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你不会是在为三百多年前的人伤心吧?」他好笑地问。「都过去的事了!」她震了震,收回迷茫的思绪,望向身旁的男人。是都过去了没错,但……

「教授,你真的很没情调耶!」忍不住轻声埋怨。

也一凛,明知她是玩笑,意念却躁动,不由自主地忆起多年前,也曾有个女人如此批评他。

不懂情调,没有生活情趣,像个一板一眼的机器人。

萧牧野闷了,敛起脸上微微戏谵的笑容。

「怎么了?」丁雨香察觉他不对劲,关怀地问。「是不是肚子又痛了?」

来到印度第二天,萧牧野便闹肠胃不舒服,他一直认为是丁雨香硬拉着他在路边小摊贩吃了块不卫生的印度烙饼的缘故。

想起那块烙饼,以及这几天不得不吃下的,也不晓得乾不乾净的印度料理,萧牧野觉得腹部又闷痛起来。

「还不都你害的?」他瞪丁雨香。「要带你去欧洲那些先进国家不去,偏偏说要来印度!」

「好,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嘛。」丁雨香没跟他争辩,很识相地服软。

「教授,你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肚子?」

「不用了!」大男人当众揉肚子多难看!

「那要不我们回旅馆去吧?」

「你不是说想看月光下的泰姬陵吗?」

对喔。丁雨香犹豫,她的确很期待衬着月色的泰姬陵,银色的月光,潋濡的水光倒影,一定很美。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霞光黯淡,暮色微沈,云层有些厚,空气中隐约流动着湿润的味道。

「好像快下雨了。」她喃喃。「我看还是算了。」

「怎么能算了?」萧牧野蹙眉。

好不容易来到印度,不就是为了成全她的美梦吗?虽然在这城市多停留几天也不是不行,但最好还是今日事今日毕,愈早离开愈好。

「既然来了,就多等一阵子,我看月亮也快出来了。」

「那,好吧。」丁雨香点头。

一阵风吹来,萧牧野由身后将她揽进怀里。「会冷吗?」

「怎么会?」她笑。「我还觉得有点热。」

印度气候温暖,现在又值盛夏,即便入夜也有些问热。

「热也不许动。」他不准她逃离他的怀抱,就想抱着她。「乖乖地坐着。」

「我没动啊。」她喊冤。

「那最好。」他将下巴顶在她头上,湛眸深沈地盯着前方的白色陵寝,庄严又优雅,诗人形容她是「永恒的泪珠」。

「你很向往那样的爱情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震动了丁雨香,她听着那沙哑的嗓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许久,才以同样低哑的嗓音回应。「教授你呢?」

沈默。

他不说话,她只听见他些微粗沈的呼吸声。

「教授?」

「嗯。」他漫应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又过了好片刻,才低低扬嗓。「我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

「是你说五年多前分手的那位吗?」

「现在已经六年了。」

六年。丁雨香默念,那是将近两千两百天,好久了。

但为什么教授提起那女人的口气听起来仿佛仍带着几许怅然呢?她觉得自己胸口有点小纠结。

「她是什么样的人呢?」不想问的,还是问了。「聪明吗?漂亮吗?」

「嗯,很聪明也很漂亮。」

她就知道!

「我是在美国读书时认识她的,她跟我是同学,我们在同一个实验室,跟同一个教授,她各方面的表现都不输给我,英文讲得还比我流利。」

「这样喔。」丁雨香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哼!她什么也不想说。

「我们交往一年后,就住在一起了。」

还同居呢!丁雨香嘟嘴。

「她不会做饭,也不爱做家事,跟我一样,我们两个常常把屋里弄得一团糟,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就连约会也在实验室。」

「也在实验室谈情说爱吗?」丁雨香口气有点酸。

但萧牧野没听出来,沈浸于回忆里。「那算不算谈情说爱,我不确定,可我们的确分享了很多各自的想法,那时候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她跟我说我是她最重要的人,而我也觉得没有人比她跟我更契合的了。」

「是、吗?」愈听愈不是滋味,丁雨香不觉在萧牧野怀里动了动,想离他远一点。

他发现了,不满地收拢臂膀,反倒把她抱得更紧。「不是要你别乱动吗?」

「你不觉得很热吗?」她嗔恼。

「不会。」

呿,睁眼说瞎话!她拿他没辙,只得闷闷地继续与他依偎。「你故事还没讲完呢!后来你跟你前女友怎么样了?」

「后来我发现我的研究成果被她抢先一步发表在了期刊了。」

「啊?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偷了我的研究成果。」萧牧野语气变得清冷。

丁雨香愕然,不敢相信,忍不住转头看他的脸。

他面无表情,唯有森森闪烁的瞳光泄漏了他的沈痛。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因为她累了,她的实验进展卡了又卡,我的却一直很顺利,眼看我即将拿到博士学位,她很慌,很害怕,怕自己一个人被丢在美国……」

「所以就做出那种事吗?」丁雨香尖锐地打断。「都是藉口!」

「是藉口没错,我也知道是藉口。」萧牧野涩涩地自嘲。「可我还是选择再相信她一次,她是女孩子,毕竟比较软弱些,我觉得自己有保护她的责任,只是我没想到已经破掉的镜子是不可能完好如初了,我们对彼此都有了芥蒂,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开始躲着我,我也没办法当一切没改变,然后有一天,我发现她跟我们实验室另一个男同学上床……」

