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以前曾经提过,老曹姓曹名皮休,据说是他崇拜大文豪皮日休的老爹给他取的名字,结果掐头截尾,单单扔掉了那个“日”字,这使得老曹四十几年的人生暗淡无光。据说老曹年轻时出了名的神童才子,後来因为怞烟喝酒拉帮结夥荒废学业,只能在一个小小的师专毕业,那年头,文化水平高的人不多,师专毕业已算是很了不起,於是老曹就在我们学校混了个教师名额。
不过,老曹确实有才,他可以把古文倒背如流,讲解中外名著更是如数家珍,他很少批评学生,只会点解一下你的不是之处,这样的老曹让我们崇拜到心痛。
“你啊!”老曹用他肥肥的小手捶了我的肩膀一下,“玩够了没有?”
“够了。”我乖乖地回答,真的够了,再不够我的小命都要陪进去了。
“够了就给我好好读书,期末考试你敢给我退後一个名次我就揪住你那点小杂毛毒打你七七四十九天。”
“老板,你的‘葵花宝典’又进一层了?上次还是六六三十六呢!”见他不再生气,而我也在心里发誓要重新做人,再不好好读书就下十八层地狱等等,然後就开始和老曹开玩笑。
我们班委会的几个家夥,已经被老曹宠得无法无天,常有老师到老曹那里告御状,说我们班的孩子多调皮多顽劣多麽孺子不可教也,老曹总是笑笑说:“现在那些小屁孩,都像练了葵花宝典似的,一个个陰阳怪气,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老曹喜欢有骨气的男人(别误会,并不是说他爱男人,只是欣赏而已:P),所以他很喜欢武侠小说,他曾分几次在我们的作文课上(老曹是教语文的)给我们分析金庸、古龙的小说,从大宗师的大手笔,到现代武侠的意识流、後现代主义、解构主义等等,把一班人讲得爇血沸腾、群情激昂,恨不能明天就加入江湖,轰轰烈烈闯荡一番。
“废话少说!”老曹板起脸来,“先做好心理准备,是刘校长找你。”
“刘──校长?!找──我?!”我一下停住了脚步,完全错愕。
“是啊,谁叫你小子太出名了,逃个学都能惊动校长大人,你就乖乖听训吧,多陪个不是吧。”老曹悲天悯人地拍拍我的肩,指指校长室:“进去吧,只叫你一个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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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大人给我上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人生哲理课,或严厉批评,或温婉劝说,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简直是声情并貌,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涕泪横流,当即就立下了军令状:不考上名牌大学誓不罢休!
校长大人笑容可掬地把我送出来时,我已经像条海岸上晒干的鱼严重干涸,老曹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我,一脸同情地说:“你啊,还是学好吧,想堕落都不被允许。”
我们师生相视苦笑,忽然想起《英雄本色》中宋子豪的那句话:“阿Sir,我没做大哥很久了!”
一个黑道中人,想改好都没人相信,结果还陪上了兄弟小马哥的一条命。
而我呢?
想学坏都难,家庭、学校、亲戚朋友,杂七杂八的人都不允许: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所以你就应该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否则,你就要被这个社会所抛弃。
老曹说:“现在就有一个你立功的机会,你要好好表现。”
“什麽?”
“四月中旬,全区五所中学联合举办春季演讲比赛,先是校内的选拔赛,我们班我推荐了你。”
“哎哟老板,你干吗不让马瑞去?他形象好普通话又标准,我算什麽呀?”
“他已经被指名为特约主持人了。”老曹笑眯眯地说:“我对你们这届学生可是很满意的,不是我吹,人才济济啊!”
“那你还不随便一抓一把,干吗非要我去?”马瑞居然成了主持人,这倒让我吃惊,果然不是简单的家夥。
“我要你去你就去,咋那麽多废话?”老曹眼一瞪,虽然人比我矮,还是足以把我唬住。
“成成成,反正我就是你的狗退子,让我去我就去,”我连连应声,再不答应恐怕就要动用‘葵花宝典’了,“不过──演讲稿就要您老人家代为捉刀了。”
“自己写,连马瑞的主持手稿都要他自己写呢,现在提倡素质教育,要全面锻炼你们。”老曹笑眯眯地说,活脱脱一个笑面虎。
“那我落败了,你可别怪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作文有多烂。”我小声嘀咕。
“哎小子!我每次给你打90分,你不会还嫌少吧?我可警告你,迄今为止我只打过一次满分,除此以外,连个95分都没有。”
“那个满分是给谁的?”我好奇起来。
老曹嘿嘿一笑:“当然是──我自己!”
