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二
「皇上,民妇可不可以不要受封,每次进宫都要穿得像棕子似的,一堆重得要命的首饰挂满一身,很累呐!」还是当个小妾轻松,不用一有节庆就得入宫与君王同庆,与一群话不投机的命妇挤在一起,低头说闲话,聊是非。
居然有人拒绝受封,皇上气到嘴歪了。「跪下,君无戏言,朕说封就封,谁敢有异议。」
「是,皇上,民妇听封。」心不甘情不愿的邵小蓉先拿软垫垫在膝下,然后才两膝慢慢下跪。
呋!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她封赐竟当赐毒酒一杯。「査致远侯世子有妇邵氏,贞静婉柔,淑慎维则,端仪恪恭,今日起由妾室抬为正妻,赐三品夫人,享朝廷俸禄。」
享朝廷俸禄?!邵小蓉两眼倏地发亮。「皇上,是有银子拿的意思是吧?」
「嗯!」他点头。
一听到有银子,她谄媚地眯眼直笑,说道:「多谢皇上赏赐,民妇……不,是臣妇给你磕头,愿皇上龙体康泰,事事如意,龙子龙孙多如天上星,鸾凤合鸣喜征战……」
「噗!你……你说什么,鸾凤合鸣朕晓得,喜征战又是何意?」难道要他御驾亲征。
「咳!是指皇上大展雄风,征战多回气不歇,金枪不倒喜迎凤。」男人嘛!不就爱计较那回事。
听懂意思的皇上气笑了。「听听,你这媳妇儿多贤慧,让朕夜夜春宵,精尽人亡,朕的日子有那般清闲吗?」
不清闲你在干什么?我很想回去补眠欸——偷偷打了个哈欠的邵小蓉揉揉发酸皓劲,心想皇上的长舌几时才会消停。
「臣羞愧。」赵无眠笑着拱手。
「罢了,罢了,叫你媳妇儿让朕一回,朕给了许多赏赐,为人臣子者总该回报一二。」他威胁着。
「这……」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妻子。
「皇上,亲兄弟明算帐,输赢靠的是本事,并非比官大官小,身为一国之君要有大家风范,做臣子典范,不可仗势……」
「停停停,朕耳朵痛,敬之,你是养不活自己的女人呀!怎么养个贪财的,算计朕的小金库,带走、带走,别再让朕瞧见她贪婪的嘴险。至于扑刻牌,充公。
「是,臣遵旨。」终于肯放行了。
怕皇上反悔又留人,赵无眠扶着爱妻细腰,健步如飞的出宫去,一步也不曾回头。
她抬眼,瞧见他额际有汗珠,「敢算计皇上还冒冷汗。」嫁了个腹黑夫,这辈子她别想有安宁日了。
「我是被你的胆大包天吓的,居然敢抗旨。」套句她常说的话,小心脏快蹦出来了。
邵小蓉娇笑,美得有如春花。「胆子不大怎么伙同黑心夫阴皇上一回,你这回可顺心了。
赵无眠低笑。「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胆大的,不容易呀!蓉儿爱妻,把圣旨拿给老太君瞅瞅,准让她笑得多吃一碗饭。」
「什么爱妻?羞死人了!」她两颊飞红,推了推靠得近的夫婿。
「蓉儿,生个孩子吧!是你我爱情的延续。」他轻握她白嫩小手,眼露柔柔深情。
悄悄地,她轻点头,面红如霞。
爱上了,总要认哉。
一年后——
「啊,不要了,我不要再……赵无眠,你混帐……我定要用刀把你砍成十八截,下毒毒瘫你,再拿剪刀剪了你的子孙根……
啊——好痛,不要再叫我用力,我没力气……呼!呼!我要无痛生产,给我打支止痛针……」
产妇凄厉的惨叫声就像索命的女鬼,让等在产房外的人听得惊心动魄,毛骨悚然,冷意从脚底窜到脑门。
刀砍、毒杀不算什么,那句断人子孙根的狠厉,那真真是教人打心底发寒呀!
手脚都抖着呢!
