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主子正在沐浴,她要单小姐进去帮他。」

「是,我这会儿便去。」没有二话,单琵琶笔直走向澡间,敲了门并无回应,她于是开门走入。

偌大的澡间内白烟弥漫,中间是一个方形的水池,西门凤霄就坐在水中,靠着一角,即使视线受到影响,他依然准确掌握到单琵琶的身影。

「凤爷,请问琵琶该怎么做?」从没替人服侍洗澡,也不知从何开始。

「过来帮我擦身体。」垂下眸子,再也不看她。

单琵琶走过去,拿起一旁的毛巾,沾着热水帮他擦拭手臂。他动也不动,要抬起他的手臂很费力,就在擦完左臂后,她要换到右臂的位置,脚步一个踉跄,不小心整个人滑落水池内。

幸好水池只到腰身,她很快便站妥,不过全身已湿淋淋。西门凤霄见她狼狈,竟无意出手相助,反倒冷冷注视。

他的眸光似刀,慢慢一刀一刀在她已死的心上毫不留情地割开,他的痛恨,她深刻感受到了。「凤爷,对不起。」

「现在不必我教,终于也懂得这样喊我,是吗?」

她低头不语。

「怎么,想用这种方式自动送上门来?」他勾起她的下颚,强迫她注视自己。「可惜……现在的你,我一点兴致也没有,水都让你糟蹋了,过来帮我穿衣。」放开她,他起身离开水池。

心都死了,为何她仍有痛觉?

「还不快上来!」他催促。

收敛不该有的心思,她连忙拿起一旁干净的衣服走近他,专心帮他穿衣。当她人站至他面前时,正好能将他健硕的身材一览无遗;蓦地想起上回的事情,双颊不争气地泛起红云。

就在她暗自叮咛不可再胡思乱想之时,他的手竟贴上她的衣服,登时,她双手颤抖,不敢再动,任由他一件一件解开……

直到红色的抹胸露出,他才住手。

「你可知你现在的身分?」

「西门府的婢女。」

他冷冷一笑,「我曾经要让你当尊贵的西门府女主人,是你自己放弃了。」

「琵琶如今也不敢奢求,只盼有容身之所。」

「多卑微的心愿。现在,后悔了吗?」曾经,她是他捧在手心的宝玉,这刻碎裂一地,成了无用的石头。

「不曾后悔。」

她毫不迟疑的回覆再次惹恼了他。

「很好,往后我将是你的天,你最好要记住,别让我生气,要不我能让你们连祥龙镇也待不下去。」

「是,主子。」她低下头。

「可惜了这张姣好的容貌,连替我暖床的资格也没有。」

「是,主子。」他是她的天,他所说的每句话,她都不能反驳。

她的顺从,她的乖巧,明明都是他想得到的,可如今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不见她的真心。她原本是灿亮绚烂的火焰,掳获他的目光,现在却小如火苗,她的心好似死了,是因为冯定睿的关系吗?

即使他是害他们落到这地步的罪魁祸首,她仍然爱他?

她仍爱他……

呵,没想到他西门凤霄也会落到这悲惨的地步。

爱人便要爱得彻底,恨一个人反倒会令对方恨他入骨,因为对方若不恨他,他的恨也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他以为自己也能对她狠心,无奈始终走不到最绝的一步,对她总是百般留情,而她的服从却每每挑战他忍耐的限度。

她是他心中最灿烂的火焰,却甘愿为旁人耀眼,在他面前始终心如死灰。

悦耳的琴声戛然而止,也不见听琴的人抬起头来,白水艳挫折地浅叹,终于得到注目。

「怎不继续弹奏?」

白水艳人如其名,不仅肌肤似雪,连身上的衣服也白如云缎,更添几许清纯的艳丽。

「若无知心人,水艳亦无心弹奏。」声音轻轻柔柔,她起身走近西门凤霄,柔若无骨地倚靠着他,西门凤霄也没有反对她的亲近。「凤爷,是出了什么事?让水艳为您分忧解劳。」

「没事。」他的烦心无人可解。

白水艳浅浅含笑,凑近他耳畔,低喃:「真的没有?还是凤爷觉得丢脸不肯说?」

「别乱猜了!我今天没有听曲的心情,你回去吧。」

「哎呀,凤爷,难得您也遇上难题,水艳又怎可在此时离去?」聪慧如她,自然能掌握西门凤霄的情绪,知道何时该走、何时该留。「能让我的凤爷如此伤透脑筋的,想必应该是单小姐的事吧?」

有关他收留可怜的单小姐一事,早在镇上沸沸扬扬地传开,不想知道也难。

「别胡来了。」现在最不希望有人搅局。

「水艳哪有胡闹?凤爷待我极好,水艳可是一心为您——」

「主子,琵琶为您送来点心。」

西门凤霄正想说不吃,白水艳却快他一步轻喊:「送进来吧。」

单琵琶甫入内,便看见白水艳大方地依偎着西门凤霄。

「正好,我肚子饿了,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快端上来。」

「是。」单琵琶快步呈上。

白水艳拿起小点心吃了一口,又送至他面前。「凤爷,水艳最喜欢吃府上厨子所制作的点心了,您也尝一口。」

「主子,您慢用,琵琶先下去了。」

「凤爷都没说你能走,你怎可走?凤爷,您府上的婢女怎都这般自作主张呢?」好戏上演,怎可缺少女主角?白水艳可不容许她离开。

西门凤霄没要她离开,无可奈何下,单琵琶只好站在一旁欣赏他们的调情。

「凤爷,吃嘛!吃嘛!水艳特地喂您吃,您不吃便是不给水艳面子了。」

注意到她面无表情,好似没看见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他的心情更糟了,随即扬手,将白水艳手上的点心挥至地上。

单琵琶见状,连忙蹲下去收拾。

「你出去。」

「是。」单琵琶连忙欲走。

「不是你。」

在场的第三人——白水艳立刻会意,委屈地说:「是,水艳这就离开。」

她是青楼的人,从不奢望能离开那儿,也不期待有人爱她,因此她知分寸,这也是西门凤霄会特别喜欢她的缘故,不过想当然耳,她永远也比不上单琵琶。

看来是玩过火了,还是走为上策。

悦厅本是轻松聆听音乐的地方,如今却是满室凛冽,更胜寒冬,两人之间的气氛本就不好,现在似乎是雪上加霜。

「你当真没有一句话对我说?」

自从他收容他们之后,单琵琶并没有逃避他,却也没如同以往正面迎战,她仅是消沉地一日度过一日,对她而言,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会笑,甚至连脾气、爪子也一并隐藏,再也不复过往他所喜欢的模样。

为了那样的男人,她甘愿将自己折磨成如此,就是不肯来求他?

毫无生气的眸子迎上,不见任何喜怒哀乐,平静得如同一池无波的水,却深不见底。

「主子,您要琵琶说什么?」不该有感觉,然而乍见他俩的亲昵,心却无端一痛。

她的无心令他打翻了桌上的盘子,点心落了一地,盘子也碎裂成片。

「无话可说,那就别说了,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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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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