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朱隶,你还不肯死心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如强占了你吧,你说呢?”朱隶嘴上挂着笑容,眼底却流露冰冷。
苏颖不由得一颤,她清楚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身体下意识往后一退。
朱隶注意到了,淡淡一笑,“总算知道怕了,会怕就好。你不肯说实话,我也是有办法对付你,你不是想见不患吗?放心,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苏颖心下一惊,“你要对付不患?!”
“我说过了,只要敢挡在我面前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夜里,朱隶回到房间,正要宽衣时,烛光一晃动,他随即抽出腰上的剑,转身迎击。
钟锵的兵器交击声立刻引来外头的人,七、八个人同时冲进朱隶的房间,正好看见刁不患与朱隶正交锋。
“统统出去!”朱隶一声令下,所有人只能退出房间。
“小颖呢?”
妻子失踪,他第一时间就布线找人,花了几天什么都没查到,妻子不可能与人结怨,自然不会有人想对付她,若是要藉此要胁他也会有下文,断不可能无声无息,因此他判定带走苏颖的人,一定是她认识的人,白武与上官师父都不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朱隶,于是他一路北上追赶,终于在半途追上,倘若朱隶回到他的领地北平,就更难救出苏颖。
“不患,我要杀你轻而易举,不过你是个好人才,我实在下不了手,倘若你肯随我打江山,想要什么女人还怕得不到吗?”他之所以迟迟不杀苏颖,也是因为刁不患。
“我说过我不可能与你一起,你还不死心吗?”他的剑锋直指朱隶。
“死心?尘埃没有落定之前,我绝不死心。你妻子的确在我手上,不过我并非想拿她威胁你,而是她知道我的秘密,我不可能留她一命,你应该很清楚我做事的手段。”他是宁可错般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小颖是局外人,根本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错了,不患,你可真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她完全清楚我想做什么,而且也聪明的知道不能说出口,因为一旦她说了,我便绝不会留她活口。”
“你敢动她,我不会饶过你。”刁不患的剑锋微微一动。
“不患,我们是几年的交情,为了一名女子,值得吗?”
“朱隶,你要做什么我绝不拦你,也愿意暗中助你,但若你得寸进尺,你将想像不出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不是恐吓威胁,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相信我,你不会想与我为敌。”
朱隶清楚刁不患的个性,知道威胁无效,只是淡淡一笑,“好,我信你这回,不过有件事得请你帮我,朝廷派人跟踪我,必须有个替身替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相信这件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你能把他们引向东方,让他们以为我会留在那里,我便将你妻子还你。”
“她若有任何差错,朱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见她。”
“没问题。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服毒。”
刁不患一愣。
“只要你们不将这事说出去,事成之后,我自会将解药奉上。”
“好。”
阔别十多天,刁不患总算见到苏颖。
两人静静相拥,谁也不想说话来破坏此刻的宁静。
良久,刁不患才开口问:“他可有为难你?”
苏颖不想让他担心,摇头说没有。“不患,我们能回家了吗?”她不知能保住自己到几时,最好是能走就尽快走。
“暂时还不行,我得去帮他做件事,放心,我一定会来接你回家,相信我。”
“不患,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颖低下头,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刁不患瞧见她的表情便说:“不能说就别勉强,只是你要记着,无论你知道什么都不可告诉任何人,这是你的保命符,懂吗?”
她点点头,“其实你知道朱隶是谁,对吗?”
“嗯,但无论他是谁,都是我朋友,他有事,我会帮,但不会介入。”
“那就好,我希望我们的日子能够安稳一点,不要有起伏。”
“放心,很快就没事了,相信我。”
“娘没事吧?”
“我已经安排人带我娘去找柳二了。你在这等,我会来接你。”
苏颖忽然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轻声道:“燕王七月将在北平举兵靖难。”
刁不患神色凛然,再次叮咛:“这件事万万不可说出去,知道吗?”
“我不会说,我等你来接我,一定要小心。”
两人分别后,朱隶带着苏颖朝着北平而去,在七月初一抵达。
日期愈来愈接近了,苏颖只希望丈夫能快点来接她,战事一旦掀起,想走就不容易了,虽然靖难之役会成功,可她压根不想介入历史里。
“夫人,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说。”
每到用饭时间,朱隶便会亲自送饭菜过来,顺便陪她一起吃饭,说难听些就是监视了。
“我说过了,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你再问下去答案还是一样。”苏颖说完把剩下的半碗汤全喝光。
朱隶挑眉,显然不信。
苏颖也不管他到底信不信,她只希望丈夫快点回来。
今天是七月初二,眼看初五战事将起,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穿越就穿越,她已经够无奈,实在不想再被卷入战争之中,虽然没经历过战争的恐怖,但光是以前听历史老师说三国时代死伤的人数,她就够心惊胆跳,人命一条啊,说死就死实在是太凄惨了。
“你真觉得我无法逼你说实话吗?”
