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歉疚。

李容芸失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拾起筷子,勉力压下心底惊恐,回嘴道:“了不了解有差吗?反正男人在床上时也不想和女人交心。”

其实那些事还是在她心底留下阴影的,况且还不只一次……

左手手腕的旧伤突然狠狠痛起来,她一直努力想遗忘的回忆,他竟毫不留情的掀开,她没有防备,不堪一击。

李容芸不想表现得软弱,这两年她都撑过来了,没道理这时被击垮。然而她持筷的手却仍不受控制的颤抖,泄露了急欲掩饰的恐惧。

闻言胡于宸不觉皱眉,却又因看穿她的故作坚强,终究不忍再出言反击。

明明错的人是她,可是因为爱芙娘爱了太久,见着这张脸伤心难过,他还是会不舍。

那碗炸酱面突然食之无味。李容芸心不在焉的吃完,再也无法假装没事的与他共处一室,匆匆逃回原先她睡醒时所在的房间。

尽管现在是白天,但拜那阻光效果极佳的窗帘所赐,房内仍一片漆黑。

她踉跄的避开床,将自己缩在衣柜旁那不起眼的小角落地板,双手紧抱膝头,想将那如梦魇般的回忆逐出脑海。

其实,胡于宸并不是唯一一个。

在他之后,父亲又故技重施将她弄上第二个男人的床。好在第二次她有了防备,被下的药照不多,虽然花了不小的代价,但最后总算脱了身。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她遇上了穆维哲。

还好穆维哲对她没有兴趣,她说服他和自己合作,两人假装交往,由她提供情资,他负责斗倒一心觊觎他公司的李鹏。也因为穆维哲的关系,她再也不用担心同样的事会发生第四次、第五次。

可即便是这样,被下药的经验也足足让她作了两年恶梦,就算没作恶梦,晚上也总是睡不好,甚至不敢睡在床上。

她尽量在人前表现正常,外界对她的评语也都是气质、高雅、大方、亮丽之类的正面形容,殊不知她的内心早已布满阴暗和尘埃。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讨厌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将她当成筹码的李鹏,是那些觊觎她的男人!

她不断自我安慰,却无法克制不停发抖的身子。

当胡于宸发现躲在黑暗房间角落瑟缩颤抖的她时,不觉怔然。

他没想到不过一句话,竟造成她如此大的反应。

这一世,他见过她躺在床上娇媚动人的模样、见过她演奏钢琴时耀眼的光芒、见过她因一碗简单的炸酱面流露的开心神情,却没见过这样的她。

原本只是浅浅的愧疚感,此刻像黑洞般迅速扩大蔓延,几乎将他灭顶,压根忘了自己先前还想着要如何折磨她。

“芙……”他犹豫了下,决定改唤她此生的名字,“李容芸,你还好吧?”

她没回话,甚至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仍蜷缩在那儿。

胡于宸走至她身边,俯身将她拉起。

她没看他,披垂的长发遮住大半边的脸,让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反而令胡于宸更为担忧。

他将她带到床边坐下,想先观察她的情况,不料前一刻还乖乖任他拉着的李容芸,几乎在一碰到床时跳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想往门口逃。

“怎么了?”胡于宸眼明手快的拉住人,心中更是惊诧。

先前被绑架也不见她害怕,为何这会儿却如此激动?

难道她曾出过什么事,在心底留下阴影?他眯起眼,突然产生怀疑。

“放手!”她用力摆脱他。

“李容芸,你冷静点。”他只是想瞧瞧她怎么了,偏偏她一直死命抗拒。

且她挣扎的力道太大,他几乎拉不住,又怕自己施力过猛并伤她,不得已只好干脆将她按在床上,用身体制住她的人。

李容芸确实陷入某种混乱的状态。当被这样按在床上,过去的恶梦立刻侵吞她的理智,让她再次陷入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又是一样的情况,她明明不想,却又身不由己……

“不要!”她尖叫,死命挣扎,现实与恶梦般的回忆重叠,而她痛恨自己总是无能为力。

费了好一番工夫,她却始终不肯配合,胡于宸也恼了,“李容芸,你给我清醒点—点——”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手上狠狠一痛,“该死!”

他因疼痛稍微松了手,而李容芸便趁这空档使劲推开他,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毫不犹豫的逃出房间。

她居然咬他?胡予宸瞪着淌血的手背,无法置信。

堂堂李家小姐,被视为气质演奏家的女人,竟然会咬人?

