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一个月过去了。
自从那天误会发生开始,瞿洛臣便主动搬去书房睡,两人不再同床共枕,就连谈话的机会都非常少。
同时,何茉晴也有了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的自觉,于是更认真的念书,就算脑袋装不下东西也拼了命的硬塞。
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旦离开他身边,毕业后尚无工作经验的她要如何独力养活孩子?即便要争取孩子的监护权,在没有经济基础的情况下,更是难上加难。
为了预防演变成这样的地步,她一定要有份稳定的工作,而她现在怀孕,找工作不容易,只能专心念书准备公职考试。
现在想想,如今唯一让她放心的是,瞿洛臣并没有改变心意,还是依照承诺去公司上班,听说还做得非常出色。
叮咚……门铃声赫然响起.她走到门边将大门拧开,竟看见陆芸站在外面。
“陆芸!”看见她,何茉晴突觉鼻酸,甚至有股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了?怀孕的人怎么这么憔悴,连个肚子也没看见。”
陆芸在她婚后就出发去日本,名义上是出差,实际是游学,昨天才回台湾,今天就赶忙来看她了。
“才三个月嘛!”何茉晴强忍住泪。
“我大嫂怀孕三个月,低头已经看不到鞋尖了,你却这么瘦!你老公都没给你补一补吗?”陆芸走进屋里。
“怎么会没有?你看。”她指着放在柜子中的一堆孕妇营养品,只可惜她没心情吃,就算吃了,依她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吸收。
何茉晴更无法告诉陆芸,每当见他下班后提着一堆营养品交给她.除了一句“把这吃了,对身体有好处”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关心的言语和眼神,这有多伤她的心!
这样的营养品,她又怎么吃得下去?
“哇!都堆成山了,你怎么不吃?”
“有吃……但吃了还很多。”她苦涩一笑。
“这么看来,他待你不错喔!”陆芸这才放心,“来,让你看看我在日本拍的照片.我这趟去日本玩得可开心了。”
“好呀!快给我看。”何茉晴立刻接过她手中的相簿,坐在沙发上翻阅着,看着照片里陆芸自在的笑容、青春的气息,她真的好羡慕,也发现自己的心境似乎在婚后老了好几倍。
陆芸在她翻阅照片时,在屋里闲闲地晃着,不经意看见靠窗的书桌上摆满了公联考试的书籍!
“咦?你还要考试呀?”
“呃……”何茉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支吾其词,“我只是无聊随便翻翻,白天他上班,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所以……”
“无聊?”陆芸拍了下额头,“…所以你就看教科书打发时间?拜托,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憔悴,就算结婚了也要为老公打扮呀!”
“不必了。”现在她哪有心思打扮自己。
“这样不行的,哪天你老公跑了,你就欲哭无沮了!”陆芸拉起她的手,“别看书了,我们走。”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陆芸对她眨眨眼,下楼后便开车上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陆芸的个性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还真拿她没辙。
“让女人漂亮的地方。”陆芸卖着关子,大约二十分钟后将车停靠在一间美容院旁,“下车吧!我们好好做个脸、化个妆,然后我要去买几套孕妇装送给你。”
虽然何茉晴觉得不妥,但见她兴致这么高,也只好陪陪她了。
***
从美容院出来后,两个女人果真改头换面、焕然一新,难怪有句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当何茉晴回到家,却意外看见瞿洛臣已经到家了!
已好一阵子没听见他拉琴,而他却挑她不在的时候拉出如此柔美的旋律,是拉给他自己听吗?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才慢慢现身。
他一见她回来了,立刻将琴收起来,同时也发现她的装扮改变了,不但做了头发还化了妆,“你去见他了?”
“谁?”她锁起眉。
“上回开车送你回家的男人。”瞿洛臣眯起双眸,“你和他在一起吗?”
人家说女人谈恋爱的时候最美。因为懂得打扮自己,而她现在比刚结婚那阵子还懂得打扮,不就是因为身边有喜欢的男人吗?
何茉晴摇摇头,欲哭无泪,依然是那句,“随你说去。”而后便走进房间。
瞿洛臣再也忍不住地冲进房里,和她四目相接,“如果我说错了,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
不要每次都以“随便你想、随便你说”来搪塞他,这只会让他更加胡思乱想,现在只要她的一句话,就算是骗他的,他都愿意相信。
这一个月来的冷战,虽然他表面上佯装冷情,其实心里不时想着她,尽管两人的互动不多,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怎可能忽略彼此?偶尔他会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书,神情是那么的平静、专注,不禁让他想起之前甜蜜的时光……
所以,他真的想忘了,想除去心中的疙瘩,与她重新开始,可不知为什么,每每他一开口总是变了调!
