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戴英霞好惊吓,张着嘴,仰望头上那朵粉红伞。天啊、天啊!心跳超快的,她超级感动的。怎么办?唉,怎么办喔,她融化了啦--何淮安你不要太迷人噢!唉呦喂,不能喜欢他啊!

回去的路上,何淮安帮她撑阳伞。

戴英霞呢?她默默地乖乖地跟在他身旁,变得异常沉默,脸红红的,一整个小女人样。她的骄傲嚣张呢?不知道啦!她现在满心甜蜜,骨头酥软,皮肤痒痒,啊实在忍不住啦,她在伞底下傻傻的偷笑啊。等一下,右前方那个走来的女人,好像是公司的会计小姐,戴英霞赶紧拿起皮包遮脸。

“我们走快一点,快,泡茶泡茶!”戴英霞催促,但他很不听话喔,何淮安忽然拐进一旁的花卉店。

“我顺路买包肥料回去,我养的翡翠木要施肥了。”

很会拖喔!戴英霞紧张兮兮地隐身在一株茉莉树后。“你快点啦!”

和他走在大街太危险了。

何淮安才不听她的,他买完肥料,竟然又跟老板娘聊起新进的盆栽,他考虑买下一株雪蔓草。

戴英霞扇着脸牺,热到发晕,颇无奈地待在花草植物间,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泡茶这件事不断地往后挪,想看的钢琴还远着呢!

她鼓着腮帮子,双手抱胸,看何淮安笑晏晏地和老板娘及老板娘的女儿大聊植物经。真是,原本的十分钟失控成六十分钟,现在六十分钟眼看着又要继续失控下去了。本来因为何淮安买了把阳伞,她还挺感动的,现在被他晾在一旁,感动化为乌有,火气渐渐壮大起来。这家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她说要喝茶,他坚持先吃饭;她说走快点,他却逗留起来。

戴英霞扇着脸,在艳阳下等他。看他笑着和老板娘讲话,戴英霞等着等着,竟然也笑咪咪着。唉,怎么看何淮安越看越顺眼呢?竟然还升起一种温柔的感觉呢?自她变美丽,深谙与男人调情的手腕,享受被男人追求的快乐,不轻易给人机会。她开始懂得暧昧的乐趣,她总想着,她在等,等个真正让她钦佩,让她崇拜的男人出现。她不想再谈过去那种浪费时间的爱情,她期待下一次恋爱就是一生一世,认真到底。她讨厌经历爱情一次次的轮回,她希望下一次就是最终的圆满。

那个人会是谁?

戴英霞恍惚地望着何淮安。

她竟然想象起那个人假如是何淮安,这假设是否太大胆?

老板娘取下悬吊在半空的雪蔓草,小心翼翼地交到何淮安手里。他买下来了,那盆雪蔓草啊在何淮安提握下摇摆晃荡着。戴英霞的心啊,也像钟摆晃荡,对他那双大大的手掌有不适当的联想……想象被他拥抱,或那双手在她背脊间游走的触感……嗳,戴英霞咬嘴唇、揪眉头,戴英霞快疯了啦。厚,何淮安不要来乱她啦!

很好,六十分钟,变成九十分钟了。

最后,当他们又撑伞,又拎着雪蔓草,终于走进他的办公室里,终于可以看那架白钢琴,然后--戴英霞惊呼,吓到何淮安了。她冲到墙角,那个原本放钢琴的地方。

“钢琴呢?”她瞪住何淮安。“放在这里的钢琴呢?”怎么不见了啦!

“钢琴?”何淮安看戴英霞滑稽的在他原来放钢琴的地方团团转。

“在这里的那架钢琴呢?”

“噢,进厂保养了,有一个琴键卡卡的……”

“怎么会这样?”戴英霞好想哭,她跺脚,捶了捶胸口。

看她一副快哭的样子,他胡涂了。

“什么怎样的?你想听我弹钢琴啊?改天啊?”

