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居然还有一个儿子!
他们第一次在琴房相遇,那份难以言喻的默契十分真实;第二次碰面,共有的激情夜晚也不是幻想,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居然已经嫁人,而且还育有一子?他不接受命运这样
的安排!
生平第一次,他被狂烈的嫉妒紧咬着,一颗心顿时鲜血淋漓,剧痛不已。
「他是台商,大多时间都在大陆,很少回来。」黎以琴将拿来搪塞同事们的理由,流利地说出口。
「多久一次?」乔问恒咬牙问,目光沉冷地盯着她。
「什麽?」她愣住。
「你老公。」他勉强从牙关里挤出这三个字,「他多久回来一次?」
「几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些细节,一时之间,黎以琴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回应比较妥当。
听见她的回答,冷着脸的他突然精明地眯细黑眸,冷冷地问:「几年?」
「呃,我的意思是,这几年……大概都几个月回来一次,可是最近比较忙,好像……要设厂,所以回来的次数变得比较少……」
「哪间公司?」乔问恒直觉事情没有这麽简单,她闪躲的态度很明显,可是,她手上的戒指也是确实存在的。
也许,关于她的婚姻状况,他应该询问一下人事部经理。
「什麽?」黎以琴再次愣住。
「他的公司总有个名称。」乔问恒凌厉地紧盯着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
「我……我很少过问他的工作。」
「你们是夫妻。」他冷冷地提醒。
「是没错,可是……我不太懂公司的事,所以他也很少跟我提起……」黎以琴转开目光,生怕眼睛会泄漏出她正在说谎。
「所以,你们一直聚少离多?」
「他的公司……比较重要。」
「那孩子呢?」乔问恒皱起眉头。
「由我照顾,他工作太忙……」老天,别再问了,她快招架不住了!
「我是指,」乔问恒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既然他这麽忙,你们怎麽有办法生孩子?」黎以琴猛然抬头看向他,不住地眨眼,心跳瞬间变得飞快,不敢相信他居然问她这麽隐私的问题。
「这是……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她挺直背部,拒绝回答。
次数并不是重点,频率也不重要,就像她跟他的那一夜,一晚就中奖,所以工作忙不忙跟有没有办法生出孩子,根本是两回事。
听出她拒绝回答的意图,乔问恒脸一黑,故意以激将法逼话,「那孩子的父亲,该不会……」他存心把话说一半,蓦地停住,直勾勾看着她已经扬起怒意的小脸。
「你在怀疑什麽?」黎以琴用力瞪着他,一面默默提醒自己千万别露出心虚的表情。
他聪明地避而不答,眼神却对她发散暧昧的暗示。
她一时气不过,深吸一口气后,吐出一长串的话,「我跟他聚少离多,每次只要他回来,我们就会疯狂的……所以,我跟他刚结婚就怀了小孩。」她说得极为气愤,又因为这样的事过于
私密,几度嫣红了双颊。
乔问恒越听脸色越难看,尤其在听到她暗指的意思时,一个野蛮的念头突然闯进他脑海。
他想将她困在身边!永远!管她天杀的丈夫,还是什麽刚结婚就怀上的孩子,他要她!他整整想了五年!
光是这麽想,他就浑身剧痛不已。
从看见她戴着婚戒的那一刻起,他仿佛已经预见,他往后将不再有真心的微笑,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也许他将来会娶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戴着拒绝女人接近的假婚戒;但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有幸福,不会有真正的幸福。
他对她的爱永远不会死。
电梯终于到达十一楼,黎以琴松了口气,走出电梯,以为这样的酷刑终于结束时,左手手肘突然被人用力一扯。
毫无预警的,她瞬间跌进跟着跨出电梯的一堵宽阔的胸膛。
她还来不及抗议,乔问恒已俯身在她的红唇上快速掠夺了一个吻。
「从在琴房相过的那刻起,我们就属于彼此。」事情从发生到结束,过程很短暂,快得她甚至来不及眨眼。
语毕,乔问恒再度跨进电梯,关上电梯门上楼去。
黎以琴站在电梯前,抬起右手,抚着粉唇,兀自感受体内因他而掀起的波涛,还有他临走前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
顿时,一幕幕往事再度跃入她的脑海中……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黎以琴冷着脸,拒绝再看面前的男人一眼,紧紧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往下流。
「以琴,我爱你,我只是不小心……我喝醉了,才会跟那个女人……」男人焦急的解释道。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黎以琴睁开眼,幽冷的目光静静看着男人,突然觉得这张脸好陌生。「前一阵子,我不是因为公司有谣言传出要裁员的事,一直很沮丧?你说
要练琴,没时间陪我,那天晚上……后来……其实我去了夜店,跟别的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你跟别的男人上床?」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音量极大的咆哮在走廊上回响着。
她不说话,收住眼泪,只是冷冷看着他。
「你这女人真烂!拿什麽沮丧当狗屁藉口,我看你根本是……」男人越说越气愤,整张脸几乎变形。
「彼此彼此。」黎以琴对他皱起眉,水亮的眸子显得十分冰冷。
