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看着他那冷酷的表情,怜几乎要放弃向他求情了,但她不能,她得想尽办法留下来,不管是要她抛弃尊严还是其他……

“伊东先生,我什么都能做,不论是煮饭或打扫,再苦的工作我都愿意。”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像是担心一松手就会失去留下来的机会。“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肯做,只要你让我留在伊东家……”

见她噙着泪水可怜又无助的模样,伊东长政的心有些动摇,他就快开不了口拒绝她的哀求,但却又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阻碍他的计划。

“什么都肯做?”他的目光凝聚成一道冷冽的利刃,直直的射向她。

怜看着他,惊怯害怕全写在脸上。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吗?”他沉声说道:“当我发现你不是西园寺爱的时候,可知道我有多愤怒沮丧?”

怜心里一揪。他就这么期待跟姐姐结婚吗?他到底有多喜欢姐姐呢?她想,他一定渴盼许久了吧……

“伊东先生,我会努力的!”压下心头莫名的酸涩,她牢牢抓住他的手,紧张地承诺道:“我会努力达成你的期待,会代替姐姐服侍你,绝不令你生气失望,我……”

她话未说完,他忽然反手攫住她纤细的手臂,猛地将她拉进房里。

砰地关上房门,他把她拉至床边,粗暴的将她甩上床。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她,开始解着身上的衬衫扣子,“你想代替西国寺爱服侍我?好,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怜惊怯地看着正在宽衣解带的他,她像只在鸟巢中受惊的雏鸟般,全身不断颤抖。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那可怕的、令她身体痛苦不堪的事……可即使万分恐惧,她仍不敢动也不敢逃,可能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移开目光看见他左手上戴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用皮革裁制而成的手套,上面只有两个指套,牢牢地套在他最后两根手指上。

不知为何,那只手套令她感到不安且困惑。

而在她出神的看着他的手时,伊东长政的大手正探向她胸前。

“啊!”她回神后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看着他。

只见他双手抓着她和服的衣襟,略略迟疑了一下,然后便猛然扯开。虽然里面还穿了件衬衣,但被他这么一扯,她胸前还是泄了春光。

尽管身体还因为他昨晚粗暴的占有疼痛不已,怜也只能被动忍耐的接受这一切。

他俯身将头欺近她胸口,她感觉到他下巴处微微冒出的胡碴刺着自己的肌肤,而他大大的手掌上有着粗厚的茧,那是一双历经沧桑、辛苦劳动过的手……

原来,他不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少爷,而是经过长久的努力及艰难,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这样吗?

认知到这点后,即使他要的不是她,甚至对她如此粗暴,但她却一点都不恨他,更不讨厌他。

不知为何,在惧怕着他的同时,她又有一种想拥抱他的念头。或许在他深沉黑暗的心底,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心事,甚至可能是创痛……

好长一段时间,怜完全失了神的在想这些事,直到男人的大掌蓦地探入她两腿之间——

“啊!”她猛然回神,直觉反应用手推拒他。

伊东长政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往床上一压,抬起如鹰隼般锐利且杀气腾腾的眼,直勾勾的瞪视着她。

“不是要代替她服侍我?”

她咬着唇瓣,泛着泪光的眸子无助又无奈的凝视着他。“是的,对……对不起……”

她的忍让及顺服,让他心里一紧,他原本只是想吓唬她,好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然一边掉泪一边发抖的默许了他粗野的做为。

思忖着,他莫名恼恨起来,“你真的想代替她……”话未说完,他便惊见她手臂内侧布满一道又一道的新旧伤痕,霎时噤声。

那是刀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昨晚他喝得烂醉,房里光线又不足,因此他没发现她手臂上的伤痕,而现在,它们令他感到心惊。

他沉声问道:“这些是怎么来的?”

怜微怔,茫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手臂内侧的疤痕,更没想到他会关心她。

“这些乱七八糟的伤痕,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吧?”

“呃……这些是……”心想他喜欢姐姐,她实在不想告诉他,自己这些伤口都是姐姐造成的。

打从她进西园寺家开始,姐姐就经常找理由欺负她,轻则打巴掌,重则在她手臂划上几刀。这些伤要不了她的命,却令孩时的她生活在无边的恐惧里。

见她支支吾吾一脸惊怕,伊东长政早猜到了,在西园寺家,没有第二个人会做出这种事。

“是西园寺爱划的?”他直视着她,语气冷淡却肯定。

迎上他的视线,怜心头一震,因为在那瞬间,她仿佛看见他冷漠的眸中透出一丝怜悯及柔软,不过却稍纵即逝。

“是……是我不好,我笨手笨脚,老是惹姐姐生气,所以……”她呐呐的说。

然而,她越是解释,他的心就揪得越紧,她在西园寺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因为是私生女,还得保护生病的母亲,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忍受着这样无情残忍的对待?

为了母亲,她任由西园寺爱在精神及肉体上折磨、如今代替西园寺爱嫁给一个“残废”、忍受他粗暴无情的对待、明知不被需要,却还要留下来……

该死!这样的她,教他如何下得了手?