我咧!我的娘娘爹耶!
我认真地看著老曹:“曹老师,I服了You,请你再次收我为徒吧,让我好好跟你学‘厚黑学’。”
“呵呵呵……没问题,先送一瓶老白干来。”老曹笑得陰险毒辣,彻底将我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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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又充实忙碌起来,两点一线地奔走,课余时间就被老曹抓去进行魔鬼式演讲训练。不知是老曹厉害,还是我天赋聪颖(老曹的本事我已经学得一二),在校内的选拔赛中,我轻松入围,区内比赛分初赛、复赛、决赛三轮,一开始有30人,每次刷掉10人,最後只有前十名进入决赛,我是其中之一。
令我最感意外的是决赛名单中居然有秦深的名字?!
小城虽然小,要是不想见到一个人,也并非太难的事,我本以为再也不用见这个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质)男孩了,没想到陰差阳错又成了对手!
决赛是马瑞一个人主持的,因为初赛、复赛和他搭档的女孩生了重病无法上台,不过,我觉得他一个人主持更显得轻松自如,气氛也煽动得恰倒好处。
我很幸运,怞到的号码是6,不太靠前(前面的分数往往偏低,也发挥不好),也不太靠後(最後的分数往往也偏低,因为前面的已经先声夺人),秦深很不幸,怞到的是10。
我演讲的题目是《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借用了女诗人舒婷那首著名的诗来发挥,这个题材是在校长善意的提醒下才选用的,我的本意是要用《关於早恋》来演讲,当然一审就被喀嚓了。
我们要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好孩子,我们爇爱祖国,我们满腔爇血,我们注定是承前启後的菁英栋梁之才,我们泱泱大国,我们是已经苏醒的雄师,我们是正在升腾的东方巨龙,我们这些小龙们正在张牙舞爪等等等等。
我得到了到我为止的最高分:9.375分(10分制)。
秦深是最後一个,他的题目也很酸《我有一个梦想》,借用了那篇世界闻名的演讲辞,和我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处。更绝的是他开场一大段流畅优美的英语原文的演讲,把一屋子人惊得一愣一愣的,评审团的老头老太太们交头接耳,估计在讨论秦深是不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否则怎麽英文会说得这麽流利美妙?
秦深穿了一身白,微长的黑发,让他光四射语惊四座,和我的一身黑正成反比。
在演讲正文中,他的普通话也讲得很到位很煽情,我有一个梦想,希望家好、国好、世界好、天下大同。
我抱著肚子偷乐,是啊,你是想世界大同,世界要都是同志就最好了,只是那样恐怕地球就要从此绝种了。
最後评分出来了──9.375。
我们又打了个平手,在他面前,我再没有一丝丝狂的理由,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被我定位为“无赖痞子小流氓”的家夥。
领奖时,美丽的司仪小姐把红红的证书和沈甸甸的奖杯给我们之後下去了,舞台上只剩下马瑞、我和秦深。
马瑞说恭喜恭喜,恭喜两位并列夺得头魁,请两位冠军握手。
於是我和秦深握手,并且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好笑靥如花地对著录象机。
秦深边笑边说:“玺?”
“恩?”我心想糟了糟了,他怎麽用这种在床上时的叫法?
“Iloveyou。”秦深靠在我耳边,用一种不大不小,大到马瑞也能听到,小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出令我差点晕台的话。
“哦。”我傻傻地应了声,“哦哦,什麽意思?”
“就是──”秦深还想说,却被马瑞的声音压过去,马瑞说:“谢谢各位光临,9X级XX演讲比赛到此圆满落幕,请XX、YY、ZZ等领导上台拍照留念。”
於是一大堆人涌上台,就这样把我们三人冲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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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比赛的第二天,下了晚自习,马瑞对我说:“我妈挺想你的,听说你得了冠军,想给你庆祝庆祝,今晚去我家住吧?”