苍天啊~~

戴英霞全身无力,这趟白来了。就算她平日对男人太嚣张,上天也不能这样玩弄她啦,是遭天谴吗,呜呜。

何淮安笑出来。“干么啊?这么沮丧?我弹钢琴那么好听吗?”

“让开。”戴英霞推开他,头低低,走向办公室门口。

“欸?要回去了?”何淮安纳闷地看她走出去。“不喝茶了?”

喝个屁!戴英霞翻个白眼,推开办公室的门。

“喂?”他追上去。

“停!”她激动地在两人间画出一条缝。“你不要过来,你站好,我走了,今天的事当没发生过,我没来过。”她走了。

何淮安看她离开,那扇门砰地关上。他实在不明白,这戴英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更不明白,自己是在跟着乱什么?莫名其妙欸!她不喝茶了,他竟然很火大。更火大的是为她买的粉红色的伞躺在地上,像在嘲笑他对她多余的体贴。

这女人怎么这样啊?想来就来,要走就走,搞什么?这样很好玩吗?

可恶!

戴英霞迟了半小时才进公司,曹复正在骂助理小方资料打错,看到戴英霞,脸色缓下来。

“你跑去哪了?”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现在才进来。”戴英霞慌慌张张地回座位。

老板继续骂助理,骂到后来老调重弹的说什么再不努力,“若谷”的何烂人就要抢光他们的客户了……

戴英霞拉开抽屉,排列文具,好尴尬,好心虚。听着老板数落起跟何淮安的仇,唉唉唉,他不知道她刚刚正是跟何淮安吃饭才拖到现在进公司啊。看老板对何淮安恨之入骨,戴英霞啊,千万千万不要再去见何淮安,会出事的。绝对不要再跟那个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钢琴呢?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晚上,王弯弯带着戴英霞到“功社音乐中心”门外,她挟着戴英霞往里边走,戴英霞半推半就觉得不妥。

“弯,不要啦,我觉得太冒险了,弯!你确定要这样?”

“相信我,基于长年跟着警察跑社会新闻的经验,为了得到真相,有时是要不择手段。钢琴进厂保养,这正是大好机会啊。”昨晚听过戴英霞打来诉苦的电话,知道她跟何淮安瞎耗半天滑稽到连钢琴都没看到,王弯弯决定介入调查,戴英霞不看清楚那架白钢琴,后续还有得乱咧。

王弯弯拖着英霞往里边走。“既然他的钢琴让你这么神经兮兮,咱就直捣黄龙!直接进去大瞧特瞧个仔细,你看我的,包我身上。”身为孤儿,王弯弯是天不怕地不怕,胆子超级大。

“可是……可是你又知道他的钢琴是送到这里?”

“YAMAHA的钢琴几乎都送这里维修,而且这家离何淮安的杂志社最近。走!”

她们手牵手,走向里边的接待小姐。

“两位有什么需要吗?”短发时髦,穿蓝套装的接待小姐,看见她们笑脸迎人的上前招呼。

戴英霞微笑地说:“是这样的,我们想……想……”她想迂回打听,没想到,王弯弯直接破题--

“我们是何淮安的朋友,顺路过来帮他问的,钢琴保养得怎么样了?”

靠……边站。戴英霞惊骇地看着王弯弯,这家伙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真是狠角色。

“哦……那架白色的钢琴。”接待小姐微笑。“原本卡住的琴键已经换新的,只剩最后的调音就行了,晚上应该就可以送过去。”

宾果!果然在这。戴英霞惊喜地看了看王弯弯。

王弯弯镇定地继续说:“我们想看一下钢琴。”

接待小姐有些迟疑。“请问你们跟何先生是很熟的朋友吗?”

