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正想倾身覆上她的野夜龙一怔,刘净心努力地想扯开一抹笑容,却换来他无名愠恼的一记拧眉,下一刻,他伸手越过她颈旁取过一样东西,罩住她的脸。

咦?他为什麽要拿红盖头遮掩自己的视线呢?才这麽想,刘净心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庞大正剧烈地将她撕裂!

「呃」她痛得才想放声哀嚎,蒙着一层红盖头,男性的唇却精准地堵上她的。

剧痛很有规律地一下一下凌迟着她,柔软的呻吟愈来愈微弱……

呜……她不行……不行……不行了……

「唔……」尽管看不见,但是她疼痛之馀,仍隐约听见他在自己身上磨蹭的声响,他的唇离开了她,声音彷佛在低诉些什么,随着推入、抽撤的交合动作,从如梦似幻的轻响逐渐加强变大为咆哮——而且是悲伤的、愤怒的咆哮。

「风……」他是这般叫唤着,是吗?

「风……风……风!」

恍惚间,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不然夫妻敦伦时,做什麽呼风唤雨?这种事还需要老天爷助一臂之力?

「风!」最後一下动作,在她感觉泉涌的湿泽充盈在双腿之间的同时,他重重倒在她身上。

好一阵子,她无法动弹,只能安静地、被沉重地压制在男性躯体的下方,以全副身躯感觉他的存在。

她腾出手臂,缓缓圈上他结实的背脊,这个下意识的举止是温存的、呵护的……为什麽她会感觉这个方才撕裂、伤害自己的男人其实是那麽需要呵护?

「风……」他又在喊了,轻声且爱怜的音色,让她也感觉到自己受他呵护!暖暖的情流缓缓淌过心头。

夫与妻……就是措这麽亲密交缠在一起的男女吧?

刘净心如此懵懵懂懂想着,想将他拥在怀中更紧些,他却突然翻下她的身子。

她一怔,赶紧扯下脸上覆罩的红盖头,看着他已经下床开始穿衣的动作。

呃?「你!相……相公?」她试着唤他,「你要去哪儿?」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你为什麽要穿上鞋子?你要去哪里?」她错愕得呆滞,完至没想到要阻止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要去哪里你管不着。」背着她的新郎倌,是用着那麽冷淡的口吻。「再说,我已经跟你圆了房,尽到身为丈夫的义务了。」语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被遗留在喜床上的人儿,久久都无法回神。

「心儿呀,你泡的茶可真好喝。」莲老夫人客套地赞美着新媳妇端上的奉茗,打量她微白的脸色及略显浮肿的眼袋.「昨夜可有睡好?]

「谢谢娘的关心。」刘净心勉强笑了一下,站在她身旁的野夜龙则垂睫抿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嗳,新婚洞房花烛夜嘛,新娘少眠是正常的。」穿着打扮精致美丽,风韵犹存的莲老夫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未尽的风情。

「下午不妨小眠片刻吧,心儿,身子弄得差了可就只好了。」

初经人事的小脸红了一下。「是的,娘。」不好意思地低垂。

「龙儿,新婚燕尔哪,可得多抽些时间陪陪心儿,可别一古脑儿栽入琉琳馆里忙。」

「是的,娘。」俊美的脸孔,冷淡苍白的表情,让她狐疑着自己是否如此不得他缘,神情黯然了下来。

当刘净心得知双亲所点头答应的亲事时,内心又高兴又紧张——与现在迷惘哀伤的心情,形成多麽可笑的对比?

她再怎样都没想到,嫁过来的丈夫……竟没有像双亲一样重视、疼宠她?这位掌上明珠,十六年来首次尝到遭人冷落的滋味。

但是,为什么?

心不在焉,她根本就没有仔细聆听为自己引领带路,熟悉野府内部楼阁庭苑的婢女介绍,直到这位婢女轻声说道:「少夫人,您是不是走得酸了?前头有凉亭可以坐着歇息,奴婢可以为您沏壶茶来。」

「好。」如大梦初醒,刘净心眨眨眼,微笑。「麻烦你了,薇儿。」她没将这位被分派来服侍自己的婢女叫错名字吧?

显然是没有,「奴婢去去就回来。」薇儿好高兴少夫人这么快就已记下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用那么亲切和煦的声音叫唤自己呢!原来,不是所有的在上位者都是盛气凌人的,她以後一定要好好服侍少夫人!

