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手机的闹铃在六点整响起。
唐家屏被这刺耳的铃声吓醒,直觉翻身就往床头柜的方向摸索——可她忘了自己现在不在自家的床上,这一翻就翻到沙发底下,摔出砰的一声巨响。
“唉唷喂……”妈呀,好痛啊!她的**、她的手臂……
她耐着疼,在迷迷糊糊当中总算把那该死的闹铃关掉。这时,她发现自己身上挂着一条毯子。
欸?毯子?
她抓起毯子,瞪着手中这条毛茸茸的东西,想不起来自己哪时候去找来这玩意儿的?
半晌,像是思索出唯一的可能性。她先是怀疑,接着是诧异,最后是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原来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坏嘛。
她自个儿嘿嘿嘿地傻笑着,起身将毯子整整齐齐地折好,放置在沙发的左侧,然后开开心心地去浴室里刷牙洗脸,等到她步出浴室的时候,她才发现沙发旁的地板上搁着一迭稿纸。
她走上前拿起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是多达三十几页的手稿。
不会吧?他一个晚上就写了这么多他到底是几点才上床睡觉?她下意识地往二楼望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工作?
思及此,她将手稿搁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上楼。
答案揭晓——他在睡觉。
房间的门没关,大剌剌地敞开着,而且房内的摆设跟他本人一样性格,就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唐家屏倚在门框上,看着侧卧在床、打着赤膊的男人。
早晨的光线透过玻璃洒落在他小麦色的luo背上,光影勾勒出他背上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他的呼吸平稳而缓慢,结实的肩背随着他的吐息而轻浅起伏着,柔软的发丝,在阳光底下呈现出亮灿灿的金褐色,几撮发丝垂了下来,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很多人以为他的发色是染的,其实不是,他的发色天生如此,如果仔细看过的话,甚至还会发现他连眼珠子都是漂亮的咖啡色。
突然,一阵淡淡惆怅涌上。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盯着他看吧?平常只要多盯个几秒钟,就会被他讥讽、嘲笑、说什么“妳果然还是爱上我了吧”之类的玩笑话。
而她,当然也会不甘示弱,反呛个几句像是“你少自恋,我只是发现你的眼角最近好像出现了鱼尾纹”等等话语。
他从未察觉过她真正的心思。
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比起认真告白之后被他看轻、被他嘲笑、惹他反感,倒不如就当个扮丑的哥儿们——真的,她的确这么想过。
可是,她还是太看得起自己,高估了自己能够承受伤害的忍耐力。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天气不好,台风正要登陆。她依约前往全兆鑫的公寓大楼取板子,来开门的却是个香艳火辣的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浴袍,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沐浴清香。
拿了稿子,她匆匆离去,却在前往公司的路上忍不住哭了。
她想,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一定要忘了全兆鑫这个男人,不管对象是谁都好,只要是能让她忘了全兆鑫就行。
于是,她接受了别人的建议,找上一间很神秘,但听说配对失败率是零的婚友社。
既然如此,那代表她一定找得到真命天子吧?所以她心一横,就算心里还是舍不下全兆鑫,还是咬牙签下了契约书。
可是,没想到婚友社给她配对的对象居然是全兆鑫!有没有搞错,天底下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即使后来得知是全妈妈偷偷帮他加入会员的,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妳到底要意yin我多久?”
突然,床上的男人睁开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呜哇!”她吓了一跳,大叫一声。
“妳叫个屁?”他利落翻身坐起,随手抓来床边的T恤套上,“要叫也应该是我叫才对。”他看起来毫无刚睡醒的惺忪慵懒,彷佛他就只是躺在那儿闭目养神一样。
“你、你你你……你醒来多久了?”她耳根发热,好尴尬。
“五分钟吧。”
什么她震惊,“那你干么装睡?”
“我只是很好奇妳到底打算站多久而已。”
“我……我……”又结巴了,“我是在考虑要不要叫你起床……”
“哦,那妳还真是优柔寡断啊。”说完,他起身下床,面无表情地走进浴室,关上门,似乎没察觉她脸上那抹难堪。
她有些庆幸,可也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