“我没办法控制你的想法,你要怎么想都可以,我无所谓。”
自从他误会她与他父亲之间有任何金钱与条件的协定后,心已死的她就不想再多费唇舌。
“又是无所谓!”他靠在门边,性格的下巴绷起不悦的线条,“既然这么不想做瞿家人,你就走吧!”
“我不会走。”她现在不能走,走了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在她生产之后抢走孩子。
“为什么?放不下瞿家少奶奶的身份?”他句句讥讽,就是要试探她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你……”本想忽略他话中的嘲讽,但是何茉晴仍觉得心口烧灼,难受不已。
“生了孩子,我会在律师的公证下带他离开。”
“那是不可能的,不论你走或不走,孩子都得留下。”
她说她要这个孩子究竟是真是假?为何他会这么在乎她的想法,甚至希望能确定她心里是否有他?
“瞿洛臣,不要太过分,如果你夺走他,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何茉晴气得浑身发抖。
“好,如果真希望留住孩子,那你求我,像一般妻子对丈夫那般取悦我,我就答应你。”他双臂抱胸,目光烁亮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让人生气又无奈?”何茉晴有时觉得他像个孩子,和他根本是有理说不清。
“对,我就是这样的男人,以前人家见了我这张脸都说我是恶魔,你可以把我当成恶魔没关系。”他勾起嘴角。
“那你说,怎么做才叫取悦?”何茉晴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她认真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很蠢、很坏、很恶劣!
“你……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他仍强硬的装出连他自己都痛恨的笑脸。
“那你得答应我,只要我做,就不会将我与孩子分开。”她脸上闪动着身为人母的坚定与勇敢。
“当然。”瞿洛臣眼中泛起浓浊的颜色。
何茉晴紧咬着下唇,颤抖的举起手搁在他衬衣的钮扣上,又抬头看着他那张可恶的笑脸,闭上眼逼自己将他的钮扣全解开。
她的手轻拂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含泪往下慢慢滑动,当指尖来到他的腰间时,她已忍不住哽咽而双肩抖动着。
怎么会这样?她是爱他的,在他误会她之后的这段日子里,她不只一次希望他们可以尽释前嫌,而他也能够对她绽放真切的笑容,可是这么多个日子过去……她什么都没等到。得到的只是他的冷言冷语。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想像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她!
心一横、闭上眼,她动手解开他的裤腰带,就在触及他的腰扣时,再也强撑不了坚强,手隐隐的颤抖起来。
他看着她那只不停发抖的手,就像飘零的落叶,直在他腰际轻晃,停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够了。”瞿洛臣抓住她的手腕。
“你——”她错愕的看着他。
“那么痛苦就不必了。”他甩开她的手。
“为了孩子,就算再痛苦我都会忍。”虽然这对她而言是难堪的,要假装不在意更是不可能,但她一定会忍住。
“就当你已经做了。”他拉拢上衣之后便走了出去。
“真的?那孩子……”她急急追问。
“我不会让你们分开的。”瞿洛臣心中已经决定。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和他父亲谈条件,也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还爱着孩子,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计较。
所以他不会让她离开他,自然他们一家三口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何茉晴露出久违的笑容,“谢谢,真的谢谢你。”
瞿洛臣回头又看了眼她现在的打扮,“以后出门别再弄成这副模样,难看死了!”
“会……会吗?”她看看自己,“大家都说好看。”
“谁?”难道她真的和那个男人出去?
“陆芸。”
“陆芸?”他想了想,“是你的好同学。”
“对,我是赶回来做饭的,如果你不饿,那我就不做了。”何茉晴在他的背后轻声说道。
“那你到底吃了没?”他眯起眸。
“我吃泡面就好。”
“泡面?”翟洛臣的火气又来了,“你这是做妈妈的态度吗?给肚子里的孩子吃泡面?”
“这……”在外面一天了,又是弄头发又是做脸,她真的好累,累得现在只想躺上床抱着棉被睡一觉。
瞿洛臣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好,更懊悔自己刚刚竟对她做出那种失去理智的要求,蹙眉想了想,“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出来一下。”
“什么?”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直见他离开之后,何茉晴来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模样,噘起唇说:“明明就很漂亮呀!”
