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玄武一楞,这才注意到晏莳青的脸色铁青,步伐也过于急躁,不复往常的泰然自若。

能窥知未来的晏莳青甚少急慌,看来,朝凤宫很可能要出大事了……

书房内,一盅热茶在长案上散出白色热雾。

按照宫礼,若有朝中官员觐见,即便是随侍在侧的女官也必须避讳,不得窥听,否则恐有外泄国事之疑虑。

奉上了热茶之后,冰心与洛月便退到书房之外,静静候着。

叶浅绿一走进书房,才刚坐定,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年少男子即扬声道:「下臣彦钧侯见过神女,神女圣安。」

「爱卿请起。」叶浅绿称职的扮演起痴儿凤梓,脸上闪动着半傻的笑意。

彦钧侯抬起头,面貌端正,尚且清秀,年纪看上去不大,就不知他是薛昆的人,还是忠于神女的良臣。

叶浅绿心下揣度,却没留心到彦钧侯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也在暗暗打量她的神色变化。

「爱卿此次专程入宫面见孤,可有要事禀报?」她笑嘻嘻的问道,将痴儿凤梓该有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

彦钧侯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边作揖回道:「禀神女,下臣前些日子奉旨出使麒麟国,听闻神女前往神宫祭拜时,竟遭逢贼人埋伏刺杀,不能及时赶回朝凤宫探望神女,心中甚是挂怀。」

叶浅绿微笑点头。「爱卿的用心,孤明白。」

这是凤梓对应臣子时千篇一律的答复,不管对方是何人、说了什么话,她只要微笑吐露这句,绝对不会出半点差错。

「如今看神女一切安好,圣体康泰,下臣也放心了。」

「爱卿辛苦了,下去歇息吧。」持续傻笑中。

想不到这个彦钧侯非但没有乖乖领命退下,反倒是置若罔闻的径自言道:「听闻神女已经多日未早朝,下臣很是担心,斗胆冒犯一问,神女近日圣体除了病痛以外,可有其他不适?」

她还在因为方才薛晴那些话而惴惴不安,现下又遇到这个不听从神女旨意的彦钧侯,今日到底走了什么霉运?

至今仍未警觉彦钧侯试探意味浓厚的叶浅绿内心腹诽不止,面上却依然傻笑可掬。

「爱卿说的话,孤听得不是很明白,可否再禀报一遍?」

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临场考验,她也不免演得几分吃力,不得不收起敷衍了事的心态,认真以对。

彦钧侯笑了笑,道:「神女近日睡得可安好?夜里有无作梦?诸如,梦见自己变成了他人,他人却变成了神女?」

听闻此言,叶浅绿心下一凉,手心也沁出一层薄薄的冰冷汗珠。「爱、爱卿说的话甚是难懂,孤有些倦乏了,退下吧。」

岂料,彦钧侯依然伫立原地,不见丝毫告退之意。

叶浅绿方寸大乱,却也不敢表露半点慌张,依旧只能傻笑以对。

「恕下臣斗胆再问,神女可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年月?或是当初即位时颁布天下的诏令?」

「孤累了……想不起来。」完了完了!这些末微小事晏莳青根本没告诉她,她除了模仿凤梓的习性动作、成天览读关乎四灵诸国的书册,以及模仿凤梓的字迹以外,其余的实在不清楚呀。

见她眼露几分慌意,彦钧侯唇上弯开一抹明显的挥笑。「这些事情,身为神女岂可能不知?」

叶浅绿的心倏沉,作势要起身离开,彦钧侯却上前一大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再坐回位子上。

这个彦钧侯莫非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呀,他前段日子出使麒麟国,不在宫中,又是怎么知道凤梓的情形?

白凤国中,除了觊觎王位的薛氏父女,究竟还有多少人想谋害天真的凤梓?