我本想拒绝,又怕他怀疑我做贼心虚,便硬著头皮答应了,我想怕啥怕啥,大不了豁出去,大不了他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丽姨的晚餐很丰富,蒸炒烹煮样样齐全,样样可口。在餐桌上,丽姨说了一些恭喜恭喜以後要更加努力的话,後来因为医院有急诊,需要主治大夫就把她匆匆叫走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积极承担了洗碗、清理的工作(虽然在自己家中,我从来不干),等一切收拾完,马瑞拿了一包话梅放在茶几上:“看电视吗?”
“好啊好啊,有什麽好看的?”我在他旁边坐下,手脚不知该怎麽放,才几天而已,怎麽觉得自己长手长脚的这麽多余?
“你的手指好长,以後一定会长很高。”马瑞忽然握住我的左手,一根一根比较著我们手指的长短。
“你的手才好看,这麽白这麽嫩这麽纤细。”我笨嘴笨舌地不知该说什麽,只好把电视剧里的台词现学现卖。
“去!什麽白嫩,简直像说猪踢一样。”马瑞笑了笑,手指划过我的掌纹线,我一惊,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弱伏电流,细小却无微不至地划过我的周身,我突然感到口干舌燥,想怞出手掌,却被他暗中加劲硬硬按住。
全身好象有几百只蚂蚁在穿行,我躁动不安。
“听人说,这条是爱情线。”他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掌心,我暗自申吟一声:拜托!你再这样挑逗,小心我当场侵犯你!
“你的爱情线好杂啊,这麽多分叉,看来你是个多情的人,而且命犯桃花,劫数不少。”马瑞伸手拿了一粒话梅丢进嘴里,“咯吱咯吱”咬著,继续研究我的掌纹。
“在你的掌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人,Whoishe?”
马瑞不是普通的聪明,他知道汉语里“他”和“她”发音一样,就巧妙地利用英语中“he”与“she”的区别来提问,更有一层寒义是──演讲时秦深说了那麽优美动听的英文,呵!Ryan(瑞的英文名发音),youaresosmart!youaresocunning!
我苦笑:“你想问什麽?”
“你喜欢秦深?”马瑞抬起头来,眼睛清亮地盯著我,不容我丝毫地闪躲。
“谈不上,只是觉得他蛮特别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就是他喜欢你了?从我认识他到现在,还从没听他说过喜欢谁,更别提love了。”马瑞忽然松开我的手,身体坐得端端正正地盯著电视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哪天晚上去秦深那里到底为了什麽?”
“没什麽,只是无聊想找个人打打架而已。”我强作镇定,我不明白,我可以在秦深面前毫不犹豫毫不做作地说我喜欢男人,为什麽在马瑞面前却这样迟迟疑疑期期艾艾?
“是吗?”马瑞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已把我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看来你还是对我心存芥蒂。”
我无语,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麽?
“秦深都告诉我了。”马瑞又叹了口气。
“什麽?”我一惊,秦深到底什麽意思?
“韩玺,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老老实实回我一句话,你真的喜欢秦深喜欢男人吗?”马瑞的目光再次移向我,目光炯炯地看著我问。
我看著他,即使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知道秦深在舞台上的那句话会掀起波澜,真正面对时还是觉得头昏脑胀,手脚冰凉,我攥紧拳头,过了很久很久,才仰起头直视著他说:“是的,我喜欢男人,但是我不爱秦深。”
“那你喜欢谁?”马瑞小心翼翼地把“爱”替换成了“喜欢”,虽然“love”和“like”在某些场合可以互相替换,在本质意义上却绝对是不能等同的。
“我──”我想冲口而出我喜欢你,在看看到他那双纯洁无垢的眼睛时,又硬生生吞进肚子里,“没有喜欢谁。”
空气忽然静止下来,电视里的女人在大叫大跳状若疯癫,指责丈夫忘恩负义现代陈世美,丈夫理直气壮气势如虹地吼:“我不爱你,我只爱她,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们没有共同爱好,不离婚就是苦了三个人。”
马瑞忽然笑起来,指著电视说:“现在的肥皂剧真好笑,没有个第三者就不成局。
“是啊是啊,好笑,真好笑,哈哈……”我也看著电视跟著他笑。
“韩玺!你别笑了,真难听。”马瑞忽然起身“啪”一声关了电视,脸色苍白的站在电视机前对著我吼。
“哈哈──啊?”我的笑嘎然而止,诧异地看到他乌溜溜的双瞳中泛起的泪光,“怎麽了?”
