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他喜欢我……」她顿感不可思议,认为是天香弄错了,云大哥心中怎会有她,他是个值得配上高门贵女的男子啊。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不论他面前有多少人,他看的人一直是你,目不转睛,心无旁骛,似乎眼睛里只有你的存在,旁边的人全是摆设,我的确很难过他眼中无我,可是我天香爱得起也放得下,虽然还是很讨厌你,不过他不爱我不是你的错,咱们仍是好姊妹。」她不会迁怒无辜,只怨某人有眼无珠,没瞧见她这颗闪闪发亮的明珠。
「天香……」听了她I番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文若荷动容地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
多么难得的情谊,幸好有天香,让她的日子不孤寂。
「好了啦!你不是要哭给我看吧!要是让云哥哥看见我害你哭了,我肯定吃不完兜着走,被他用凶狠的眼神瞪。」天香郡主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替文若荷拭泪,但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她哪会安慰人,笨手笨脚的一擦,反而揉出一双大红眼,好像她将人欺负得很惨似的。
「谁会吃不完兜着走,还被人凶狠的瞪?」
说曹操,曹操就到。浑厚的声音一响起,天香郡主身子一僵,顿时抖了一下,小媳妇般的往文若荷身后一躲。
「没什么,本宫和天香开着玩笑,她逗得我很开心。」没有天香,她大概只会是一只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你很开心……」看到她眼眶红肿,哭得甚是凄惨,他原就冷硬的神色蓦地一沉,目光森寒地看向「加害人」。「郡主刚把宫里搞得天翻地覆还不省心,|转身又要闹得风华宫鸡飞狗跳?若日子太闲了不妨练练字,修身养性,培养王府千金的仪态。」
「我就说吧,他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地怪在我头上,认为全是我的错,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妖女。」天香郡主趴在文若荷背上小声嘀咕,听得她微赧双颊,不好意思让郡主背黑锅了。
云破天没好气地横目。「咕咕哝哝说什么,郡主向来胆大包天,敢做敢当,有什么事尽管冲着下官来,犯不着做贼似的躲在人后,下官可不会吃人。」即使自称下官,他的气势可一点也不屈居下风。
「出来就出来嘛,我要喊冤,清浅姊姊不是被我打哭的,她是感动,感动你懂不懂,我说我不跟她抢你,你们要成亲尽管去,顶多我在府里哭三天三夜,哭过了也就雨过天青,我才不稀罕你这个不识货的人。」她又不是丑得没人要,顶着她父王的名号,多的是求亲者往王府门口送聘金。
「郡主将下官父亲朝堂上求亲一事告知公主?」他眉头拧紧,似乎不太乐意文若荷得知此事。
千防万防防不住天香郡主这张大嘴巴。
天香郡主不快地扬起下巴。「满朝文武百官都等着公主大婚,皇室好多年没办喜事了,要大肆操办一番,这可是喜事,有什么不能说。」
云破天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眼神一柔转向文若荷。「这事还没定下,皇上一日未拟定圣旨便不作数,因此臣没知会公主,怕是误会一场,盼公主勿怪。」
「什么,皇上还没同意,那表示可能有变数喽?我难过得太早了。」害她白伤心老半天。
「郡主。」云破天声一沉,略带冷意。
「好嘛!不说就不说,还当自己是宝,我对你早就死心了。」对于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何必留恋,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对象吗?
天香郡主嘟着嘴发牢骚,但没人理会她,另一头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对正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看着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不是授课的日子,云太傅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听到天香郡主说的话,文若荷仔细观察,果然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隐忍的情意,她不禁耳根微红地面露羞色。
看着她巧笑倩兮的娇容,他唇角微扬。「公主不是想见西宁城的女诸葛吗?故来借公主凤印一用。」
玉林国国情特殊,贵为皇太女的清华公主被视为下任女帝,故拥有近似于当今皇上的权力,亦拥有凤印、下旨等权限,只是这些权力文若荷全都不敢动用。
「你要带她来见我……本宫?」文若荷欣喜若狂的睁大眼,内心有止不住的喜悦和雀跃,几近狂喜。
他轻咳一声,提醒她勿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多情绪。「臣以公主名义召她入宫,不需多时便可亲见。」
「真的,你没骗我?」她终于可以见到公主了。「臣不敢有虚言。」他面容平静,不似作假。
「本宫静候佳音。」不疑有他的文若荷让素心取来公主印信,在空白的明黄懿旨盖下方正大印。
不一会儿,云破天取走旨令,留下犹自浸淫在欢喜中的文若荷,以及若有所思的天香郡主。
「你不觉得有点怪异吗?早不请旨,晚不请旨,偏偏在皇后有意宣女诸葛进宫的时候请求凤印,他早些日子怎么不做?还有,那公主懿旨上什么也没有,他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根本不晓得。」身为皇室成员,这种敏感度是自小训练出来的,天香郡主觉得「公主」未免太信任别人了。
文若荷忽地心惊,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那就请妹妹帮我盯着云太傅,若是他未接来向晚姑娘,妹妹帮我抢人如何?让他知道咱们也是很厉害的,不能叫人小瞧。」
「……好,没问题。」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
向晚虽然聪慧过人,才智超群,可是她也有解不开的苦恼,像针剌般难受,想取取不下来,扎着又刺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原来一遇到难解的感情事,她也会如同寻常女子一样看不破,陷入矛盾的纠结中。
为情所困,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用在自个儿身上,让她走入无解的迷雾里。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能冷静地看待每一件事,冷眼旁观而不涉入其中,既然有一天终究要离开,那就不要与人有过多的感情牵扯,老太爷也好,师父也罢,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离别的日子一到来,她会走得潇洒,不让人挂念她。
怎料她越想划清界线反倒越陷得深,她无法不理会老太爷的祈求眼神,见师父为了寻找罕见药材发愁她会忍不住出手,疏雨想不出新菜色她会帮着出主意,香罗的玉算盘用坏了她就送铁铸的算盘给她,春浓赶工替人绣嫁衣她便陪着她熬夜,就连木清、木犀、木湛、木云她也放不下。
但最令她难以割舍的,莫过于凤扬尘,她知道他对她有心,轻佻放荡的笑脸下是对她的呵护和深情,他把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即使她始终未回报他的情意,他亦不改初衷地护她周全。
凤扬尘说得没错,她不敢爱他,因为一旦爱了就走不开,在凤氏的日子让她有点过于沉溺了。
自从那一夜中了春药的凤扬尘在临走前狠狠吻住她,把她的唇吻肿后,向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脑子乱哄哄的,一时恍神,竟失手剪掉眼前开得正艳的芍药,她怔了怔,微带懊恼,不太欢快自己一向平静的情绪受到影响。「噗!」无辜的芍药落地后,一阵轻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