进浴室洗了澡,换上睡衣后,她感到神清气爽,正想上床睡觉,突然想起他刚才的交代,就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
她披上外衣走了出去,见他不在客厅里,才要回房间却闻到一股香气。带着疑惑走进厨房,她意外看见桌上有碗热腾腾的汤面!
那不是泡面,而是用新鲜食材烹煮而成的,只是……这是给她吃的吗?不,不可能,八成是他煮了自己要吃的。
这么想之后,她又回到房间躺在舒服的床上,想起他已答应她不让她和孩子分开,她便觉得心满意足。
***
第二天天未亮,何茉晴接到陆芸的电话。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看床头的闹钟,“天,才清晨四点多,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我……我需要你……有事想麻烦你。”
“你喝酒了是吗?快说吧!到底什么事?”何茉晴为她担心不已。
“我昨晚遇到老朋友,到PUB多喝两杯,不小心……不小心钱包被扒了,连——手机都不见了。可……可我就算困死了还记得你的手机号码喔!你能不能来帮我……帮我付钱……”陆芸醉得连句话都说不好。
“好,我马上过去,你在哪个PUB?”何茉晴一边问一边换衣服。
“风派。”
“风派?”何茉晴眉头一皱,“在哪儿?”
“就是我以前常去的那家,改名了,快……快来,我好困、好累,可是他们不让我走……”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我马上到。”她立刻拿起皮包走出家门。
不一会儿,瞿洛臣也起床了,当他走进餐厅,瞧见餐桌上的面都没动,汤都被面条吸干了,眉头禁不住狠狠皱拢。
难道她连他做的面都不想吃?
走回客厅,发现何茉晴在玄关的鞋子不见了,于是打开她的房门一看,果真不见她的身影!
天才刚亮,也不过五点多,她到底去哪里?
当他准备出去找人时,看见她的手机掉在床上,明知这么做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查看她的通话纪录,发现最近的来电是四点多的时候!
他随即回拨,“喂,请问你们那里是哪里?”
电话那端传来非常嘈杂的声音,震得他耳朵很不舒服!
“风派PUB。”对方才说完就喀地切断电话。
“PUB?”他看看手机,“她为何天还没亮就去PUB?”
那女人该不会被诈骗集团给骗了,才会一早跑出去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回到客厅,他来回踱着步,内心惶惶不安,就怕何茉晴会傻得落入坏人的陷阱。
愈想愈担心。最后他再也熬不住地冲出屋外。直接开车出去——
何茉晴搭计程车来到PUB,结了帐后千辛万苦的将陆芸扶出来,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何茉晴,我们又见面了。”
她回头一看,当瞧见王昀齐时,惊讶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PUB里刚好有人出来,看见他便称呼道:“经理早——”
“原来你是这里的经理?”上回他好心送她回家,那天因为她心情不好也没多问他的近况,没想到才毕业一年,他已经是一间PUB的经理。
“是呀!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依他的印象,何茉晴不是会出入PUB的女生。
“我正想送陆芸回去,她的钱包被扒了,要我过来帮她。”她困难地扛着她,就快撑不住。
“她是陆芸?”他惊讶地笑了,“没想到老同学今天全遇见了。”
“我们改天再聊,我得先拦车送她回家。”何茉晴不多说了,急着想先叫到车子。
“我送你们吧!这时间不容易叫车,你等我一下。”王昀齐说着就到停车场将车子开过来,接着又下车帮她将已醉得不省人事的陆芸送上车。
“谢谢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再叫不到车,她可能会跟陆芸一起倒在马路旁。
何茉晴暗自轻抚下腹,似乎觉得有点儿疼痛,但深吸几口气后又好多了。
突然,她摸摸肩,发现皮包不见了!
“糟了,我把皮包丢在里面了,好像是刚刚扶陆芸出来时掉的,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找。”何茉晴慌张的走进PUB。
王昀齐在等待的同时,眼睛瞟到车轮胎旁的皮包,“天,何茉晴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粗心呢?”