她走入凉亭在圆形石凳上坐下,默默打量这一片小桥流水的庭苑景观。

其实叫做「小桥流水」是太勉强了些,眼前极目望去的景观只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还散布了大小不一的泥块及碎石,几株柳树黄枯参半,保护宅邸的外墙也是斑斑驳驳的,看起来像是荒芜了好一阵年岁。

事实上亦然。刘净心听说过的,自从野夜龙自行搬出水玉馆与祖宅,事先就已预购下这栋宅邸——是个嗜赌的纨绔子弟为了捞本廉价出售的弃宅,自是多处都没打点整理过。

嗯,看来,她可是为自己身为主母这个身分,找到第一项该做的工作呢!欣喜地暗自铭记:杂草要除尽,改栽花丛好了!那么花丛最好栽些四季迎时的花,樱草,蔷薇望春初绽,榴花、茉莉逢夏盛开,黄菊、松柏至秋赏目,腊梅、水仙迎冬、过年……

唔,或许她的丈夫在工作之余,可以和她坐在这里好好赏花品茗……啊,好羞人,她在想些什么呢?

一张小脸就在心中这么「羞」来「羞」去时益发娇红,衬着乌黑长发及一身嫩色轻衫,刘净心并不是什么天仙绝色,但是小巧的鼻头嘴唇自成一股可爱柔软的味道,在乍看时只觉普通,但愈瞧便会愈觉耐人寻味,这种美丽难以言喻,端看有心人懂不懂得欣赏。

「少夫人,」没想到自告奋勇去沏茶,薇儿非但没有端茶回来,反而是匆匆回禀:「老夫人请您到款宾厅去一下,有客人来了。」

客人?刘净心呀了一声,马上起身跟着薇儿走。

「客人是谁呢?」她好紧张哦,这是她嫁人第一次「见客」呢!她要好好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

「是大小姐,少夫人。」

大小姐?那不就是野夜龙的妹妹,在商场上以年轻凌厉作风闻名的野日凤?

抱着满腔的好奇,当刘净心踏入款宾厅时,只见一名素色衣衫,面貌端整严肃的少女,正和笑吟吟的莲老夫人聊天,她的出现让两个女人的交谈停止。

「啊,心儿,快来快来,你还没和凤儿见过面是吧?凤儿,这位便是心儿,你的大嫂。心儿,这是凤儿,你的小姑。」

不知为什么,刘净心反射性往婆婆望去。有种奇异的直觉,她总觉得莲老夫人的笑语晏晏……好假!

可是假在哪里?莲老夫人所说的言词,还是语气呢?

那一点点的狐疑,如一颗种子,就此埋入刘净心的心底。

两个年轻少女互望了一会儿,野日凤的双眸淡然,不疾不徐扫遗刘净心,很有礼貌喊了声「大嫂」,尔後垂睫。

至於刘净心呢?她却是不掩好奇地看了野日凤好一会儿……唔,看来,城内如火如茶说野氏兄妹决裂、老死互不相往来的说法不甚正确。

或许他们是分了家没错,但依照莲老夫人和野日凤这对……母女,有说有笑的模样看起来,根本没有家人相处不和的问题吧?

香茗因刘净心的加入而重新沏上,奴仆们送上更多精致可口的小点,莲老夫人笑着亲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野日凤的手心。

「来来,凤儿,这是百记甜铺有名的甜点『雪中红』,尝尝味道吧!」

「谢谢二娘。」野日凤才欲接过手,忽地,门口赫然出现的欣长身影教厅里头的宾主-怔,看向愠火满面的——

野夜龙?莲老夫人当下一惊,勉强勾出笑容,「龙儿?你不是在琉琳馆的炼房?怎么突然回来了?」

「现在已近午膳时分,我不过提前休息罢了。」野夜龙峻眸冷光,了无笑意瞪着野日凤。「如果不是提前回来,我还不知道我野夜龙的家里来了贵客。」那声调、那言语,怎么听就怎么讽刺。

刘净心微张小嘴,有些不明白。

或许她先前又想错了,野氏兄妹,确实是因不和、相处不来而分家的。

「我只是心血来潮,想来探望一下二娘,顺便带件贺礼恭祝你给成亲喜事。」野日凤放下才接过手的糕点,一脸防御性的冰冷。「我现在就要走了,不多打扰了。」

野日凤一点都不害怕地看着突然大步走来居高临下逼近的男人,仰着螓首的气势,一点都不输他。

「龙儿!」莲老夫人惊呼,「你这是怎么着?再怎么气恼凤儿,她好歹是你的妹子,你可不许乱来啊!」

「我会不知道她是我妹子?我恨不得她不是!」似苦似恼,那强烈的低语煞是威胁隐怒。「我……从来都不曾将她当成妹子看待过!我好恨有你这个妹妹,野日凤。」

其他退聚在厅堂角落的奴仆们窃窃私语着,刘净心发现那骚动虽是教人不安,但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了。看来这对兄妹阅墙已经不是头一遭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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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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