不过生孩子的女人在痛极的时候说的话不算数,大家自然而然的体谅她神智不清。
「生了没呀?都痛了多久了,还撑不撑得住?拿几片老山蔘让她含着,顾点元气。」老太君匆匆赶至,一脸焦急样。
「祖母,你坐,进产房已快一个时辰了,蓉儿真喊痛,她……孙儿已去请公谨了,应该不会有事。」赵无眠请祖母坐下,自个儿却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
「不怕、不怕,没事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个样,有的人还会痛上整天。」她拍拍孙儿的手,要他别慌乱。
其实老太君也是提心吊胆,尤其是看到一盆盆拿出来的血水,她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怎么能不忧心。
「什么,要痛上一整天?!」闻言,赵无眠整张脸白如纸,几乎站不住脚的微晃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
光是这一会儿功夫就受不了,若是一天……他不敢往下想地直揉额侧,让自己打起精神。
「一整天算什么,还有人痛上三天三夜生不下来,最后胎死腹中,大人也断了气,一尸两命……」慢悠悠走来的柳公谨插了一句话,就见赵无眠朝他冲来。
吓!
这人要跟他拼命不成,冲得这么快干什么?
「姓柳的,不要给我说风凉话,快进去看看蓉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陪葬。」慌到失了分寸的赵无眠捉紧姗姗来到的柳公谨前襟,两眼红丝满布。
「我一个大男人能进产房吗?再等等,快生了,小嫂子的声音真宏亮呀!我大老远就听见了。」他前儿个才诊过脉,没问题。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不过我算着还有几天,怎么就提早了……」柳公谨眼尖地瞧见胎记变淡了,人也变美了的落英似乎抖颤了一下,笑笑地朝她招手。「小美人儿,你家夫人做了什么?」
「……爬树。」落英嗫嚅着。
「什么,你们让夫人爬树?!」赵无眠大吼。
「树上枣子熟了,小少爷和夫人嘴馋,趁奴婢不注意时偷偷爬上树,一大一小就在榭上吃起来,还比谁的枣子核吐得远。」
她发现时快吓死了,夫人却自个儿攀了矮枝跳下来。
这个女人,都大着肚子还不安分。赵无眠真想打她屁股。
「啧!不愧是小嫂子,那胆子真是大呀,说不定天掉下来,她还笑着一脚踢回去呢!」巾帼女英豪。
「别太崇拜她,你那回的茅坑还没蹲够吗?」好了伤疤忘了疼,亏他还是医术如神的大夫,居然会中那种不入流的小伎俩。
想起那一回的惨痛教训,柳公谨倒是怕了。谁晓得她会在叫月饼的东西里加巴豆,让他拉了一整夜,只因他不肯医治她家丫头左眉上的红色胎记。
不过医了以后,相处的时候变长了,没什么也变得有什么,情愫暗生,当初那个假婚约他倒是有点想把它变成真的。
「我是没想过最毒妇人心,这才中了招……哎呀!生了。」怪了,头胎应该没这么快,除非是……
神医果然是神医,话一说完就听见幼嫩的啼哭声,一个婆子抱个以锦被包住的小孩子出来。
「是个女娃儿,真可爱,先生姊姊再带弟,小红嘴儿好福气。」老太君抱着曾孙女笑得嘴都阖不拢,瞧那小嘴儿红通通,便红嘴儿、小红嘴地唤,女娃的乳名成了小红嘴。
「还有一个。」柳公谨可以去算命了,光听屋里的动静就晓得还有个小的。
「什么?!」当爹的大惊。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胖小子里在被子里,嚎啕大哭着,惹人疼惜的小脸满是泪水,老太君心疼地直喊小包子,哥儿的乳名成了小包子。
一子一女凑成好,但孩子的爹呢?
呃!那个冲进产房看妻子,却被血水血迹吓坏,倒在榻上半昏的男人,不就是了。
邵小蓉虽然疲惫,却甜蜜的笑了。
有这个男人、侄子,还有两个刚出生的宝贝,穿越到这里其实也不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