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石拓?」她的记忆中完全搜寻不到这个名字。
「是的,小的以前在冯府工作,是冯府的长工,你是冯府千金冯怀真。」
冯怀真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过去熟悉的人一时愕然。「抱歉……我失去记忆,不记得了。」
石拓一脸忿忿不平地说:「果然没错!小的就猜小姐可能失忆了,不然怎会和严观羽在一起。」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因石拓这句话而绷紧。
「那是因为……」
「怀真!怀真!」
冯怀真连忙转身应道:「琥珀,我没事,我在这里和……」再转过头时,眼前已没了石拓的身影。
「你刚刚和谁说话?」琥珀紧张地问。
冯怀真心一紧,随意找个理由搪塞。「没什么,只是有个人向我问路。」
「嗯,我们快回去吧。」琥珀抓着她的手往回走。
冯怀真心里惦记着刚刚那句话--
小的就猜小姐可能失忆了,不然怎会和严观羽在一起。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她不该和观羽在一块儿吗?
她的过去究竟发生什么事?
严观羽回府后,琥珀尽责禀告白天发生的事。
他知道怀真有隐瞒,便想试着让她说出经过。
「怀真,今天你出门了是吗?」他进门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冯怀真抬头看着他,猜想应是琥珀全盘托出便点头。
「来,先喝口热茶墨惊,琥珀说你回来后便心神不宁,是不是在街上出了什么事?」
冯怀真捧着茶喝了一小口。
「我在街上遇到一个人,他说他是以前冯府的长工。」
严观羽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冷测,随即又敛下。「是不是叫做石拓?」
冯怀真一脸吃蓦地望着他。「你也知道他?」
「是啊,其实我很早就在找寻和冯府有关的人,最近查到一名冯府的长工,不过……他似乎走上歪路。」
「什么意思?」
「记得上次商行的船被劫吗?虽然是海盗所为,可背后操控的人正是石拓,我甚至怀疑当年冯府的那场火与他有关,因此正在着手调查他的背景,以及他这些年来的动向。怀真你说他找上你,那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依石拓当时的表情以及口吻应该是要说出对观羽不利的话,她现在却不知该不该说,怕说了会让观羽误会自己怀疑他。
严观羽垂下眼眸,低低叹了口气,说:「我晓得你失去记忆,对过去一无所知,自然不知该听信于谁,若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看你的样子应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先睡一会儿吧。」
冯怀真放下杯子紧抓着他的手。「观羽我相信你!我只是怕说了你会误会我相信石拓的话……」
「傻丫头,我怎会误会,夫妻间若无法信任,也难走完一辈子,不是吗?」
冯怀真点了点头。「石拓说他料想我必是失忆要不然……」她真不知如何说完最后那句话。
严观羽笑笑地接下去说:「他是不是说要不然你怎会与我在一起,是吗?」
「你怎么知道?」
「他劫我商船,害我意图明显,刻意接近你必定也是这目的,既然企图书我们失和,自然会这么说。」
「难道冯府的那场火真与他有关?」
「这个需要调查方能确定,毕竟我不希望冤枉无辜的人,只是他在背后指使海盗劫我商船,这事我不会轻易善了,希望你能体谅。」严观羽一席话说得公正客观又不失情理,教人无法反驳。
「你禀公处理……就好。」毋须比较她理所当然相信严观羽多一些。
真怪,头有些量,眼皮也沉重得似要阖上,她有这么困吗?