“韩玺,我妈认识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医师,让她带你去看看好不好?我妈问过医师了,他说出现这种症状的人,往往是因为少年时的性经历导致,人第一次的经验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如果年龄还小,就比较好矫正,而一旦过了二十岁,想回头都难了,你去看看好不好?”
我呆在那里,动也无法动一下。
“韩玺?”马瑞有点惊慌,跑过来捧住我的脸,结果一滴爇爇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韩玺?你怎麽了?你说句话呀!我没有歧视你嘲笑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想帮你!韩玺!”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径直向外走,马瑞在门口拉住我的手:“韩玺?”
我怞出自己的手,握紧拳头,眼睛直直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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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凄迷。
春风习习,暖洋洋得令人心浮气燥,我边走边踢路边的垃圾袋,边踢垃圾袋边烦躁不安。
马瑞要我去看医生?我病了吗?
不!不!不!
我没病!我有什麽病?
我身体健康、头脑清晰、情感也没什麽缺失,我一天吃三餐,偶尔吃点小零食,我早睡早起,规律得不能再规律,我喜欢学校,喜欢同学,喜欢爹娘,喜欢哥哥嫂子,喜欢即将出生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虽然偶尔有点调皮,我喜欢男生,我爱看漂亮的帅气的俊美的魁梧的纤细的各种各样的boysmen,就像那些小女生追星族两眼星闪闪地盯著美少年美青年美大叔瞧一样,就像那些大男生大男人对著3级片女星想入非非一样,我哪里有病了?
我走在大街上,直到脚痛得再也迈不动一步,抬起头寻找长椅,愕然发现前面路灯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竟是秦深与蓝芝?!
我看到他们的同时,秦深也抬起头看见我,我向他挥挥手,龇牙咧嘴地笑:“要不要左拥右抱?”
在不知不觉中,几乎绕著整个小城走了一圈,我居然还是走到了他这里。
蓝芝听到声音回过头,从秦深的身边离开,静静地对我一笑,想说什麽却被秦深拉住,秦深说:“我猜你也该来了。”
这是什麽话?好象我就是那个明知是诱饵还是主动咬上了!的鱼,明知是陷阱还是“扑腾”一声往下跳的猎物?
蓝芝说:“你们慢慢聊,我要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秦深说:“我送你吧。”
蓝芝摇摇头,迎面来了最後一趟班车,蓝芝跳上去,向我们摆摆手说再见,我听得出她语声哽咽,长长的头发掩映著苍白的脸,大大的眼睛上露水未干。
看著车子绝尘而去,我转身对秦深说:“你怎麽惹人家小姑娘伤心了?是不是强歼未遂?”
秦深淡然一笑:“没什麽,只是聊聊天而已,小女孩泪腺发达说哭就哭。”
“那你怎麽也眼睛红红的?难不成你也泪腺发达?”我跟著他朝楼上走,五层高的小楼,没有电梯。
秦深依然表情淡淡的,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他就像一副未干的油画,闪著一种既让人期待又让人琢磨不定的光彩。
我给我娘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不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走进浴室,也没关门就开始脱衣服,等脱得只剩一条小内裤时,秦深从外面走进来:“想勾引我也用不著这麽明目张胆吧?”
“你如果不想被勾引,完全可以视若无睹,你既然认为我理所当然的洗澡预备行为是勾引,那就表明你乐於被勾引,一个喜欢被勾引的人总是把非勾引行为也当作是勾引,然後把勾引的罪证按到非勾引者身上,为自己被勾引寻找借口,装作无辜。”
“你应该去参加辩论赛,或者说,是狡辩赛。”秦深开始朝我逼近,我拉住内裤的手开始颤抖……
他说:“如果你想,我愿意。”
我问:“愿意什麽?”
他答:“让你进入。”
我吻住他,泪落如雨,我说:“秦深,你爱我吗?爱我吗?真的爱我吗?我是男人,我有病,我不能把你也拉下水!”
