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裴璃惊奇地侧过脑袋来看他。「你也懂法文?」没想到老公这么厉害!
「完全不懂,不过……」唐书槐瞥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美国观光客。「他们正在谈论这件事。」
「咦?真的?」裴璃立刻把耳朵歪过去倾听,片刻后……「难怪。」
「我在想……」唐书槐望着那位巡逻士兵,沉吟。「是不是我们应该早点离开比较好?」既然不安全,早点离开为妙。
「好。」裴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起码为了孩子,他们必须保重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整理行李。」
整理行李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他们就到饭店附设的餐厅,打算享受一顿悠闲的晚餐之后,再去逛逛浪漫的巴黎之夜,翌日才搭中午的飞机到意大利。
因为他们只订得到翌日中午的机票,看来,想「逃命」的不止他们。
其实,夜晚的巴黎比白天更有魅力,无论是通宵达旦的狂欢,或是追求心灵上的飨宴,不同要求的人,都可以在巴黎找到适合自己的夜生活。
裴璃和唐书槐两人对声色犬马的夜生活都没有兴趣,他们宁愿在塞纳-马恩省河畔找一家咖啡馆,相依相偎在临窗的座位,轻柔浪漫的抒情乐音飘荡在静谧的空气中,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月夜星空下的塞纳-马恩省河景致,时而几句亲昵的爱语,时而两人融为一体,悄悄地唇舌交缠。
在法国,在巴黎,亲吻就像呼吸一样正常。
不过,咖啡馆里的客人也不算多,二十几张小桌子,不到十张有人,而且全都是情侣、夫妻,只有一张桌子是两个中东男人,就坐在裴璃他们身后,他们正以阿拉伯语对谈,明知没有人听得懂,仍然小心翼翼地用细小的声音说话。
的确没有其它人听得懂,除了唐书槐。
「最后再确认一次行动步骤,阿拔斯,有问题现在还可以问,没问题的话,直到行动开始之前十五分钟,大家都不能再联络了!」
「我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最容易出错,再确认一次!」
「好好好,再确认一次就再确认一次!」
然后,两人不再出声了,唐书槐却开始变脸色,由震骇到惊恐,再由惊恐到惶急……
「没问题,每个步骤我都仔细确认过了,绝对没问题!」
「好,那我们分开行动,单独一人比较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记住,直到行动开始前十五分钟才可以联络,届时我们要确认是不是有谁被抓了,只要有一个人被抓,我们就得更改到地点B!」
之后,那两个中东人就离去了。
就在他们踏出咖啡馆的那一刹那,面青唇白的唐书槐也猛然揪起裴璃,急急忙忙到柜台付帐,慌慌张张地拉了她就走。
「我们今晚就离开巴黎!」
「耶?」裴璃张口结舌。「但……但你不是说订不到今晚的机票?」
「那……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机场去等!」
「为什么?」
「不要多问,听我的就是了!」
「可是……」
唐书槐定住脚步,回过身来,表情是一种强抑恐惧的生硬。「小璃,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什么,只这……这一回,请你……什么都不要问……听我的就……就是了,可……可以吗?」
看他说着说着竟然喘起来了,裴璃十分吃惊,因为他已经有相当久一段时间没有发作过了。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问了,全都听你的,」她慌忙道。「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唐书槐愈来愈喘了。
「是是是,你没有生气……」裴璃一边应和他,一边忙着从他口袋里掏出气喘吸入剂来弄好,放到他嘴前。「来,先吸一口再说!」
唐书槐用力吸了一口,然后阖上眼,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片刻后,他睁开眼,无力的一笑。「放心,我没事。」
裴璃仔细端详他,见他已恢复正常呼吸了,这才挽着他的手臂,徐步地慢慢往前走。
「那我们走吧,回饭店去,不过,不要走太快。」她果真什么都不再问了,只是默默地陪他回饭店,所有的狐疑都搁在心里头纳闷不已。
他怎么了?
回到饭店房间后,唐书槐叫裴璃先去洗澡,待裴璃洗完出来,却发现唐书槐刚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里?」
「我……去买报纸。」
法文报纸?
他看得懂吗?
买来的报纸又在哪里?
裴璃继续纳闷在心里,依旧不多问,待他洗好澡之后,两人一起上床,偎在他怀里,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始终平稳不下来,整个晚上,他一直辗转不安地难以入睡,甚至又发作了一次哮喘。
他究竟是怎么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得搭上离开法国的飞机之后,他才能够安心下来,那么,就等他们搭上飞机后,再来考虑如何「审问」他吧!
翌日一大早,唐书槐就带着裴璃来到戴高乐机场的出境厅等候。
看他频频瞄手表,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裴璃委实担心他会不会又发作哮喘,又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何不安。
考虑片刻后,她决定跟他聊聊意大利的事,也许能让他分心也说不定。
「呃,老公,你在意大利是住在哪……」但话才刚起头,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请问两位是美国来的唐先生和唐太太吗?」
两人愕然仰眸,眼前是两个西装笔挺的法国人,一个褐发,一个黑发,两人俱是眼神凌厉又犀利,表情之严酷更是令人心头发毛皮皮挫。
「是。」唐书槐疑惑的来回看他们。「请问你们……」
「我们是反恐情报处的人,请跟我们来一下!」话落,不由分说地硬把他们扯起来拉走。
什么状况?
「昨晚九点二十八分,有人打电话向警方通报,在七月十四日国庆前夕,也就是七月十三日夜晚,在开始施放烟火的同时,恐怖份子将在巴黎进行恐怖袭击,根据我们的追查,那通电话是在克里雍饭店外面的公用电话打出去的,从道路监视器的录像,我们又发现在昨晚九点二十八分前后,只有唐先生曾使用过那支公用电话……」
他在说什么?
电视新闻报导时间?
还是现在是在拍戏,而他们是硬被拉来凑数的临时演员?
裴璃满头雾水地看着那个褐发的男人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而且是用那种腔调很重的英文,她转头想问问唐书槐知不知道那男人在说什么,却见他一脸强作的镇定,额上冷汗直冒。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唐先生,」褐发男人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既然你通报我们了,就是好意要警告我们,那么,何不大方一点,告诉我们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让我们去查得更详尽一点?」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唐书槐的镇定愈来愈勉强了,但他依然非常坚持。
「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