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对周氏的责备,江初香傻了。「娘,我不懂,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在药酒里下了泻药,想让我们不得安宁,你还有脸反过来问你做错了什么?」
周氏一声令下,几个下人就将掺了泻药的药酒扛出来,重重在江初香面前放下,药酒登时溅了满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可能做这种事,请娘一定要相信我!」
「这事且在我这里还压得下来,要是让侯爷知道了,你早被抓去严刑铐打一番,连小命都可能不保。」周氏斥道。
叶琇容在一旁努力煽风点火,「今天放的是泻药,谁知道改天会不会放毒药,江小姐,你当真是心肠毒辣啊,人家说虎父无犬女,你真不愧是前江相的女儿,居然连有多年情分的婆家都不放过。」
受到了挑拨,周氏心中的怒火更盛,根本无暇深思太多,只想着过去江初香的恶形恶状,越想越气。
江初香心急如焚,想解释却一再被周氏打断,说来周氏一听说大夫验出药酒里掺了泻药后早已对她不再信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我以当家主母的身分命令你即刻出府,不得再回来。至于休书,三日后我自会让人送达,未来你江初香与我邹家再无任何瓜葛。」
江初香一听,整个人惊怔住。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对她的药酒动了手脚?蓦地,她下意识看向叶琇容。
叶琇容对她勾起了一抹笑,眼神不无得意,那一刻江初香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眼前没有证据,她连替自己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江初香目光一黯,转身离开了偏厅。
【第七章】
南园。
「这一定是叶琇容在背后动了手脚!」
「我一看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猜到她一定是会在背后中伤人的卑鄙小人!」
闻风而至的邹氏姊妹,这会儿全聚在南园替江初香打抱不平。
反观当事者却是一脸平静,默默地将春荷倒的热茶喝完,然后起身往寝房走去。
「你这是做什么?」邹氏姊妹尾随她进了房间,看见她收拾起行囊,不禁紧张的直问。
「事已至此,不管是遭人陷害还是其中真出了什么问题,总归都是喝了我泡的药酒而引起,于情于理,我都没脸继续待在将军府。」
「这样一来,岂不是真让叶琇容得逞了?」邹氏姊妹俩全苦着脸,她们可一点也不想要那种卑鄙阴险的嫂嫂。
「话不能随便说,眼前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与她有关。」就怕又无端惹是非,江初香不得不严肃的警告她们。
「偏偏哥哥进宫了,听说还被太子留宿,恐怕要过两天才会回来,要是有哥哥在,事情绝对不会演变至此。」
江初香勉强打起精神,乐观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本来就该由我自己面对,就算他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邹氏姊妹见她如此坚强,遭人诬赖又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但仍从头到尾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不禁都心疼起来。
「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的,也相信我的为人,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江初香上前搂住她们姊妹俩,脸上挂着笑容,不愿让她们看见自己沮丧的一面。
「所以你真的要走?」邹氏姊妹的眼圈都红了。
「嗯,夫人已经说了,她要我最迟明早一定要离开将军府,我还有好多药材跟行当得收拾,你们要是不嫌累,那就一起来帮我,好不?」
邹氏姊妹猛点着头。「当然好!」
江初香对她们笑了笑,拍拍两人的肩,转身去收拾行囊。
她的东西其实不多,但真要收拾起来也是挺费劲儿的,加上这阵子她的药酒生意刚上轨道,院落四处堆满了一篓蒌的药材,幸好有邹定叡分拨下来的下人们帮忙收拾才免去了一堆麻烦。
原本江初香打算晚上就离开将军府,无奈拗不过邹氏姊妹的离情依依,又跟她们姊妹俩一块儿用过晚膳,最后答应了明早再走。
是夜,邹氏姊妹已回自己的居所歇息,原本她们还想留在南园陪过夜,不过却让江初香阻止了。
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招人怀疑,她怕会连累邹氏姊妹,因此不愿让她们在南园过夜,只同意明早让她俩送行。
江初香遣退了下人,一个人走在院子里,面色落寞,心事重重,那模样看在另一双眼里,顿时勾起了男人的怜惜。
啪嚓一声,听见鞋子踩碎落叶的声响,江初香心下一惊,抬头看去,就瞧见月光下邹定叡一身暗色青花袍,貌若谪仙的站在树下。
「你怎么会……」她懵了,邹氏姊妹不是说他人在宫中,这两天都不会回府?