男人张开嘴,本打算再说些什麽,却在看见她冷然的态度后闭上嘴,察觉自己大大的失态。
「你走吧,就算以后再过见,你对我来说,只是众多陌生人中的一个。」她面无表情地道。
「我不相信你可以这麽狠。」男人的神情十分僵硬。
「我可以。」她对他扬起微笑。「除了你之外,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男人狠狠瞪她一眼后,终于离去。
黎以琴背靠着墙,任凭虚软的身子沿墙滑落,坐倒在地上。
她开始哭,痛快的大哭。
就像想快速将某个人从心底赶走那样,哭得彻底、痛快。
就像整个世界都毁灭了那般,哭得崩溃,毫无顾己
黎以琴不知道自己究竟坐在地上哭了多久,之前伪装出的坚强盔甲,仿佛已经耗去她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跟力量。
现在,她很清楚的知道两件事。
一是她以不曾存在的一夜情,成功的跟劈腿男友分手了,二是她这辈子到死为止,都会为她刚才坚强的表现鼓掌喝采。
当她仍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时,一道悠扬的琴声滑进她耳里,像温暖的潮水,紧紧将她包围。
一会儿后,她缓缓站起身,往声音来源处缓步走去。
最后,她来到一间琴房外,看见一名男子坐在钢琴前,闭着双眼,双手轻巧的在琴键上移动。
所有美丽的音符都是来自于此。
黎以琴失神地站在门外,聆听着美妙的音乐,发现它在她受创的心灵制造出惊奇的效果,她止住了眼泪,同时也止住了心痛跟气愤。
突然,琴声停止,里头神秘又英俊的男人微微侧过身,深邃幽远的眸光平静地看向她。
黎以琴看见他动了动性感的嘴唇,好像询问她什麽。
她用力眨眨眼后,才终于清醒,打开前方的门,听见他又把话说了一递。
「刚才是你在外面哭?」
「嗯。」黎以琴点点头,满脸通红,分不清是因为刚才哭得太用力,还是因为害羞。
「抱歉,打扰你练琴。」
「真响亮。」乔问恒轻轻扯动嘴角,黑眸里快速掠过一丝淡淡的戏谵。
「什麽?」她有些愣然。
「你一向是这样吗?」他懒洋洋的嗓音宛如醇厚的大提琴声,十分动听。
「怎、怎样?」黎以琴困惑地皱起眉头,听不出眼前这个英俊男人的语气里到底有没有挑衅的成分。
「哭得很……」他眯细眸子,像在脑子里挑选着适合的字眼。
「尽兴。」她就像个婴儿,那麽毫无顾己i,又掏心挖肺地号哭。
虽然被人干扰了练琴,但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配合她的情绪,敲响温柔的音符。
「会哭,是因为我刚才失恋了。」她坦承道。
「为了男人?」乔问恒嘴角一撇,俊脸上不屑的神情尽现。
「才不是,我是为了快点把他忘掉,才会哭得这麽……这麽……嗯……」她回想着他刚才是怎麽形容的。
「尽兴。」
「他做了什麽?」乔问恒问道,同时看了眼手表。
今天是钢琴比赛的日子,如果他没猜错,这位小姐刚诞生的「前男友」应该是参赛者之一。
「劈腿,坏到不能再坏的那种。」黎以琴始终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劈腿不是坏。」
「不是?」
「很抱歉这样说你前男友,但他只是脑筋不清楚。」乔问恒说话的语气没有什麽波动,只有一派轻松惬意。
黎以琴转了转眼珠子,很惊讶地发现,她才刚跟一个男人分手,但她并没有想像中那样难受,或者应该说,大哭一场真的很有用。
「我对脑筋不清楚的男人没兴趣。」乔问恒专注的眼神直视着她,「有这个认知,相信你将来的感情路会越来越顺。」
「我没你那麽乐观,老天爷不会莫名其妙的放弃可以整人的机会。」她对他神情复杂地笑了一下。
他轻轻扬唇一笑,「幸好这一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闻言,她微微一愣,随即扬起嘴角。
「不知怎麽搞的,听见你这样说,我的心情突然变得还不错。」黎以琴戚谢的眼神飘向他。
「我并没有刻意想安慰你。」乔问恒不疾不徐地表明。
「我知道。」她又对他笑了笑。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感觉更自在,也在这麽糟的情况下还能够笑得出来。」
乔问恒淡淡看她一眼,除了刚哭过的痕迹,让她看起来的确有点惨之外,她水亮的眼睛很有精神,菱唇红艳艳的,令人忍不住想……他猛然停住念头,轻轻皱起眉。
「事情没那麽糟。」他刻意以平静的语气道,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为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大戚诧异。
「对呀,至少我还有工作,可以努力赚钱活下去,然后把我的Mr.Right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黎以琴耸耸肩。
「听起来还满容易的。」
「只要你认真找,总会有找到的一天。」乔问恒说这些话时,突然深深地看她一眼。
「是呀,我也劝自己要这样相信。」她对他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太久了……喔,对了,我叫黎以琴,可以的以,钢琴的琴。」
「乔问恒。」他朝她伸出手。
她知道这个名字,去年钢琴比赛的冠军。
黎以琴愣了一下,才踏进琴房,伸出手与他一握。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两人的双手相触的那一刻,像是有股诡异又令人难以忽视的电流瞬间窜过。
接着,乔问恒帅气的一笑,说他得赶去当钢琴比赛的评审,两人就此道别。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次的邂逅,埋下了三个月后那缠绵一夜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