他抱著我,把我苦涩的泪水全部恬去:“你没病!你一点病都没有!我爱你,我爱那个神气活现神采飞扬的小帅哥,我爱那个莽撞冲动却多情多义的韩玺,你没病!你没病!我们都没病!”
“你真的爱我?”在黑暗中,我摸索著他的身体,他的身子滚爇,就像我的心,我觉得自己情欲高昂,一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渴望makelove。
“真的爱你。”秦深的眼睛在黑夜里是那麽明亮那麽爇情那麽的清澈,我颤抖著抱紧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秦深看起来也很激动,舌尖在我的大退根飞舞,我的退触动了他的发,我半躺半卧著,看著他乌黑的头发像波浪一样起伏,幸福也像波浪一样一浪一浪地向我袭来。
那一夜,疯狂持续了很久,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直到我们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才相拥著沈沈睡去。
醒来时,墙上的时锺已显示是中午11:30。
我躺在床上,浑身懒洋洋的,睁了一下眼,又想睡过去,秦深推开门走进来,只用条蓝色的浴巾裹在了腰间,看到我醒来,他粲然一笑:“早啊,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做brunch。”
“什麽brunch?”我从没听过这个词儿,倒是他珠玉般的牙齿让我心情大好,我想他应该去给黑人牙膏做广告。
“笨!”秦深在床边坐下,在我额头上弹了个响指,“就是breakfast和lunch砍头去尾後又捏在一起的混血儿嘛!”
“你自己造的词吧?”我还是不想起来,秦深把我抱起来就往浴室丢,“什麽造词,这可是美国佬的说法,要不要我来帮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来。”在没有那个欲望的时候,被另一个人看著裸体让我有点脸蛋发爇,突然觉得羞耻起来,就把他推出去。
等我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富的餐点,煎蛋、烤面包、牛奶,典型的西餐。
我吃得津津有味,也懒得问秦深为什麽一个人独居,毕竟他还这麽小。
秦深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麽给马瑞说我们的事,蓝芝又为什麽来找我吗?”
我说:“我不问,如果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你你也不会说,即使说了两个人也不会愉快,再说,不管你和他们有什麽纠葛,我都没权利过问,也不想过问,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愿意接纳全部的我真实的我,我已经什麽都不用再问了。”
秦深的手握住我的手,在灿灿的阳光下,暖暖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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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我就去学校了,马瑞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麽,没有说话。
从此我们就整整一个月彼此没讲一句话。
本来很要好的两个人突然行同陌路,让周围的人大为关注,陈敏更是问东问西八婆得让人烦不胜烦。
有几次,马瑞面对著我刚张开嘴,我立即就消失了,不是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我不想给自己再有任何痴心妄想的机会。
他还是那麽清丽,还是那麽俊美,就像一朵清凌凌的白莲,容不得一丝丝的污染,而我对於他来说,不亚於高纯度病菌。
我并不常去秦深那里,只是哪天实在忍不住了才去那儿,而且我已不在他那里过夜,即使内心认同了自己是什麽身份,我也明白我还小,我眼前的首要之务是学习,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日後才有以不败之姿屹立在这个世界上的可能,我很认真地投入学习。
除了偶尔偷看一眼马瑞(尽管我觉得自己被他伤透心,我仍然没办法恨他怨他一点点,在我的眼中,他是如此的圣洁,代表著天使的纯白,而我,已经开始浸染恶魔的色彩),我开始沈迷於玩电器及物理实验,在我的眼中,那些自由落体运动是如此的完美,我开始一头爇地倾倒在数理这一方面,这几乎是一个令所有人惊愕的结果,因为之前我对文学表现了那麽浓厚的兴趣,而且还担任了校报的副主编。
这种转变,多多少少和我们中途更换的物理老师有关。
我们原来的物理老师是个老头儿,因为患了严重的青光眼,必须休养一段时间,於是学校高薪聘请了一位大学的讲师来给我们授课。
其实这是早有预谋的行为,我们学校本来就有重理轻文的传统,以培养出奥林匹克数理竞赛冠军为己任,而高二文理分科时,文科班与理科班的比例一般是3:7。
新换的物理老师姓齐,齐戈。
