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请问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胸口别着员工证,是狗眼看人低的狗眼,还是獐头鼠目的老鼠眼?小畜生嘛!难怪目光短浅。」人不与动物一般见识。
「你不是员工?」难道她找错人了?
「嗯哼!」她别过眼,懒得理人,继续坐在圆形小板凳上摘豆荚。
气不过的徐嘉嘉见她背对着人,更是怒火中烧,她站在柜台旁猛按服务铃,似乎不按到坏不甘心,最后还干脆直接用拍的。
她不知道民宿经营者是一票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他们年纪大了走不动,总是慢慢来。
更不凑巧的是,这时正是老人家睡午觉的时间,铃声要响得久才吵得醒人,他们再慢吞吞地洗把脸,慢条斯理地换上工作服……
唉!是等得有点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见抱了一堆床单的金水婶从里头跑出来。
「什么事、什么事?谁按铃像在催魂似的?」没瞧见她正在忙呀!
「你是民宿的服务员?」这个总不会错了吧!
「有什么事?」放下床单的金水婶槌着酸疼的腰背。
「把行李提到房间。还有,准备五人份的风味餐,少油、少盐、少糖,味精少一点,鸡肉半份……」她像在背某健康食谱,照本宣科的交代得仔仔细细。
「份量要不要少一点呀?最好像喂小鸟的饲料。」听不下去的金诗玉忍不住一讥。
「跟你无关的事你少管。」徐嘉嘉没好脸色地瞪她一眼,晚娘面孔又对准金水婶。「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去做事!」
「可是……」金水婶瞧了瞧堆起来比人高的行李,迟疑地开口,「太多了,我搬不动。」
「搬不动也得搬,老板请你来吃闲饭呀!老得都快进棺材了还来抢年轻人饭碗。」先前受了不少鸟气的徐嘉嘉越想越气,见大婶又拖拖拉拉的,一时火上心头,就伸手推了她一下。
金水婶的腰本来就不舒服,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一颠,几乎快跌倒在地。
金诗玉和田菁菁见状想冲上前去扶,但距离远了些,迟了一步。
不过金水婶也没摔跤,因为有人拉了她一把。
「不认识字吗?还是不长眼?墙上明明贴了一张‘一切自理’,你脱窗了看不见是不是。」
「亚弓大小姐。」金水婶腼笑地道谢。
「去休息。」秦亚弓没搀扶她,只以指尖的力道将她朝内一推。
「可是有客人……」不招待不行。
「我们不缺钱。」想留就留,不爽就走人。
「……那我先把床单拿进去放好。」晒了太阳的床单睡起来才舒服。
她拉住金水婶。「菁菁,麻烦你了。」
知道好友不忍心腰疼的金水婶太劳累,田菁菁二话不说地放下手边工作,接过一堆的床单,有条不紊的折叠,收放好。
「诗玉,水果套袋没了,你找一下。」满山是果农,想吃水果用买的,干么费心自己种?
「你要帮水果套袋?」她满脸怀疑。
「有可能吗?」去皮切片,放在盘上,附上水果叉,也许她会吃上一、两片。
「我想也是。」天生的大小姐凡事有人代劳,不需要劳动纤纤玉手。
才来几天,金诗玉已将民宿物品的摆放位置记得一清二楚,她拉开左边的大柜子,一捆用胶带封贴的透明袋在最里头。
有天生的小姐命,自然也有天生的丫鬟命。她呢!也很聪明,不敢让大小姐动手,毕竟这袋子可重了,足足有一、台、斤。
亚弓没特意强调「我要拿」,那就不用多想了。她的意思如下:诗玉,水果套袋没了,你找一下,帮我拿。
「等一下,你是秦亚弓?」
和金诗玉走到门边的秦亚弓缓缓回过身,神态傲慢地看向出声的女子。
「见不得人就别出来见人,傍晚蚊虫多,小心被咬。」
就是呀!在屋里戴宽版墨镜,又戴口罩遮住半张脸,然后一顶花哨的帽子往下压,一张脸全包住了嘛!她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个被两男两女包围的怪人。金诗玉在心里腹诽。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解开口罩,露出洁美的下颚和抹上唇蜜的嫣唇。
「吸血鬼有名字吗?」等她拥有母亲的神通,再来占卦预测。
秦亚弓的眼中没有好奇,或者与自己无关的人事物,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她不找人麻烦,别人也最好别寻她晦气,否则后果自负。
女子低笑,「你很有意思,难怪他对你特别感兴趣。」
「他?」一个男人?
「可惜青涩的果子咬久终究涩口,不如成熟果香来得甜腻。」她暗讽,话里带针。
秦亚弓牙尖嘴利地反击,「过熟的水果不是表皮坑坑巴巴,便是一捏就糊成泥。你要烂也选地方,别烂在我家门口。」
「……」抿了抿唇,她被烂水果比方戳中要害。「看你外表,还以为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舌锋比刀剑还利。」她小看她了。
「人家舌锋利不利关你什么事,有人爱得很,早上尝一口,晚上尝一口,半夜里还溜上床……」牡丹花下死也甘心的大色鬼。
「诗玉。」少多嘴。
「嘿,我可没指名道姓喔!你不要对号入座。」只要他们不吵她睡觉,一切好说。
睡得太近让人有熊猫眼,大小姐的房间和她只有一墙之隔,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睡在一起?」她竟敢……竟敢……
「你们?」秦亚弓注意到她的手忽然握紧,像隐忍什么似的微颤。
女子娇笑地取下宽大的墨镜。「呵呵,这样你总认出我是谁了吧!」
过艳的眼影描绘出一双勾魂猫眼,淡紫的眼线勾勒出自信与狂野,淡施粉妆的一张脸充满现代与古典的冲突美。
可是,就算全国人民都能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唯独秦亚弓例外。从以前到现在,能让她产生共鸣的歌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嫁作人妇的于晓晓,其他人的歌她连听都不听。
「啊——她、她是……她是那个……那个……」金诗玉惊讶地睁大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是谁不重要,我的手臂若被你抓破皮,你要割哪里的肉来补?」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金诗玉看了看自己手的位置,眼皮眨动。「呃,同学,你大人有大量,我是不小心的……哈!哈!不痛不痛,我呼呼,一片皮屑也没少……」倏地放开手,她尴尬的干笑,心里想着:要命,我怎么会白痴到抓住大小姐的纤臂,那是镶金白银的,要是掐出个指痕,还真的是赔不起。
「不小心杀了你,再呼呼就不痛是吧?」如果死人有知觉。
「……」金诗玉脸上多了三条黑线,干笑变傻笑,继续装无辜。
秦同学不可能杀她,可她背后那些把她宠上天的男人就不确定了。
「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故意装傻?我不是让人一见就忘的女人。」她口气骄傲,不相信有人不识红透半边天的她。
「那又如何,我该记得你吗?」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
「你……」
「大小姐,你上哪拿套袋,怎么这么久?就算我拿毛毛虫吓你,你也不必存心晒死我,外头的太阳真的很毒辣。」准晒到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