“起来。”他铁青着脸倏地起身,站在床沿。

怜愣了一下,然后在他炽热的目光注视下,慌张又羞急的翻身坐起。

她抓紧已然敞开的衣襟,不确定的望向他。“伊东先生……”

“出去。”他说。

她一怔,怯怯地问:“我……我不用服侍你了吗?”

他斜瞪她一眼,“不必了。”服侍?她指的是消极接受他粗暴的对待吗?她就这么逆来顺受?

他不是大善人,但也绝不是禽兽,明白她的处境后,要他再像昨晚那样伤害她,他办不到。

“那我……我可以留在伊东家了吗?”她忧心地问。

“出去。”他没回答,只是沉声喝令。

“我……”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又立即警觉的闭上嘴。

她不能再使他不耐、惹他生气——尤其是在他口气及态度明显软化许多的此时。

“是,那我出去了。”她稍稍整理一下衣服,默默走出卧房。

好些天了,伊东长政都没有再对怜咆哮“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暂时睡在凛婆婆房里,并跟其他下人一样干活。

而对于怜明明是少主花了一大笔钱娶进门的妻子,却不得他疼爱反差点被送回娘家这件事,伊东家上上下下都感到很疑惑。但人家毕竟是以“伊东长政的新娘”及“西园寺男爵千金”的身份来到这里,因此就算好奇,也没有人敢当着怜的面多问半句。

一开始,他们连条抹布都不敢让她拿,不过在跟她相处几天后,大家很快就发现她是个善良勤劳的女孩,渐渐喜欢上她,更消去了起初因为身份悬殊产生的谨慎恐惧。

这天午后,凛婆婆带着怜到元町的另一头买杂货,这是她来到横滨后第一次外出,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兴奋。

元町是非常热闹的地方,不只日本商人聚集在此,还可看见许多异国人士,不管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皮肤黑到发亮的非洲人、还是扎着长辫的中国人,对她来说都很新奇。

“怎么?很新奇吗?”见她瞪大眼东张西望,凛婆婆不禁问。

“是啊,婆婆。”她难掩兴奋地说:“在东京的时候,我从没见过外国人。”

“东京没有外国人?”

“有是有,不过我从没见过。”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九岁进西园寺家后,就再也没踏出大门一步。”

听她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件事,仿佛那是别人的遭遇,凛婆婆克制不住地对她起了怜惜之心。

“这么说来,你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你母亲了?”

“嗯。”怜眼眸一垂,神情有几分哀怨,“母亲在五年前被送到别馆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的情况?”

“悠可以去看母亲。”提起弟弟,她稍稍有了笑容,“悠每次从京都回来,都会去探望母亲。”

“小怜,”凛婆婆看着她,“西园寺家逼着你嫁来横滨时,你会担心自己嫁的人是个残废吗?”

她想也不想地摇摇头,“我不担心。”

凛婆婆微怔,“你不怕自己嫁的可能是个少只胳膊或缺条腿的男人?”

“只要他是个好人,就算行动不便也没关系。”她诚实地说道:“我只怕他不喜欢我,然后要赶我走……”说着,她幽幽地笑叹一记,“没想到,我担心的事都发生了。”

凛婆婆沉默了下,目光一凝,“小怜,少主他并不是讨厌你。”

闻言,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他……他不要我留在伊东家……”

“但他也没有坚持要你走。”

“那是因为有婆婆护着我吧?”她苦笑。

“孩子,”凛婆婆唇角一扬,“少主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连我都左右不了。”

“婆婆是说……”

“我是说,少主他是在乎你的。”凛婆婆轻抚她的脸颊,“他毕竟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听凛婆婆这么说,怜倏地红了脸。

“少主心里有些事困扰着他,所以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你都要记住,那并非他的本意。”

怜听得迷迷糊糊,“婆婆,我不懂您的意思。伊东先生他心里有……有什么?”

“这我不能告诉你。”凛婆婆淡淡一笑,“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想办法打开他的心房。”

怜一顿。打开他的心房……这谈何容易?他连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甚至连正眼看她都不愿,她又如何能接近他,并进入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世界?

高岛町二丁目,一柳。

从港口的公司离开后,伊东长政只身来到一柳。

他带了几盒从法兰西来的巧克力送给妓馆的老板娘及小姐们,老板娘十分高兴,招呼得更加热情,寒暄几句后唤来一名小侍女,引领他到小夜衣专属的厢房。

“小夜衣姐姐,伊东社长来了。”小侍女在厢房外通报着。

很快地,八重来开了门,看见站在外面的伊东长政立刻恭敬地道:“伊东先生,晚安。”

“嗯。”他微微颔首,走进厢房里。

八重退出房外,带上了门。

厢房里,小夜衣和衣躺着,听见他进来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起身坐正。

“这么早就睡了?”他盘腿坐下,迳自倒了杯水喝。

“染了风寒,有点头痛……”她说。

“不打紧吧?”

“只是小毛病……”她顺手理了理发鬓,斜瞥他一记,“你今天不是来找我喝酒的?”

伊东长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即使她一语道中也不动声色。

“据我所知,英国领事对你很有兴趣。”他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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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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