他赶紧捡起皮包跟了进去,过了不久瞿洛臣也到了,下车后他看看“风派”的招牌,随即往里面走去,一踏进PUB,他便看见何茉晴和上回开车载她的那个男人待在里面,两人有说有笑的。
原来她天未亮出门是来会情人,而他却还在替她担心安危!呵,实在太可笑了!如今他可以确定她爱的不是他,跟他在一起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见他们好像准备离开,他立刻闪身出去,躲在外面的角落。
“谢谢你,看我迷糊的。”到了车边,何茉晴对王昀齐尴尬一笑。
“是呀!你本来就迷迷糊糊的。”王昀齐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她点点头,几次在街头无助时都遇上他算是缘分吧?谢谢说多了变得矫情,她只好把感激放在心底。
直见他们的车子开远后,瞿洛臣这才从角落现身,他内心既失望又空洞,仿佛诸多不幸全围拢过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口气,索性走进“风派”,独自坐在吧台边喝着闷酒,不久一名女子带着笑容走近他,“先生,一个人吗?”
他睨她一眼,没理会她继续喝酒。
“装酷呀?”女子笑了笑,“要不要请我喝一杯?”’
瞿洛臣抬头对酒保说了句,“再来一杯玛格丽特。”
“是。”
“为什么叫玛格丽特呢?”女子好奇地问。
“那你要喝什么,自己叫。”他烦郁的爬爬头发,背转过去。
“生气了?我只是好奇问问。”她绕到另一边,这才看见他脸上的疤痕,表情明显一怔!“你的脸……”
“很丑吗?”
“呃!是有点吓到,不过满酷的。”女子眼珠子一转,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他一张照片。
“你在干嘛?”发现一道闪光打在脸上,他恼火的抓住她的手腕。
“因为你够酷、够凶,能不能跟我拍张合照?”女子突然做出这样的要求。
“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个债主,他又凶又恶,我真的很怕,你就假装是我男朋友,跟我拍张照,你脸上那道疤肯定可以吓唬他,至少不敢逼我逼得太紧。”她说出理由。
“我不做这种事,你去找别人。”
“别这样嘛先生,你如果帮我,这次的酒钱我出,算我请你。”她赖着他不断请求。
“唉!要拍就快点。”瞿洛臣没想到原来自己这张恶魔之脸还可以帮人。
“那……麻烦你要装得亲热点儿喔!”女子故意贴近他的脸,并让他的疤痕显露在外,拍了张亲热照。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酷酷的,不过更可以吓坏那个债主,“谢了,我会将它设为桌布。”她看着照片,突然惊喊道:“先生,其实你长得挺帅的耶!”
“你说够了没?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喝杯酒?”他恼火了。
“你失恋了吗?”女人看着他的表情,做着猜测。
瞿洛臣的表情难看极了,又叫了杯酒一口气喝下肚,让酒精麻痹自己的脑袋。
“再喝一杯吧!”
女子主动为他叫了杯烈酒,他顺手接过又喝下,顿时怒火中烧。随即抓起身旁女子的手,“我们走!”
“去哪儿?”女子睁大眸子。
“你一直纠缠我,不就是想要这个吗?”他淡冷一笑。
女子随着瞿洛臣走出PUB,见他拦下一辆计程车,她在一旁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饭店。”瞿洛臣说道。“怕了吗?怕就别来缠着我!”
他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出目的地,而女子也随之上车。
“你真是失恋了,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情人吗?”女子扯唇一笑。
“你说什么?”他表情一拧。
“哈……通常男人会出现这种表情就是被甩了,我说得对吧?”女人笑开嘴,“别瞒我,男人我看多了。”
瞿洛臣愈听愈气,当车子停在饭店门口时,他付钱下了车。
女人立刻笑着跟上,因为她看见他皮夹内可是厚厚的一叠钞票。应该是个有钱公子哥。
Checkin进入房间后,瞿洛臣就后悔了,他干嘛为了赌气做这种违背心意的事?
他看看那个女人,随即掏出一叠钞票扔在床上,“我走了。”
“喂,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她赶紧拾起钱,跟着他一起走出房间。
来到电梯前,女子的手机响起,正要接听电梯却来了,“喂,你等我接个电话嘛!”
瞧他根本不想等她,她只好快步进电梯,“你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耶!”
“应该说我是可恶的男人。”瞿洛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昏了头,走进这种地方。
就在他百般懊悔之际,突然电梯震动了下,他赶紧背抵角落,疑惑的看着梯厢上面,听着齿轮发出喀喀喀的声音,而他身边的女人更是吓得放声尖叫,手机也因而掉在地上!