而且她咬得真够狠,那伤口火辣辣的痛着。

但他无暇理会,只一心想着快点找回她,好确定她的状况,她的情形看起来很不对劲。

好在她并没有逃太远,胡于宸一下楼,就见她站在客厅,呆呆望着窗外。

微微松了口气,他走过去,发现她脸色虽然苍白,但似乎比刚才清醒了点,至少不再流露那么惊恐的神情。

他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她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李容芸一震,回头望向他,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现在再回想,他刚其实并没有恶意,是她反应太过。

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这么激动,还以为自己早把恐惧藏得很好,没想到轻易就被他逼出来。

“你是该道歉没错。”他扬了扬被咬伤的手。

她咬得颇深,这么短的时间内,血已经染红他的手,还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啊?”那是她的杰作吗?李容芸一怔,想到自己刚惊惧下用力咬了他,没想到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她再度慌了起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家有没有急救箱?”

“不知道。”他耸肩,对这栋房子并不比她熟多少,“要有也是在楼梯下的储物间吧。”

“我去找!”她立刻道,朝他说的储物间奔去,还好,急救箱放在一个醒目的位置,她一打开门便看到。

拿起急救箱,回到客厅,她不安的觎向他,“那个……真的很抱歉,请让我帮你上药好吗?”

胡于宸挑眉,讶异她“清醒后”的温顺,明明三分钟前她还像只凶狠的小猫,被逼急了还咬人呢,这会儿却已恢复正常。甚至还一脸歉意。

他没多说什么,直接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李容芸忙拿着急救箱,坐在他身旁的地板上,取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那个……我先帮你用生理食盐水擦一下。”她轻声道,不太敢看他的表情,用镊子夹起棉花球,沾了点食盐水后帮他擦起伤口。

她刚好像真的咬太用力了……

满心愧疚的李容芸试着擦掉伤口附近的血,没想到伤口虽小却深,血却仍一直冒个不停,让她越擦越不安。

“不用管它了,擦不完的,你上个药再包起来就好了。”任由她弄了半天,胡于宸终于看不下去。

“噢。”她只好又拿了个新棉花球,沾了些优碘擦了擦他的伤口,然后很快拿过纱布,将他受伤的手牢牢包起。

胡于宸原先只是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她一脸愧疚的小媳妇表情,却又笨手笨脚的模样实在很有趣,但眼看她手上那一卷纱布越来越小,而他手上缠绕的纱布越来越厚,最后他不得不道:“你想把我包成术乃伊吗?”

“啊?抱、抱歉……”她这才回过神,一时间涨红了脸。

她一开始是在想着自己的事,以致没注意到包得太厚,但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知该怎么收尾了。

‘算了,你是千金小姐,本来就不该指望你会包扎。“胡于宸用完好的右手拿起剪刀,喀嚓剪掉剩余的纱布,并熟练的打了个结。

当他再抬起头时,却见她脸色似乎又不大对。

“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说完她沉默了会儿,转身收拾急救箱。

不是千金小姐?胡于宸望着她的背影,不解她为何会这么说,她是李鹏唯一且亲生的女儿不是吗?

他并没有特地调查她的过去,先前总觉不重要,反正他只要晓得她是芙娘转世、李鹏的女儿就好,其他的他没兴趣。

但他现在却有些好奇了,他想了解她那些不寻常的反应,以及眼中偶尔流露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洞,究竟从何而来。

或许,他该找个时间让人去查查才是。

正当他还在盘算着如何去查比较好,那离去的身影又绕了回来,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胡于宸沉默着,等她先开口。

而她也确实没让他等太久,直截了当的问了,“我想知道,你绑架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喔?他倒没想到她会如此单刀直入,不过这样也好,他其实很厌烦那些迂回试探的手段伎俩。

然而他还没回话,她又继续道:“想必你很清楚,我爸已经被羁押,依他所犯的罪行看来,恐怕不太可能交保。”就算有机会,她和穆维哲也会努力想办法让他出不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自己名不只有我这一两年来赚的一点小钱,你这大富豪肯定看不上眼的,而我爸的那些事业,我向来无权过问,所以无论你想要什么,绑架我只怕是失算了。”

从昨晚被绑架之后,李容芸其实思考了许久,却怎么也猜不出自己会被绑架的理由。

“看来你想得挺仔细的。”扣除她刚突然的情绪失控,从被带来后,她没有惊慌,没有歇斯底里,还试图煮东西喂饱自己,虽然这样一点都不像芙娘,但这样的冷静勇敢表现,不由得令他激赏。

“不过我要的东西,你肯定有。”

她怔了怔,“什么东西?”

“你。”看到她那力持镇定的面具出现裂痕,那一脸的错愕让他心情没来由的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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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女拒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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