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关系,我自己穿好了。」冯怀真红着脸拒绝他的「好意」。
「这怎么可以,你即将是我妻子了,为夫代劳帮你穿衣实属应该。」
美其名穿衣,实则是在吃她豆腐,这男人!
「还有一个半月呢……」她驳斥。
「不,是只剩半个月。」他非常肯定自己提前婚期是明智之举。
「……」她一时无言,咬着下唇。
严观羽也不知收敛,愈来愈得寸进尺,手掌竟隔着肚兜揉着她的胸脯。
冯怀真无奈又恼怒地想推开他掌心,却在碰到他之后仿佛融化般地无力搭上他的肩。
隔着肚兜,严观羽揉捏那颗粉珠,感受着丝绸的柔滑触感,同时也刺激冯怀真的感官,令她全身似火烧,下腹一阵一阵涌上的诡异感觉直接冲击上来,心脏剧烈鼓动的声音好似要冲破胸口。
「观羽,不……不可以这样……」
娇软无力的声音难以达到阻止的作用,严观羽更是肆无忌惮,一手侵犯她的身子,一手缓缓撩起裙摆欲探入--
下半身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冯怀真终于清醒恢复理智,双手用力推开他。
「不可以这样!」脸色仍赧红的她喘着气,义正辞严地制止他胆大妄为的行径。
严观羽虽心有无奈仍配合她感叹道:「对,的确是我太禽兽不如,是我无耻,我回房去反省。」
反省因何未能一举攻占她的理智让他为所欲为,真是太遗憾了。
严观羽从不说说而已,当天就对孙管事宣布他的决定。
孙管事便开始着手筹备婚事。
冯怀真完全不必出力只要乖乖等着当新嫁娘即可,这段时间她继续跟在准夫婿身后,代替去忙婚事的孙管事处理杂事,同时,她也发现准夫婿对乞丐其实挺好,除了替他们盖房子、学堂以外,还教他们一技之长让他们能够自立更生,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独厚乞丐们,不过出发点是好,也就没必要去探究原因。
「怀真,累了就去休息。」这丫头果真有董施施的真传,知道逼他无用,便以她自身为筹码,他不吃,她也不食,他不睡,她便不就寝,逼得他为她得好好照顾自己,的确高招。
「不累。观羽,今天早上我看见孙管事正在拟宾客名单,男方一位客人也没有……」她问孙管事孙管事却要她来问他。
「确实没有。」
冯怀真听得出他轻描淡写回答之下的惆怅,便以欢乐的语气回应:「莫非你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严观羽勾了抹笑,却藏不住一丝嘲讽。「所以我神通广大。」
冯怀真自知触碰到他难以启齿的那扇心门,便没有追问下去,随即转移话题,「我向卫大哥提起婚事的时候,他说不要用冯姓,希望我能按照他当初的期望收我为妹,冠上卫姓,毕竟当年冯府大火至今查不出原因也找不到凶手,怕有人暗地里仍想对我不利,因此要我这样做,我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毕竟你也不希望我恢复冯姓,所以我就让孙管事在喜帖上……」
「我本是乞丐。」
「写上卫姓,如此也能杜绝过去的麻烦……观羽,你刚刚说了什么?」
严观羽目光深沉地望着她道出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以前是乞丐,那时候战争刚结束,我住的村子成了战火蔓延之下的牺牲品,我爹娘死在我面前,我甚至没钱帮他们办理后事,只好将他们火化下葬,可笑的是,等我有能力想回去厚葬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没念过什么书又身无分文,只能随着一群乞丐在路边乞讨为生,讨了点钱会被老乞丐拿走,没讨到当日就得挨饿,这种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足足过了五年,直到有一次我帮一名有钱的老爷找回走失的孩子,才获得一笔足以改变我这一生的金钱,因为苦过,我便发誓不再走回头路,努力要事出一片天,一路走来,未曾忘记初衷。
「除了我爹娘以外,唯一算得上是我亲人的是一名老乞丐,他因为病了无法外出乞讨,其他人便经常对他冷嘲熟讽,也不给他食物,说起来根本是我在保护并照顾他,不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又能反抗多久?
