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捣着小嘴,她的身体更往后倾。
“他吻过你吗?”姜浙东盯着她被肆虐过的红唇。
她摇头。才告白就被甩了,吻……她没那么开放好不好。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谈论别的男人,我没那么大的度量。”
“你……认为我在炫耀?”炫耀被甩?炫耀她因为学生时代白痴的告白,落得大学四年乏人问津,直到毕业才在工作上重新拾回一丁点可怜的信心?
才以为他恶劣无礼的个性稍微能见人了,才收敛没多久,牛就是牛,管他牵到沙乌地阿拉伯还是阿拉伯罕都是顽固的牛。
“我……没……”啪!结实清脆的耳光刮在姜浙东的脸上。
伍莎莎松掉安全带,打开车门,一口气奔出车外,鬈鬈的头发因为身体的律动蓬发的跳跃着,姜浙东看不见她因为愤怒伤心失望而涨得通红的脸,还有眼眶里欲掉还没掉的眼泪。
她苗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霓虹交错的街道转角。
他怔了好久,才知道要去追。
一个好好的约会竟然会以一记耳光当收场?
他吃哪门子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醋?!
Wolf饭店八楼。
舍秘书垂着头,腋下夹着刚才批阅过的卷宗走进阿曼的办公室。
阿曼不是他的直属上司,其虽然挂着副理的头衔,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挂在超大型液晶萤幕前面写程式、玩电动、挂网聊天。
“四先生?”
“我还没死,说过别叫我四先生。”阿曼听见脚步声,敢来吵他的人没几个,这个舍秘书是其中之一。
舍秘书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称呼纽曼这个老板的死党,他硬直的脑袋也不适合去想这么艰辛的问题,于是……
“四先生,我有些事情不明白一定要来请教你,你知道三先生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四季豆那种蔬菜产生兴趣,想改投资四季豆种植栽培,我们是饭店业,对农业改良投资是门外汉,而且没有经过市场评估,能赚钱吗?”
劈哩啪啦说完这一串,舍秘书好看的脸皱得像捏坏的包子,把他带出来的文件往桌面上放。
面对电脑一脸痴迷的阿曼头也不抬。“你领谁的薪水就听谁使唤,那匹狼才是负全责的人,你来找我也没用。”
“四先生!”舍秘书忍耐着;忍着想扁人的冲动。
到底他们这些企业精英有没有把集团利益放在第一考量啊,每一个都漠不关心。
“别生气,生气这种事情不适合你发作。”秘书可是左右手,他身边也一个姓舍的。
想他在台湾悠哉的时候,L.A.的舍秘书正在做牛做马,好吧,看在他们同根生的面子上,他就管一管。
按下存档键,摘下防护镜片,他总算离开电脑。
“这一件是你顶头上司这几个礼拜来犯的第几件事?”他翻了翻那份文件,四季豆、四季豆……那是啥玩意?
“四先生,我是来请你想办法,不是落井下石。”舍秘书愤慨凛然的说。
“好好,你出去,这事我会负责给你答案的。”他拍胸脯接下来。
一等舍秘书出去,阿曼重新把文件看过,这才打开电脑上的视讯。
他输入一组号码,电脑里面的电眼透过卫星线路,影像传输镜头能把几万里外人的生活起居传进萤幕同他对谈。
他联络的是人在日本度假,顺便探望Troy的畿。
一张电脑合成人头显示在萤幕上。
阿曼也不在乎。“畿,近来好吗?”
“你好我怎么可能不好。”就连语调都是经过变造的人工声。
“那好。”他抚掌。
“哪里好?”
“畿,你没来过台湾吧?”
“我讨厌潮湿的亚热带气候。”电脑很久才传来回应。
“就当作来这边度个小假,阁下意思如何?”
“你不明说,我要挂电话了。”
“别挂,我说。”
视讯人头瞪着他,眼神让人发毛。
“我想,我们快要有喜酒喝了,老三那匹狼发春了,我想你也接到Wolf台湾饭店的损益表了对不对?你不来,今年的红利恐怕会被砍掉两成喔。”以利诱之,不怕鱼儿不上钩。
“他玩真的?”人工声音总算有了些不同的波纹。
“五英会的第一位嫂子,来不来?不来是你的损失。”看样子一头狼没问题。
“什么时候?”
“当然越快越好,对了,老么那边你去联络,务必把他逮来。”
大家亲爱精诚,众志成城,肯定要把那颗迷得老三无心工作的四季豆带回五英会来“种”。
水槽里,搁着一盆等待下锅的绿豆。
锅子上的水已经煮沸,啵啵啵啵地吵得冥思的人心烦意也乱。
素手搅啊搅的,绿豆都搅光了。
“我不是故意嘲笑你绿豆眼的,其实你的眼睛要比绿豆好看多了。”伍莎莎对着绿豆说话,手背不忘偶尔擦一下塞住的鼻子。
“还有啊,其实想起来你人也不坏,虽然一开始看你呆呆的面无表情,发起脾气来又很可怕……说到这里,你的没礼貌也很叫人生气呢。”他那么坏,可是她就是想他想得紧,想得吃不好睡不着,想得经常做错事,幸好她的衣食父母是娘亲,不然,她的“中游”——中国无业游民史——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对于你的赞美我应该说谢谢吗?我本来就这长相,你不会要求我去整型美容吧?”一道低沉的声音凌空而来。
伍莎莎一僵,身子很缓慢的转过来,因为睡不好出现的两道青色痕迹,明显的挂在眼眶下作为难以安枕的铁证。
她先是想夺门而出,后来发现这里是她自己的家欸,这才抽回跨出去的脚步。
呿,她真没种,干么像老鼠见到猫非要抱头鼠窜不可!