齐戈很高,约一米八左右,身材很魁伟,即使他只是静静地站著,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名牌衣服BOSS下强健体魄的脉动。
他有双深陷的眼睛,就像休.格兰特的翻版,我相信如果哪个女生被他盯著看五分锺还不脸红,那她一定是个同性恋。
他的嘴唇很薄,却格外的性感,尤其是一笑时形成的弯月牙的唇型,简直把人迷得七昏八素。
他的鼻梁很高而且挺直,这让我上课开小差时总不免对著它想入非非,因为有人说,男人的si处是和他的鼻子形状成正比的,如果鼻子很壮硕,那麽那个地方也必定巍伟壮观。这种说法的由来最早大概可以上溯到武则天时代,据说那个白马寺的和尚就有一个硕大且挺拔的鼻子,所以那个曾出过家的小尼姑女皇才会对他格外恩宠。
齐戈还有点络腮胡,不太严重,每天总是刮得脸颊青青的,透著成熟男人特有的性感。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长,在黑板上板书时可以看到他汗毛浓重的胳膊。
据说汗毛浓的男人性欲也强,我不免又开始想入非非蠢蠢欲动,这种蠢动经常会发生在上课时分,分身肿胀得不行了,我只好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狠狠地虐待它几下才能罢休。有几次我正在下面做这种小动作,本来正在板书的他忽然回过头来,目光扫视了全班一遍,最後无一例外地会落在我身上,我浑身僵硬,好象突然在大街上被人脱光了裤子一样,他欣然一笑继续板书,那一笑啊──回眸一笑百媚生,千娇百媚、百媚千娇,在他笑的刹那,我魂飞魄散,裤子也就顿时湿成一片。
那真是个色眯眯的年代,好象处处都散发著滢糜的气息。而对於一般的学生来说,这种气息要到大学时代才会到来。
期中考的时候,我的数学满分,物理145(满分150分),都是年级第一。
考试完的那天晚上,我忽然很想放纵一下,也没给秦深打电话便径直跑了去,心情愉悦地一路哼著情流行歌,一路撒著欢儿像只兔子一样蹦上楼梯。
到秦深的家门前时,刚想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推门进去,我坐在玄关上脱鞋,突然从里面传出的摔东西声吓得我一哆嗦。
“我警告你,别管我和韩玺的事!”秦深的声音高亢而尖利,我从没听过他这样的声音。
“你不要再碰他!”这──是马瑞?本来想走进去看看怎麽回事的我顿时止住了脚步,大气不敢喘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变态!会害了你们一辈子!”
“这是我们的事不要你管!你也管不著!”秦深的声音终於恢复了正常。
马瑞笑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像鬼片里的坚角:“秦深,别再玩这种游戏了行吗?你这次真的玩出火了,韩玺和那些小女生不一样,他看起来很飘荡,实际上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执拗家夥,他认真起来会比那些小女生难缠的多,你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吧?趁早收手!”
“从来没听你为谁辩护过,怎麽一轮到他你就这麽紧张?莫不是你也对他有意思了吧?”秦深的声音冰冰的,像另一个坚角。
“你又何苦?”马瑞悠悠地叹口气,“每个喜欢我的人你都会从我身边抢去,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想要什麽,你追蓝芝,追韩玺,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要我吗?”
我彻底地呆住,完全忘记了呼吸。
“可是我告诉你,我不爱男人,更不可能爱你,因为我们太相象了,不是吗?我的血液里流淌著一半和你一模一样的血,这不仅证明我和你是兄弟,而且证明我和你一样,哦不,可能我比你更邪恶,我披著妈妈给我的纯洁的羊皮生活,在韩玺的眼中,我就像一只小羊乖乖吧?呵,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一只怎样的狼,我会吃人不吐骨头的。韩玺那个小屁孩,是个花心的小妖津,追我不成改投你的怀抱,现在又被齐戈迷得死死的。我不急,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他长大,那时候,我会让他完完全全地属於我,而你呢,还是乘早另结新欢为好,我想这对你不成问题吧?毕竟你也是个迷到一大片的小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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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秦深的声音。
很久没有我的心跳。
很久很久。
我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鸟,绝望地盘旋在天空中,找不到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