很快的,老乞丐病得连吃东西都有问题,那些人怕他死在他们的地方便将他送走,连带也一并赶走我。
「我恨那些乞丐!恨他们对同伴的冷漠无情!我在心中发誓,若能翻身必让那些乞丐后悔莫及……可是他劝我心中不要有恨,一旦有恨就会妖魔化,成天忙着算计、勾心斗角,最后反倒让憎恨吞噬了我自己。我当然没照做,不然怎有如今的我!」
冷声哼出他的不平,更哼出他对命运的无奈,冯怀真张开双臂抱着他。
严观羽低首将她的美好烙印在眸底。
「怀真,我不是个好人--我能顺利找到走失的小孩并非偶然,是我一手策划先拐了那个小孩再带他们去找,我将这件事嫁祸给那些乞丐,本想让他们受到惩罚,可是老乞丐竟一肩担下这件事……我永远都忘不了他被带去官府前看我的最后一眼,他居然在笑,呵!他是带着笑看着我……为什么?他根本知道是我设计,为何要为那些无情的乞丐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为什么要保护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
老乞丐被处死的那晚,天上无星无月,大地一片黑暗,他独自待在仿佛是地狱的破屋内,看不见一切,看不见自己,更看不到光明,他的自私葬送一条性命,对他来说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从此之后他惧黑。
「我相信他不只保护那些乞丐更想保护的人是你。」
他惊叫。「我?!」
「因为知道是你所为,他情愿牺牲自己也要让你平安,让你明白仇恨并非唯一,我相信他的死必定也改变了什么,对吗?」
有改变吗?
严观羽仔细地想着。
是了,确实有改变。
那些乞丐事后将他接回去同住,并且花钱把老乞丐下葬……而他也改变不少,原本堆满胸口的愤恨不平似乎随着老乞丐的死烟消云散,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他宛若脱胎换骨。
最后,他将那笔钱分给那些乞丐,然后向那位老爷求来一份工作,虽然没有钱,他因此获得更多,也造就如今的天盛商行。
所有的一切皆因老乞丐的死而改变。
严观羽垂下眼,神情满是懊悔。「我很对不起他……本想给他好日子过,让他至少能够安事晚年可是、可是最后居然是我害死他……」
冯怀真轻触他的手,发现他的指尖颤抖,万分不舍地包住他的手,给与他温暖。
「观羽,我们并不能改变过去的事,只能改变现在,既然你已经不同了,就表示老乞丐对你有好的影响……他的死,至少让你走回正途,不然凭你的聪明才智只怕会成为另一个祸害不是吗?」她调侃地说。
严观羽自嘲一笑。「我明白,只是遗憾没让他看见成功的我。」放下仇恨后,他的心多了几分厚道,除非对方不知分寸,否则定手下留情,不逼至绝境。
「他会看见的,一定会的……」温柔的嗓音安抚了他激动的情绪。
严观羽将脸靠在她肩上,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叹息。
这夜,他们相拥而眠,严观羽却怎么也睡不着,静静凝视着她。
上苍能让他再次遇上怀真,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他定会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伤。
严观羽正在聆听孙管事禀报商行的事,程奉刀无声站定在门口。
孙管事见状,随即将事情做个结束便离开书房,程奉刀立刻走进来。
「禀主子,石拓已来到北凉城。」
「什么?!」严观羽眸光一凛,牢牢盯住程奉刀。
「属下还查出当年冯府内有个长工叫石拓,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冯府的长工……」严观羽低头深思一会儿,问:「人呢?」
「他行事低调,目前行踪不明。」
「尽快将人带至我面前。」
「是,主子,另外,京城的人回报王爷已经动身了,预计半个月后将会抵达北凉城。」
「这么快……他不信任人的个性还真是表露无遗,掌握好他的动向随时向我禀告,还有,提醒琥珀,从今日起无时不刻都得跟好怀真,不可让陌生人靠近她。」
「遵命。」程奉刀领命后退出书房。
严观羽起身走到书柜前,打开一暗匣,从中取出一只不起眼的木头盒子,打开后,墨黑中带着光亮的墨光玉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