糟了。戴英霞尴尬地笑说:“挺熟的。”

王弯弯很酷地道:“她是何先生的女朋友……我们可以去看钢琴了吗?因为等一下还有事。”

“在里面的‘维修中心’,请跟我来。”接待小姐带她们往里面走,一边闲聊地笑着说:“原来你是他女朋友……唉,我们一票女同事们要伤心了,何先生气质好人又帅,我们这里好多女同事迷他呢--”

呵呵呵,戴英霞干笑。

小姐推开维修室大门,里面有五架钢琴,白钢琴非常显眼,就在最角落的地方。“何先生的钢琴在那--”这时,接待小姐的手机响起,她说声抱歉,走到外面讲电话,留下王弯弯跟戴英霞。

王弯弯将戴英霞往白钢琴推。“快去,早点看完早点死心!”

戴英霞冲到白钢琴前,撇开琴盖,看见谱架--“夏雪”两字,刻在其上。戴英霞震住,皮肤窜过一阵的电麻,她蒙住嘴,激动地瞪着那两个字。她母亲的名字,没错,这是爸爸的钢琴,爸爸当年订制的白钢琴!爸爸生前亲自弹奏过珍惜过--

王弯弯看英霞惊骇的模样。“真的是吗?”她跑过去,也看见“夏雪”两字。

“真的是。”连镇定的王弯弯都打个冷颤。“太玄了,太戏剧性了!”

门外骚动,接待小姐走回来。

“两位还好吗?”

“钢琴没什么问题吧?”一个男人的声音问。

戴英霞跟王弯弯怔住。

戴英霞不敢回头,她直觉到这充满磁性的嗓音是来自某个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磁性的嗓音饱含笑意地问接待小姐:“敏宜,我的女朋友是哪位啊?”

要死了!王弯弯硬着头皮,转过身。靠!那位接待小姐竟然挽着何淮安的手,他们感情有够好。他们彼此认识的?

敏宜笑咪咪地觑着背对他们的戴英霞。“那位穿套装的小姐喽,怎么?淮安,你连自己的女朋友都认不出来啊?”

“我的女朋友不高兴见到我喔,都不回头看我。”何淮安调侃戴英霞。

唉!戴英霞叹息,转身,看着何淮安。她眼眶潮湿,情绪激动。“你这架钢琴从哪里来的?”

何淮安看她眼里蓄满泪水,揶揄她的神情消失了。他敛容,看着戴英霞,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哭?”

豆大的泪珠,不断地落下她的脸庞。戴英霞哽咽,无助地不断伸手抹去泪痕,却崩溃地越哭越厉害。她抽噎,断断续续地说:“我跟你买这个钢琴,拜托,卖给我。”

何淮安跟戴英霞还有王弯弯到邻近的咖啡厅谈话。咖啡馆正播放着古典乐曲,让戴英霞更是泪流不止,此刻,她强烈的感受到冥冥中父亲似乎在给她指引,那架钢琴的出现,绝非偶然,她要买回父亲的遗物。

戴英霞情绪激动,王弯弯代她向何淮安解释斡旋。

王弯弯问何淮安:“你钢琴是去哪买的?”

何淮安注意着戴英霞悲伤的表情,他回答王弯弯:“这架钢琴属于我的钢琴老师,我从小跟他学钢琴--”突然他聪敏地联想起来,难道……他看着戴英霞泪汪汪的眼睛,戴英霞也看着他。他跟戴英霞说:“我的老师姓戴,他叫戴青山。”

“他是我爸。”戴英霞激动道:“谱架上刻着的‘夏雪’,是我妈。这钢琴是我爸的遗物……”

“我懂了,原来如此。”何淮安朝戴英霞微笑。“所以……你是我钢琴老师的女儿?当年染上肺炎住院的女孩?”

“对,是我。”

何淮安说:“我妈买这个琴给我的时候,说是因为戴老师的女儿住院,需要医疗费--”

“对,所以现在,我希望能把我爸的遗物买回去,拜托你开个价。”

“我不能卖你。”

“这钢琴对我意义重大,我爸死的时候我才一岁多,对他没有任何记忆,我现在只能听他留下来的钢琴曲怀念他,我希望把琴带走,我需要他的东西证明他真的曾经在我生命中,我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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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是伟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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