电梯发出怪声几分钟之后,电梯开始往下直坠,从第二十层楼高断断续续的掉到三楼才停住。
“啊,我好怕。我不要死……”女人抱着他的大腿,吓得全身颤抖不休。
瞿洛臣岂不紧张害怕,但他知道自己得保持镇定,因为这部电梯还没到底,而且萤幕显示的楼层数字已乱,他甚至不知道下面还有几层。
他闭上眼,感觉电梯又再晃动,还来不及细想,电梯又往下坠,猛地往最底层重重一砸——电梯内的一男一女当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
今晚,他又晚归了。
他不爱她,但因为还是夫妻的身份必须同处一个屋檐下,彼此过着没有交集的生活,任谁都会觉得疲惫不堪。
何茉晴苦涩一笑,心想这应该就是她今后的生活了。
铃……铃……电话铃声响起,她震了下,随即接起电话,“喂。”
“请问是瞿洛臣的家属吗?”对方问道。
“请问你是?”
“这里是警察局,瞿洛臣发生电梯事故,身受重伤,已经被送往市立医院,请你们家属立刻过来一趟。”
“什么?电梯事故?”何茉晴急着想弄清楚。
“他搭乘的电梯故障,电梯从高楼坠下,你还是先赶去医院吧!”
听到这个噩耗,何茉晴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晃了下,下一秒她便扔下话筒,拿了皮包便冲出家门。
赶到医院,瞿洛臣正在动手术,紧张之下她的下腹又开始疼了!“怎么办?他如果有个万一该怎么办?对了,得告诉公公这件事,他们之间就算有再大的怨恨也是父子呀!”
忘了带手机出来,她于是去柜台借电话打到瞿公馆。
“喂,这里是瞿公馆。”瞿家的管家接了电话。
“请问瞿先生在吗?”她因为紧张,连声音都走调了。
“请问你是?”
“我……我是他儿媳妇。”
“少奶奶?您稍等。”管家得知对方的身份,立刻将瞿奂义请过来接电话。
“茉晴,你找我?”瞿奂义接起电话。
“爸……”她既担心又紧张,止不住抽噎地说:“洛臣……洛臣他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
“什么?”瞿奂义震惊地瞪大双眼,“怎么会这样?他在哪家医院,情况怎么样?”
“在市立医院,现在正在手术,还不知道结果。”
“好好,我马上到,你别紧张,照顾好自己。”瞿奂义随即挂下电话,让阿奇送他去医院。
何茉晴挂断电话,这时候有医护人员朝她走来,“你是瞿洛臣的家属吗?”
“是的。”何茉晴回道。
“这是他的衣物与物品,现在交给你。对了,经饭店人员指认与他搭同部电梯的女子是和他一起去饭店订房的,现在还昏迷着,由于没有身份证明;不知道她的姓名,你知道她是谁吗?”
“什么?女人……”何茉晴心口倏然沉下,怔怔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麻烦了,只好等他手术出来了。”
待医护人员离开后,何茉晴无力地坐了下来,想着他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起去饭店订房是为了谈生意还是……
“不,不会的,他就算不爱我,也不该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何茉晴突觉身子泛冷,虽然怀疑,但她还是不停的安慰自己,要自已别多想。
就在此时,刚刚护士交给她的那个袋子里传出手机铃声。
她打开袋子,看见里面的手机,却不是瞿洛臣常用的那支,难道他还有其他手机?
瞧手机直响个不停,她只好代接了,她一拿起手机便看见那张桌布……瞿洛臣和一名女子脸贴着脸的亲密照!
她抚着疼痛的胸口,久久无法回过神,直到对方挂了电话,她已忍不住哭出来。
他还将他们的合照设为手机桌布,可见在他心中这女人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而她这个做妻子的,却连他的一张相片都没有!
莫非他们去饭店订房真的是为了……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顿时,她的心脏像是被槌子给重捶了好几下,好痛好痛……就快要无法呼吸了,为什么会是这榉,为什么?
难道她忧心忡忡地赶来这里,只是为了替丈夫与情人幽会的孽债收尾,他就算不爱她,也不能这么伤害她呀!
瞿洛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抱着肚子喃喃呻吟着,连坐都快要坐不住了。
突然,她的双腿间有股湿滑感,低头一看——地上竟是一滴滴鲜血!
“怎么办?”她捂着唇惊喊道:“谁来救我……谁来救我的孩子……好痛……”
经过的护士看见了,立刻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何茉晴紧抓住护士的手,流着泪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失去意识倒在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