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那双灵动又灿烂的黑眸却牢牢盯着大门口的方向,不管是何人从外头进来都一览无遗。

现在他们是一家三口,将来就不只三口了。

「呵呵。」想得太入迷,她噗哧一笑,声音有掩不住的幸福。

在娘死后,她本以为爹会再娶,爹却说他深爱着娘亲,于是他们父女相依为命,直到五年前多了冯大哥。

他待她极好,温柔又体贴,专情得几乎像是爹的化身,她肯定一旦他们成婚了,冯大哥也绝不会再纳妾,他们一家人绝对会和乐地守在这座宅子里。

在他们离家后的前几天,她总习惯待在这儿,眼儿眨巴眨巴地直瞅着门口,即使明知不可能,仍会有几分希冀,等着她最期盼的人快些回到她身旁,让她心安。

「天冷了,又不披外衣待在这儿,会着凉的。」低沉的嗓音醇厚,宛若一坛酿了十几年以上的酒,令人听了不禁心荡神驰。

这声音她听得不想再听,即使她确定只要是女人,几乎都难逃他的魅力,偏生她就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只要爹不在,这个碍眼又碍事的男人便会来家里,是答应了爹要照顾她,也十分尽责地天天上门来。

他以为他是谁啊?到处都如鱼得水也未必在她这儿吃得开,她就是不喜欢他,非常非常不喜欢,甚至到了一种一见便厌恶的直觉反应。

五年了,她认识他也五年了,可惜这五年无法让她对他产生好感,就如同老鼠天生厌恶猫的道理,这个西门凤霄就是没她的缘,有他,她便浑身不自在。

西门凤霄将手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她才不接受,只要是有关他的一切,她统统不想碰!

肩膀一个闪躲,以为他会接好,回过头才知外衣落在地上。他仍旧一派气定神闲,好似一点也不恼怒她孩子般的任性,迳自拾起外衣,那盈满包容似的笑痕,压根没有打动她的心,反而令她更反感。

「不劳费心。」不喜欢的人无论献多少殷勤,全都不予理会。

「无妨,外衣我放在这儿,冷的话就披上。」

哼!才不理你。

转回头,继续望着大门,可刚刚的愉悦已烟消云散,因为那个该走却不走的人硬生生坏了她的兴致。

「单府还算大,不必非要待在这里不可吧?」言下之意,哪边凉快哪边闪去。

西门凤霄是爹在商场上认识的朋友,小爹八岁,人称「凤爷」。

他是爹的朋友,于情于理她都该喊他一声叔叔,可五年前他就不让她喊,说什么还不想被人叫老。呵,真是厚脸皮,也不想想今年都三十有二,即使外表再如何年轻俊美,依然已经是个几乎要步入中年的男人了,不叫叔叔,莫非要喊哥哥?笑话。

是,她承认西门凤霄确实生得好,外型高大英挺,五官有似女人的柔美,更有似男人的刚冷,两者融合得极为恰当,放眼整个祥龙镇,若他排第二,大概也没人敢争第一。

因为敢抢第一的人不是被他设计就是让他陷害了,在她心底,西门凤霄的评价就是那么低,比街上的乞丐还不如。

她就是不喜欢他,天生的,改不了,也不愿改,她是单府的千金,几乎没什么事儿是需要她改变。

「可这儿的视野最好。」轻柔的嗓音专为她一人。

「好什么?我住在这里二十年,也不觉得哪里视野特好。」四周全是墙壁,除非上了屋顶,要不什么都看不见。

「打从我来了之后,你不待在这里好半晌了吗?」

「干卿底事?」她对待西门凤霄向来直来直往,言语中对他的厌恶之意表露无遗。「这里是单府,是我的家,我想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当然了,这种对话只有在爹听不见的时候她才敢说,否则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她才不要为了西门凤霄被骂。

西门凤霄淡淡扬笑,气度胸襟之大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她的鲁莽顶撞,甚至似是十分喜欢与她这般交谈。

「是不关我的事,只不过你爹托我照顾你,我理当尽责。」

「那更是笑话了!难道我在自家府内还会出什么事?府内很大,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管你,你也少来管我!别以为你是爹的朋友,我就会对你比较好。」跟前跟后,像甩不掉的麦芽糖,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我当然清楚小姐本来就不喜欢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上回我待在自家府邸,还不是让人给偷袭了?所以说天底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他仍维持一贯的和煦。

在单琵琶面前,他从不动怒,甚至连声音也不会太大,就怕吓着了她;她之于他,犹如最昂贵稀有的珍珠,让他即使捧在手掌心也怕稍有不慎碰坏了。

「呵!」她挑衅似的一笑,「谁教你人缘差,因此无论到哪儿都有人要取你的命。」

西门凤霄所开设的「凤日钱庄」,向来是以高额的利息着称,简直跟「九输赌坊」有得比,也许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进了赌坊还有十分之一的机会赢,而欠了「凤日钱庄」的钱,则是必须偿还才行,一点也不体恤那些必须借钱方能活命的可怜人,所以若哪一天西门凤霄在路上被人乱刀砍死、乱剑刺死,她也不意外。

他就是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死不足惜。

「莫非连小姐也想要在下西门的命?」上扬的弯度仿佛看透她那副有话直说的性格。

勉强睐了他一眼。「你我无冤无仇,我对你的性命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其他人可不保证了,凤爷出门的时候最好多加小心。」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多谢小姐关心,西门不胜感激。」

她有关心他吗?「凤爷听不出这是讽刺?」

「一句话两种意思,就端看西门欲如何自行解释,不是吗?」眼眸藏笑,沉稳如无法测知深度的潭底,幽黑宁静得不起半点涟漪,甚至是她的言语挑动也不能让他一贯优雅成熟的气质崩毁。

他愈是不生波痕,她就愈恼,愈想激得他变了脸色、气急败坏才甘愿,无奈这五年下来没有一次成功;在他面前,她就犹如三岁孩童。既然不想承认自己是「叔」字辈,行为性格却是百分之百的年长者,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她最不喜欢。

是爹的朋友又如何?也别妄想她会去讨好他。

「无论你想怎么解释都随你,只要这刻离开我眼下,成吗?」

「小姐的待客怎么五年来始终如一?可是针对西门?」

幸好还有些自知之明。

单琵琶轻轻一笑,敷衍似的说道:「对不喜欢的人用不着太客气吧?」

「原来小姐这么厌恶西门,可不知究竟在下是何时得罪了你?」他笑笑地化消她莫名的气愤,倚着柱子,双手自然地环胸,位置就在她身后,仅差几寸便可贴着她的背。

鼻间满足一股属于他的气息,是不难闻,可也让她莫名心悸,下意识想避开;哪知起身的时候一脚没踩稳,整个人眼看便要往前栽入草丛内,在惊呼声中,幸好他及时伸手拦住她的纤腰,让她免于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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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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