「什么?!」丁雨香极度震惊。

「她说我这人做事太一板一眼了,没情调,没生活情趣,她早就受不了我了……」

「她胡说!不是这样的,她太过分了!怎能说出那种话?」丁雨香心海沸腾,超火大。

那个女人凭什么那样伤害教授?太可恶了!她急切地捧起萧牧野的脸庞,抚摸着,安慰着。

「教授你别听她的,她胡说八道!」

她怎么比自己还激动呢?萧牧野看着怀中的女孩,心口阵阵悸动。他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自己抱不平,她怜惜自己。

「教授你忘了她吧!她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如果她真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就不该那样一次又一次背叛你。教授你别难过,你忘了她,忘了她好不好?」她焦灼地抚慰他,看着他的眸烟水迷蒙,像是快哭了。

「傻瓜。」他觉得自己胸口软得一塌糊涂。「我早就不难过了。」

「那你忘了她吧!六年了,已经够久了。」她依然焦急。

「嗯,是够久了。」他淡淡地微笑。若不是今天与她来看泰姬陵,听她讲起那永恒的爱情神话,他也不会回忆起从前。

其实他想的不是前女友,他想的是自己是否也能拥有那般刻骨铭心的爱情?

天空落了雨,凉凉的,细密如针的雨丝剌痛他的脸,可他浑然未觉,只是一心一意盯着眼前这个为他忿忿的傻女孩。

「下雨了。」她轻声提醒。「教授,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他重新将她揽入怀里,只想像这样亲密地抱着她,汲取她身上的暖意,嗅闻她身上诱人的暗香。

「雨,是香的呢。」他感叹。

「是吗?」她傻傻地问,皱着鼻子也跟着嗅了嗅。「嗯,好像是呢,是因为雨中有青草的味道吗?」

傻丫头!

他叹息般地微笑。「香,雨香,香。」低低地、温柔地唤她的名。

她怔住了,心韵难以自持地加速,乱了迷了,手心泌着碎汗。她在紧张什么呢?她不知道。只知道他这样唤着她时,她觉得……好害羞。

「教授……」

「别叫我教授,叫我的名字。」他命令,声音低哑而性感,带着某种蛊惑的魅力。

她意乱情迷。「牧野……」

他轻轻地吻住了她,温热的舌尖舔着她湿凉的唇,接着诱哄她分开,潜进她馨甜的唇腔里。

她青涩地迎接他,在他引领之下,与他唇舌交缠。

他逐渐加深这个吻,她被他吻得唇舌发麻,两人在雨中相拥,全身湿透了,却只是浑然忘我地吻着,好像永远要不够似的。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而她瘫软地趴在他肩头,浑身轻颤,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笨兔子。」他敲敲她的头。「你不会换气吗?」

「你又没教我!」她不依地抗议,粉拳捶回去。

「这还要人教?」他取笑她。「以前没吻过吗?」

「有是有。」可没这样吻过,文翰只是轻吮她的唇,而她坚持紧闭牙关,不让他更进一步。

想着,丁雨香有些恍惚。为何教授稍稍一挑逗她便把持不住了呢?是因为教授的吻技比较高明吗?

「谁亲过你?」本来是随口戏谑,没想到这小兔子还真的跟别的男人吻过,萧牧野不爽了。

「是谁……都不重要吧!我们快回旅馆,都淋湿了。」

丁雨香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催着他离去。

两人回到旅馆,萧牧野自恃骑士风度,坚决要丁雨香先进浴室洗澡,自己则用一条大毛巾随便先擦拭一下。

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由于连续数日的肠胃不适,抵抗力本就偏弱,再加上淋雨受凉,到了半夜,他就发起烧来。

丁雨香听见他急促沈重的喘气声,由梦中醒来,这才惊觉他发烧了,慌得一骨碌爬起来。

「教授,教授。」小手抚上他灼烫的额头,替他抹去冷汗。「你怎样?很不舒服吗?」

「没事。」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呻吟。「只是发烧而已。」

「那怎么办?我们去医院看医生吧!」

「三更半夜的去哪里看?别担心,睡一觉起来退烧就好了。」

「可是……」

「别吵了,让我安静地睡。」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下床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喂他喝下,然后跟旅馆柜台借了温度计,每半个小时便量一次做记录,随时监控他的体温变化。

她彻夜未眠,在他发冷时替他加盖毛毯,在需要降温时,将冰袋敷在他额头。

他全身因发汗湿湿黏黏,她怕他难受,拿了条乾毛巾替他擦手擦脸擦脖子。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的体温终于从高峰开始往下降,她这才稍稍松口气,借了旅馆蔚房,亲自替他熬了一锅洒了葱花的白粥。

回到房里,她轻轻推醒他。「教授,起来吃点粥。」

「不要。」他朦胧地翻个身。「我不想吃这里的东西。」

「是我亲自煮的,你放心,我把锅子都事先烫煮过了,绝对卫生。」

「不要,我吃不下。」

「不行,你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

「我躺在床上,干么要什么体力?」

「那也需要补充营养跟病毒作战啊!」她不理会他的反对,硬是将他扶起,让他靠坐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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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小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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