「那就好,唉,本来我希望能给你好消息,没想到石拓针对我而来也企图将你卷进来,这点我就无法饶恕了……」严观羽默默注视她不对劲的模样,伸手护住她,防止她摔倒。「怀真,你怎了?」
「头晕……」
「可能是累了,躺一会儿吧,我会在这里陪你。」那杯茶里他加了能令人昏睡的药粉。
原本还打算硬撑的冯怀真听他这么说,一时宽心,整个人随即昏厥在他怀里,严观羽将她安置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随后才步出房间。
石拓是个麻烦,似乎针对他而来,不但劫他船还试图影响怀真,原本他还想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看来此人……绝不能留。
有时,他宁可错杀也不能错放,以免后患无穷。
「奉刀。」
程奉刀无声无息来到严观羽身后。
「杀了石拓。」不该留的,万万不可留。
「是。」
严观羽一得知王爷即将抵达北凉城,随即领着冯怀真离开,随行者仅琥珀一人,而婚期暂且往后延。
冯怀真虽感不解也没有抱怨毕竟一路南下有吃有玩,比一直被困在严府好太多了。
由于这趟行程没有终点亦无归期,他们就像寻常的夫妻一样游历,避过一山又一河,完全不受束缚,自由自在。
冯怀真也显得轻松惧意许多,即使两人尚未成亲,也乐意挽着他的手当他的小娘子。
只要是冯怀真喜欢的严观羽毫不手软,立刻买下,然而他买最多的还是她暂时戒不掉的甜食。
她嗜甜,吃甜食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喝水般自然,一个接着一个,仿佛她的胃是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吓得他目瞪口呆,甘拜下风之余,也不得不感叹地希望她最好早早戒了这不良习惯。
「观羽,我可以买礼物送人吗?」
「当然可以。」
「我和施施姊说好了,等她孩子出世,我就要当干娘了,身为干娘的我不能小气,得送点特别的礼,你不是说这儿盛产玉石,玉石有趋吉避凶的功用,应该很适合小娃儿佩戴。」
「你喜欢小孩?」
「喜欢啊!不过当初没想过嫁人,又想要有个小孩来疼,所以觉得当个现成的干娘也不错。」
「为何不想嫁人?」
冯怀真搔搔脸蛋,一脸为难地说:「因为我每次想到『喜欢』这件事便会胸口郁闷,难受得不得了。」
严观羽凝视她痛苦的表情心疼不已。「喜欢我也会让你难受吗?」
她眨眨眼,不希望他担心,便扯了谎言。「起初会有一点点痛,后来就不会了。」
真相是后来的甜蜜冲淡不少痛楚,只可惜仍无法根除这种诡异的病症,她也只有为爱继续勉强自己。
严观羽扣紧她的手,眼眸凝出的温柔永远是治疗她苦痛的最佳药方。
「倘若喜爱我会让你难受,我只能自私地请求你为我忍耐,因为我再也不愿失去你。」他的眉间透着浓浓的惆怅以及不忍。
若她会痛,他应放手,只是曾经痛过后,实在不愿再体会一遍,他只好对她自私。
冯怀真微微歪着头,含笑道:「我也不想离开你,观羽。」
有痛亦有苦,可都不足以改变她喜爱这男人的心意,为他,她愿意忍耐一切折磨。
两人相识一笑,继而走到附近的一间馆子里。
馆子的装潢很特别,不像其他普通馆子,有些摆设十分奇异,像是关外的风格,卫珩有时也会到关外,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特别的东西送冯怀真,见识多了,她自然认得出来。
「两位客倌,二楼还有位子,请随小的上来。」
小二热情上前招呼等他们坐定后,随即介绍他们馆子的特色。
「两位是生面孔,应是外地客吧?那就先让小的介绍一下本店的特色。我们这儿有来自各地的美食,从北方酥炸油花肉、南方玉珍斋雀,到东边醍醐醉虾、西边椒麻蒜鸡都有,甚至还有关外的着名美食,看两位客倌是要酸甜苦辣,无论是哪一种滋味,一应俱全!」
「先来两盘比迦和一盘巧酥达。」
小二听了一楞,疑惑地问:「客倌怎知有这两道点心?」
厨子确实懂这两种点心,不过是他的私房菜,只会给熟识的老客品尝,一般客人不可能知道,尤其还是外地害。
「因为我认识你们的厨子,你说他的贵客来,他就知道了。」
小二半信半疑下楼,没一会儿咚咚咚的脚步声直奔二楼,一名身材高大、蓄着胡子的大汉跑上来,此人正是当年被严观羽绑回来的围格尔。
围格尔一看见他们脸色铁青直指着气定神闲品茗的严观羽。
「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太可怕了!这几年他东奔西跑,最后定居于此,怎么这个可怕无礼的蛮子居然也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