「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邹定叡朝她走来,站定在她面前。
她心中一动,轻问:「你是为了我才特地从宫里赶回来?」
他一笑,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一偎进那温暧的胸膛,当下江初香强行隐忍住的委屈再也不能忍耐,就这么随着眼泪发泄出来。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他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大手托在她的后背,轻柔而规律的轻拍。
「为什么?难道你都不怀疑我?」一张挂满泪痕的脸蛋从他怀里抬起。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掉泪,不过有别于上回,这一回她受了更大的委屈,眼中透着浓浓的脆弱,轻咬下唇的表情更是令人不舍。
邹定叡意念一动,俯下脸吻去她脸上的泪,温柔得令她红了脸,完全沉溺在这一刻的甜蜜中。
「如果你真用了心机想对邹家人不利,故意在药酒里下药,那你下手不会这么轻,肯定下的是致命毒药。」
虽然摸不透他是说真的还是说笑,但是江初香听了忍不住破涕为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是真使坏,不会只是让人泻肚子这么简单。」真不知道这样的推论逻辑,她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依照原主江初香的性子,确实是如他所说的那般,下手不会那般轻。
邹定叡但笑不语,大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不需任何安慰的言语,光是他这个举动外加那比月光更温柔的眸光,江初香就觉得心中的委屈慢慢的淡了。
树丛间隐约有人影闪动,邹定叡垂下眼,淡淡的朝那方抛去一记凝睐,嘴角微挑,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他搂着江初香回到屋内,进了寝房在窗边的小炕坐下。
这时她的情绪已经缓和,泪水也止住了,后知后觉的闻见他身上依稀有酒味。
她讶问:「你喝酒了?」
「再过两日就是太子的十五岁生辰,宫里提前摆宴祝贺,方才宴席上太子敬酒,我不能拒绝。」
「我听说太子留你在宫中过夜,你这样回来好吗?」她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古代皇室的威能,不过想也知道皇族不好惹。
「太子待我就像是亲兄长,他能理解我府中有急事,没多说什么,只让我赶快处理好再回宫中作陪。」
她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笑,水灵的眼儿流露出几分调皮。「你口中的急事就是我耍被赶出将军府?」
他倒是毫不赧然的挑眉。「不然还有什么?」
听见他将自己看得这么重要,江初香心中一甜,嘴角又上翘了些,不过一想到明早自己就要离开,眸光一黯。
邹定叡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抚了抚她还微湿的粉颊,声音放柔的道:「眼下你离开只是暂时之计,我已经着人去安排一处合适的住所,明天添旺会领你过去。」
他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思及此,江初香忍不住笑了。「我正愁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想不到你已经帮我设想好了,不过你该不会是想把我藏起来,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吧?」
「休书都还没给,你怎么会是外室?」他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手指轻刮她的颊。
「可是夫人已经说了,她会让你写下休书。」她难过的垂下眼。
「我认定的事,从来没人可以改变。」言下之意是他自会处置,不必她烦心。
巳经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江初香也就不再往下问,她起身替他倒了杯凉茶,想让他解解酒。
不料她脚下忽然绊了下,奉茶不成,反将茶水全往他身上洒。
无端被泼了一身湿,邹定叡不为所动,倒是江初香呆了,一张俏脸立刻翻红,急急忙忙的凑过来抽出帕子帮他擦拭。「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倒杯茶让你解酒。」
蓦地,搁在茶几上的修长大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抬起眼,就见他目光深幽,嘴角噙着迷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