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厉害!
厉害!
真是太厉害了!
杜峰眯起眼,心里忌惮,却也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瞧这五年多来,这女人的日子也没白过,那无辜的模样,更惹人怜了,说不定送她去敌国,她用那美貌与演技,就能倾国倾城,省了朝廷派千军万马、花大笔军饷。
「她好得很,不需要你费心。」他双手环臂,实在不忍心,告诉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娇娇,她最敬爱的大小姐,其实是个腹黑美人。
「那就好。」罗梦微笑点头,露出甚感欣慰的模样,娇眸扫了杜峰一眼。「之前,我还撞见,她哭得厉害,要不是我开口劝,她还不肯跟你走,更别说是相信你了。」
「省了省了,少讨人情。」杜峰挥挥手,早就知道会无好会,前来赴会之前,他还先作好了心理准备,才没有一看见罗梦,就下意识的远远躲开。
「我只是在跟杜大侠聊聊罢了。」她掩唇轻笑。
「被骗了一次,是你厉害。不过,再被骗第二次,就是我姓杜的太蠢了。」他可不领情,直接切入问题核心。「说吧,这次你找我来,是又想玩什么花样,陷害哪个无辜善良清白的好人?」
「杜大侠言重了。」
「嘿,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呐!」这几年来,多少次他都差点「无头」,多少侠士剑客抢着要剁他的头——不论是上面的头,或者,是下面的头。
天下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
天下也没有可以白玩的女人。
这个道理,直到遇上罗梦,他才明白。
「但是,要不是如此,您也遇不上娇娇,更与她情投意合啊!」
「是是是,大恩大德,感激不尽。」他的语气,极尽讥讽之能事。「罗姑娘、罗大小姐、天下第一美人,在下斗胆一问,您到底想怎么样?」说话的同时,他还留意着四周。
暖风阵阵,舒适宜人,他却不敢放松警戒,更坚持与她保持安全距离,绝对不靠近她身边三尺,以保持他为娇娇坚守的「清白」之躯。
「我还要你再帮我一次。」罗梦不再多言,终于将所想的事,直接告诉杜峰。
他瞪着她,用看着毒蛇猛兽的眼光,看着这美若天仙的女人。
「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
她没有回答,径自说道:「五年多前那次,您的确帮了大忙,替我断绝了众多求亲者,但是却没有达到我要的日的。」
唉,她本想着,名节若是毁了,沈飞鹰就会为了杜绝,旁人的议论,挺身娶她为妻,谁晓得他竟还沉得住气,什么动静也没有,害她白白期待了好几个月,甚至连嫁衣都做好了。
她太低估他的耐性与决心了。
所以,这一次,她要一步接着一步来,确保每一步都走对了路,直到将他算计到底,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预备好的嫁衣白白收到霉烂了,成为最大的讽刺。
「这次,只要帮了我,沈飞鹰就不会再追杀你,」她慵懒的眨了眨眼,望着满脸不信的杜峰,眸光仍极为亮丽。「相信我,这交易很值得你投资。」
考虑了一会儿,原本想保持沉默的杜峰,终于耐不住,心中的浓浓好奇,就想知道这女人又在动什么鬼主意,才开口接了话。
「你想要我帮什么?」唉唉唉,都说好奇心会杀死猫,此话当真不假。话才刚出口,他就好想剪了自己的舌头……
啊,不行不行,娇娇可是很喜欢他的舌头呢!
想到心爱的女人,还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等着他回去搂着、疼着,他就有些不耐烦了,只希望罗梦快快说完,他也好快快回去。
她却不答,反而望向天际,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爹,是大风堂堂主罗岳。」
「知道,武功闻名江湖、豪气闻名江湖、重义闻名江湖,就连宠女儿,宠到被称做天下第一的女儿奴,更是闻名江湖。」那个老家伙,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简直都成了祸害。
「爹爹好疼我。」罗梦仍说着。「我说要月亮,爹爹就会替我摘月亮;我说要星星,爹爹就会替我摘星星,只要我眉头一皱,爹爹就会疼得像是他自己被捅了一刀。」
杜峰打了个好大约呵欠。
「你找我来,就是要吹嘘,你爹有多么疼你?」不是吧,这么无聊,他很失望耶!
她调回视线,看着杜峰,慢声说着。「但是,爹爹再疼我、再神通广大,也不能逼沈飞鹰要我、娶我。」
喔喔,似乎要说到重点喽!
杜峰挑起浓眉。「所以?」
蓦地,她绽开笑靥,那一笑仿佛让夜色都亮了起来。她一字一句的,用最认真的口气,甜笑着提出要求。
「所以,请你杀了我爹爹。」
【第八章】
杜峰没有答应她要求。
他没那么傻,不会蠢得答应这蛇蝎美人。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十天之后罗岳的死讯却传遍京城、震动天下。
「不好了、不好了!」
一大清早,罗家宅邸外头,就有快马疾驰奔来,奔腾的骏马还没停蹄,马背上的人已经匆匆飞身下马,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子里头。
「上官!快快快,告诉我总管在哪里?」乍见上官清云,满身是汗的黝黑猛汉,就气喘吁吁的急忙追问着。
「徐厚,怎么回事?你怎么灰头土脸的?」上官清云看见好兄弟的狼狈模样,向来从容的俊脸,难得露出愕然神情。「你不是陪同堂主,到东海别馆了吗?」
听见这问话,徐厚看着他,一张黝黑的大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不剩半点血色。他张开大嘴,一时之间,竟然吐不出半点声音。
听见外头的扰攘,原本在大厅里头,跟前来拜访的相爷,正在谈议要事的沈飞鹰,快步走了出来。深幽的黑眸,瞧见徐厚六神无主的模样,即刻心一凛,连忙追问。
「徐厚,怎么回事?堂主呢?」
「我、我、我……徐厚该死!」徐厚的铜铃大眼,泛出汪汪水光,嘶哑如痛兽的吼,终于进出了喉。他双膝一弯,砰然跪倒在地,痛切说出赶回来的原因。「昨天、昨天……我陪着堂主到东海别馆,发现馆里的酒只剩两坛。堂主累了,先去午睡小歇,我跟秋霜到市集里去买酒,谁知道回来时,大老远却看见别馆已起了大火……」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硬,悲痛万分。
「我快马加鞭,可是、可是己经……己经……来不及……」说着说着,热泪己滚出眼眶,徐厚抖着唇,因为护主有失,歉疚得直想就地求死。「我赶到的时候,火早就烧完了,听救火的邻人们说,是有黑衣人恶意纵火,堂主、堂主他睡着了……没有来得及逃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得呆了,所有人还来不及发问,心绪紊乱不己时,后头己经传来一声娇嫩的嗓音,音调颤颤。
「你说什么?」
听到那声轻喘,大伙儿心头又是一惊,匆忙回过头去,只见罗梦不知何时己经来到大院,娇小单薄的身子就站在阶上,小脸煞白的又问,声音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