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贰: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文馨回来了。
她不知道梁三丽为什么要害洪原,不管为什么,她都要保护他!
她一下飞机就给洪原打电话,打算告诉他这一切。可是,
洪原关机了。
她打到他的单位,宾馆的人告诉她----洪原已经辞职。
她风忙火急地回到靠山别墅,也不见他的踪影。
她呆了。
她忽然后悔起来,后悔当初不该对洪原那么绝情,也许他太伤心了,太痛苦了,太绝望了,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她在楼前坐了一会儿,想起了洪原的父母,就给他们打了
一个长途电话。
“伯父,我是文馨。洪原在不在家?”
洪原地父亲说:“不在呀。”
“你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四天前。他回来过一趟。拿上了他留在家里地存折。匆匆忙忙就走了。之后。没有打一个电话回来。我们也在找他!”
文馨呆呆地挂了电话。
阳光很好。四周地树绿得亮。草地上有蝴蝶忽高忽低地
文馨眯着眼睛望着远方。茫然地思索着。她最爱地男人到底去了哪里……
此后,文馨一下班就回到靠山别墅,等待洪原的脚步声。
她觉得,她只有住在这个房子里,洪原回心转意的时候才能找到她。
一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过去了。
花谢了,草黄了,天渐渐冷了。
文馨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洪原,隔几天就给他的父母打一个电话。每次他们都告诉她:洪原没有任何消息。
她知道,洪原回到她身边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又给黑天鹅宾馆打过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接电话的人是新来的,他竟然不知道黑天鹅宾馆曾经有一个姓洪的副总经理。
她给黄山打电话。
她给所有认识洪原的人打电话。
没有一个人知道洪原的下落。
这天夜里,文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最后一次她和洪原躺在这张床上的每一句对话,一边想一边哭。
后来,她继续朝前想,想她和洪原**的情景,想他的睡态,想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甜言蜜语……
她用回忆温暖着自己,于是,她不孤单了,好像两个人仍然躺在一起一样……
突然,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洪原死了。
他被梁三丽害死了。
蓦地,她就感到身旁空了。
第二天早上,文馨打车进城上班。
出租车行驶在公路上,她望着两旁光秃秃的树木和遍地金黄的落叶,突然想起了蒋中天:也许该问问他,知不知道洪原去哪里了……
可是,到哪里去找蒋中天呢?
到单位之后,文馨打电话询问了很多人,终于打听到了蒋中天的下落----他旧病复,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她去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在郊外。这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整洁,宽敞,安静。她第一次到这种特殊的地方来。
她走进铁大门的一瞬间,忽然想到:我是不是疯了?
她是隔着铁栏杆见到蒋中天的。
他依然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头理得短短的,胡子刮得光光的,就像上次两个人在顺天酒吧见面时的样子。
这时候是午后。
窗外天很蓝,阳光很好。有几个人在窗外无声地走动,偶尔探着脑袋朝屋里看一看,不知道他们是患者还是工作人员。
文馨望着瘦小的蒋中天,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她后悔没有给他带一些好吃的来。
“中天,我出差走了后,你有没有见过洪原?我找不到他了……”
“他可能变成了另一个人,只是你认不出来了而已。”
文馨绝望了。
他果然又变成了精神病。
蒋中天又说:“你想想,假如他变成了一个女人,你怎么能认得出来呢?”
文馨叹口气,说:“中天,你怎么……又犯了这种病啊?”
蒋中天抖了一下,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来,小声说:“你看,阳光这么好,四周这么静,我们干点什么呢?----读诗吧。”
文馨静静望着他,眼睛悄悄地湿了。
蒋中天清了清嗓子,果然朗诵起来: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文馨踩着蒋中天的朗诵声,哭着一步步走出了精神病院的铁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