里……」

话才说完,两人胸口即各中一掌,吐血昏厥。

上官痕俊脸充满暴戾,双拳握了又松,李义根本不敢抬头看向主子的脸,书房内有短暂的死寂,直到冰冷的声音响起:

「将这两人丢到后山去,死活听天由命。找几个人一同前去,我们即刻出发。」

身形如风,匆忙走出书房,正好遇到往这走来的上官蓉。

「大哥你要去哪?」

上官蓉见他神色有异,该不会是有嫂嫂的下落了吧?忙出声叫住他。

高大的身形未曾稍停,在转身之际,飘来他冰冷的声音:

「蓉蓉,在我回来之前,无论妳用何种方法,姑苏城再也无陈家父子容身之地。」

上官蓉听见他吩咐的话,讶异地扬眉,根本没有时间细问,回首望见李义正命两个仆人从书房内抬出两个男人,脚步仓促正打算对她视而不见,擦身而过。

「喂!李义,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上官蓉可没那么好打发,出手如电迅速捉住李义的手臂,硬是阻挡住他。

「小姐,我没时间了,我得赶快跟上庄主。」

李义急得反手拆招,可上官蓉仍是不死心,硬是和他缠上。

「除非你告诉我,否则休想走。」

「夫人被卖到丹徒镇的翠红楼里,我们正要赶去。」

李义急得脱身顾不得出招的轻重,上官蓉闻言整个人呆楞住,好在唐鹰实时抱住她躲过李义的掌风,才没有受伤。

「妳没事吧?」

唐鹰仔细地检视怀里的人,确定她并没有受伤,正准备放开她。

「唐鹰,我方才没有听错吧?嫂嫂她真的是在……」

上官蓉着急地反握住他,不愿相信她方才所听到的。

在瞧见唐鹰颔首后,她脚步踉跄了下,旋身准备向李义问个清楚,可哪还见得到人影。

翠红楼自从上次闹出事情来,虽然一直没见到尸首,只瞧见血迹斑斑,可下知是谁走露消息,近来官府频频走动,使得原本生意兴盛为青楼翘楚的翠红楼,生意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而今晚看来翠红楼倒霉的事,还没完呢。

就见十几名大汉,个个脸色不善,尤以为首的高大冷峻男子,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凛冽慑人的气势,黑瞳闪耀着冷厉的光芒,令望者皆害怕地退开,不敢阻扰。

一群人便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直接走入翠红楼内。

王嬷嬷早在接获姑娘们的通报,便出来等候,虽然不知来人意欲为何,已准备随机应变。

「妳就是老鸨?」

上官痕直视眼前稍有年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妇人,冷冷地问。

「哟,大爷你这个阵仗,可是吓坏我们所有的姑娘了!来来来,几位大爷看你们是要哪位姑娘,我全都帮你们给叫来。青青、小红,还不快过来招呼。」

王嬷嬷一双视人无数的老眼,早看清眼前这气势非凡的男人绝不是普通人,壮着胆子朝身后的姑娘呼喝着。

被点名的姑娘,在那十几双利眼的瞪视下,害怕得不敢上前。

蓦地,一抹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就见他拋下手里捉着的姑娘,在上官痕耳畔私语。

王嬷嬷见着那被捉来的姑娘正是小芳,满肚子疑惑,可心底却无来由地不安了起来。

「说,莲儿人呢?」

上官痕大喝,黑瞳锐利地瞇起,平静的表面下,有着他极力压抑的暴怒。

王嬷嬷呆楞了会儿,这才猜到他可能的身分。原本她是希望这男人早日出现带走莲儿的,可现在让她去哪找人还给他?原先的好意,现在可能变成一场祸事,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莲儿才对。

「不……不知道。」

王嬷嬷颤声回话,在瞧见他瞬间沉下的俊脸,有种乌云罩顶的预感。

「将这翠红楼给拆了!」

冰冷毫无温度的话方落,高大的身形迅速旋身离去,身后还可听见王嬷嬷惊慌的惨叫声。

今日,他会手下留情,那是因为王嬷嬷并没有逼莲儿接客,反而善待她,否则他绝不会只叫人拆了翠红楼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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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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