「爱卿若是无要事,孤想回寝殿歇息……」

彦钧侯眯眼挥笑,文不对题的兀自言道:「下臣此趟出使麒麟国,麒麟国皇帝派出太子接应下臣,下臣透过麒麟国太子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乾坤老人的门徒,与晏国师乃是同门……」

叶浅绿频咽唾沫,心生惊悸,想大声喊来冰心、洛月,却又怕会在彦钧侯面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继续装痴扮傻,不动声色地听他说下去。

「麒麟国太子告诉下臣,就在不久之前,麒麟国的镇国之宝——麒麟玉不翼而飞,初步研判是遭人盗走。」

四灵大地上众所周知,骊龙国盛产芳草,白凤国多珍果谷麦,至于麒麟国,则是盛产玉石。

「喔,麒麟玉有何玄妙之处?」叶浅绿佯装不解的问。

「据太子说法,这块麒麟玉可以使死尸还生,更可以召唤活人生魂,除此之外还有一说,麒麟玉本是完整一块,但如果将它一分为二,受到召唤的灵魂便再也不能返回原本的肉体。」

彦钧侯话一落,叶浅绿的心狂跳不止,分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得轻颤起来。

「算算时间点,还真是凑巧,麒麟玉遭人盗走后不久,原本命悬一线的神女便在国师的悉心照料下转险为夷,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数滴冷汗从叶浅绿发凉的后颈滴下,落入了衣领之内,她双眼放空,尽可能地不让自己面色发白。

见她傻笑不答,彦钧侯又道:「太子还有惊人之语,就不知神女敢不敢听下臣禀告?」

「爱卿直说无妨。」叶浅绿装出压根听不懂他话的憨态道。

彦钧侯眼露精光,笑容可见咄咄逼人之狠展。

「太子身为乾坤老人的门徒,对于星相也略懂一二,他说,前不久,属于白凰国命星的星子曾经短暂殒灭,却又在五日之后骤亮,更巧的是,麒麟玉便是在那五日之内被盗。」

「爱卿所言,又与孤何关?」这下可好,先来了个薛晴,后又来了个彦钧侯,他们一个个都起了疑心,现在还握紧了证据,想逼她露出马脚。

「下臣接下来的言语若有大不敬,还请神女赦罪。」彦钧侯惺惺作态的一揖,叶浅绿却是起了满身疙瘩。

「太子说,真正的神女已死,如今的神女是国师操纵的活人傀儡,那块麒麟玉便是国师所盗。」

「胡、胡扯!孤的身子好得很,爱卿莫再胡言乱语,快快退下!」叶浅绿仓皇命令道。

岂料,彦钧侯忽然一把抓住她扬高的皓腕,目光如刃刺骨,一时失了防备的她冷不防瑟缩了一下。

「你、你想造反不成?」心下虽慌乱无序,她脸上仍是故作镇定。

「你真的是神女吗?」彦钧侯冷问。

「孤当然是千真万确的……」

「是吗?」彦钧侯眼微眯,紧瞅着她被绣花衣领掩住的雪白颈子,目光试图找寻什么似的来回梭巡。

太子曾言,如果神女真让晏莳青动了手脚,麒麟玉肯定在她身上。

惊觉彦钧侯的眼神探向她的衣领,叶浅绿心一惊,挣扎大叫。「你快放手!再这样抓着孤,小心孤治你大罪!」

「莫再伪装了!只要让我找着了放在你身上的麒麟玉,就能证明你不是原本的神女!」

听得此话,叶浅绿蓦然想起,自她灵魂穿越附在凤梓身上,便一直有块剔透墨黑的灵玉系在颈上,莫非那便是彦钧侯口中的麒麟玉?

眼看彦钧侯的手朝她衣领探过来,突然,贴在胸口处的那块墨玉迸出灼烫热意,她的心霎时剧烈绞痛起来。

又来了……每当她深入思索某些事,心口便会莫名的灼痛,好似这些事情与她有某种玄妙的关联,可是,这些事又和她有什么关联呢?她终究只是个过路客,并不属于四灵大地呀……

【第五章】

看着神女突然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彦钧侯虽然心生怀疑,却也不免有些担心,当即顿住了手势。

估量片刻,发觉她非是装病,而是真的疼痛难耐,彦钧侯假意搀扶,实则欲近前探查。「神女……发生何事了?」

此时,书房的门陡然开启。

晏莳青面色不善的快步走进来,腰上带剑的玄武没有遵守近神女之身不得带武器的宫规,寸步不离的紧跟在后。

像是背后告状被逮个正着,前一刻神情狠戾的彦钧侯面上显露了心虚之色,急嚷道:「神女在此,岂能带剑面圣!晏国师,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晏莳青眼神一凛,如桃花般的俊颜覆盖着寒冰般的冷意。

「彦钧侯,你受到麒麟国太子的指使,意图对神女不利,真正想造反的人,应该是你。」

话一落,站在晏莳青身后一侧的玄武已经长剑出鞘,森寒的剑辉闪刺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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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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