“我没这么想,只是无论你怎么逼我,我根本无话可说。”
“主子,刁不患回来了。”一名仆人进来禀报。
苏颖欣喜地立刻站起来。
“带他过来。”
仆人领命,随即把刁不患带进来。
“不患。”苏颖欢喜地走向他,“你没事吧?”
“没事。朱隶,你要我做的事我已办妥,现在我能带走我妻子了吧?”
朱隶站起身,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些话要对你夫人说夫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究竟知道什么,若你不说,恐怕就保不住你丈夫了。”
“你说什么?!”
“朱隶!”刁不患知道朱隶是想以他体内的毒来逼迫苏颖,“小颖,我们走。”他拉着妻子欲走,她却不肯走。
“我对不患下毒,那毒只有我能解,若你不说,不患就得等死了。”
苏颖看了丈夫一眼,“我说出来你就会把解药给他吗?”
“当然,我向来言而有信。”
“小颖,别”
苏颖握紧刁不患的手,开口道:“燕王七月将于北平举兵靖难。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实。”
朱隶脸上没有任何惊说,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说出这件事。“靖难……真是深得我心的两个字,想必你应该知道确切日期吧?”
苏颖咬咬唇,又说:“……七月五日。”
七月五日?朱隶眉头一皱,这日期与他的计划有出入,他原定七月六日举兵清君侧,但苏颖怎会说是七月五日?
莫非消息走漏了?!
“你确定是七月五日?”
“信不信,由你。解药呢?”
“等这件事成了,我会奉上解药。”
“朱隶,你想出尔反尔们已苏颖气愤难平。
朱隶含笑道:“这件事只许成功,若我失败,就得劳烦二位陪我一块上路。”
“你--”
刁不患阻止她说下去,将她揽进怀里,“朱隶,我相信你不会失信于我,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就此别过。”语毕,他带着苏颖离开。
马车朝着济赋县赶路。
若苏颖说的日期属实,那么愈早离开是非之地愈好。刁不患暗忖。
如今他算是与朱隶划清界限了,至于解药的事,他也只能信他。
苏颖见他闭上眼睛,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问吗?”
“问什么?”
“问我怎么会知道燕王将举兵的事,甚至连日期也能准确说出来。”
刁不患淡淡一笑,道:“如果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但你若不说,相信也是有你的用意,我不会勉强。”
苏颖叹了口气,“我当然想告诉你,只是怕你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上官师父没说错,我确实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六百年后的未来,对我来说你们全是早已作古的古人,我会知道现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大事,因为这些事都清楚记载在史书上你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真的没骗你”
刁不患轻轻搂住她,“傻丫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你信我就好。我刚来到这里时,人生地不熟,每天都想要回去,因为我知道我的家人一定在担心我……”
“小颖,让你为了我留下,我很过意不去。”
“不要这么说,这是我的选择,我就会坦然接受,往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是不?”苏颖朝他甜甜地笑,想减轻他心里的遗憾。
“是啊,我们现在就要回家了。”
“来到这儿我遇到的都是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朱隶了,他实在太可恶了,你们是多年的朋友,他怎能用这种方法对付你?”一想到他体内有未解的毒,她便担忧起来。
“他有他的考虑,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他这场仗要打上三年,让毒在你体内三年太久了,说不定会有变化,我们还是去找上官师父吧。”
“好。”
刁不患先写了信去济赋县报平安,然后他们中途便转向权苍山。
七月初五,战事正式掀起。
北平虽然距离京城遥远,但消息还是很快就传来,整个京城里人心惶惶,所到之处都可感受到无比冷肃的气氛,苏颖更加觉得让娘提早北上是对的,可惜她能力不足,能保住的人有限。
无论在位者是谁,无论是谁打仗,百姓永远是第一受害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这些渺小的人只能努力保住性命,至于皇位由谁继承,保了命以后才有眼睛去看。
战火蔓延,生灵涂炭,皇家之争,谁能胜出?
百年轮回,刀剑交锋,天下霸图,谁能运筹?
最后的胜利者永远不是百姓……
权苍山。
刁不患体内的毒,上官絮无法解,他们只能等朱隶良心发现,唯一庆幸的是毒目前没有发作的迹象。
苏颖和刁不患便暂时待在山上。
“我去帮你拿解药。”白武道。
“不必了,我很清楚朱隶那个人,他若不想做的事,任谁都不能逼迫。”
“可万一你的毒发作了,不知结果会如何。”白武神色忧虑。
将毒说成不会发作是刁不患要上官絮故意配合,事实上,这毒确实无人可解,也无人知道毒性深浅。
“我会尽量用内力挡着,能挡几时便挡几时,好不容易小颖终于能放宽心,我不希望她还要继续担心我。”
“不患!不患!”苏颖手里捧着一只小黄鸡,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它好可爱,我们养它好不好?”
“好。”刁不患笑着点头,“希望你最后可别想吃了它才好。”
苏颖嘟着嘴回应:“我才不会!我要一直养它,嗯,该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就叫小不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