姜浙东先观察她的脸色,确定没有被扫地出门之虞,才更进一步吸嗅属于她的轻甜香味。
老天,他想了多少天的香气,叫他孤枕难眠,家中地板都快被他踩出一条路。
“你吓我,好可恶!”她本来是要板着脸的,可是声音中娇嗔成分又多过一切。
“我可恶所以你打我泄愤,现在气消了没?”上次不欢而散前的耳光遗留在他的印象里,非常、非常的深刻,大概一辈子都很难忘了。
这女人老是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被打耳光……唉,不去想了,多想,对男性自尊有着无言的伤害。
伍莎莎擦着湿答答的手。“打人不是好示范,我不应该那么冲动打你的。”
打了他,她的手又麻又痛,哪有什么快感。
“事情过去就算了,只是……”姜浙东宽宏大量的用两手食指打个叉,表示不可一而再。“千万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了。”
“我会尽量啦。”
总之,可能是无限大的。
这种事情实在没啥好继续讨论的,再谈下去,他节节败退的次数可能会破了水银柱的极限,还是打住就好。
“我没吃过你亲手煮的绿豆汤。”他已经兵临城下,伸手就能摸到她。
“这是要给盖房子的那些师傅吃的点心,别把你的魔掌伸过来。”她冷不防泼他一桶冷水。
“我来帮你,你有电锅吧?”他对冷水免疫。
“有。”她下意识的回应。
“用电锅要比瓦斯炉快多了。”重点是一锅煮到底,不用频频分心来看煮好了没。
“这不用你教。”
“你跟我一样没睡好,就别再生气,我人都来了……”
“来了了不起吗?”她明明盼他出现盼得很,却要命的言不由衷。
他黏上去,搂住她的腰。
“你不要这样。”她觉得全身酥软。
“怎样……”他埋进她线条优美的颈项,汲取馨香。
伍莎莎羞红了脸,“你信不信我拿水泼你?”
“好哇,共洗鸳鸯浴。”
虽然她斥责不断,却让他的手一直环在她身上。
“我想吻你,我每天躺在床上脑子里面都是你,我睡不着,几乎无法克制来找你的冲动……”
她白他一眼,算了,不计前嫌。
看在他自动出现的份上。
看见她有松软的迹象,姜浙东趁机埋进她白皙的颈子轻轻啃咬。
“姜浙东!”她受不了这种刺激,红潮一路从脸蛋烧到两个耳朵,还继续往颈部蔓延。
他才不管,他憋太久,久得快要以为自己性无能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她的颊,她的下巴,最后停在她红艳的唇。
伍莎莎没办法的任他一路挺进深入,他的吻是深沉的爱抚,湿润而需索,她先是震撼,继而心神恍惚,胃跟四肢一路狂烧,只能软软的栖在他强壮的胳臂中沉醉茫酥。
他终于放开她,而她脸蛋上如痴如醉的样子令他露出微笑。
听着他低低的笑声,她懊恼的转过身。
“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吻你,你要是再像上次赏我耳光,我就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
“我都跟你道歉了。”她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
“我比较喜欢你化为行动。”转过她,姜浙东比比自己的唇,还努起嘴,像讨糖吃的小孩。
她眼波流转,不让他得逞。“这么早,你到底来做什么?”
“那个不重要。”
“说。”
“给人家一个亲亲嘛。”他简直玩上瘾了。
“你不说我走了,我还要给师傅们送茶水。”他们旧址重盖的民宿快要接近完工,剩下水电、油漆跟装潢。
“我说、我说。”怎么他的原则底限如江河日下,大块版图哪天消弭于无形还无所知觉呢。“我跟观光局达成协议,我负责下面的海湾盖船场,所有权归他们,行驶权跟航海权抽取的利润归我。”
也就是说,他可以公私不分的来见她,只要他想。
天天来,时时来,赖着不走都可以。
“原来我是顺便的。”
完了,他怎么又说错话!
非得力挽狂澜不行。
“你知道吗,深水港要是启用,可以发展成观光据点,别说每年的利润收益,游客来了,你们民宿的生意就不愁了。”
“你说过想改变工作型态的。”他全身充满动力,不是那种可以捆绑在冷气房中埋头苦干的人,他如云好动,天生血液因子中流动着艺术家的脾性。
“所以我自动请缨来当监工,每天要盖章开会的事情舍秘书会负责的。”他快乐的找到替死鬼。
“你那些朋友会同意吗?”她不抱太多希望。
“也许这对他们来说不大公平,可是我的人生我有决定权该怎么去过。”他想过,按照莎莎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要一个每天工作十几小时、没办法按时回家吃晚饭的老公,卸下那象徵意义大过实质意义的总裁头衔,他可以把她拎在身边,五湖四海过他想要的生活。
“你的船一直丢在那里。”
“我去看过,谢谢你帮它盖上防水布。”
“我是怕它烂掉你又来找我算帐。”她不想承认对它也有一份感情,怕他回来看不见爱船,也……怕他不再回心转意。
“这次不会了,我打算用最短的时间把它完成,然后送到罗德岱堡去参展,要是拿到奖金,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